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沈赫連點點頭表示理解,給大家杯子里斟滿了酒:“那改天約一個她跟沈弋都有空的時間,兩家孩子這么久不碰面,不能生疏了。” 溫老爺子坐在沈老爺子旁邊,看起來有些老態龍鐘,自家的孩子自己夸,驕傲地說:“芙兒是個貪玩的,平時是驕縱了些,但性子上善良平和那是沒的說。” 原來這是借老爺子八十大壽辦的一場溫、沈兩家聯姻宴會。 怪不得,從沈弋帶她進來開始,林平芝和沈赫連就一個眼神都沒給過自己。 是啊,她一個外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怎么配享受其中其樂融融呢?給人當跳梁小丑看的嗎? 姜予漾有片刻發懵,心臟像是被密密麻麻的千根針扎過,將她那點底氣膨脹成的氣球給戳癟。 難堪、羞憤交織,讓她用于防備的自尊心沖到了頂峰。 偏偏桌上的溫老爺子還在發問:“這就是姜家的小姑娘吧?看起來慣討喜的,聽說是做時尚雜志的,不知道芙兒有沒有跟你們有過合作啊?” 沈家人現在這個態度,不就是因為她是沈弋名義上的meimei嗎? 失去父母、無依無靠,這么幾年都是寄人籬下,即使她真的跟沈弋在一起,誰會覺得沈弋在當真?! 姜予漾顫抖著站起,桌上的紅酒杯不小心被碰倒,猩紅的酒液一下子灑上了她的衣服。 鼻子酸的要命,她垂著視線,靠著僅有的那點驕傲強撐著說:“對不起,我去清理一下。” 席間椅子在地板上劃拉出一聲巨響。 沈弋停下了把玩著高腳杯的動作,目光追隨著那一抹白色的背影。 就算姜予漾中途離席也不會有人在乎,桌上仍舊高談闊論、衣香鬢影,只當剛才的事件是個不大不小的插曲。 他屈指輕敲著桌面,默不作聲了一會兒又頃刻站起,留下滿桌人面面相覷:“我去看看。” 衛生間的門被他打開,姜予漾正用濕紙巾擦拭著紅酒的污漬,卻像在洗去泥濘。 沈弋彎下竹竿般筆直的腰,將人抵到衛生間冰涼的門板上,順便騰出手反鎖了門。 她心跳如雷奔,心頭被各種情緒沖刷著。 呼吸糾纏,他長驅直入,撬開她緊閉的牙關,五指分開攏著她細瘦的腰部線條,將人有力地把控住。 姜予漾被攪弄的雙眼迷蒙,小聲嗚咽著,像在大海里不斷沉溺,可總能讓他扶穩繼續在一葉小舟上飄蕩。 她厭惡現在的自己,也不想再屈服了,理智如同搖搖入墜的高樓危塔,恨不得瞬間分崩離析,化為斷壁殘垣。 沈弋的溫柔從來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薄情,她怎么敢奢望更多? “噓——他們還在外面。”沈弋將聲線壓低了幾分,繼續堵住她的唇:“我把你跟陸朝野的熱搜撤了,有人刻意博版面。漾漾,中暑了怎么不跟我講?”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評論精選】 沈狗秘技:挖坑(1/1)推進火葬場進度小能手 沈公子已經是火葬場的vvvvip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又來晚了一丟丟,追平的小可愛按個爪呀~讓我看到你們嘿嘿~ 感謝在20200408 20:32:04~20200409 22:04: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遇見古古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星空不規則 10瓶;小萬愛吃榴蓮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2章 姜予漾也沒想到下午自己中暑的事情被有心人拍到發到了網上,并且惡意炒作她和陸朝野之間的關系。 當然,在陸朝野那邊公關之前,沈弋就動用了關系將這件事直接撤了。 她眼底氤氳起霧,眼睛里沈弋的輪廓虛幻到模糊。 沈弋松開了她的手,眼眸微冷:“漾漾,別跟我犟了,好嗎?” 他指的不僅是今晚,還有以后。 她不想出去時被人看到剛哭過后眼眶泛起的紅,只能不斷壓抑著喉頭的哽咽。 現在的姜予漾像是被紙包裹的玻璃碎片,稍一靠近,就可能在平和的表象下扎的他滿手鮮血。 紅酒酒漬沾染上裙子上的地方已經皺巴巴一團,沈弋沒讓她繼續清理,直接將臟了的濕紙巾扔進垃圾簍。 “等會兒回家路過商場你再多買幾件。”他口吻稀松平常,猶如沒有浪潮時的大海。 林平芝從宴席前離開,狐疑地站在衛生間門口,聽了好半天也沒什么動靜。 姜予漾正想開口嘲諷卻看到了門外的影子,隔墻有耳,許多話在目前憋在心里更合適。 “叩叩叩——”林平芝敲了下門,用婉轉的話語試探道:“漾漾,你衣服清理好了沒有?先出來吃飯吧,要不然菜涼了。” 怕菜涼了?真是個好借口。 恐怕林平芝更擔心兩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到時候沈弋給不了溫芙一個交待吧。 在沈弋警惕她不要開門的時候,姜予漾整理好情緒,率先握上門把手,開門迎上林平芝探究的視線:“阿姨,我沒什么事,已經好了。” 她可以喊老爺子叫爺爺,卻不會喊沈赫連和林平芝一聲爸媽。 林平芝訕訕地笑著,目光游走在兩人中間,試圖看出點什么端倪。 沈弋高大的身影擋在她身前,看著林平芝冷淡開口道:“不是要去吃飯么?不要讓老爺子久等。” 三個人重新回到桌前,宴席的氣氛似乎還是跟先前一樣。 姜予漾小口地吃著青菜,在眾人舉杯高談闊論時,像個捧場的外人端著橙汁一飲而盡。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管,喝的肚子都有些撐了,她還想給杯子里滿上一杯時,那一瓶橙汁就被沈弋不動聲色地給順了過去。 他的嘴唇仍翕動著,正跟家里的幾個長輩聊最近東醫醫療的狀況。 “東醫這邊我是想長線投資,盡快形成行業壁壘,提高市場占有率。” “年輕就是本錢啊,扛的住風險。” 沈弋似笑非笑道:“一般般吧,扛不住的風險在這個圈子里只能提前出局。” 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沈弋,無論是多么聲色犬馬的場合都能輕而易舉地玩弄人心。 吃完飯,沈老爺子就請溫老爺子進了書房,兩家交情很深,晚輩們相視一笑,看電視的看電視,玩兒牌的玩兒牌。 有人喊了沈弋,他還是不動如山地坐在椅子上,怔忪地若有所思。 他有他的苦楚,說實話,他對溫芙沒什么感覺,也并不著急結婚,可施壓對象是兩家的老爺子,在今天這種場合里比起當場發作更好的是從長計議。 成年人做每一個選擇都像在給天平加砝碼,不可能頭腦一熱沖動行事。 可這道鴻門宴到底拖了姜予漾下水,兩人隔著一層打不碎的玻璃,看彼此都是朦朧的影子。 姜予漾本就是不爭不鬧的性子,她安靜地縮在角落里玩手指,很容易讓人忽視她的存在。 林平芝尋了個時機過去,臉上堆砌著虛假的笑意:“漾漾,馬上就到你mama的忌日了,今年潭拓寺的住持邀了我過去祈福,你也跟著一起來吧。” 她先是愣了兩秒,在心里計量林平芝這番話的用意。 “潭拓寺香火很旺,祈福也很靈,你來京城之后都沒回過鎮上,燒燒香也能告慰你母親的在天之靈。” 林平芝有條不紊地勸說著,正戳她的痛處。 姜予漾確實覺得自己挺不孝順的,母親去世這么些年,即使是清明節,她也沒有刻意回去過一趟。 從來到京城那天起,她就在狠下心跟過去說告別。 “好,謝謝阿姨。”姜予漾在林平芝面前永遠表現的逆來順受、乖巧懂事,倘若有一天忤逆起來,那才是會讓她生疑。 華燈初上,夜色濃稠如墨,祝賀完了老爺子的大壽之日,一行人都有些意興闌珊。 沈弋沒喝酒,意識還很清明,他帶著姜予漾直接驅車回了泛海國際。 兩人一路無話,空氣里像是注入了有毒的水銀,將今晚的戲劇性烘托的恰到好處。 姜予漾洗完澡后就閉眼假寐,只聽見窸窸窣窣一陣后浴室傳來的水聲。 沈弋披了件浴袍,坐在客廳的桌前,他推了推平視鏡,目光緊盯著電腦屏幕前的內容。 最近正是東醫醫療的難關期,在全民創投的年代,一些企業表面風光,可氣數不足,最終的結果不是破產就是被吞沒兼并。 東醫這一枚棋子是他手上最好的籌碼,可盯著這塊肥rou的人多了,自然容易出事,他恨不得一刻都懈怠不得。 業內有關他目前的名聲很是模棱兩可,但沈弋做任何事情都非常堅定,目前投資的企業里也從未有過敗績,可以說是vc(風險投資家)里一騎絕塵的典范。 在這種情形下,他實在難以分神去管兩家意圖聯姻的事情。 聽了一會兒外面沒什么動靜了,姜予漾就慢悠悠睜開眼,拿出手機搜索著飛法國的航班,打算提前預定好機票。 姜予漾耳根子軟,也從來不是什么鐵石心腸,她只是比同齡的女孩子堅強一點,離開沈弋,放棄過去七年里為靠近他所做的全部努力并不困難,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她穿著毛茸茸的拖鞋走到房門口,安靜地看了會兒渾身氣質清冷又禁欲的男人。 只不過話還沒說出口,沈弋就注意到了她,他招手,目光里糅合著些許疲憊:“漾漾,過來。” 是了,本就是打算今晚攤牌的,她沒有猶豫,鎮定地靠近過去。 沈弋將她圈在懷里,下頜抵在她的發絲之間,呼吸噴薄,他喉頭滾動:“你聽說我,我不會同意跟溫芙聯姻的這件事。” 一句話將她還未說出口的話語給堵死。 “還有......不要去招惹林平芝,這件事我會看著處理。” 姜予漾想,現在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自己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阻擋他跟溫芙聯姻的只有一個因素,那就是她自己。 如果她退出來選擇放手,溫、沈兩家的結局就是和和氣氣,圓滿的不行。 既然是多余的,那就主動走掉好了,又何必作踐自己呢? 沈弋工作時會格外不茍言笑,對著一堆冰冷的數據一絲不茍,看起來格外薄涼又不近人情。 兩人剛在一起時,姜予漾被他這幅斯文敗類的模樣迷戀的不行,常常會像小獸一樣縮在他懷里,安安靜靜看他辦公,不做打擾。 那時候她正完成導師布置的論文,眉頭擰著,看起來苦悶極了。 沈弋只匆匆瞥過一眼,三下五除二地給她指點了會兒就能讓混亂的思緒一派清晰。 可事態發展到后面,她總是控制不住,尋著機會偷偷親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