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孫文雄道:“干我們這一行,靠的不就是運氣?說難聽點,有時候能死個干凈利落都是運氣。” 張放沉默半晌道:“是啊,這行不好干啊。這幾年,我天天養花養草過日子,不愁吃穿,按理說應該知足了,可心里總是空落落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勁,還老覺得這里疼那里疼,就像在等死。這不,你一說上這兒來,人一下子就好了,哪里都好!” 孫文雄哈哈大笑道:“老爺子這是寶刀未老。” 張放嘆氣道:“勞碌命啊。” 兩人說說笑笑,氣氛稍稍活躍起來。 前方手電筒照程外的兩三步處,忽有詭異的一點銀光閃爍。 張建業聽到旁邊張軍大叫“小心”,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脖子一瞬冷一瞬熱,緊接著是劇痛!周圍有人開槍有人晃動,他心里叫危險,身體卻牢牢地定在原地,只覺得脖子上的傷口一陣賽過一陣地疼,錐心刺骨地疼。 楚曉海冷眼看著前方射來的箭矢擦過張建業的脖子擊打在身后不遠處的墻面上。孫飛揚和司馬誠懇雙雙飛身向前追擊,楚曉海才裝出關心急切的模樣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張建業:“怎么樣?傷到哪里?” 看大腿做什么?……動作表現得還不夠具體嗎?! 張建業捂著脖子,血從指縫不斷流淌下來,身體靠著楚曉海,冷汗滴滴答答地從額頭流淌下來,張著嘴巴大喘氣。 箭上有毒? 楚曉海看著傷口處的綠色粉末,眼睛微微瞇起,手指不著痕跡地避開血水。 張放被張軍護在墓道另一邊,確定孫飛揚和司馬誠懇開槍把對方嚇跑了才疾步過來。 “讓我看看傷勢!”張放強勢地撥開張建業的手,用手電筒一照,“沒射中動脈,就擦破點皮。先消毒,再上藥,包扎起來。” 他指令一下,張軍立刻行動。 消毒水抹到脖子上,張建業就慘叫起來。 “沒出息!”張放忍不住罵了一句。 孫飛揚和司馬誠懇提著槍回來,臉色都不好看,顯然是沒追到。 司馬誠懇道:“我看到了一個白影,毛茸茸的,長得跟奧特曼家的小怪獸似的!” 司馬夫人道:“你還看奧特曼?” 司馬誠懇道:“我喜歡看東京被折騰。” 司馬夫人:“……” 孫飛揚道:“我看到了兩個。前面那個跑得快,看不清是個什么東西,后面這個……有點像毛僵。” 孫文雄一聽毛僵就皺眉:“你看仔細了?” 孫飛揚道:“七成把握。” 孫文雄知道他的性格,敢說七成起碼就有九成九的把握。他對張放道:“一般僵尸都待在棺材里。四處走動還能射箭傷人的,恐怕不是普通僵尸。” 張放道:“按理說僵尸靈智不高,是有什么人在教它?” 張建業痛得大吼大叫,張軍和楚曉海兩個人都沒能按住,讓他一下子撲到張放的褲腿上。張放恨不得一腳踹死他,又不好表現得太絕情,只能揮手讓張軍拉開他。 張軍一邊用身體壓住張建業一邊問張放怎么辦。 張放正頭大,聞言想也不想道:“打暈再說。” 不等張軍動手,張建業自己痛暈過去了。 ………… 孫文雄道:“這箭是不是不尋常啊?不然建業怎么會痛成這樣?” 楚家和孫家小輩都沒事,獨獨張建業中箭之事已令張放臉上無光,再加上張建業鬼哭狼嚎的樣子,更叫他羞慚。他想也不想地擺手道:“先不說這個,想想怎么對付那兩個東西要緊。” 孫飛揚手指捏著槍管,興奮道:“看樣子那東西怕槍。它們要是敢出現,我一定把它們掃成馬蜂窩!” 孫文雄皺了皺眉。孫飛揚身上毫不掩飾的戾氣連他這個當叔叔的都覺得不舒服。 重新上路,張軍背起張建業,楚焰落在最后,撿起掉落的箭。箭頭在燈光下閃爍著幽幽綠光。 在前方五六十米的位置,二毛和綠僵正互相數著對方身上的洞眼。 二毛炫耀道:“你二,我六!我贏了。” 綠僵臉暗成墨綠色:“你喜歡我把二送給你,讓你更二。” 二毛道:“怎么送?” 綠僵獰笑道:“把你身上的rou挖下來填在我身上。” 二毛嚇了一跳,手腳并用地往后退了兩三米。 綠僵摸著手臂上的洞眼,恨聲道:“遲早弄死這群王八蛋!” 二毛得意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在箭頭上抹了你的眼屎!” “……哪來的?” “你上次睡覺揉眼睛掉下來的。” “哪個上次?” “我拿你……”二毛驚覺不對,已經被綠僵一把按到墻上!綠僵臉部盡力表現出猙獰,“我的陶制手鼓果然是你偷走的!” “沒有,我只拿了眼屎。” “偷眼屎也是偷!你還給我!” 二毛閉上眼睛,英勇就義狀:“你拿吧!” 綠僵兩只手在他身上亂扯! “噢噢噢噢……”二毛一邊蹦跳一邊享受般地抖動著,“好舒服!” 綠僵:“……” 二毛見他轉身要走,忙抓住他道:“別走,我們研究一下更重要的問題。你說……” “沒興趣。” “但是……” “不要。” “你怎么……” “沒錯!” “……” “……” 二毛道:“你知道我要說什么嗎?” 綠僵冷笑道:“拔毛?沒興趣。眼屎?不要。我怎么知道?呵呵,沒錯,我就是知道。” 二毛慢吞吞道:“其實我想問,你覺得飛僵什么時候出手啊?上次沒多久他就出手了,這次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綠僵瞪著他:“你去問小龍!” “小龍在哪兒?” “第三層。” “他去見飛僵了?怪不得這幾天沒看到他。”二毛吃驚。雍懷過世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見到飛僵和小龍出現在同一個畫面里。 綠僵聳肩道:“白僵讓他去打一盆水。” “……打了幾天了?” “對于天這個概念,我是很淡薄的。”綠僵頓了頓道,“五天又兩個時辰。” “你說他會不會已經……被干掉了?” 綠僵道:“小龍被飛僵干掉?” “你也這么覺得?”二毛傷心地耷拉著腦袋。雖然他和小龍的感情不是很深,但是,對他這種根本找不到感情很深的朋友的僵尸來說,少一個感情不深的也是很深的傷害。 “不可能。” “是啊,怎么不可能……啊?啊?為什么不可能?” 綠僵道:“飛僵不會殺小龍的。” “為什么?” “虎毒不食子。” “……”二毛的表情已經超越了“震驚”所能形容的范疇,“小龍是飛僵生的?品種不同怎么生的?” “不可能。”綠僵道,“僵尸怎么可能生出龍?” “這是我的問題!” 綠僵道:“最多是養父。” 二毛道:“你怎么知道?” 綠僵道:“用眼睛看。飛僵什么時候包容過其他僵尸?也就對小龍和顏悅色。”好嫉妒! 二毛似懂非懂。 白僵迎面走來。 二毛匍匐在地,裝土墩。 白僵一腳踢翻他:“起來。” 二毛哭喪著臉道:“姑奶奶,行行好,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我真找不到。” 綠僵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笑。 白僵道:“說正事。那些人處理得怎么樣了?” 一說到這個,二毛就來精神了,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亮出身上新增的洞眼:“看,他們用暗器射我。” 白僵怒道:“怎么不干脆射死?” 二毛:“……” 綠僵感慨道:“我們生命力太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