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莫飛的話在佐恩那里也得到了證實。

    “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愛瑪懷孕的事。”佐恩深吸了一口煙：“哪怕她再小心謹慎, 但你們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嗎？紙是包不住火的，而且我還知道，自己不是她肚子里這孩子的父親, 但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愛她，所以我愿意包容她，哪怕這孩子不是我的，我也愿意保住這個秘密，知道裴莫飛那天怒氣沖沖找到我。”

    他在撒謊, 葉甜敏感地察覺到, 至于是哪一句，她還不知道。

    “我知道他喜歡愛瑪，并且在狂熱地追求她，甚至還請我幫過忙。”佐恩的中文很流利, 大家聽起來都不費勁：“那晚他從愛瑪房間里出來，看樣子很生氣, 眼睛都紅了, 然后就讓我離開愛瑪，說他才是孩子的父親, 于是我們就扭打了起來，可是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后來看他倒在地上不動了, 我就沒管他去洗澡了, 等我再出來的時候, 他已經不見了。”

    “當時是什么時間？”周斌皺眉問道。

    “我關門的時候特意看了眼墻上的時鐘，十點過五分。”

    孟婕推門進來，伏在葉甜的耳邊輕語了幾句。

    葉甜睜大了眼睛：“什么？薇薇安暈倒了？”

    葉甜是故意的，顯然，她的目的也達到了，沒有錯過在聽到薇薇安暈倒時，佐恩臉上的驚訝與擔憂。

    盡管他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但葉甜還是進一步證實了自己的判斷，佐恩對于薇薇安的感情很深，甚至是高于愛瑪的，他和薇薇安這次來中國都是別有目的的，極大可能都是沖著小宇來的，那這兩人或許真的是一伙的。那佐恩口中的老板是不是又和薇薇安有什么關聯？

    薇薇安的暈倒是因為高燒，葉甜在醫院見到她時，她還沒有清醒過來，她的身材更偏向亞洲人，有些嬌小，再加上病號服有些寬大，所以一臉紅暈躺在被子里更顯得楚楚可憐。

    葉甜的視線沿著她的臉打量了一圈，在經過脖頸處時，目光一滯，那是……

    “唔。”正在這時，薇薇安醒了過來，幾乎是一瞬間，她就坐起身來，從剛開始的睡眼惺忪到目光清明，也不過是幾秒鐘。

    在注意到葉甜打量的眼神時，她拉了拉領口擋住脖頸的痕跡。

    葉甜狀似沒注意到，關切地詢問：“薇薇安，你感覺好點了沒？”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薇薇安的笑容有些僵硬：“我從小到大身體就不太好，總是生病，葉警官，你們來這兒是殺害愛瑪的兇手抓到了嗎”

    葉甜輕輕地搖頭：“還沒有，我們到這兒是告訴你，你說的那個海邊的酒吧我們去調查過了，證實了你昨晚的行蹤。”

    “呼。”薇薇安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你們查清楚就太好了。可是，現在佐恩和飛肯定很難過。”

    “你也知道莫飛喜歡愛瑪的事？”葉甜有些驚訝地追問：“要知道，裴莫騫也是才認識他們三人不久，可佐恩說，莫飛這兩年都在瘋狂追求愛瑪，他怎么可能不像家人透露一點口風。”

    “是，莫飛追求愛瑪的事，我們都知道，他隔三差五有時間就會飛去法國找她。”

    薇薇安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

    “那愛瑪的態度呢？她不是喜歡佐恩嗎？所以拒絕了莫飛嗎？”

    葉甜心中百感交集，看來裴莫飛和裴莫騫的間隙，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

    “拒絕？”薇薇安曲起雙膝，在病床上團坐一團：“如果每一個追求愛瑪的男孩兒她都拒絕，那她早就累死了。”

    “所以，她一直在跟莫飛玩曖昧？”葉甜不認同地皺皺眉頭。

    “玩曖昧是什么？”薇薇安似乎有些不理解，不過還是繼續說道：“愛瑪安很享受莫飛的追求，畢竟，任誰都知道，莫飛是個很優秀的人，把她寵成了一個公主，經常向我打聽愛瑪喜歡什么，做了什么，有沒有很開心，雖然這次來中國陪伴佐恩的工作，但也是莫飛盛情邀請的，他告訴我，想把愛瑪介紹給自己哥哥認識。”

    原來是這樣啊，可惜愛瑪他們的到來卻讓兄弟兩的關系降到了冰點。

    薇薇安意外地坦誠，甚至還說了許多他們不知道的事：“可是前天晚上，愛瑪和佐恩一齊向莫飛公開了他們的關系，這讓他很受打擊，和佐恩爭執起來，最后還是愛瑪拉住了他們。”

    “那你是不是知道，愛瑪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莫飛的？”

    薇薇安的眼睛瞬間睜大，半張開嘴，半天才喃喃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啊。”

    她的病還沒痊愈，說太多話似乎有些無力，把頭埋進膝蓋里，葉甜只來得及看到她頭上的幻影。

    海風嗚咽的聲音，海浪翻滾的聲音，還有酒瓶在沙灘上滾落的聲音。薇薇安屈膝坐在海灘上，她眼光柔和地望向旁邊，用法語溫聲低語：“沒事的，沒事的，痛苦很快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的旁邊，依稀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但葉甜卻看不真切，她安慰的人是誰？為什么她的目光柔得像是要化出水？

    之前薇薇安說過她在酒吧喝了酒，就一直在海邊待到了天亮，根據酒吧監控探頭和店員證言證實她是九點半左右到的酒吧，一直呆到了凌晨一點鐘，搭乘去海邊她的出租車司機也找到了，所以薇薇安的不在場證明很充分了，那么，在海邊與她同行的人是誰呢？是巧遇還是本來就約好的呢？

    “薇薇安。”葉甜不露聲色地問道：“你昨天晚上是一個人呆在海邊到天亮嗎？”

    薇薇安有些驚訝，不過很快點頭：“當然。”

    “可是，我們距離海邊不遠的一個監控探頭發現，和你坐在海邊的還有一個人，他是誰？”

    旁邊負責記錄的孟婕停住了筆，驚訝地抬頭看了看葉甜，不過也沒有打斷她。

    薇薇安沒有被戳穿的尷尬，怔了怔回答：“好吧，我撒了個小慌，我的確不是一個人，不過你問我他是誰我也不知道，他只不過是我在海邊遇見的陌生人罷了，然后一起喝了點酒。”

    她依然在撒謊，不只是頭上的光亮明明滅滅，而且幻象里的眼神，絕對不可能是看向一個陌生人可能擁有的。

    “我再跟你確認一遍，你真的和他在海邊呆了一整晚？”葉甜揚揚手里的手機：“需不需要我查一下今天凌晨海邊的天氣預報？”

    薇薇安輕咬下唇，半晌才泄氣道：“是。我們在海邊待到兩點多的時候，突然開始下暴雨了，所以就為了避雨，就去了海邊一個廢棄的小房子里，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我現在說的可都是真話。”

    “不急，你先好好休息休息。”

    眼見已經問不出來更多了，葉甜便離開了薇薇安的病房。

    門一關，孟婕就按捺不住了：“甜甜！你怎么知道薇薇安說謊了，她不是一個人在海邊？海邊那么空曠，哪兒有什么監控錄像？”

    “兵不厭詐嘛。”葉甜自然不能說真正的原因：“我只是想測試一下她有沒有撒謊而已。”

    孟婕一臉佩服地看著她：“那天氣預報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這個就純屬巧合了，之前小宇一直吵著要再去海邊玩，所以最近比較關注天氣情況。”

    孟婕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長：“你還真是勵志做一個好mama了啊。”

    “你別笑話我了。”葉甜的臉又開始發燒了。

    盡管她和裴莫騫交往的事，還沒有跟隊里的同事正式宣布，但他們似乎已經把這看為順理成章的事情。

    剛回到隊里，就看到周斌一臉火氣地從審訊室出來。

    “怎么了？”孟婕出聲詢問。

    周斌仰頭喝了大半瓶水才總算壓抑住心頭的火氣：“裴莫飛就是屬石頭的，又臭又硬，一開始說要律師來，現在律師來了吧，他還是不肯說明他昨晚的行蹤！只說是私事！”

    “你小聲點兒。”孟婕拍拍他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遠處的隊長辦公室。

    周斌會意，拍拍腦門壓低聲音：“我現在真擔心他哪怕沒殺愛瑪，是不是也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否則為什么不肯說呢？”

    “裴莫飛是明星嘛，說不定是和圈內什么女藝人約會去了？”孟婕猜測道。

    “咱們又不是什么狗仔隊，對他這些花邊新聞可沒什么興趣！但現在問題是如果他沒有不在場證明，不能擺脫嫌疑的話，那頭兒就不能參與到這個案子中！”

    葉甜自然也知道這一點，裴莫騫的狀況她也很擔心。雖然嘴上不說，但他是真的很在乎裴莫飛，可現在，裴莫飛卻成為了嫌疑人，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

    “吃點東西吧？”葉甜把手中的飯盒推到裴莫騫面前：“今天是周斌自費買的叉燒飯請大家，百年難遇，不吃白不吃。”

    裴莫騫看了看飯盒：“我現在還不餓，放這兒吧，我待會兒吃。”

    “你們兩兄弟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的話也一模一樣。”

    “小飛也沒吃飯嗎？”裴莫騫張了好幾次嘴，欲言又止。

    “他說他不餓，如果想知道小飛的情況，就一邊吃飯一邊聽我說。”

    話音剛落，筷子已經被裴莫騫握在了手里，葉甜對著空氣翻了一個白眼白眼，這人怎么像個小孩兒一樣。

    “莫飛只說昨天晚上和佐恩打了一架之后，覺得頭暈眼花的，出酒店后他發覺有狗仔隊在跟蹤，于是沒有開自己的車，而是打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裴莫騫眼睛一亮：“那去找那輛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