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張軍覺得他的話別扭得有點道理。 楚焰又問道:“那座塔呢?” 張軍道:“被你的義父拿走了。”他沒有驚訝楚焰怎么會知道塔在自己手里,殺張建業(yè)的時候,楚焰就在旁邊看著。臨走前他們還對視了一眼。只是那時候他自認(rèn)為是楚天陰的人。兩人算是同伙,所以沒下手。回想起來,真是幸運,楚天陰教出來的義子又豈是這么容易對付的? 楚焰道:“難道你不想拿回來?” 張軍老老實實地說:“不想。我一點都不想再碰到楚天陰。” 楚焰不說話了。了解楚天陰之后,不會有人想和他這種人做朋友,更不會想和他這種人做敵人。楚天陰太恐怖,不是說他法力無邊,而是說他喜怒無常,心狠手辣,上一刻還在笑,下一刻就可能拿刀捅人。這個人做事根本沒有常理可言。 楚焰想起自己那對將楚天陰當(dāng)朋友當(dāng)知己的父母。他們?nèi)齻€人好的時候就圍著火爐,一邊烤番薯一邊喝酒談天,氣氛多么融洽!看到這樣情景的人,絕不會懷疑他們?nèi)齻€人之間的情誼。可誰又想得到,就是徹夜長談完的第二天,楚天陰就把他父母殺死了,沒有任何猶豫和不忍,只有滿臉的快意。 他永遠忘不了楚天陰那時的模樣,笑容與前夜一起喝酒聊天時如出一轍! 從小,他必須不斷用仇恨控制和收斂自己的情緒,才能在這樣一個變態(tài)的身邊待下去。感謝楚天陰為了侵占他家財產(chǎn)做了他的監(jiān)護人,不然自己絕對活不下來。 張軍道:“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回家。” 楚焰道:“好。” 張軍慢慢地站起來:“你同意我入伙?” 楚焰道:“不。” 張軍一愣,忙道:“你放心。地宮,我再也沒有興趣。我只想跟著你們找出口。” 楚焰道:“我要去找楚天陰。” “……珍重。”張軍打消了與他們捆綁在一起的念頭。他一拐一拐地走到張放邊上,慢慢地蹲下身,將張放的遺體放直放好,又將他的眼睛合起。 清風(fēng)在墓道兩邊東摸摸西摸摸地摸了一會兒,突然推開一道暗門,對張軍道:“你把尸體放在這里吧。” 張軍回頭看他,像現(xiàn)在才注意到,不敢置信地問道:“你……鎖命索呢?” 清風(fēng)道:“弄斷了。” “……”好吧,對方是守墓怪,他不該太大驚小怪。“你為什么幫我?” 清風(fēng)道:“尸體放在路中間會絆倒人。而且,味道也不好。”地宮全封閉,臭味沒法出去,日積月累,受苦的還是他們。 長年累月的習(xí)慣養(yǎng)成,他還是將自己視為地宮的一分子,沒想到離開地宮以后這里怎么樣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張軍:“……”他吃力地抱起張放,一拐一拐地走進墓室。 墓室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沒有。他將尸體放在角落里,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張放的頭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再出門,已經(jīng)不見楚焰和清風(fēng)的蹤跡。 第十一章 曝光!清風(fēng)的身世! 楚焰是楚天陰一手教出來的,對他的實力最清楚。就算孫文雄真的中了七情六欲蠱,也不可能殺死楚天陰,至少不可能在他有防備的情況下。 他將這個結(jié)論告訴喋喋不休追問的清風(fēng)。清風(fēng)又問道:“為什么?” 楚焰道:“因為楚天陰有一個本領(lǐng)。”就像張放能夠貼墻攀爬,楚天陰也有他的絕活,只是這項絕活一直存在于傳說中,他和楚曉海也只是偶爾聽人說起,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夠逼楚天陰使出這個絕活。 楚焰想,如有一天楚天陰使出了,就意味著他真的到了生死關(guān)頭! “到底是什么本領(lǐng)?”清風(fēng)好奇地追問。 楚焰看在兩人同坐一條船的分上,緩緩道:“不死。” “……”要是清風(fēng)玩過三國殺,他這個時候一定會很幽默地說一句“他前輩子是周泰嗎”,可他沒玩過,所以只能吃驚地瞪著眼睛。 不死是什么?永垂不朽,與天地同壽?還是和僵尸一樣? 清風(fēng)連著追問。 楚焰也不知道答案。沒人知道楚天陰的不死是怎么樣的不死,就像沒人能夠讓楚天陰死一樣。 楚焰走到三岔路,匍匐在地上嗅了嗅。 清風(fēng)道:“你聞到了什么臭味嗎?” “我在聞香氣。” “……”地宮里有香氣?他怎么從來不知道。 楚焰解釋道:“楚天陰身上帶著很特殊的香氣。”他頓了頓,“好像他本人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如果楚天陰知道,一定不會留下這樣的破綻。他這樣的人,殺人比誰都狠,卻也比誰都怕被殺。 清風(fēng)道:“他天生有體香?” 說到天生體香,楚焰不免聯(lián)想到香香公主,撇嘴道:“我只知道他沒有吃花的喜好。” 清風(fēng)道:“吃花?花可以吃嗎?花不是香香的,很漂亮的,給人摘的嗎?” 對著這樣一張?zhí)煺鏌o邪充滿好奇的臉,楚焰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最好的方式就是當(dāng)作沒聽到。他指著中間那條路道:“他往這里走了。” 清風(fēng)道:“你能不能多給我講一點外面的事?”思念了這么長的時間,他以為自己對雍懷有很多很多話要說,可是人在眼前,又不知道說什么,只好拼命地找話題。他感覺到兩人之間無形的距離,與和雍懷臨死前的心意相通有著天壤之別,他想縮短距離,卻無從著手。 楚焰不知道他的心思,只覺得煩:“不能。” “為什么?” “因為我的嘴巴很忙。” “忙?為什么?” “因為它在咀嚼口香糖。”楚焰頓時有了讓他閉嘴的靈感。他拿出口香糖給他,教他怎么吃。 清風(fēng)對不斷咀嚼卻不吞咽的行為表示費解,咀嚼不是為了吃嗎?如果不吃為什么要咀嚼?這不是一種純浪費體力的行為? 楚焰對他的疑惑充耳不聞。 清風(fēng)只好在咀嚼中尋找答案:“唔,甜甜的,涼涼的……好奇怪的味道。有點像靈泉的味道。” “靈泉?”楚焰對有用的信息不會放過,閉關(guān)的耳朵立刻豎起,“什么靈泉?” 清風(fēng)道:“白僵說那個叫仙水靈泉,就是主人閉關(guān)休息的地方,是一個潭。里面的水我趁飛僵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喝過,也很甜很……呃。” “很什么?” 清風(fēng)喉嚨咕嚕響了一下,無辜地說道:“我把它吞下去了。” 楚焰:“……” 清風(fēng)道:“怎么辦?要吐出來嗎?” 楚焰沒好氣道:“你能吐出來嗎?” “你等等。”清風(fēng)喉嚨咕嚕咕嚕地響了兩下,過了會兒,楚焰就看到他又重新開始咀嚼了。 楚焰:“……” 再次走到岔路口,他們看到躺在地上的孫文雄。他躺的姿勢很怪,背朝下,頭朝上,脖子竟然被一百八十度扭了過來。 清風(fēng)嘆息道:“死得真難看。” 楚焰臉色更難看。孫文雄死了,就意味著楚天陰還活著。他蹲下來翻查孫文雄的尸體,發(fā)現(xiàn)他的腦袋整個都掉了下來,而且頸項位置有火燒的痕跡。 楚焰道:“你還記得張放臨死前說過什么嗎?” “他說了很多,我記得一點,他說……” “關(guān)于蠱的。”楚焰發(fā)現(xiàn)自己和這個新搭檔必須要培養(yǎng)出默契來。如果現(xiàn)在在身后的是楚曉海,那他一定知道他在問什么。 清風(fēng)努力地想了想道:“他說燒不死,會異變。” 楚焰看著頸部火燒的痕跡,沉吟道:“看來中蠱的人是孫文雄。”張放才是無辜的。 清風(fēng)對蠱沒什么概念,問道:“哦,那他也死了。” 楚焰道:“蠱呢?”如果蠱燒不死,會異變,是不是意味著它又找到了新的寄主?楚天陰?他眉頭皺起來。七情六欲蠱他聽說過,它不會傷害寄主,反而會保護他,它只會影響寄主的情緒,將他變成殺人惡魔。對楚天陰來說,這種蠱的存在簡直是正中下懷。 清風(fēng)道:“蠱是什么?” “很小的蟲子。” “爬走了吧?” 楚焰回頭看他。 清風(fēng)被他看得有些局促。 楚焰笑了:“你的思路真是新穎。” 清風(fēng):“……” 楚焰站起來:“這里血腥味太重,把香氣蓋住了。”他低頭看著血淋淋的地面。也許楚天陰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帶有香氣,但他的直覺很準(zhǔn)。 清風(fēng)道:“現(xiàn)在怎么辦?” 楚焰想了想道:“這個地宮除了守墓怪,只剩下四個人:楚天陰、楚曉海、張軍和我。”要是張軍不后悔,他不反叛,這場仗楚天陰簡直贏得漂亮!就算有人猜到楚天陰打算當(dāng)黃雀,也絕猜不到內(nèi)jian不是楚曉海和他,而是張軍。這樣,張軍做起手腳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孫文雄、張放、司馬夫婦這些人進地宮之前恐怕打死都不會想到自己明爭暗斗了半天,卻是給他人作嫁衣。 楚焰卻一點都笑不出來。他剛剛搜過孫文雄,那張地圖已經(jīng)不見了,毫無疑問是落進了楚天陰手里。地圖、不死加七情六欲蠱,要對付楚天陰更難了。 “我好像知道這里是哪里了。”清風(fēng)道。 楚焰從思緒中鉆出來,看到他,突然失笑,差點忘了,他有一條幫手龍。這樣一來,這場仗鹿死誰手可就很難說了。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是,這條龍可不可以表現(xiàn)得比看起來再聰明有用一點? 清風(fēng)見他盯著自己發(fā)呆,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得意:“要我走到光線亮一點的地方給你看嗎?”墓道的火光僅夠看清楚輪廓,再清楚一點,就只能將頭挪到燈火邊上了。 楚焰道:“你長得不錯。”輪廓分明,十分英俊。 清風(fēng)眼前一亮:“你要答應(yīng)和我一起生活嗎?” “……不。” “為什么?” “我有自己的生活。”楚焰睨著他。 “我會養(yǎng)著你。” 楚焰:“……”把他當(dāng)孩子嗎? 清風(fēng)有了龐大的人生規(guī)劃:“然后我們……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