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他是清風(fēng)。”不知道怎么解釋的最好辦法就是不解釋。雍懷旁若無人地把手伸進(jìn)清風(fēng)懷里翻了翻,掏出那兩個掩飾鹿角的袖子把鹿角包好,清風(fēng)乖乖地站在原地任他整理。 “我是小晴。”被無視的小晴喃喃著說完,用眼神求問阿想、阿思。 “這個,這位是……”阿思、阿想很糾結(jié)。 清風(fēng)自豪地上前一步,大聲自我介紹:“我叫清風(fēng),以后我會和雍懷在—起。” 雍懷系腰帶的手頓時一緊。 被勒得少呼吸一口氣的清風(fēng)拍拍他的肩膀:“沒用的,我試過了,收不了小肚子的。” “……”那雙抓著腰帶的手頓時有些無力。 小晴震驚地瞪著雍懷的側(cè)臉:“和雍懷……在一起?” 清風(fēng)嘿嘿笑道:“我很英俊對不對?你是不是想說雍懷好有福氣?”他眼睛晶晶亮地看著小晴,無聲地催促著:快說吧,快說吧。 勒住他腰的手又緊了緊。 小晴眼巴巴地等著雍懷反駁。 雍懷臉微微變色,幸好墓道光線很暗,才沒有被看出來。他干咳—聲,試圖轉(zhuǎn)移這個很容易一發(fā)不可收拾的話題:“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師父,然后和二叔會合!” “二叔?”阿思、阿想面色古怪,心里仍對二叔吃獨食的行為耿耿于懷。 小晴小聲道:“他在出口處等我們。叔叔很后悔沒有和你們一起來。他讓我送地圖給你們,這個地宮非常復(fù)雜,沒有地圖根本找不到地方?!彼龔牟寄依锬贸龅貓D給雍懷。 阿想激動道:“地圖上有沒有寫金縷玉衣在哪里?” 小晴本想說沒有金縷玉衣但有比金縷玉衣更值錢的東西,卻聽雍懷道:“瞎惦記什么,我們找到師父和二叔就離開這里吧?!?/br> 小晴愣了愣,張開的嘴巴又緩緩地閉上了。 清風(fēng)看雍懷接過地圖,覺得自己的價值被削弱了,心里老大不舒服,伸出尾巴蹭雍懷的小腿肚。 雍懷微驚,轉(zhuǎn)頭看到尾巴,頓覺無奈,抬手拍拍清風(fēng)的腦袋道:“別鬧?!?/br> 清風(fēng)爭功道:“我是土著啊,問我啊,我什么都懂?!?/br> 阿想問道:“你知道這座地宮是什么時候建造的嗎?” 清風(fēng)道:“你們來之前建造的。” 阿想:“……” 阿思道:“我是說準(zhǔn)確的年份!” 清風(fēng)道:“飛僵的誕辰?!?/br> 阿思、阿想同時咆哮:“這是什么鬼年份啊?”誰知道飛僵是怎么生的……不對,誰知道飛僵到底生什么……也不對,誰知道飛僵什么時候生的!對了! “是僵尸,不是鬼。”清風(fēng)抗議。 “……” 雍懷看著他們對視的畫面,腦海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左邊一只雞,右邊兩只鴨……真正的雞同鴨講。他干咳一聲道:“師父他們可能還在第一層,我們回第一層。” 清風(fēng)指著身后方:“樓梯在那里?!?/br> 小晴雖然有地圖,卻無法像清風(fēng)這樣隨口說出樓梯的位置,不由多看了他幾眼。不看不要緊,一看就挪不開目光。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清風(fēng)的肚子實在太引人注目了。 “你的肚子……”她眼中充滿驚訝和猜疑。以清風(fēng)削瘦的其他部位來說,這個肚子大得毫無道理。 眾人靜默。 雍懷、阿思、阿想想的是:這肚子的確很古怪。為什么會這么大? 清風(fēng)想的是:這當(dāng)然是肚子,難道人類這個位置長的不是肚子?哦!難道他們知道龍喜歡把寶貝藏在肚子里?……不行,他絕對不能承認(rèn),至少不能對雍懷以外的人承認(rèn)。 小晴看沒人回答,追問道:“為什么?”女人對肚子的問題總是很敏感。 阿想用手肘撞了撞雍懷:“師兄……” 小晴張大嘴巴,似乎聽到了什么驚悚的事情,眼睛死死地盯著雍懷。 “……”天殺的,他怎么會知道這種問題!雍懷鎮(zhèn)定地點點頭道:“是,這個……嗯,肚子。” 清風(fēng)明顯松了口氣。幸好人類這里也是肚子! 阿思的沉默,阿想的吞吞吐吐,雍懷的結(jié)結(jié)巴巴以及清風(fēng)急需肯定的焦急加起來,給了小晴足移的想象空間。對那些不著邊際的話,她還能當(dāng)作玩笑,可挺起的肚子不會作假。少時共同成長的甜蜜回憶與雍懷幫清風(fēng)穿衣時的溫柔景象不斷對沖,理智和感情同時支離破碎,碎裂出傷心委屈的淚水順著臉頰無聲消下。 三人一龍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多愁善感地流眼淚。 阿想湊在阿思耳邊輕聲道:“我們剛剛說了什么感人肺腑的話嗎?” 阿思道:“可能是師兄真摯的語氣打動了她?!?/br> ………… 扯淡! 兩人同時想。 雍懷若有所悟,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解釋,但一秒鐘的思索讓他改變了決定。他很清楚自己只當(dāng)小晴是meimei,既然不愛就不應(yīng)該再給她不切實際的幻想。能借此了斷她對自己的念頭,對她對自己都是一件好事。反正清風(fēng)不用擔(dān)心閨譽(yù),也不怕嫁不出去,實在是一塊再好不過的擋箭牌。 可他低估了擋箭牌的粗糙。 小晴淚眼婆娑地盯著情敵好久,最初的傷心和委屈隨著震驚的消逝慢慢退去,不甘和嫉妒冒頭,越看清風(fēng)可愛卻不柔美的五官越覺礙眼,刻薄地道:“除了肚子,她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女人?!?/br> 清風(fēng)疑惑地摸著肚子:“為什么要像?” 雍懷掩飾道:“這不是重點?!?/br> 兩句話聽入小晴的耳里就是:清風(fēng)是個不像女人的女人,但雍懷不介意,反正已經(jīng)有了身孕。這無疑是撒在鮮血淋漓的傷口上的一把粗鹽。 雍懷不想就這個快讓他繃不住面皮的問題繼續(xù)糾纏下去,拿著地圖邊往前走邊道:“我們必須快點找到師父。” 阿想道:“二叔為什么不和我們一起走?”撇開他吃獨食的行為不說,這個時候如果有個長輩在這里坐鎮(zhèn),多少能讓他們心里踏實些。 小晴黯然道:“叔叔受了傷?!?/br> 阿思驚訝道:“什么傷?” 清風(fēng)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脖子被吸血花咬了一口?!?/br> “沒事吧?” “小傷?!?/br> “哦?!?/br> 一秒、兩秒、三秒…… 阿思、清風(fēng)悠然對話后的靜寂三秒。 小晴突然抬頭,驚恐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 糟糕!露餡了! 清風(fēng)張大嘴巴,一雙眼睛緊張地眨個不停:“我……我……我是猜的。” “你……你怎么猜的?” “我……我隨便猜猜的?!?/br> “你……你怎么隨便猜猜猜的?” “我……我就是……” “你們非要這么講話嗎?”阿想聽不下去,“喊大聲點就有回音,不用自己加!” 墓道靜下來,一張張臉在火光中凝固。 “哈哈,我猜得很準(zhǔn)吧?”清風(fēng)想用輕松的語調(diào)活躍氣氛,但是誰都能聽得出他聲音里快要龜裂的僵硬。 小晴喃喃道:“這怎么可能猜得到?” 雍懷給了清風(fēng)一個一會兒再算賬的眼神,干咳一聲道:“我們之前遇到過吸血花,看上去很不友善,所以你才這么猜的,是吧?”他瞪著清風(fēng)。 清風(fēng)點頭如搗蒜。 小晴將信將疑,卻礙于雍懷不敢反駁。 阿想挨著阿思的耳朵,小聲道:“有沒有覺得小晴失寵了?” 阿思捂住他的嘴巴:“噓?!?/br> 他當(dāng)然知道說別人是非要小聲,問題是,他已經(jīng)很小聲了,再小聲的話,連蚊子都聽不到他在說什么了!阿想正要抗議,卻發(fā)現(xiàn)阿思關(guān)注的焦點并不是自己,而是雍懷他們身后那條黑漆漆的墓道。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小晴怯生生地抓著雍懷的袖子。 阿思道:“好像有人在喊……” 阿想也聽到了:“救命?!?/br> 雍懷將手里的燈交給清風(fēng),從懷里掏出匕首,對小晴道:“你和阿思、阿想留在這里,我和清風(fēng)過去看看。” 小晴激動地反對道:“我跟師兄一起去!” 雍懷知道清風(fēng)會保護(hù)自己卻不一定會保護(hù)其他人,扯了個借口安撫:“我和清風(fēng)跑得快,你和阿思、阿想跟在后面比較安全?!?/br> 阿想深受打擊:“師兄!你是說我們比大肚皮跑得還慢嗎?”這太侮辱他們了,腳底抹油是他們的強(qiáng)項??! 阿思走過去,悄悄地比了比自己和清風(fēng)的腿長……唔,算了。 雍懷朝阿思、阿想使了個眼色:“有清風(fēng)在,你們不用擔(dān)心?!?/br> 阿思總算趕在雍懷眼睛抽筋之前領(lǐng)悟了他的言下之意,一把攔住還要爭辯的阿想,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清風(fēng)是探險、探親、訪友之最佳伴侶,最適合用來救人了。祝一路順風(fēng)?!?/br> “我們先走了,暗號聯(lián)系。有任何情況,你們什么都不要管,只要掉頭跑!”雍懷急著救人,交代完畢拉起清風(fēng)的胳膊就跑。 清風(fēng)雖然不知道跑什么,但雍懷的主動接觸讓他心花怒放,跑步姿勢興高采烈得像去秋游。 小晴看著他們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憋屈道:“她不是懷孕了嗎?為什么跑得這么……不小心?” 懷孕? 懷孕! 阿思看著阿想,阿想看著阿思。 最后,阿思磕磕巴巴道:“你是說清風(fēng)他……” “你們不知道?”小晴的懷疑越發(fā)加重。 守墓怪有沒有懷孕這種事情他們怎么會知道?他們又不是來接生的!可是清風(fēng)不是雄的嗎?難道雌雄同體?怪不得他一直要找雍懷,原來是給孩子找母親!咦,懷孕的是清風(fēng),他需要的不應(yīng)該是孩子的父親么?難道清風(fēng)他們族類是母系氏族?那也不對啊…… 阿想和阿思的思緒已經(jīng)發(fā)散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