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看閨女眉間抑郁消散,楊鐵檻也放下了心。放在心尖兒的寶貝,養(yǎng)活仨兒子可沒這么費心過,有啥事自己慢慢體會去吧。可閨女不高興,他就擔心的很,能給閨女答疑解惑,這心里比干成件兒大事都高興。 王愛珍在門口聽到了爺倆的話,一進門就過來抱起寶貝。親親她白嫩的臉頰。 “我閨女這么可愛漂亮,咋能是騙人呢。相處久了就更喜歡了,我們依依是最可愛的孩子。” 女孩心中的大石徹底放下。她有大白,無論何時都跟在身邊。無論她想干什么,它都無條件的執(zhí)行。她有父母,無論她做了什么,都愿意陪她擔當,無論她做了什么,在她們心里她都是最心愛的女兒。 她有拿她當女兒一樣寵愛的哥哥嫂子,和有事立馬擋在前頭維護她的侄兒。有什么事情都順著她的哥哥,忙碌緊張的訓(xùn)練都不忘給她寫信,事無巨細的關(guān)心著她的生活。 把一旁的喵喵抱到腿上,輕輕的撫摸愛寵的毛。還有這個她做什么都想插一腳的小東西。有這么多疼愛她的家人,她要是再糾結(jié)感情與金錢地位的抉擇,未免太過矯情。也辜負了大家的疼愛。她不是陳凌,她的家人也絕非陳凌家人那樣。 想通了,女孩受陳凌影響的陰郁心情終于放晴。開始趴桌子上給哥哥回信。 大白暗暗嘆息:成長中的孩子真是多心。當初選擇這家人,我可是千挑萬選做過各項評估的。能力、心性、低于數(shù)值我根本不會考慮。 給四哥的信夾在石頭哥哥的信封里,女孩嘿嘿的笑。這樣可以省郵票。反正四哥在石頭哥哥面前都是沒隱私的。 早飯時,女孩抬頭看看小軍:“你有時間嗎,等會兒帶我去公社吧。” 小軍點頭:“給林石頭寄信?我?guī)湍慵木托校饷嫱涞摹!?/br> “我自己去,我還要到供銷社買東西呢。” 楊鐵檻放下碗:“今兒初五,郵局明兒才上班呢。” 依依聞言有些泄氣,這封回信已經(jīng)遲到了很多天,石頭哥哥還不知道多擔心呢。怎么偏偏趕上過年呢,郵局放什么假啊。 早飯給幾個孩子蒸了蛋羹,依依慢悠悠的攪著碗里的食物,沒注意一旁吳水蓮的后媽那糾結(jié)酸妒的臉。 女人回頭看三三小四幾口吃完了自己的,隨后乖乖的吃玉米糊糊,女人推推三三,小聲的攛掇“你老姑還有呢,她也不吃,你怎么不要來你吃。” 三三本來就沒姥姥這概念,昨晚聽mama說了她的事兒后,對這個姥姥更是討厭。你這人有病吧,想我們打起來才高興嗎? “我們每人一份,我沒那么貪心,吃了自己的還惦記別人的。” 孩子這話說的聲兒不大,但是也不小。一時間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這里,后媽不由的狠狠瞪了外孫一眼。小兔崽子,果然是死丫頭的兒子,天生的傻子。連個好賴都不知道。 “說著玩呢,玩呢。” 她訕訕笑笑,把這事兒遮掩過去。原來這壞心眼的東西也知道這事兒上不了臺面,還知道遮羞。 吳家兩口子在親家家墨跡了兩天,吳水蓮的耐心終于告罄。“你們到底要干嘛?” 兩口子對望一眼,女人轉(zhuǎn)頭看王愛珍,“親家,是這樣的。我們家倆小子都到議親的年紀了,我們家呢,家境不好,這不是來找閨女幫幫兄弟,接濟接濟嘛。” 就是嫌閨女沒賣上錢,來找補來了唄。吳水蓮氣的咬緊了牙關(guān),沒等婆婆開口她直接就懟道:“十六就成人了,自己的事兒自己辦去。要是連自己都養(yǎng)活不了,我建議他們別成家,省的禍害別人家閨女。” “你……”吳家兩口子都拿手指著她,眼眸中充滿了驚訝,萬萬沒想到這蔫兒不出溜的閨女能說出這話來。 “那是你弟弟,是吳家的根,你這當jiejie的理應(yīng)幫著自己弟弟。誰家不是閨女出嫁的彩禮給弟弟當聘禮娶媳婦的。” 吳老大雙目噴火,瞪著閨女仿若仇人。吳水蓮對這個不想養(yǎng)育,卻成天惦記把閨女賣了的父親也是恨意十足。 “若不是我婆婆公公給我一碗救命的糊糊,我早餓死了。你們現(xiàn)在要找誰要彩禮?” 吳老大把脖子一梗:“那我不管,你如今活蹦亂跳好好的,還給他們家生倆孫子,他們不給彩禮絕對不成。” 男人說完,朝廚房斜了一眼:“你們家三四個在部隊當兵的,你男人還是開大車的鐵飯碗,誰不知這油水大的很。日子又過的這么仔細,我們來兩天了,大過年的就是糊糊,窩頭都沒富裕的。那錢都攢成金疙瘩了吧!白要人家家大閨女當媳婦,這也太說不過去了不是。” 好嘛,喝糊糊不吭聲,原來在這兒等著呢。吳水蓮翻個白眼:“別人家有沒有是人家的事兒,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我閨女嫁到他們家了,那就跟我有關(guān)系。” “我……”吳水蓮氣死了,她老子原來如此不講理。 楊鐵檻被社員叫去了,這兩天他們也猜測過親家的目的。王愛珍暗暗嘆息,這種事兒多了去了,沒什么好奇怪的。若是家有隱情,如今適當?shù)慕o些也行,畢竟誰家閨女也不是大風地里長大的。可這兩口子明顯的想拿閨女當搖錢樹,這回若是給了,這保管沾手上,再想撕下來可就不容易了。 “如今是新社會了,男女婚姻自由。水蓮跟慶兵是領(lǐng)了證的,合法夫妻受法律保護。親家要是非不依不饒的,咱就到公社去,找領(lǐng)導(dǎo)給評評理。” “這……” 王愛珍這法子太出乎吳家預(yù)料了,親官難斷家務(wù)事,這咋要倆彩禮還扯上政府了。吳老大扯扯嘴角,眼眸開始閃爍。 “親家,你這就不對了。這娶媳婦給彩禮,自古的風俗,你這么干可不講理了。” 后媽也說:“是,親家母你也太摳門了。白要人家養(yǎng)活十幾年的閨女,一分錢都不給太過分了吧。” 跟這種臉皮堪比城墻拐彎的人,講理那太費勁兒。他們自己把閨女當豬養(yǎng),若是允許餓極了殺了吃rou都有可能,卻說別人娶媳婦不給他們彩禮太摳門。你們是忘了當時這孩子是怎么離開家門的了吧。那是換不到糧,沒有利用價值后被你們逼走的。 “既然話都說明了,那我們就是這態(tài)度。他爹之前都說過的,你們要是提啥過分的要求,咱就找領(lǐng)導(dǎo)說理去。親家看咱是現(xiàn)在去,還是……” 王愛珍滿臉無所謂,眼神在她們兩口子之間來回的轉(zhuǎn)。一副馬上就去找領(lǐng)導(dǎo)的架勢。把這倆耍無賴占便宜的弄的沒招。 后媽訕訕笑笑,換了副嘴臉“看親家母這話說的,咱是實在親戚,這真是遇到困難了,你不幫忙就算了,咋還說啥找政府的話啊?” “那是我不對了?”王愛珍忽的變了臉,指著她們兩口子跟兒媳發(fā)脾氣:“趕緊把你這吸血蟲爹媽帶走,我們楊家是肥羊啊,逮著就想咬一口。趕快給我走,我兒子領(lǐng)五級工資,黃花閨女倒貼都有人來。都過這么多年了,居然還來要彩禮,腦袋被驢踢了吧。” 一向溫和的婆婆何以說出這話,在這家生活了多年的吳水蓮一瞬后就知道是啥意思。當下就捂著臉哭起來。 “你們不把我逼死不算完是吧,見不得我過好日子,我怎么這么倒霉……”女人假意哭了幾聲,抬頭一手一個,拽著這倆就走“還愣著干啥,去我那邊吧,等著……我婆婆轟你們呢。” 吳家兩口子一腦袋漿糊,就這么被閨女拉走了。他們可不了解楊家人都什么脾性,人家家條件這么好,婆婆厲害很正常。真惹惱了把這死丫頭也趕出門去,他們難道養(yǎng)活著這死丫頭嘛。 坐在東廂房炕上,午飯都沒得吃。正房里飯好之際,吳水蓮?fù)惫疽幌缕牌牛骸皨專阍倭R兩句。他們看我沒利用價值,自然就走。” 王愛珍點點頭,學著潑婦們的話語,開口又罵了一串。中間夾著吳水蓮的討好和哭聲,把吳家兩口子弄的一點兒脾氣都沒。 家里出一個離婚被休回家的閨女,他們丟不起這人。算了,算了,這便宜是沾不上了。只當這死丫頭死了,以后再不提這茬。 把這倆擠兌走,楊家婆媳在屋里哈哈大笑。王愛珍指指二兒媳:“瞧你不愛吭聲,倒是有主意。比我年輕時候強的多。” “那是媽教得好。” “給他們路費了嗎?” “沒。讓他們以為家里是您掌握經(jīng)濟大權(quán),這樣才能徹底斷了他們要錢的念頭。” 王愛珍點點頭,媳婦說的對。要是像大兒媳娘家那樣通情達理的人家,借錢借糧都沒問題,可這上門就要的人,還是遠離吧。這無底洞誰也填不上,別到時把自己栽里頭。 晚飯的時候,楊慶兵小聲的說:“是不是過分了,外人會不會編排咱們太薄情啊?”他是兄弟三人中最像母親王愛珍的,心軟的很。下午岳父他們臨走,若不是吳水蓮攔著,他肯定就給路費了。 兒子心善是好事,對外人都好,對親人只會更好。楊鐵檻從小言傳身教,這孩子是非觀還是挺強的。不然就該提出給他們彩禮了。畢竟對方說的挺可憐。 “舊社會也是實在要餓死了,才賣兒賣女呢。如今誰家不是象征性的要倆彩禮,然后都給閨女買了過日子的東西當陪嫁。一場緣分,咋能拿錢衡量。前兩年日子最難熬的時候,說好的親事,只要男方愿意,啥都不要女方家都感激涕零。少一口人就省份兒口糧。 這兩口子倒好,大老遠的來看出走的閨女。連個果干都沒想著給孩子帶,也沒問一句那□□的年月孩子是咋來到這兒的,路上吃了多少苦。”男人說著冷哼一聲“開口就要彩禮,賣閨女還得把閨女養(yǎng)好呢,他們咋好意思的。” 吳水蓮苦笑:“自她進門,家里家外的活計都是我。成天就算計賣我呢。這樣好,他們以后估計不會再來。只是……我擔心外人說閑話。” 王愛珍笑笑:“公道自在人心。贊成把閨女賣了的,隨他們說去,咱不稀罕跟他們交好。我跟你爹時,你姥那么綿軟的還楞給我做了兩條被子,兩身衣裳。咱老農(nóng)民也不說像戲文里說的十里紅妝啥的,至少得把彩禮給了閨女當陪嫁吧。賣了閨女貼補兒子的,趁早離的遠些。我就看不慣這種人。閨女嫁人不過了,都貼補她兒子?” 李玉萍也拍手附和:“對。我媽當初也沒要我的。說我在家沒少干活,可家里困難也給不了啥,只能把這些都給我。” 一家人三觀一致,倒是不用爭吵。大家樂樂呵呵的喝了水,各回各屋去睡覺。 翌日,老二楊鐵柱一家一大早就來了,楊鐵檻拿出珍藏的酒跟弟弟坐炕上邊喝邊聊。楊國慶兄弟倆坐一邊陪著。 女人們在外間做飯,皮小子們跑著玩去,依依和愛花jiejie坐在凳子上幫著扒蔥。趙大妞回頭看看幫忙的小姐倆,笑著說:“還是閨女好啊,閨女的媽的貼心小棉襖。皮小子們就會到處跑。” 王愛珍瞅瞅大侄女:“愛花說了人家了嗎?” 一說這個趙大妞就嘆氣:“如今都下鄉(xiāng),她被分到了二百里外,也不知以后該咋整。” 一旁的楊愛花倒是無所謂:“媽你就愛瞎擔心,我們的小伙伴有多少呢,大家都過的好,我也能過的好。” “哎!原想你能上大學呢。” “廣闊天地大有作為,不一定非要上大學。” 依依轉(zhuǎn)頭問jiejie:“是不是跟朝陽哥哥他們一樣,住在別人家里,然后跟大家一起上工。” “對啊!依依再過幾年也要下鄉(xiāng)的吧。” “我……我本來就在鄉(xiāng)啊。” “哈哈……對啊,你高中畢業(yè)直接嫁人就行了。大娘估計把嫁妝都給你準備好了吧。” 嫁人二字,把小姑娘羞的滿臉通紅。跺跺腳道:“jiejie太壞了,二嬸說你找婆家呢,你扯我干嘛。” 楊愛花摟住嬌嗔的meimei:“好,好,我們依依離嫁人還遠著呢。”依依剛被這話哄好,她接著就來了一句“我meimei這么漂亮,到時門檻估計都得被人踩爛。” 又被打趣了,依依直接拿小粉拳招呼jiejie。楊愛花哈哈笑,“好了,好了,是jiejie錯了。是jiejie家的門檻要被人踩爛。” 趙大妞無奈的搖頭,真要被踩爛就好了。可如今孩子們都下了鄉(xiāng),她摸不到看不著,這才是干著急沒辦法。 第49章 親疏 女人們無目的的閑聊吐槽, 依依坐的位置靠近東外間大門, 聽到二叔跟爹說工作上的麻煩。他如今負責工業(yè), 去年帶著勘探隊尋找礦石, 可到現(xiàn)在都沒進展。問大哥以前有沒有聽說過什么地方出現(xiàn)過礦石的。 楊鐵檻說沒有,以前有鐵礦,但那儲量低的不好開, 而且含量也不高。楊鐵柱就是一聲嘆, “這工作不好干啊!” 依依看二叔犯愁, 問大白:你能知道礦產(chǎn)的儲量嗎? 大白:知道啊,后世記載很詳細。我的資料早下載了,這點兒小事兒難不倒我。 依依:是嗎。那我們這里有沒有? 大白:老南河附近就有含量很高的金礦,得等十多年后才會被發(fā)現(xiàn)。 知道了儲量, 依依猶自發(fā)愁。該怎么告訴二叔呢, 這是個很大的問題。難道先告訴爹,然后讓爹說。可爹剛才都說不知道了。 大白:等一下您拿著塊原礦石玩, 他看到了肯定會問, 你就可以說了。 依依:大白你真聰明。 被主人夸獎的智腦高興的來回晃。那是, 我可是公主的智腦, 全星際裝備數(shù)一數(shù)二的, 豈是那些普通系統(tǒng)可比的。 吃飯時,楊鐵柱看到小侄女手里的原礦石,果然被吸引的瞪大了眼睛。伸手拿過來仔細的瞅瞅,抬頭急切的問:“你這礦石在哪兒撿的?” “老南河。” 小二湊過來瞅瞅:“我怎么就沒撿到?” “你都只顧玩水,哪兒顧得上看這些啊!” 發(fā)現(xiàn)了寶貝, 二叔匆忙吃了飯,急匆匆的帶著家人走了。依依很喜歡樸實的二叔一家,幫助到二叔了,她也挺開心。 ———— 正月十七,小學開了學。知青們也都按時返回。李老師因為懷了孩子,最近經(jīng)常缺課。如今的鄉(xiāng)村小學這倒是沒什么稀奇。孩子們反倒挺高興,老師不在,大家可以少寫字,多撒歡了。 下午第二節(jié) 課,老師留了作業(yè),轉(zhuǎn)身回了家。她高齡產(chǎn)婦,以為這輩子沒機會當媽了,對這來之不易的孩子非常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