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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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女端著五彩花卉紋樣的茶杯魚貫而入,貴妃微微看了一眼身側(cè)的茶盞,似是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道:“meimei今日來遲是有些不妥,不過皇后娘娘從前一貫是免了早晨六宮的覲見的,想來其他meimei遲到多少是因為有些不習慣了,倒也不能全怪她們的。” 她這話無形中便是將其他嬪妃攏到她這邊了。言外之意是溫映寒忽然一反常態(tài),喚了眾人過來,這才有了現(xiàn)在的結(jié)果。 溫映寒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茶盞的邊緣,眸光平靜如水,“既入了后宮,守規(guī)矩是本分。本宮從前念及寒冬臘月里雪天難行便免了每月初一十五的覲見,如今驚蟄已過,天氣也暖些了,出來走走也是好的。” 免了一陣的請安,不代表請安就該免。不論外界因素如何改變,皇后永遠是皇后,只要她還在這鳳位上,嬪妃就合該守著應(yīng)盡的本分,這一點誰也無法改變。 眾人齊齊地應(yīng)了一聲:“是。” 薛慕嫻也沒再說話捧起茶輕抿了一口,神色已不似剛進門時那般含著笑意了。 飲了茶,屋中的氣氛稍稍有所緩和,平時在宮里相熟的幾人隨意聊了兩句話,溫映寒細細觀察著在場眾人的神色,又瞧著那日來看過自己的朱蘭依還是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便微微地囑咐了幾句。 時辰一點點過去。 “今日天氣不好,似是又要下雨。說了這會子話本宮也有些乏了,諸位便早些回吧,別趕上了雨。” “多謝娘娘關(guān)懷。”各宮嬪妃起身行禮,而后陸續(xù)朝門外退去。貴妃不疾不徐地輕飲著半盞茶,沒有著急要走的意思,待到大多數(shù)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緩緩起身。隨侍的小宮女立刻上前攙扶。 “誒,宜嬪今日佩著了這條宮絳。”薛慕嫻剛走了兩步,驀地開口說了這么一句,聽起來云淡風輕,不過是在嘮兩句家常似的。 劉嘉宜本就是要等著她一同走的,見她注意到了自己戴著這條宮絳便刻意回身朝她行了一禮,“嬪妾甚至喜歡,這樣的日子自是要佩著的。” 豆綠色的宮絳一閃,溫映寒也注意到了,乍一看倒是比尋常宮絳要精細得多,玉也是塊通透的。 薛慕嫻暗暗留意著她的神色,見溫映寒眸間平靜得如止水也不曾有一點在意的跡象,不由得微微斂了細眉。 她淡淡行了一禮,轉(zhuǎn)身帶著宜嬪而去。 …… “娘娘今日可是乏了?” 夜色微涼,明夏替她揉捏著肩膀,輕聲開口詢問。 溫映寒捻了捻手中的書頁,桌前燭影晃動,堪堪照亮了寢殿里的地方。桌邊還擺著碗飄著熱氣的苦藥汁。 “還好,身子已經(jīng)比前些日子好些了,說了會子話而已,不打緊。” 她雖翻著書頁,腦子里思索的確實白日里的事。 貴妃家勢極好,又是個不服輸?shù)男愿瘢雽m這么久了怎么肯一直屈居人下?她落水前恰好家里遭了彈劾,前朝的風浪未必同后宮無關(guān)。 她隱隱已有了些頭緒。 “明夏,你明日叫人遞消息回家里,就說從薛、劉兩家入手,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些什么。” 在世人看來,她能一直坐在這個后位上不倒,可不就是因為她過人的家勢嗎?所以想要除掉她,必要在前朝動些手腳。找到源頭,事情興許便能有些轉(zhuǎn)機了。 明夏一怔,低低地應(yīng)道:“奴婢明日就去。” 溫映寒微微頷首,放下手中的書卷,輕輕揉了揉眉心。 明夏福了福身,“娘娘,眼下時候不早了還是飲了藥早些休息吧。今日天氣不好,夜里恐有雷雨,張御醫(yī)說讓娘娘提前服了這藥,可以撫神安眠,今晚只要睡著便不會出現(xiàn)上次的狀況了。” 溫映寒也明白御醫(yī)的意思,上次經(jīng)歷雷雨的反應(yīng)太過駭人,以至于她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時的不適還會心有余悸。那夜腦海中平白閃現(xiàn)出了不少她印象里沒有的畫面,以至于連當晚原本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不清。事后她靜靜回想,只記得自己越矩地拉了沈凌淵的衣袖,再后來便回憶不起來了。 “嗯,歇息了。” 她端了藥汁緊蹙著眉飲下。明夏將寢殿內(nèi)的幾盞燈熄了,扶著她趟到了床上這才慢慢退了出去。 張御醫(yī)知道今晚的天氣,所以在藥中可以加大了劑量。安眠的成分很快發(fā)揮了效用,沒過多久溫映寒便困倦了起來陷入了深睡。 云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便是轟隆隆的雷聲響起。 寢殿的大門被輕緩地退開。 沈凌淵望著床榻上熟睡的少女,薄唇輕輕抿了抿。 這段時間他有意避著她,仿佛自己只要不見她,便可以將上次隱隱浮現(xiàn)的沖動悉數(shù)克制。可是當驚雷響起的時候,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過來了。 只是眼下瞧著少女呼吸綿長睫毛輕顫的樣子,沈凌淵才發(fā)覺自己的擔憂都是一場多余。 寬大的手掌在繡著金絲團云密紋的袖間緊緊攥了攥,最終緩緩放松了下來。溫映寒睡著的樣子,遠比她醒著要離他更近些。 深夜里的一聲輕嘆淹沒在漫天的大雨里悄無聲息,沈凌淵輕斂了鳳眸間的情緒,最終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 一道閃電劃過,溫映寒似有所覺地微微睜了睜眼睛,但終究抵不過藥性,只看見一個人隱隱離去的背影。 門外似是有人在低沉著聲音吩咐。 “……不準讓任何人知道朕來過。” 這聲音是……皇上? 終是抵不過強烈的睡意,溫映寒似動未動地搖了搖頭,輕輕闔上了眼睛。 應(yīng)是場夢境。 寢殿內(nèi)裊裊盤旋著的安神香中,徒留了一絲清冽存在過的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叮~來自新年第一天的加更,小可愛們請查收√ 感謝在20200101 00:10:14~20200101 23:49: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酒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元沅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9章 從德坤宮出來后,宜嬪便直接跟著薛慕嫻回到了芙湘宮。大殿之內(nèi),宮人已經(jīng)提前點好了薛慕嫻最好的香料,端茶的宮女低著頭將兩盞斗彩蓮花紋的茶杯送進再緩緩?fù)顺觯麄€過程無一人敢發(fā)出半點聲音。 先前隨侍的宮女在她們返回的路上就早早地派人回宮傳過話,說今日娘娘心情不佳,讓所有人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細著。芙湘宮的人一貫明白自家娘娘的脾氣,這節(jié)骨眼兒上稍有差錯就是等著進尚刑司到死的結(jié)局。 值守的人皆靜立在正殿兩側(cè),連呼吸都變得緊繃。薛慕嫻一身海棠紅繡百蝶芍藥紋的長衫拖曳在身后,坐在秋香色貴妃榻上的那一刻,連眸子里都散發(fā)著陰沉的冷意。 宜嬪被宮人攙扶著,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離上一同走了進來。她絲毫沒注意到薛慕嫻此時的神情,自顧自地開口:“這個淑妃,真是找回倚仗了,敢同娘娘這么說話分明是沒把娘娘您放在眼里,這才剛過去了幾天,這么快就忘了她上個月的日子是怎么過的了!” 碧心聽著一陣心驚,心道這宜嬪幾日不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又漸長了,絲毫不會看人臉色。她默默垂下頭望了望自家娘娘的眸光,果不其然又見那雙細長的眼睛沉了兩分。 碧心忙上前福了福身子,開口打斷道:“宜嬪娘娘消消氣,先用盞茶吧。” 劉嘉宜聞言望見了身邊放著的茶盞,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卻一點沒能領(lǐng)會碧心的好意,“真是小看了那個淑妃了,先前教訓(xùn)了她幾次,見她懂得做小伏低了,還以為往后能安分些,沒想到竟還沒有死心。” 眾人皆知,溫映寒同柳茹馨那是自幼相識,從前在閨閣的時候便常常一起出現(xiàn)在一些貴女們間的宴會上。 如今兩人全都入了宮,宮里的人們自然聽說過這段往事。先前宜嬪她們還刻意有意無意中挑撥過這兩人的關(guān)系,只是沒想到溫映寒竟是個寬心的,雖平日里不怎么見人,但只要柳茹馨出了事她還是會出手相助。直到溫映寒自己也被禁足了,柳茹馨這才沒了倚仗狠狠被她們折辱了一番。 然而如今皇后沒能按照她們的計劃被廢,柳茹馨又得了翻身的機會。宜嬪見不慣從前被她踩在底下的人,重新開始耀武揚威了,坐在花梨藤紋的寬椅上越琢磨越生氣。 她繼續(xù)開口道:“還有那個朱婕妤,我瞧著今日皇后誰都沒問,就單單關(guān)心了她一句,聽聞前兩日她還特地跑到皇后宮里去了。這是眼瞧著皇后解了禁足要投奔皇后了,朱蘭依那種人,上趕著登門跟在娘娘身后伺候都不配,如今也是皇后跟前的紅人了。” 薛慕嫻聞言眉心輕皺了一下。朱蘭依去見皇后這件事先前有人跟她稟報過,但是區(qū)區(qū)婕妤位份低,又沒什么家勢,她根本沒放在眼里,想不到她溫映寒倒是將人攏到身側(cè)了。她還真是來者不拒。 今日她用那宮絳去試探溫映寒,沒想到她神色間沒一點變化,更無一點在意的跡象,由此可見她是真的失憶了。 那條宮絳看似簡單其實大有來頭,早在薛慕嫻入宮前便對皇后之位多有打算,自然是將溫映寒嫁入王府前的事調(diào)查了個一清二楚。她聽聞溫映寒先前是要被家里許給當年的八皇子的,只可惜先帝賜婚才免了當時的婚事。 八皇子對她有意,曾定了條宮絳打算贈給溫映寒當做是定情,那條宮絳溫映寒自然是見過的,只是估摸著后來被賜婚的時候無奈只好又還給了八皇子,有一日的宮宴上他還曾自己佩戴過。 如今薛慕嫻贈給宜嬪的這一條,并不是八皇子的,只是模仿了顏色和樣式,連玉佩的成色都如出一轍。這塊玉她原本是打算留著挑撥皇上與溫映寒之間關(guān)系用的,可如今看起來皇上對她也無意,倒不如用在此時試探一下溫映寒的反應(yīng)。 如此定情之物,她就不信,還記得這段往事的溫映寒看見了能無動于衷。眼下倒是可以確信她真的是失憶了,而且現(xiàn)在的記憶恐怕停留在好久之前。 薛慕嫻想著,失了憶也好,失了憶的皇后就是個沒實權(quán)的擺設(shè),總有一天那枚鳳印會落在她手里。 薛慕嫻打開手中的茶盞蓋子輕輕抿了一口,再抬眸時眼睛里已經(jīng)斂去了剛剛的冷意。她朝身旁的宮女使了個眼色,站在一旁的碧心立刻會意。 她上前了兩步朝宜嬪福了福身,“娘娘的茶涼了,奴婢再去給您添些。” 宜嬪腦子里想著淑妃的事,也沒在意,隨手將茶杯遞到了碧心手中,可也不知怎的,碧心伸出來的手忽然撞在了杯子上,一盞沒喝完的茶就這么灑向了劉嘉宜的衣裙。 茶杯碎裂在地上發(fā)出“啪啦”一聲脆響。碧心隨即跪在了地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不是有心的。” 宜嬪驚叫一聲站了起來,好在杯子里的茶水已經(jīng)不熱了。褐色的濃茶在顏色鮮亮的衣裙上氤氳開好大一塊痕跡。 薛慕嫻淡淡地抬眸望了一眼,趕在宜嬪前開口道:“碧心,你怎么做事的?”她聲音幽幽的,聽得讓人膽戰(zhàn)心驚。 碧心忙換了個方向跪向她,磕頭請罪,“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薛慕嫻語聲不改,唇邊勾了起末似有似無地笑,“當真是愈發(fā)沒規(guī)矩了,連這點事情也做不好。”她抬眸望向站在那里的劉嘉宜,“這手底下的丫鬟笨手笨腳的,讓meimei受驚了,來人,還不快帶宜嬪去偏殿看看有沒有燙傷。” 宜嬪本就無事,礙于人在芙湘宮,跪在地上的又是貴妃身邊的大宮女,她也不好發(fā)作。薛慕嫻又如此安撫她了,反正那宮女也不是故意的,她便覺得算了。 “貴妃娘娘莫氣,丫鬟們一時疏忽也是有的,我待會子換件衣服便是了。只是可惜了娘娘送我的宮絳,竟全染上茶漬了。”她說著將腰間系著的宮絳捧了起來,上面透著濕意,隱隱還有水在往下滴,當真是要不得了。 薛慕嫻起身,緩步走到她跟前查看,“是本宮的丫鬟有錯在先,這樣吧,我將這玉取了改日再為meimei新制一個,meimei看這樣如何啊?” 宜嬪趕緊福了福身,“不勞娘娘如此麻煩的,嬪妾回去自己打理一下便是。” “meimei不必客氣,本宮瞧著這豆綠色好像不如桃粉色襯著meimei的氣質(zhì),正好一并命人換了,改日叫碧心親自送到你宮里。” 話至此處宜嬪也不好再推了,更何況她是真的挺喜歡這塊美玉,她笑了笑,“那便多謝娘娘了。”她將宮絳解了,仿制在一旁的小桌上。 大殿兩側(cè)靜立著的宮女會意立刻上前扶著宜嬪去偏殿換衣裳。劉嘉宜和她的婢女前腳剛一走出大殿,碧心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做得不錯。”薛慕嫻望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了小桌上那條豆綠色的宮絳上。 碧心心領(lǐng)神會,忙捧了走到薛慕嫻跟前,“娘娘這宮絳要如何處理?” “按我剛才說的做就是了,換個顏色換個款式,沒人會留意到這小小玉環(huán)的相似。” 碧心福了福身,“是。” 畢竟相似于八皇子的定情物,若是被旁人瞧出來了容易惹禍上身,今日六宮覲見只有皇后一人注意到了這宮絳,只要現(xiàn)在將它處理了便留不下禍患了,反正宜嬪也只是帶了這一次而已。 她轉(zhuǎn)身回到貴妃榻上,碧心將手里的東西遞給身旁的下人,凈了手伏在貴妃跟前捶腿。 “娘娘切莫動了氣,她不過是一個失了憶的人,還能翻了天去?從前就斗不過娘娘您,現(xiàn)在倒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薛慕嫻半瞇著眼,“是不該跟她動氣。”昨日她父親派人回了信說他又籠絡(luò)了些朝臣,近來彈劾鎮(zhèn)北侯的人更多了,只要溫映寒家勢一倒,就算身患頑疾該廢也還是要被廢的。 說起來先前還是那個倚仗著皇后的淑妃讓她意識到了這一問題,那日她仗著有皇后庇護,連她都不放在眼里,宜嬪譏諷她皇后無寵,她卻說只要鎮(zhèn)北侯府在一日皇后就永遠是皇后。 本是淑妃耀武揚威的一句話,卻給薛慕嫻提了個醒。她恍然間意識到要想拉下溫映寒只在后宮下功夫是不成的,必要先從前朝開始。 當晚她便給家里去了信。這才有了眼下的情形。 碧心手下動作輕柔,“娘娘您也該給德坤宮那位點教訓(xù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