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漸宇還忍不住笑，說：“你懂什么。”

    張小元小聲嘟囔：“我懂的可比你們多多了。”

    103.

    第二日論劍會，眾人趕早到了現(xiàn)場，尚在臺下，蔣漸宇看著各門派領(lǐng)了論劍名帖的弟子，摸著自個的下巴為陸昭明分析他的對手。

    蔣漸宇：“如山觀的是他們觀主的親傳弟子，青年翹楚，絕對是勁敵——”

    張小元：“江湖排名一百七十七，擅守不擅攻，你只要踹他屁股，他絕對擋不住的。”

    蔣漸宇：“散花宮的還是大弟子柯星文……”

    張小元：“你踹過他屁股了，他看見你就屁股疼。”

    蔣漸宇：“呃……紫霞樓的師叔輩的人物，好歹是前輩，多少要給他些面子，師兄你下手輕一些，若能演出與他實力相近而勉強(qiáng)險勝，那就再好不過了。”

    張小元：“踹他屁股的時候輕一點，他腰不好，真?zhèn)宋覀儙熼T可沒有錢賠。”

    蔣漸宇忍不住了。

    “師弟！”蔣漸宇一臉嚴(yán)肅，“你怎么老想著踹人屁股！”

    “屁股rou厚啊！”張小元說，“大師兄下手那么重！踹其他地方就要重傷了！”

    蔣漸宇捂住自己的臉：“你這孩子……”

    萬不想陸昭明眨了眨眼，竟也跟著說：“我之前也是這么想的。”

    蔣漸宇：“……”

    他看陸昭明和張小元在那一瞬好似突然達(dá)成了什么默契的提升，張小元甚至還握了握陸昭明的手，接著為他往下分析。

    “蜀川派的大師兄是左撇子，但是他平常對敵喜歡先用右手劍，目的便是出其不意。”張小元說，“燕子樓的武功一向都不好，他們是賣情報的，隨便打打就贏了。”

    陸昭明認(rèn)真點頭。

    “峨眉派來的是大師姐，女孩子就不要踹屁股了，這樣很不好。”張小元認(rèn)真說，“下手也別太重，她江湖排行只有二百八十八，很容易就能打敗她。”

    他想了想，又補(bǔ)上一句：“不要打臉。”

    他說完這句話，又往人群中看了看，忽而覺得有些不對。

    人群中擠著的那個人……不正是邢妍嗎。

    他原以為邢妍是跟著來看看熱鬧順便監(jiān)視裴無亂的，瞥了兩眼，正要繼續(xù)為陸昭明分析其他門派的弟子，忽而又覺得有些不對。

    邢妍正跟在一名戴了紗笠的男子的身后。

    那人一身墨衣，身姿挺拔，腰中配劍，負(fù)手而立，紗笠擋了他的臉，很難再看出其他，他似乎正在看臺上打斗的正派弟子，片刻微微側(cè)臉，似是想與邢妍說些什么，邢妍立即湊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微微彎下腰，極認(rèn)真地聽那男人說話。

    張小元心中咯噔一聲，心想不會吧，匆忙抬頭看向那人頭頂。

    「莫問天，魔教教主，武功高強(qiáng)，為人心狠手辣，與武林盟主裴無亂并列江湖第二。」

    第36章 一更來了

    104.

    張小元怔怔看著莫問天, 隱隱有些心慌。

    莫問天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

    就算邢妍寫了信去魔教接發(fā)裴無亂的丑惡嘴臉，魔教離武林盟這么遠(yuǎn), 那信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送到, 莫問天怎么可能這么快就趕過來？

    他不由自主地就將莫問天出現(xiàn)在武林盟一事, 與那幾副棺材聯(lián)系到了一起。

    他開始有些擔(dān)心。

    這個江湖……不會真的要開始亂了吧？

    他看不見莫問天在說什么，可邢妍在說什么, 他還是看得到的。

    “屬下聽聞盟內(nèi)收到了幾副棺材，其中有一副寫著您的名字。”邢妍壓著聲音, 卻像有說不出的憤怒，“屬下以為，這還是天溟閣所為。”

    天溟閣？

    出現(xiàn)了張小元沒有聽說過的新門派。

    不僅如此，這三個字看起來, 莫名也很有邪道取名的風(fēng)范。

    “是, 如今裴狗……裴盟主以為此事為幽幻宮所為，他已令人去徹查了。”邢妍停了一停，認(rèn)真聽莫問天說了幾句話, 又答，“您放心，棺材內(nèi)沒有少主的名字。”

    莫問天應(yīng)當(dāng)是為了那什么天溟閣所來, 張小元覺得蔣漸宇的猜測或許沒有錯，莫問天久不入江湖, 邪道總有些坐不住想打邪道至尊地位的人。

    莫問天又看向抬上比試的兩個人，他好像已不再說話了，而邢妍尚在猶豫, 忽而上前一步，壓著聲音道：“屬下還有要事稟告……是關(guān)于裴盟主的。”

    張小元登時精神了起來。

    來了！

    邢妍費心書寫的裴狗有罪書要來了！

    雖然此事因張小元而起，張小元隱約也有那么一點點的內(nèi)疚，可真看到莫問天出現(xiàn)了，他心中更多的，果然還是看戲的激動。

    蔣漸宇在一旁問他：“師弟，還有呢？其他人呢？”

    張小元恨不得全神貫注盯著邢妍看，匆匆忙忙將自己方才觀察所見的一切告訴陸昭明，說：“基本排名都在一百到一百五十之間，沒什么難度，照著踹屁股就好了！”

    蔣漸宇：“每個都踹屁股？那也太難看了吧！”

    花琉雀感慨：“這是什么，屁股飛天大會嗎？”

    陸昭明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張小元還在盯著邢妍看。

    聽及裴無亂的名字，莫問天微微側(cè)目，甚至輕輕撩起一些罩面的黑紗，卻也只露出了削尖的下巴與微抿的雙唇，示意邢妍繼續(xù)說下去。

    張小元更激動了。

    看戲就得看全面！

    莫問天這黑紗一撩，他連莫問天說什么都可以知道了！

    “屬下到了武林盟，聽了不少謠傳！”邢妍情緒激動，“裴無亂與姬懷蝶等人都還有來往，江湖正道甚至傳言少主是姬懷蝶與裴無亂的血脈！”

    莫問天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道：“知道了。”

    而在邢妍眼中，他的回應(yīng)簡直如同知道了心上人朝三暮四卻還要被迫忍耐的可憐人一般，她更加氣惱，咬牙切齒道：“不僅如此！正道江湖竟然還有謠傳，說他在外邊有十多名私生子——”

    “不會的。”莫問天終于有所回應(yīng)，哪怕聽見了這些話，他卻仍舊神色平靜，“姬懷蝶曾是他的紅顏知己。”

    邢妍：“是啊！太可恨了！”

    莫問天淡淡道：“他不會想看我親手殺了她的。”

    邢妍怔住了。

    邢妍：“他……他還有十多個私生子。”

    莫問天微微側(cè)目：“他沒有這個膽子。”

    邢妍好半天才吐出裴無亂的下一條罪狀。

    “他……他還是狗改不了吃屎！”邢妍說，“看見長得漂亮的就走不動道！”

    “無妨。”莫問天說，“隨他去看。”

    邢妍：“可……”

    莫問天沒有再回答。

    薄唇一勾一抿，他好像是在笑。

    黑紗映照下，他的膚色蒼如白紙，形如鬼魅，卻帶著一分鋒銳的傲氣，與張小元所想的柔媚美人大有不同。

    邢妍卻已明白了，她垂下頭，小聲嘟囔道：“是屬下唐突了。”

    就算裴無亂真的喜歡盯著美人看又如何？論著江湖，還有誰的樣貌能比得過莫問天？

    他根本無需憂心。

    張小元似乎盯著他們看了太久，莫問天有所察覺，微微側(cè)目，往這邊看了一眼。

    張小元嚇得立即收回目光，假裝自己在看臺上的打斗。

    好在莫問天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將目光轉(zhuǎn)了回去，他大約還是在擔(dān)心身份暴露，發(fā)現(xiàn)有人注意到他之后，便拉下紗笠，與邢妍稍稍交談幾句，轉(zhuǎn)身離開。

    天大的好戲自己要走了，張小元心中有些不舍，他抬頭看向天星堂上，卻正見裴無亂的目光——他好像一直都盯著這邊，面無表情，十分冷靜，而后頭頂叮叮叮的翻出無數(shù)文字。

    「他怎么真的來了！」

    「我的道歉信還沒寫完！」

    「我完了。」

    張小元：“……”

    如花琉雀所言，好好的武林大會變成踢屁股飛天大會，張小元在臺下看得目瞪口呆，他發(fā)現(xiàn)大師兄的實力加上大師兄的運氣，在這論劍臺上幾乎已無敵手，何止前十啊，他輕輕松松就能拿下第一名。

    第一日武林大會結(jié)束，幾人結(jié)伴回去時，已有人上來詢問他們師門的具體情況，蔣漸宇為他們解答，而張小元在一旁摸著自己的下巴，認(rèn)真思索。

    大師兄長得也帥，換了新劍穗，看起來有錢了那么一些，武功還這么高，他們這次來武林大會，保不齊真的能帶幾個小師弟回去。

    張小元忽而便覺得有些滄桑。

    他入門才幾天啊，怎么突然之間就要有這么多師弟了？

    他坐在一旁，深深嘆了口氣。

    105.

    武林大會剛剛結(jié)束，眾人正從會場離開返回各自居所，人群來來往往，張小元看著每個人頭頂冒出又消失的字，覺得大半個江湖的秘密已在他手中，再想想或許即將就會有的新師弟……師門開銷一定會跟著變大，自己是時候可以拓展一下自己發(fā)家致富的獨特業(yè)務(wù)了。

    首先最大的問題是，他應(yīng)當(dāng)如何掩飾自己的身份。

    在這江湖上買賣消息的風(fēng)險極大，一不小心便會得罪許多人，因而敢出手賣消息的多是如燕子樓與丐幫這般的大門派，他必須要藏好自己的身份。

    他不會易容術(shù)，那要如何喬裝，才能讓其他人認(rèn)不出來他來呢？

    戴面具和蒙面肯定是不行的，單純擋著臉，瞞得了其他人，卻瞞不住熟悉的人，張小元只得苦思冥想，一遍遍回憶自己身邊精于掩飾身份此道的人，想從他們身上找到問題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