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謝錦隨與她平視,將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溫柔地撫在身后,認真道:“茗香樓里,我瞧見了你,騎著高頭大馬,一身盔甲,明明個頭不高,卻氣場十足,誰也蓋不過你的場面去。黝黑著一張小臉,眼睛卻炯炯有神,你的眼中像是裝著烈日驕陽,要將這世間所有的東西都溫暖起來。” “我還記得你身上掛滿了女兒家扔過來的鮮花手帕,還有水果。”謝錦隨回想到當時的場面,不由得笑出聲,誰知道威風八面的孟將軍竟然是女子呢。 “我當時還在想,只怕日后這世家貴女心中想嫁的第一人會變成你去了,這可叫我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孟長寧不由得也被他逗笑了,“所以你后來才這么混?天天變著法兒來折騰我?” 問到這里謝錦隨就有些委屈了,雖然他是先被孟長寧給驚訝住了,可是一個男人怎么能輕易就被別人拿捏住,因為一樁婚事就散失了自由與從前的作風? “我那不是也要點兒面子嘛……”謝錦隨的聲音越來越低。 孟長寧瞧他一臉羞澀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把謝錦隨怎么樣了呢。 “長寧。” “嗯?” “得見將軍容顏,此生無憾。得娶將軍為妻,生生世世不悔。” 謝錦隨看著孟長寧的眼睛,很深情也很認真,“若我真的不想娶你,我大可將這樁婚事攪渾了,就算是攪不渾,我也可以大婚之日不來接你,新婚之夜不入洞房,甚至還可以夜夜宿醉春風樓。” “你敢!”孟長寧一開始還挺開心,見他越說越離譜,竟然還存了這種小心思,一下子所有的悲春傷秋都沒了,只剩下要收拾著小混蛋的怒火。 “不敢不敢!”謝錦隨握著揪著自己耳朵的手,求饒道,“我不過是舉個例子……” “哼——” 謝錦隨捂著自己好不容易救回來的耳朵,繼續道:“長寧,我是想告訴你,若是一個男子心中真的沒有你,他有一千一萬種混蛋的法子來惡心你。” “那你這意思是你心里有我了?”孟長寧瞧著他,還有些質疑。 謝錦隨不知道為何覺得自己耳朵有些燙,想來在這夜色之中應該瞧不出什么異樣來,半響,別別扭扭道:“也不能這么說,就是……就是有那么點兒在乎吧……” “呵——就那么點兒在乎?” “嗯……這個,就是比那么點兒多一些。” “多一些?指甲蓋兒那么大?”孟長寧面露不滿道。 “就……就多很多……很多……”后面的聲音越來越小,謝錦隨的臉越降越低。 夜色里,謝錦隨光顧著自己害羞了,錯過了孟長寧眼中閃過的一絲狡黠,只聽她悠悠道:“你的耳朵為什么這么燙啊?臉也挺燙的……我覺得這夜晚還挺冷的啊……” 孟長寧一身常服,謝錦隨一身寢衣,他猛地站起身,“冷就回去睡覺。”然后匆匆回房。 孟長寧坐在屋頂之上,哈哈大笑。 或許她這半年來確實做得不太好,太過自以為是,以為獲得了重生,提前知曉許多辛秘,便可自作主張地去替別人做決定,甚至是妄想去更改別人的命運。 可偏偏她忘了有些事早就因為她的重生漸漸脫離了軌跡,她若是真的想要護得這一世安寧,就要自己手上有籌碼,而不是僅僅靠著重生這一個秘密。 不過有一件事,孟長寧可以確定,那就是硬嫁給謝錦隨一定是她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晚夜風涼,她要去找她的暖被窩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瞧,不經歷風雨,孟長寧永遠是上輩子那個不懂權謀只懂直來直去的傻將軍。 經歷過后才知道行事要穩重,要自己有籌謀,做自己適合的事情,發揮長處,哈哈哈—— —— 大大叫我開一個預收文,你們有什么想看的嗎? 有的話可以留言,我覺得好的話就有可能會寫哦。 第24章 腰……閃了 近來生活安寧, 孟長寧下定了決心要給自己留有籌碼, 連平日里最愛在李耀江的課堂上渾水摸魚,偷吃話梅的事情都不干了。 學完之后還追著李耀江問問題,下午的武藝課也不偷懶,練完之后不僅不休息,晚間吃晚飯還看兵書學兵法。 謝錦隨都被她弄得不好意思,也跟著乖乖學習, 一段時間內不僅腦子里墨水多了, 連武功都大漲。 這日,孟長寧剛耍完銀槍, 便直指謝錦隨, “今日你我對打, 若你在三招之內可碰到我的衣袖,就算你贏。” 謝錦隨瞧著那閃閃發亮的銀槍, 挑眉邪笑,“比也不是不行,可總得有點兒彩頭吧?” 李耀江在一旁一條腿橫搭在另一條腿上, 手里扇著扇子, 吃些蜜餞果子, 像個老大爺一樣插嘴道:“那不如比誰來背明天的課文吧。” 謝錦隨額頭黑線, 他最不喜歡被課文了,可偏偏這該死的李耀江最喜歡叫人背誦,就那么兩個人,一個月總有那么十五天是要背書的。 孟長寧眼前一亮, “行啊。” “不行不行!”謝錦隨不干了,他要是現在和孟長寧比試,那必輸無疑。這點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今日才背過,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能這么給禍禍了。 孟長寧手持銀槍立在身前,“那你說要什么彩頭?” 謝錦隨眼珠滴溜溜一轉,狡黠道:“要是我贏了,你就再帶我去賭場贏一把如何?” 孟長寧嘴角上揚,這是還沒死心呢,“那你要是輸了呢?” “我要是輸了,我給你擦這銀槍一個月!” “好,拿兵器!”孟長寧應得爽快,謝錦隨接過另一柄銀槍,兩人開始對峙。 只見孟長寧先手出招,一柄銀槍耍得是游刃有余,招招凌厲直刺謝錦隨的要害之處,絲毫不留情面。 旁邊的李耀江瞧見自家偶像出手,扇子一扔,鼓掌歡呼大喊:“好!” 謝錦隨瞧著對面的孟長寧身姿矯健、步伐靈活,黑衣翻舞像是在花叢之中嬉戲一般氣息勻稱,節奏平穩,一點兒都不敢怠慢,偏偏還有李耀江這只狗子在一旁叫喚讓他分心。 銀槍出,氣勢起,不論對手強弱,不問輸贏,皆需全力以赴,這是父親教她的。 長鶴旋轉,竟是耍出了一朵槍花,謝錦隨想破她攻勢,卻不想自己的銀槍一碰到孟長寧的,便如同遇見了吸鐵石一樣被她帶著走,變得不再聽自己的話,難以掌控。 謝錦隨開始有些心急,想抽回自己的銀槍卻被孟長寧一拉,銀槍飛走,整個人也失去了重心,往前一撲。 李狗子在一旁見到這場面,預計下一秒就是謝錦隨摔了個狗吃屎,為了顧全他的顏面,李耀江很講義氣地先將眼睛遮蔽起來,不忍直視。 可是許久過后沒有想象中的“嘭”的一聲響,也沒有滿地灰塵起。 李耀江悄悄張開自己的手指縫,只見孟長寧銀槍一挑竟是從謝錦隨的衣袖之中穿了過去,將他像是個衣架子一樣掛起來了,動彈不得。 “哈哈哈——”瞧見謝錦隨這副丟臉模樣,李耀江忍不住大笑起來,好沒形象地在一旁猛拍桌子,“謝錦隨,你也有今天,讓你平時不好好認真學習!上課總是睡覺氣我!” 李耀江忍不住落井下石,覺得真是大快人心,謝錦隨這小紈绔也有人整治了,哈哈哈——枉他身為史官,此刻也覺得言語無法表達自己內心的歡愉。 謝錦隨被這么一槍橫穿衣袖本就生氣,再聽見李耀江的嘲笑,直接拉臉,瞪著也在竊喜的孟長寧,“還不快給我弄出來!” “哦!”孟長寧瞧他像是發怒的小母豬,被弄成大字狀掛起來,也按捺不住內心的高興,聽他要發怒了,趕忙把銀槍抽出來。 謝錦隨松了松手腕,見孟長寧已經憋住了,偏李耀江這只狗還不懂收斂,轉身一個回旋就奪過孟長寧手里的銀槍擲在了李耀江身前。 李耀江嚇得渾身僵硬,笑容凝固在臉上,只聽“嘭”的一聲石桌垮了,石塊噼里啪啦砸落下來,好在李耀江起身得快,不然他的腿就保不住了。 孟長寧見狀,輕笑一聲,不錯,有脾氣了。 孟長寧剛想開口表揚他一下,下一秒謝錦隨一躍就掛在了孟長寧身上,像個樹懶一樣扒著孟長寧的脖子,腿盤著她的腰。 “咯吱——”一聲,孟長寧仿佛聽見了自己腰閃了的聲音…… “快快快下來,我腰閃了!”孟長寧忙催促道。 “哼——”謝錦隨沖著一張臉皺成一團的孟長寧擺出一張臭臉冷哼一聲,“活該!”然后跳下來扭頭就瀟灑離去,絲毫不關心自己造的孽。 孟長寧心里委屈,扶著自己的腰,她這可虧大發了,然后沖著那瀟灑的背影高喊:“別忘了給我擦一個月的銀槍啊!” “哼——” 只有一聲冷哼,孟長邊疼邊笑。 她不知道回到房間的謝錦隨對著孟長寧的枕頭就是一頓爆錘,“疼死你活該!遲早有一天要打敗你,到時候你就是給我下跪求饒我也不會原諒你!哼——混蛋!兵痞子!孟野蠻!” 孟長寧這副模樣也沒心思招待李耀江了,把人趕走,她剛要扶著自己閃了的腰去找長青給她,就撞見匆匆趕來的長青,“夫人,宮里又出事了。” 孟長寧心神一窒,剛一直起腰,一聲殺豬叫響徹云霄,長青趕忙扶住她,孟長寧托著自己的腰,不安地問:“未生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她可再受不了什么刺激了。 長青搖頭,“陸妃無事。”她詳細解釋道,“傳聞昨夜宮中有刺客行刺,傷了皇后娘娘,傷勢過于兇猛,太醫們束手無策,是陸妃出手搭救,才保住了一條命。” 聽見顧未生無礙,孟長寧才放下心來,感慨道:“她師承沈叔叔,有如此醫術不足為奇。”孟長寧冷靜下來之后,又問,“怎么會突然出這么大的事情?刺客抓到了嗎?消息傳到何處了?” “刺客還未抓到,聽說是在宮墻之內消失的,昨夜就封了宮可是搜了大半宿也沒找到人。消息倒是封鎖了,只是這么大的事情也瞞不住,今日便傳了出來。” 孟長寧蹙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不讓人過省心日子。 “我腰給閃了,你先扶我回去休息。”孟長寧靠著長青邊回房邊覺得這事兒不像是這么簡單。 那日顧未生來,話語中明里暗里透露出與蘇淑妃不睦,可是她被蘇淑妃算計這一遭,也不見她反擊,以她嫉惡如仇的性子不該如此輕易放過蘇淑妃才是。 可這轉身顧未生就救了皇后,看起來好像沒什么問題,不喜蘇淑妃自然是投靠皇后了。 只是,怎么就那么巧,太醫治不了的就找到了未生呢?知曉未生精通醫術的又有多少人? 再有旁人不知道,可孟長寧是心知肚明的,顧未生雖有一手好醫術,卻是極其厭惡自己出手的,尋常人就是死在她面前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而且未生一出手,必然是與人做了交易。這交易會是什么呢? 孟長寧覺得這件事哪里都透著古怪。 孟長寧回到房間,長青給她找來冰塊,用毛巾包裹著冷敷之后又轉為熱敷,如此幾回,孟長寧才覺得舒服了些。 謝錦隨用過晚膳之后,見房門緊閉,房間里熟悉的聲音還不斷地喊著“舒服”,還夾雜著說不出的愉悅呻/吟聲,謝錦隨臉都綠了。 一腳踢開門,大吼:“孟長寧你在干什么!” 長青聽見破門而入的聲音,驚得手往下一按,“啊——”只聽一聲尖叫將兩人的魂魄都給嚇跑了。 長青立刻撤開手,對著謝錦隨恭敬道了一聲“小侯爺”之后,關切地對著孟長寧問:“夫人……你沒事吧……” 孟長寧氣得大喊:“你管他干什么啊!這是我的腰啊!我的腰!” 謝錦隨瞧清楚了場面,頓時也一陣尷尬,孟長寧脫了外衣,掀開里衣,毛巾就虛虛地搭在她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腰之上。 這腰看似纖細,可是實際上她多有力氣,謝錦隨是知道的,可以背起一個他這樣的大男人都不帶喘氣的。 可能是夜深了,謝錦隨覺得自己的臉頰開始發燙,心跳都開始加快。他走過來,看著皺眉的孟長寧故作幸災樂禍道:“誰叫你那么對我的,活該!” 孟長寧現在正疼著,不想理他,趴在枕頭上不說話。 長青見熱毛巾涼了剛要去換,便被謝錦隨截住了,“我來,你下去吧。” 長青瞧了瞧一個摳枕頭,一個拿毛巾,怎么看怎么像是小孩子在慪氣,她點點頭帶上門就出去了。 謝錦隨換了新的熱毛巾,然后把衣裳推起來,想將舊的撤去,換上新的。只是在他掀開衣服看見那腰上的傷口的時候,他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