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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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 沈凌淵方才最后說的那句話驀地在她的腦海中回響起來,溫映寒一時沒能反應(yīng)過來沈凌淵那段話的含義,卻也聽出了其中的問題。 難道事情不是她剛剛想的那樣? 她低垂著眸子, 從沈凌淵的角度低頭望去, 剛好能看清她睫毛輕斂下的眸光。不用說,她定是又在胡思亂想了。 “既然如此介意,為何以前從不問朕?”自她失憶后,他們有過太多次的相處,可不論何時她從未開口提起過這些事。 不說, 不提, 便仿佛不在意。 孑然一身, 冷冷清清。好似任何事都不能在她那雙琥珀色的桃花眸里留下一點(diǎn)波動過的痕跡。她從前便是這樣,失憶后稍稍改變了些, 但對于大多數(shù)的事情還是和往常一樣。 若不是發(fā)生了今日這樣的事,沈凌淵甚至可以確信她一輩子都不會主動去提。像今晚這樣的情緒,還是第一次見她流露出來。 溫映寒是在意的。 或許從前還可以糾結(jié)些旁的事掩蓋在內(nèi)心深處不去面對, 可當(dāng)那道廢后圣旨真的掉落在她的面前了,她才明白, 先前的種種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地逃避。 那日在德坤宮, 朱蘭依曾經(jīng)跟她說過, 自古帝王多薄情, 只要坐到那個位置上, 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溫映寒不是沒有細(xì)細(xì)想過她那番話, 可是當(dāng)她坐在軟榻邊望向窗外看見那個空桃瓶時,不知怎的,忽而覺得沈凌淵或許是不一樣的。 當(dāng)初那茂密如樹的桃枝沒能插上多少時日便逐漸凋落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早已經(jīng)不是桃花盛開的時節(jié)。可那尊藍(lán)金色的竹紋寬口瓶依舊被原封不動地保留在了原處,寬大的屋檐為其遮風(fēng)擋雨,從溫映寒寢殿的窗子里剛好能看見它矗立在原地。 蕓夏曾笑著說,來年的時候皇上一定會再命人將那花瓶填滿的。但溫映寒其實對未來并沒有底,可能也是因為此,她總是對些舊物格外地珍惜。 有時也不只是東西…… 細(xì)細(xì)想來,她與沈凌淵也算是很久以前便認(rèn)識了。只不過從前在她眼中,沈凌淵一直是一位深沉寡言的王爺。 沈文茵一提起她的這位兄長便會夸贊不已,溫映寒聽得多了,便也稍稍好奇。直到那一日真的見了,她方才覺出他的與眾不同來。此后的日子里他們偶有交集,再往后便是她最近這段時間的記憶了。 就仿佛一夜之間她便成了他的皇后。 溫映寒想不起很多的舊事,醒來后便面對著一個困局,她須得自保,須得憑一己之力保護(hù)住身邊的人。同沈凌淵的過去,在一件又一件接連發(fā)生的事情前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擱置了。如今想起了,只覺得恍若隔世。 他們之間還隔著一道廢后圣旨。 溫映寒不知道他是不是一時地興起,亦或是圣旨執(zhí)行地延期。 起初是摸不清沈凌淵的底線不敢輕易提起,后來是事情生事連綿不斷沒有機(jī)會提。唯那一次醉酒時陰差陽錯地問出來了……可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一陣久久地沉默。 溫映寒垂著視線,聲音輕緩“皇上為什么要廢了我呢?”那句放她離開,又到底是何意? 沈凌淵眸光深沉,薄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許久,緩緩開口道“是打算放你出宮,歸還本該屬于你的自由。溫映寒,朕從未想過要將你擱置在冷宮里?!?/br> 自古廢后只有冷宮自生自滅那一條路可走,但偏偏這條路是絕不會屬于她的。他會幫她隱姓埋名,會保她后半生無虞的生活。 與其這樣彼此消耗下去,倒不如就這樣放下了。 倦了,便罷了。 他們兩個本不該是這樣的。 …… 溫映寒微微怔了怔。她曾想過千萬種可能的答案,卻從未想過會是現(xiàn)在這種可能。 后面的話沈凌淵未同她說,可溫映寒卻仿佛明白過來了。 世人所傳的相看兩厭恐怕也是真的,只不過沈凌淵的“厭”可能是對這樣相處的厭倦,而她自己的,很可能對宮廷生活的厭煩。 溫映寒心中多多少少有了幾分猜測,心里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想必一切事情的□□便是那次的禁足了吧?明夏曾說過,她在殿外值守的時候,聽見了屋子里面的爭執(zhí)。 結(jié)合后來發(fā)生的事,溫映寒只能想到這事可能會與鎮(zhèn)北侯府當(dāng)時的狀況有些關(guān)聯(lián)。 她微不可見地攥了攥垂在身側(cè)的手指,朱唇輕抿,低聲道“那次禁足,究竟是為何?” 夜色漸深,書房內(nèi)的燈火也在不知不覺間燃盡了兩盞,屋中光線稍顯晦暗。 溫映寒的心臟莫名緊了緊。 她半晌沒有得到那人的回應(yīng),似有所覺地抬眸望向沈凌淵的視線。 漆黑的鳳眸恰好遇上琥珀色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間,沈凌淵似是在她動人心魄的眸子里看見了清澈瀲滟的光線。原本翻涌在眼底的深邃重新被收斂。 他頓了頓,“是朕不好。” 沈凌淵薄唇輕啟,聲音似是從喉嚨深處傳來。 他自認(rèn)不是一個趁人之危的人,唯這一次,平生第一回 產(chǎn)生了不想讓她回憶起來的想法。 溫映寒微微怔了怔,后背抵在堅硬的門板上硌得她生疼,她卻恍若未覺,抬眸望著沈凌淵的視線,許久相視無言。 好像從以前便是這樣,他總是將什么都攬到自己身上。 或許從前同今日一樣,或許他們兩個人之間有過什么誤會在里邊。 她了解自己,也了解了沈凌淵。他們都不是喜歡把話語掛在唇邊的人,即便沈凌淵不說,但至少圣旨這件事情現(xiàn)在來看恐怕是她誤會他更多些。 溫映寒輕輕抿了抿唇,“皇上……” 沈凌淵沒說話,寬大的手掌微抬揉了下她柔順的額發(fā),見她只是直直地望著他未躲避,修長的手指沿著她的側(cè)臉緩緩下移,最終輕捏在了她下頜上。 溫映寒微微抬頭,在他那雙深黑色的眸子里望見了自己的影子。 第69章 夏夜的晚風(fēng)帶了些云霧過來,樹枝搖曳,簌簌作響。星辰隱匿在夜幕之間,濃云遮擋住月光,似是風(fēng)急欲雨,空氣中隱隱飄動著些潮濕泥土的味道。 勤政殿內(nèi)是與屋外截然不同的安靜。值守的下人們都沉默不語地低著頭站在廊間,偶有需要走動的,也都是輕手輕腳,生怕發(fā)出一點(diǎn)多余的聲響。不為別的,只因為王德祿剛剛一句神色匆匆地叮囑。 “今晚都給雜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細(xì)著,若是出了一點(diǎn)岔子,雜家也保不了你們了!” 這些小太監(jiān)們一貫懂得察言觀色,只瞧著連平常處事最為沉穩(wěn)的王公公都慌了神,就知道這肯定是出事了。他們站在最外面雖然聽不到屋子里面的聲音,但僅憑著周圍氣氛也能猜出一二,不用說,定是皇上動怒了。 所有人幾乎是一瞬之間連大氣也不敢喘。這按理說屋子里還有皇后娘娘在,皇上不應(yīng)該會生氣的,洞察不到事情的真相,這一幫人就只能亂猜。 難不成是皇后娘娘又出言頂撞了皇上?還是說皇后娘娘做了什么惹皇上不悅的事? 小太監(jiān)們越在外面守著心里越嘀咕,剛剛王德祿只出來簡單交代一下便回去了,多余的話一個字沒提??伤@越是不提他們就越是心慌。 有幾個眼尖的隱約想起王德祿剛才手里好像還拿著一道疑似是圣旨的東西,心里頓時咯噔一下。都到寫詔書的份上了,這得是出了多大的事啊。 天子之怒可不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既是今日值守便免不了有要在御前行走的可能,這要是稍有個行差踏錯或是被主子挑出不滿的,恐怕便看不見明日升起的太陽了。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試圖捕捉到里面一丁點(diǎn)細(xì)微的聲響,好讓自己提前有一些心理準(zhǔn)備,進(jìn)去的時候好避諱著些。 那些沒了轍的小太監(jiān)們一個個都后悔得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心里想著若是早知道今日會是這樣,昨天就應(yīng)該想方設(shè)法找王公公告?zhèn)€假,或是找個人換班頂替了自己去,眼下算是一切都晚了,今天晚上算是怎么也躲不過這場“浩劫”了。 然而真正毀得連腸子都青了的人是王德祿,沈凌淵將圣旨扔給他時的眸色他到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覺得膽戰(zhàn)心驚,他萬萬沒想到,這沒教好的徒弟居然能給他惹出來這么大的麻煩。 后悔之中的王德祿這會子算是忘了自己剛剛是怎么在書房里得罪溫映寒的了,他再度抹了把臉,心道他這條老命能不能保得住,可真就靠皇后娘娘的反應(yīng)了。 只是皇后娘娘那性子…… 王德祿心里徹底沒了底。方才在廊間隱約瞥見皇后娘娘的背影,還聽見她說什么要走要回德坤宮之類的話,若是皇上不允,皇后娘娘再跟皇上起了爭執(zhí)…… 王德祿心里現(xiàn)在只剩下了兩個字。 完了。 幾乎是所有人都要以為屋中要生氣的人是沈凌淵了??蓪嶋H上溫映寒才是那個被人“欺負(fù)”得氣不打一處來的。 方才說話時明明還好好的,怎么一會兒的工夫又不講理了呢? 溫映寒原本是后背輕抵在雕花鏤刻的花梨木門上,那人垂眸望著她,寬大的手掌驀地揉在了她的額發(fā)上,趁著她神色微怔,修長的手指緩緩沿著她的側(cè)臉下移,最終輕捏了她的下頜。 兩人在靜默無聲之間越來越近,溫映寒甚至可以從他那雙深黑色的眼睛中看見自己的身影。 微涼的手指碰觸在白皙的皮膚上,無比清晰地將他手掌間的溫度傳遞進(jìn)她認(rèn)知的最深處。 身體仿佛已經(jīng)脫離了她的掌控,手腳緊繃得不聽使喚,她無法移動,更無法做出阻止能阻止他靠近的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朝自己靠過來,連下頜都掌控在那人的手中。 她驀地輕闔了雙眼,仿佛只要看不見,就可以忽略自己心臟猛烈地跳動。然而下一刻,她預(yù)想中覆壓感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出現(xiàn),黑暗之中,帶連著剛剛下頜上的觸感也跟著一同消失了。 若不是周圍那淡淡的清冽猶在,溫映寒幾乎要以為沈凌淵已經(jīng)走了,可就當(dāng)她打算睜開眼睛去確認(rèn)對方存在的那一瞬間,沈凌淵忽然稍一用力,驀地將毫無防備的她帶進(jìn)了懷里。 溫映寒驚慌地睜開雙眼,視線所及是他那玄黑色的金龍紋袍。 這好像是溫映寒第一次被人從身前這樣抱著。周身是那人身上熟悉的清冽,身前是對方堅實的胸膛。 溫映寒嘗試著抬手推了他一下,然而對方像是在懲罰她地逃避,漆黑的鳳眸微深,低下頭輕咬在了她微紅的耳尖上。 溫映寒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紅透了的耳尖尤為敏感,平常只是被他的手指不經(jīng)意間碰到便會忍不住輕顫。 如今那人冷質(zhì)的薄唇就覆壓在她guntang的耳廓上,她下意識地緊咬了下唇,怕疼不敢掙動,身子卻已是僵得不能再僵。 像極了被“叼”回狼窟的綿羊。 “皇上放了我吧……”她連聲音都是顫抖的,甚至連自己忘記說“臣妾”二字也未能察覺。 纖長微彎的睫毛認(rèn)輸般地輕闔,清澈的眸子宛如迷失在林中的小動物,被逼得急了時不由自主地生了些許水霧出來。 沈凌淵松開唇,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耳垂。溫映寒愈發(fā)緊繃了身子,沒能注意到沈凌淵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喉結(jié)微微動了動。 “往后再敢逃……” 他稍稍退開了一點(diǎn)距離,聲音沉緩。話說到此處便沒再往下說了,語氣間的意味深長已經(jīng)表達(dá)得尤為明顯。 沈凌淵說得是她今天晚上看見圣旨后問也不問聽也不聽他說話便一意孤行想離開的事。若真叫她逃走了,她一個人夜里指不定又要胡思亂想些什么。 沈凌淵不禁蹙眉思索,他怎么就在她心里留下這么一個不可信任的印象了呢? 溫映寒垂著視線半晌沒有回應(yīng)。 沈凌淵見她始終將臉抵在他的錦袍上也不出聲,只好將剛剛按在她長發(fā)上的手收了回來重新輕抬了她的下頜。 深黑色的鳳眸微微一怔。 “怎么哭了?” 溫映寒才沒哭,這完全是因為他這個“罪魁禍?zhǔn)住眲倓偟呐e動身子不由自主所做出的反應(yīng),與情緒無關(guān),水汽縈繞在朦朧的桃花眸里也連落都未曾落下,只不過眼睛里是濕漉漉的,眼尾有些發(fā)紅。 沈凌淵抬手在她眼角的地方輕輕蹭了一下。 “別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