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葉甜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薇薇安。

    就連裴莫騫也是一臉的懷疑：“你說的是真的嗎？薇薇安？”

    薇薇安的手指揪著桌布, 抬眼看看裴莫騫, 很快又低下頭去：“我現在沒有說謊，當晚和我在一起的人確實是莫飛。”

    “那之前問你的時候, 為什么不說實話。”

    葉甜又回到了餐桌旁，在薇薇安的身邊坐下。

    “我……”薇薇安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那天晚上，我在酒吧喝了很多酒，然后就接到了莫飛電話，問我在哪里？有沒有時間陪他喝酒。那時候我才知道他距離我不遠的海邊，于是我沒有猶豫便過去了。”

    “所以你們兩一起在海邊喝酒？”

    薇薇安頭頂的光亮很穩定, 證明她說的都是真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從酒店到海邊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而且愛瑪的死亡時間是在莫飛離開酒店之后, 這樣一來, 只要跟著酒店到海邊這條線去尋找, 就能夠找到莫飛的行動軌跡，能作為他不在場證明。

    “對, 他和薇薇安似乎因為孩子的事情鬧了些不愉快, 所以很郁悶，去那里喝酒,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喝了很多了, 那天晚上就一直在那兒說了很多話, 說他很愛薇薇安, 說他可以負起責任，說不想再被人當小孩子看，他還說有兩個這輩子最重要的朋友在這片海里，反正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我估計醒過來他自己也不記得。”

    “你們在海邊呆到了多久？”裴莫騫沉聲問道。

    “我不記得時間了，手機沒電了，只記得后來突然暴風雨來了，身上衣服都濕透了，他醉得連走路都費勁，我不能帶著他走太遠，正巧看到了海邊那個廢棄的小屋子，然后就進去了，等雨停了，衣服也干了，我才離開，那時候天還沒亮呢，他也還沒有醒過來。”

    把自己心頭藏的秘密終于說出口，薇薇安重重地松了口氣。

    “為什么你沒有和他一起離開？”

    裴莫騫的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薇薇安，想要求證她話語里的真實性。

    薇薇安的臉上閃過一抹慌張：“那太尷尬了，我們兩是好朋友，可是……”

    她沒有再說下去，葉甜卻已經很明了：“謝謝你，薇薇安，相信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莫飛應該很快就回家了。”

    “甜甜，對不起。”薇薇安的眼睛里都是歉意：“你問過我很多次關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我都撒謊了，畢竟他是公眾人物，我怕影響到他，那天晚上就是個錯誤，我們都喝醉了。”

    “好了，好了。”

    葉甜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的情緒：“你別激動，這是莫飛和你的私事，我們會保密的，而且也不會影響到他。”

    像是被喂下了一顆定心丸，薇薇安感激地沖她笑笑。

    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葉甜還想著先前的事，而裴莫騫則是一語不發。

    “薇薇安她沒有撒謊，你別板著臉這么嚴肅嘛。”

    裴莫騫的神色緩和了些：“我知道，只是在想一些問題罷了。”

    “什么問題？”

    “我是真的不能把莫飛當做一個小孩子了。”

    “……”

    剛到酒店停車場，迎頭就撞上了也是從車里下來的佐恩，對于裴莫騫和葉甜的出現，他似乎并不驚訝，看到他的臉，葉甜倒是嚇了一跳，哪怕是在燈光有些昏暗的停車場，還是可以看見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直到一同進了電梯，葉甜才小心地看著他調色盤一樣的臉：“佐恩先生，你的臉這是怎么了？”

    “我……”佐恩正要說話，卻扯動到了嘴角的傷口，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來佐恩先生昨晚過得很精彩啊”裴莫騫也早已發現了他臉上的傷：“你該不會說這傷是莫飛打的吧？”

    佐恩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裴警官說笑了，不過是昨天晚上去小吃街吃東西的時候，和幾個流氓發生了爭執罷了。”

    裴莫騫故作驚訝：“流氓？佐恩先生是在哪里的小吃街遇到的？報警了嗎？”

    “這點小事不至于。”佐恩摸了摸有些疼痛的臉頰：“再加上我昨晚心情不好，有錯在先。”

    這人還真是說話不打草稿，明明是和阿道夫打架，現在卻說是和流氓發生了爭斗。

    不過葉甜也沒有戳穿他，義憤填膺地說道：“那怎么行？這樣只會讓他們以后越來越猖狂！這些人當地頭蛇當慣了，你告訴我們是在哪里遇見他們的，讓我們同事去查一查。”

    “沒這個必要，再說，晉南市實在是太大太復雜了，那些路我都記不得。”佐恩輕輕搖頭，迅速轉移話題：“你們今天來酒店是有來找我義父的嗎？關于愛瑪的案件有什么進展了嗎？”

    “確實有一些，不過我們今天來是來找奧黛瑪女士的。”裴莫騫按了自己想要到達的樓層。

    “找我義母？”佐恩取消了裴莫騫所摁的樓層，而是選擇了另一個數字：“他們現在應該在餐廳用早餐，不過你們找我義母做什么？她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法國家庭婦女，對于外界的事情都不聞不問的。”

    “你別緊張，我們只是找奧黛瑪女士了解一些關于愛瑪的事情。”

    佐恩看著不但變換的電子顯示屏，小聲地問道：“我早上去看望薇薇安的時候，醫院說她已經出院了，你們知道她去哪里了嗎？”

    “她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不過現在還需要保密。”

    “我可以見她嗎？”佐恩有些急切地問道。

    裴莫騫也不拒絕：“我們會告訴她你想見她，如果她愿意的話，會聯系你的。”

    “謝謝。”佐恩輕咳了一聲，而后又似乎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裴隊長，葉警官，我一直覺得薇薇安在醫院發生的事情并不是意外，所以你們一定要好好保護她好嗎”

    葉甜看著他這樣子：“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謝謝葉警官關心，我的身體自己清楚。這點小傷不礙事。”

    到了餐廳的那一層，佐恩卻并沒有跟他們一起下電梯。

    裴莫騫回頭問道：“佐恩先生不是來找愛德華先生的嗎？”

    “我就不去餐廳了。”佐恩指指自己的臉：“直接去我義父的房間等他，我怕這張臉嚇到別人，再說，我這么大個人了，如果在公共場合被義父罵，會很丟人的。”

    葉甜心說，那天在醫院那么多人，跪下當眾被人扇耳光，你怎么不覺得丟人了。

    電梯門一關，葉甜就沖著裴莫騫眨眨眼。

    裴莫騫見她這樣，肯定是有所發現，無奈地笑笑：“別賣關子了，說吧，發現了什么？”

    “你猜，佐恩臉上的傷是不是流氓打的？”葉甜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他。

    “如果流氓什么時候這么仁慈了，那我們可能會輕松許多。”

    “什么都瞞不過你，真沒意思！”葉甜癟癟嘴：“他的傷是和阿道夫打架弄的。”

    “阿道夫？”裴莫騫眼前一亮；“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看不出來。”葉甜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在一個廠房里。”

    “廠房里？”裴莫騫想了想：“是什么樣的廠房？廢棄的還是正在使用的？”

    “正在使用的！”葉甜不假思索地回答：“里邊還堆滿了機器，不過莫飛說的是真的，佐恩戰斗力還真是爆棚，阿道夫被他揍得站都站不起來了。”

    “行，我待會兒讓人查一查，愛德華那些華人朋友里，有沒有誰擁有廠房的，那你知道他們為什么打架嗎？”裴莫騫把身體轉了轉，隔開了葉甜和餐廳門前的喧鬧，壓低聲音問道。

    “是因為薇薇安。我看到佐恩質問阿道夫，刺傷薇薇安的人是不是他，阿道夫很爽快地承認了，然后佐恩就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了，之后兩個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裴莫騫點點頭，阿道夫是刺傷薇薇安兇手的事情，他們已經知道了，所以現在才會想辦法捉拿阿道夫，只是為什么佐恩會知道呢？

    “所以也許愛德華只是讓佐恩去看看阿道夫的狀況，問問看他闖了什禍，結果佐恩卻是奔著找阿道夫算賬打架去的？”

    “對。”葉甜皺了皺眉頭：“不過他們打斗的時候，阿道夫說了幾句特別奇怪的話。”

    “什么話？”能夠引起葉甜注意的，肯定不是什么無關緊要的消息。

    “阿道夫質問佐恩，為什么愛瑪和孩子死了還不如一個另一個女人受傷令你難過？”

    “我也看出來了。”裴莫騫想到先前在電梯里佐恩的緊張：“從一開始，感覺佐恩更在意的人就是薇薇安。”

    “可是，阿道夫口口聲聲說要讓薇薇安給愛瑪和孩子償命，這也徹底激怒了佐恩，才會下重手，要不是最后愛德華打來電話，沒準我們今天能看見阿道夫的尸體。”

    裴莫騫想了想：“這也可以理解啊，畢竟阿道夫是愛瑪的哥哥，盡管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被趕出家，但是相處了十多年，就像佐恩說的，阿道夫很重視這個meimei。”

    “那你還記不記得佐恩還說過，阿道夫對這個meimei的占有欲很強？”

    裴莫騫也明白了葉甜的意思，臉上閃過猶疑：“不會吧？”

    “算了，或許是我自己多想了，咱們進去吧。”

    這家酒店的餐廳很大，但兩個外國老人卻很醒目，所以沒花太多的時間，裴莫騫就鎖定了愛德華他們的位置。

    等他們走進了，才發現愛德華和奧黛瑪似乎還在爭吵。

    “奧黛瑪，你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了，你吃一點吧，如果愛瑪還活……”

    “你別給我提愛瑪！！”奧黛瑪的語氣里掩飾不住的悲傷和怒氣。

    “我是她的父親，她的離開也讓我很難過。”

    “愛德華。”奧黛瑪顫抖著聲音說道：“你當初怎么答應我的？如果不是阿米爾那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