癡兒_分節(jié)閱讀_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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閬仙用冰雪化出座椅,要在云無覓身旁坐下,云無覓卻攔了他一下,伸手將不知從何處得來的皮毛披上,才讓閬仙坐。 是喑獸皮毛。 閬仙認出來了,雖然處理手法比當(dāng)年精細許多,已經(jīng)可以算作半完成的法器,他還是一眼認出了這是喑獸皮毛。他并沒有問云無覓從何得來,而是順從坐下,感受到暖意將自己包裹,嘴角上翹。 “你跟北帝打了賭?”閬仙傳音問道。 “是。”他轉(zhuǎn)頭看了閬仙一眼,眸中含著晶亮笑意,還有幾分狡黠,對閬仙道,“我會贏的。” 閬仙嗯了一聲,道:“我知道。” 小半個時辰過后,云無覓想釣的魚終于咬了餌。魚竿猛地向下一彎,卻因為無論是魚鉤、魚線還是這看上去快要折斷的魚竿都不是凡品,而生生撐住了這一次突然襲擊。 云無覓握住魚竿的手收緊了指節(jié),手背上筋脈鼓起,站起向后一踏,袖袍在這一退間無風(fēng)鼓起,露出肌rou隆起的手臂,顯然應(yīng)付地也并不輕松。閬仙將神識向湖中探去,才看清了這只魚的全貌。整塊冰湖,光是這一只“魚”就占了二分之一的面積。它盤在冰面下,整片身軀都形成陰影,龐大到rou眼一眼難以看盡,才讓閬仙一直沒有察覺到它的出現(xiàn)。如今他跟云無覓角力,厚達數(shù)米的冰層下不斷傳來碎裂聲音,是“魚”在游動時背脊擦過冰層刮下了無數(shù)冰屑。 云無覓竟然釣上來了一只已經(jīng)成蛟的龍鯉。 閬仙退到了岸邊。湖對面的北帝也已經(jīng)停下了垂釣動作,向這邊看來。那只蛟可以算是這片湖中的魚王了,一旦現(xiàn)身,所有小魚都跑了個干干凈凈,他再釣下去也是白費功夫。 云無覓見閬仙退開,才開始發(fā)力,他沒有動用靈氣,純粹依靠rou體力量,一寸寸向岸邊退去。可惜他今日身穿道袍,所有暴虐的美都被掩藏在柔軟布料之下,只有他身周被氣勁所擊騰起的飛雪,顯示出他每狀似緩慢的一步蘊含著怎樣恐怖的力量。在云無覓退開超過十步時,那只蛟終于按奈不住,發(fā)出一聲長吟。 這一聲龍吟遠遠傳開,震動遠處山上積雪滾滾而落,如浪潮般從高處傾覆,四濺的雪沫將天空蒙上一層陰翳,遮住了太陽。 近處,冰層從底部開始裂縫飛速漫延,那只蛟拱起了背脊,用尚未生出龍角的頭猛地撞向冰層底部。整片湖的冰層都化作碎石一般飛裂開來,包括云無覓的立足之地。這些碎冰從直起的蛟身上和成瀑的水簾一同滾落,發(fā)出轟隆聲響,落入水中時又激起數(shù)丈高的浪花。 可是這些動靜和那只終于現(xiàn)出形貌的蛟龍比起來,都太小了,螢火怎可與皓月爭輝?如逶迤山脈拔地而起,龍身探出水面的部分便足有數(shù)十丈,在雪地上投下巨大陰影。除了無角,它的龍身已然十分完整,頜下龍須飄動,覆蓋了整條蛟身的龍鱗隨著它呼吸微微張闔。 那支萬年玄鐵制成的魚鉤卡在了蛟的下顎之中,它沖破冰層之后,攜著萬鈞之力向云無覓撞來,風(fēng)聲被劃破成尖銳呼嘯。云無覓凌空而立,在泛著腥氣的龍嘴大張著咬向他時,手臂青筋凸起,握住魚竿猛然向右一甩。巨力使蛟龍整個身軀被迫騰出了水面,被慣性帶著撞上了百米外的山壁,一時山石轟隆巨響,碎裂著掉落下來,重重砸在蛟身上,刮下了幾片帶血鱗片。蛟龍一聲痛苦長吟,將身子一弓,鱗片縮緊,就要再次撞向云無覓。 云無覓不耐皺眉,丟開了手中魚竿,化作白虎原身,撲上去死死咬住了蛟身咽喉。蛟龍無法回身咬他,卷起了身軀纏住白虎腰腹,用力收緊死死絞住,卻因為七寸被按在虎爪下,始終空出了一分空隙。最后隨著清晰的鮮血吞咽聲,蛟龍掙扎漸漸無力,一節(jié)節(jié)癱軟下來。 云無覓確認蛟龍死透了后,一轉(zhuǎn)頭就把這只死蛟丟到了閬仙面前,如山一樣的大貓矜持地用爪子把蛟龍向閬仙推了推,才重新化作人形。他唇上還殘留著血跡,順著脖頸滑過滾動喉結(jié)。在伸出舌尖舔過嘴唇后,云無覓神色間顯然對這頓意外的美味頗為滿意,注意到閬仙在看他后,才收斂了這一點得意,抬袖想將面上剩下的血跡隨意擦去。 閬仙無奈拽了下他袖子,手中握住冰雪往云無覓臉上一頓好搓,才把他剛剛糊得滿臉都是的殘留血跡擦干凈。 北帝看過了蛟龍身量,走過來對云無覓笑道:“尊者好本事。” “陛下說笑了。”閬仙代云無覓答道,“這只蛟龍修為雖高,卻并無靈智,不過是您養(yǎng)來玩的寵物,是我們冒犯了。” “無礙,本來就是我先提出的賭約,自然應(yīng)該愿賭服輸。”北帝向云無覓丟過來一個玉瓶,在云無覓接住后笑道,“這只蛟龍雖然靈智未開,卻生性狡猾,否則也不會能活到化蛟的年歲。我換了無數(shù)魚餌都釣不上它,不知云中君是如何做到的?” 云無覓收起了自己的戰(zhàn)利品,瞥了眼北帝,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北帝并不生氣,只搖了搖頭,對閬仙笑道:“道友辛苦了。”他做出一幅體諒神色,眼睛里卻藏著得意,還生怕云無覓看不出來,對他擠了擠眼睛。 云無覓果然中招,生氣拽著閬仙要走,連那具渾身是寶的蛟身都不要了。 閬仙自然是隨他。 留下北帝一個人形單影只地落在后面,唏噓地收起了那具蛟尸。他看著那二人相攜走遠的身影,笑容消失,嘴角斂成一條直線,想了想,決定去找月燭君打發(fā)時間。 月燭君在讀書,也不知道他從哪收集來的這些書本,足足放滿了三間宮殿。他不喜歡用神識,每次都是一頁頁地翻過去,速度十分緩慢,常被北帝取笑。 只要北帝一來,他一定是看不成書的。 就如現(xiàn)在,月燭君原本坐在桌邊。此時北帝往桌上一靠,仗著自己腿長輕輕松松坐上了桌面,伸手過來抽走了月燭君捧在手間的書,彎腰把自己那張俊臉湊到月燭君面前,笑著問他:“難道朕不比書要好看嗎?” 這樣一雙銀灰色的眼睛,笑起來時有一種冷艷融化的嫵媚,如浮波映月,泛出一湖細碎銀光,你就是他眼中的月亮。 世間誰能抗拒? “當(dāng)然是陛下好看。”月燭君平靜答道,顯然已很是習(xí)慣他的陛下的套路,放下了手,沒有試圖去搶回自己的書,他一笑,道,“陛下是世上最好看的。” 北帝眉一揚,繼續(xù)問道:“吾與云中君孰美?” “君美甚,云中君何能及君也?”月燭君答道。 北帝朗笑出聲,他笑夠了,才低下頭看向一直靜靜看著他的月燭君,笑著道:“卿卿私我。” 月燭君也在笑,他看著北帝的眼睛,道:“陛下說笑了。” 玩笑話,如何能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