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想去那便罷了，你在這等著吧。”

    福安低著頭沒說話。

    了辭當(dāng)她不會(huì)去了，走了幾步卻聽見身后傳來了腳步聲，她回頭一看。

    耷拉著腦袋的福安猶豫了一會(huì)還是跟了上來，她走到了辭身旁，怯怯的拉了拉了辭的衣角，微微仰著頭，漆黑的瞳孔黯淡無光，她帶著幾絲顫抖的哭腔小聲央求著了辭。

    “師父，若是殿下要打我殺我，師父你別攔著。”

    了辭沒有說話，她只是深深的看了福安一眼，然后伸手牽住了福安的手，帶著她一步一步往夏秋瀲和燕挽亭住下的隔壁院子走去。

    阿素一直守在門外，她額角上的傷還紅腫著，神色也有幾分黯然焦慮，不時(shí)的將目光投在緊閉的房門之上。

    如了辭所料，夏秋瀲并未醒來。

    見到了辭和福安攜手而來，她才眼睛一亮，快步迎了過去。

    “見過了辭前輩福安太醫(yī)。殿下守了娘娘一夜都未曾歇息，從昨日到今早滴水未進(jìn)，前輩進(jìn)去看看吧。”

    對阿素來說，她心中擔(dān)憂的只有燕挽亭，夏秋瀲的安危，也只是關(guān)乎著燕挽亭的情緒牽動(dòng)。

    了辭點(diǎn)了點(diǎn)頭，拉著福安敲了敲門，只是等了好一會(huì)都沒聽到房里有半點(diǎn)響動(dòng)，了辭便伸手直接推開了門。

    燕挽亭背對著門口坐在床榻邊，她仿佛一個(gè)晚上都沒有動(dòng)過，只是一直挺直的背脊像是壓著一大塊石頭一樣，微微彎曲著。

    門開了，燕挽亭頭也沒回，她輕聲道。

    “師叔，天還未亮。”

    果然如她所想，夏秋瀲并沒有醒來，了辭看著燕挽亭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我知道，我來看看。”

    躲在了辭身后，拉著她衣角不敢出來的福安，探出頭，面上一片愧疚之色。

    燕挽亭沉默了好一會(huì)，才終于轉(zhuǎn)身，只是她蒼白疲憊的臉色，布滿血絲的雙眸卻是把了辭和福安嚇了一跳。

    她的雙眸就像桌上快要熄滅的燭火一樣，虛弱死寂中卻還死撐著最后的點(diǎn)點(diǎn)希望。

    因?yàn)樘脹]有喝水，燕挽亭蒼白的唇似乎已經(jīng)干裂了，張開唇說話之后，拉扯開了皮rou，猩紅的血瞬間染紅了唇，就像突然間在唇上涂上了紅的妖異的朱砂。

    “師叔，若是...可有其他法子。”

    燕挽亭本想問若是夏秋瀲沒有醒來，可說了一半，胸口悶痛的很，還是沒說出口。

    了辭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走到床邊看了看夏秋瀲的臉色，而后把了把脈，不動(dòng)聲色的抬起手，她輕聲道。

    “再等等吧。”

    了辭的手一拿開，燕挽亭就伸手抓住了夏秋瀲的手，如同之前一整晚一樣，靜靜的抓著她的手。

    “嗯。”

    看著燕挽亭憔悴的臉色，了辭稍稍猶豫了一會(huì)，而后語氣柔和道。

    “昨日到今日沒用過膳，水也未曾喝過，又一夜沒有休息。瞧瞧你現(xiàn)在憔悴的模樣，莫說外頭的人見了，就是獻(xiàn)妃娘娘醒來，見了你的模樣，怕也是不開心了。”

    原本阿素勸了燕挽亭很多次，讓她歇息吃些東西，她都當(dāng)沒有聽到。

    可了辭這么一說，燕挽亭卻似乎聽進(jìn)去了，也不知是因?yàn)榱宿o是長輩是師叔，還是因?yàn)樗f起了夏秋瀲。

    桌上還擺著阿素不久前端進(jìn)來的南瓜粥，現(xiàn)在還溫?zé)嶂粻C不冷剛剛好。

    燕挽亭站起身，因一晚沒休息沒吃東西，起身時(shí)身子有些虛弱，晃了晃差些摔倒了。

    好在了辭伸手，輕輕拉住了她，嘆了口氣，了辭有些埋怨道。

    “你瞧，站都站不穩(wěn)了。獻(xiàn)妃娘娘醒來后，你若是想親自照顧她，如何有精力。”

    “師叔不必憂心，我的身子，我心里有分寸。”

    燕挽亭站穩(wěn)后，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了辭放開她，然后緩步走到房門口的一個(gè)木架邊。

    一個(gè)裝著清水的銅盆正擺在上頭，燕挽亭親自動(dòng)手洗漱。

    唇上的血碰上溫水的那一刻，有股刺痛感，但是燕挽亭面無表情的擦拭干凈，像是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

    洗漱完后，她緩步走到桌邊。

    桌上的粥散發(fā)著淡淡的米香，燕挽亭面無表情的坐下。

    站在一旁低著頭捏著衣角的福安紅著眼睛，不敢抬頭看夏秋瀲，也不敢看燕挽亭，有些局促不安的站著，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

    一直沉默不語的燕挽亭端起小半碗粥，卻許久也沒送入口，好一會(huì)之后她才偏頭看著福安，聲線冷淡的問道。

    “用了早膳嗎？”

    福安身子一抖，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對上了燕挽亭目光的那一刻，她才確認(rèn)燕挽亭是在和她說話。

    她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看了燕挽亭一眼后，又迅速的低下了頭，輕聲喃喃道。

    “沒...沒有。”

    燕挽亭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伸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語氣依舊冷淡的沒有一絲感情。

    “坐下，與我一起吃。”

    福安怕極了，可心里又止不住的委屈，燕挽亭以前雖然愛捉弄她欺負(fù)她，但是從來都是寵她的，吩咐太醫(yī)給她留糕點(diǎn)，任由她在太醫(yī)院偷懶，懲治那些欺負(fù)過她的妃子。

    雖然有時(shí)她總愛和燕挽亭斗嘴斗氣，還仗著她不會(huì)把自己怎樣，偷偷給燕挽亭下藥。

    這些燕挽亭從來就沒怪過她，甚至都沒有真正跟她生過一次氣，每次嘴上說要罰她，可從來沒真正罰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