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甜這一計回馬槍讓郁天愣住了, 身體也微微抖了抖, 因為高燒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

    “或許我可以換一個角度再問一次。”葉甜更加篤定心底留存許久的猜測：“你知不知道陸森藏在了哪里？”

    此話一出，郁天倒吸了一口涼氣, 猛咳起來, 就連周斌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甜甜，你胡說什么？陸森不是十多年前就淹死了嗎？”

    說完還看向旁邊的裴莫騫：“頭兒，這不是案情討論會上都說過嗎？”

    裴莫騫卻沒有太多的表情，關于葉甜的猜測，他們以前就已經討論過, 特別是那個消失的疤痕, 也始終留在他的心頭，想查，卻不知道從何查起。

    似乎緩過了神, 郁天輕笑：“葉警官真是會說笑, 陸森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還上過當年的報紙, 不信的話可以去查一查。”

    “不用查。”葉甜看著郁天頭上的光亮, 終于知道他是怎么逃過自己這個測謊儀臉部紅心不跳地撒謊了：“你一直在和我們兜圈子，你的話真假參半，當初我們不知道火災現場死的人是陸風的時候，你一直把我們往陸林死亡引導，后來甚至我們動用了測謊儀證實了你并沒有說謊, 有兩種可能, 一是你的心理素質足夠強大, 以至于可以躲過專業的測謊儀，第二個可能就是……陸林是真的死了，死在了十多年前的海里，而現在以陸林身份活著的，是他的哥哥，陸森。”

    葉甜的聲音不大，卻讓郁天和周斌的臉色都變了。

    特別是郁天，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他……不是……這些不過是你的猜想罷了，你有什么證據嗎？”

    葉甜笑了，沖著他眨眨眼：“是我的猜想啊，只是滿足好奇心罷了，不過我相信你，確實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過不管他是陸森還是陸林，做錯了是就要承受代價。”

    說完這句話，葉甜沒有再看郁天，轉身示意裴莫騫和周斌詢問結束了。

    “代價？代價……”郁天嘴里反復念叨著這個詞語，最后歇斯底里地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陸林，還是在笑自己。

    木訥地跟著葉甜走了好遠，周斌還是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外邊的喧鬧才將他神志找回來，趕忙抓住葉甜的手臂追問：“甜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咱們不一直在找陸林嗎？怎么又冒出來一個陸森？我們現在找的究竟是陸林還是陸森？”

    裴莫騫被他這一連串的繞口令纏得頭暈，重重地拍開他的手：“給我老實點！剛才不是說有新情況要匯報嗎？”

    “哦。”周斌果然如孟婕調侃的是單細胞動物，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是這樣的，剛才市政府公告欄被黑客入侵，上邊公布了一些市政府以及晉南市重要的人物名單，然后附上了他們的罪名，盡管第一時間已經刪除了，但網上已經擴散了出去，影響很壞，所以市政府讓我們嚴查，他們懷疑和陸林……陸森……哎呀不管是誰，他們懷疑有關系。”

    說到這兒，周斌終于想起先前被打斷的話題：“甜甜……”

    可一回頭，身邊哪兒還有葉甜的影子。

    葉甜將冷水拍在自己臉上，讓自己保持清醒，只有這樣，才能讓頭腦保持清晰，說實話，一系列高負荷的人和事已經讓她有些力不從心，可現在已經算是最關鍵的時候了，不能輸，絕對不能輸。

    從兜里掏出手機，才看到上邊多了一條未讀信息。在進入審訊室之前，必須把手機調成靜音，這是裴莫騫教給她的道理，也是警隊嚴格恪守的行為準則之一。

    這條信息來自一個陌生的手機號，葉甜點開一看，眉頭皺得更緊。

    葉警官，你好，我們終于還是要見面了。

    這條沒頭沒尾的信息讓葉甜如臨大敵，盡管不是之前早已爛熟于心的陸林的號碼，但葉甜本能地知道就是他。

    信息是十幾分鐘前收到的，也正是他們審問郁天的時候。沒有再耽擱，葉甜對短信號碼進行了回撥，可聽到的卻是冰冷的關機提示。

    有些憤恨地拍了拍盥洗臺，怎么自己剛才沒注意信息呢狐貍好不容易漏出尾巴，卻因為自己的疏忽讓他溜了，不過，既然無頭無尾，那肯定還會有下文。

    你在哪里？

    回到辦公室，里邊正在熱火朝天地討論黑客入侵政府官網的事情，這可是大事，所以交給他們重案組一并處理也無可厚非。

    發帖的電腦根據ip很容易就查到了，卻只抓獲了一個收錢辦事的憤青，而他的電腦只是一個中轉站 ，甚至直到警察上門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發布了什么驚天內容。

    葉甜的視線停留在裴莫騫臉上好幾次，最后都匆匆離開，兜里的手機被緊攥著，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收到短信這是告訴他。

    注意到葉甜的眼神，對面的裴莫騫張嘴無聲詢問：“有事？”

    還沒想好怎么回應，緊攥手里的手機卻震了震，葉甜忙不迭地沖著裴莫騫搖頭，獨自去了辦公室角落，果然，又是那個同樣的號碼。

    在我回答你之前，先告訴我郁天和海怡怎么樣？

    葉甜不死心地再次撥打了那個號碼，可結果還是失望，看樣子對方使用了短信模擬器之類的東西，跳過了手機這一中介。

    他們都很好，把知道的都說了。

    這一次，對方沒有讓葉甜等太久，還一次性來了兩條。

    葉警官，你別唬我，不管是郁天還是海怡，他們對我的事情都只知道皮毛而已，一切都是我做的。

    郁天的抑郁癥犯了，估計已經很多天沒有吃東西了，他需要專業的治療 。

    葉甜挑挑眉，相較于海怡，這人似乎更關心郁天嘛。

    既然那么擔心他，為什么不回來看看？你也知道他現在狀況有點不好。

    “葉甜，你沒事吧？”

    正緊張和那頭的人斗智斗勇的葉甜精神高度集中，被突然插入的這聲音嚇了一跳，手機差點給扔出去。

    抬眼就看到了已經近在咫尺的裴莫騫，趕忙心虛地按滅了手機：“頭兒，我沒事兒啊。”

    裴莫騫一直擔心葉甜的身體，這幾天高負荷連軸轉就連安子，斌子都有些吃不消，偶爾會在他空閑的時間抱怨，只有葉甜，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提。

    “甜甜，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不管什么事兒，別自己扛，你的隊友每一個都值得你信任。”

    特別是我，最后四個字，在葉甜有些低落的臉色下，被裴莫騫生生咽了回去，再等等，再等等，現在還不是時候。

    葉甜緊咬著下唇，快要被內心翻江倒海的愧疚所淹沒了，因為自己經歷和體質的原因，她對所有人都有所保留，名義上是自保，但裴莫騫眼中的失望她不是沒有看到。

    “騫哥。”終于，在裴莫騫轉身就要離開的時候，葉甜叫住了他，將已經有些汗濕的手機遞給他：“可能，這個對你們有用。”

    知道真相的裴莫騫并沒有責怪葉甜，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過斌子安子他們就很興奮，催促著葉甜繼續和對方聊，同時陳帆努力鎖定對方位置。

    顯然，陸林已經熟知警方的套路，顧左右而言他，不愿意透露過多的信息，最后葉甜只能使出殺手锏。

    我有一個問題很好奇，你究竟是陸森還是陸林？

    這一次的等待格外漫長，就在大家以為這個問題刺激了上鉤的魚兒，他已經逃脫時，手機屏幕再次亮了起來。

    陸森還是陸林，只是一個名字代號而已，有那么重要嗎？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陸耀宗怎么樣了？

    還活著，但估計活不久了。

    看到這話，眾人齊齊看向埋頭苦戰的陳帆。

    “陳隊，有進展嗎？”

    陳帆苦笑著搖頭：“不太順利，對方使用了加密程序和反追蹤程序，只能定位到大概一片區域，不能精準定位。”

    葉甜咬咬牙，繼續與陸林周旋。

    你這樣我們無法信任你陸耀宗還安好。

    呵，我為什么要和你們談判？

    既然你來找我，肯定我們這兒有你需要的。

    這一次，電話陷入了平靜，手機屏幕上跳動的數字糾動著每一個人的心。

    盡管陸耀宗不是一個好人，丑聞曝光后，這些青春熱血的警員提起他幾乎都是恨的牙癢癢，周斌甚至說到時候營救成功了，一定偷偷踹陸耀宗幾腳解氣。

    而如今，已經過了好幾分鐘，咬鉤的魚兒卻久久沒有動靜，急性子的周斌摁吶不住了：“會不會他生氣了？然后拒絕溝通了？要不要再發一條消息穩定穩定他的情緒？”

    “不用。”裴莫騫否決了他的提議：“等著。”

    另一邊陳帆也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努力與時間賽跑。

    葉甜的心里也有些焦慮，不過還是贊同裴莫騫的決定，陸林雖然是個陰晴不定心思深沉的人，但他對于陸耀宗恨之入骨，而今等待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沒有第一時間殺掉他，反而浪費時間，冒著被發現的危險與他們周旋，就證明，還有什么迫切的目的需要借助他們去實現，所以，她愿意陪他賭一把。

    “叮咚”

    短信提示音讓大家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給你半個小時，半小時后我需要和郁天對話，作為回報，你們或許可以聽到那個老頭子奄奄一息的聲音，記住，只有半個小時，再晚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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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三更結束，

    明天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