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丫頭有人突然喊了這么一聲。 盧巧云如遭電擊,猛然停住了——她回過頭來,眼中已滿是笑淚,惶恐而喜悅、茫然而懷疑的復(fù)雜表情在她臉上凝固,她緩緩走了兩步,似乎一種沒有得到卻又害怕失去的遲疑,“哥?” 黑暗中,十三少緩緩走出并以同樣緩慢的音調(diào)開口,“丫頭,你長大了 盧巧云在他出現(xiàn)的那一剎那,眼中繼續(xù)著的遲疑突然消失了,就像是得到確認(rèn)以后的喜悅充滿了她整個心扉——她朝著十三少突然就沖了過去,笑著哭著,大聲喊了出來:“哥 不顧一切的撲進了十三的懷里! “哼哼,”我拍了拍八妹子,“看吧,我怎么說來著。” ※ 終于坐到了音樂房子里。 盧巧云臉上的傲嬌全然不見,滿是歉意的臉甚至沒有掩蓋住剛才的淚痕就給我道歉:“劉哥,真,真不好意思…”她羞紅了臉,說著說著已經(jīng)藏到了十三少懷里,羞澀的拉著十三少:“哥啊,幫我給劉哥說說嘛。” “那倒不用,他被人誤會已經(jīng)習(xí)慣了,”十三少端著半杯子飲料哈哈大笑,心情看起來真是難得的好:“反正讓他吃點虧也好,誰叫他一貫走猥瑣流?” “擦 左右一看,鐵子屁顛屁顛的陪著八妹子,端茶倒水拿水果根本不鳥我;這邊王熙看上去是喜歡人家巧云,卻到了面前一句話都不敢說,坐旁邊那樣子活像個小媳婦,也指不上了;唯一看起來都有可能站出來說話的只有九小子,還偏偏不是干這種事的主。 我嘆了口氣:“現(xiàn)在的人良心都被狗吃了,靠,過河拆橋忘恩負(fù)義啊,恩將仇報上樓抽梯啊,尼瑪,好人不能做啊…”捎帶著還目不斜視,完全苦命寡婦罵大街的嘴臉! “呃…” “別給我說‘呃’,你丫就不是個好東西。”我深吸一口氣準(zhǔn)備繼續(xù),十三猛然拉住了我—— “我錯了 “知道錯了?”我終于等到了自己要的這一句,含情脈脈的回過頭:“那你買單 十三居然遇亂不驚,此時此刻他頗有氣勢的摸出票子:“無妨——反正我說過要請你客。” 擦!忘這茬了。 不過十三既然愿意買單也就不多說了,我嚴(yán)厲禁止八妹子喝酒,自己倒是喝了不少,一群人也算是難得放松這么一次。等到了后面一服務(wù)生就拿著紙筆走過來,問我們要不要點歌。 仔細一問原來這里還有個傳統(tǒng),后面能夠點歌遞上臺,若是合適的話歌手就可以唱給客人,我也沒二話就點了兩首當(dāng)時王菲的《紅豆》和《流非飛》遞上去。 那妹子確實唱歌還行,當(dāng)時也就把名字順便問了問,張靚穎。這是第一次,也是到現(xiàn)在唯一次和十三去迪吧、酒吧這種地方,也就偏偏這一次我們就走了眼。 這次的目的是看十三和盧巧云兄妹情深,順帶也就喝點不要錢的酒,當(dāng)年音樂房子一套芝華士才四百,配送紅綠茶各三瓶,我們自己再加半打也不過九十,和現(xiàn)在比起來便宜很多。 酒味很淡的芝華士加上勁爆的音樂,我們倒是沒有喝醉,可惜就是不斷上廁所,也就是在最后一次上廁所的時候,我從窗戶朝外看見了一堆人圍著不知道干嘛。 要知道四川人的天性是喜歡看熱鬧,就算是西瓜皮滑到個人都能圍觀半天,原本是不打算多看,可是只瞅了一眼就看出了不同——那些人怎么看起來像是我們法門中人? 用冷水沖沖臉跑到外面仔細瞧,果然,當(dāng)中那人好像是…那丫不是他媽的張渺么? 只見這家伙在街邊被一幫子茅山的人圍著,旁邊個看不清楚臉的坐在地上,抱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旁邊慢悠悠倒過來輛車,然后張渺帶人扶起他送上了車,看樣子是送醫(yī)院去了。 “哈哈哈這丫也有今天? 雖然不知道是咋了,但是我心中一陣暗爽… 喝了半宿的酒,看時間差不多了,叫九小子把一群人拉回都江堰,然后我拉著十三少和盧巧云回家,讓倆兄妹能多聚會是會——至于王熙那丫的就是死不要臉跟來的,路上看得人家妹子臉都紅了。 然后沒別的了,回家,睡覺。 我是不知道,那張渺送醫(yī)院卻發(fā)生了奇事… 第一百八十三節(jié) 夜半急診室 萬里半夜醒來,覺得自己難受的很。 回憶了一下,自己是莫名其妙的路上頭暈,然后差點被個車撞了才被同門送到了醫(yī)院來。當(dāng)時記得醫(yī)生說是沒啥事,只不過需要留園觀察一下,加上頭還繼續(xù)暈著,師兄張渺就干脆的把他留下了。 成都最近不能出什么亂子,要不茅山的名頭就壞了。萬里記得師兄走的時候是這樣說的,所以他沒多久就帶著師兄弟離去了,只留下個小師弟程偉陪著,可是因為實在有點頭暈,只隨便聊了幾句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他睡得極不安穩(wěn),總是覺得有人在身后的感覺,可是期間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又什么都沒看見。就這樣半夢半醒到了半夜突然又一次驚醒,他感覺渴得厲害,拉亮燈一看程偉已經(jīng)在旁邊床上睡著打酣了,想想最近師弟們也確實辛苦,干脆自己起來倒水吧。 走廊很安靜。 房間全部是昏暗一片,別說病人,就連值班室都是燈火全滅一片死寂,整個住院部如同墳?zāi)挂粯拥暮翢o聲息。安全門的標(biāo)示牌和節(jié)能燈發(fā)出的幽幽藍光,宛如鬼火一般閃爍不定。萬里開始還以為是夜深人都休息了,可是沒走兩步冷風(fēng)一吹,腦子一個激靈反應(yīng)過來了,這哪里是醫(yī)院正常的樣子嘛? 走廊中只有自己輕微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在夜里聽起來每一聲都很沉重,但是伴隨這些聲音似乎總有些異樣,萬里漸漸慢了下來。他就站在那里靜靜的聽,總覺得奇怪可找不出任何不同。 他搖了搖頭,笑著給自己壯膽又繼續(xù)走,可是漸漸的,他發(fā)現(xiàn)腳步聲和呼吸并不是自己一個人的。 有什么跟在他后面! 他快它也快,他慢它也慢,他走他停它都跟著,保持同樣的速度和距離,只不過后面?zhèn)鱽砉殴值睦滹L(fēng),吹在脖子后面冰冷刺骨。 “哼萬里驟然一個轉(zhuǎn)身,手從褲兜里抽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抽出了桃符,就要準(zhǔn)備砸出去——身后居然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 這讓他很難受,就像使出全力的一拳打在了空氣中。 恩?萬里很奇怪,晃著腦袋半天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半響,他才想起自己是來打水的。 轉(zhuǎn)身再走,邊走邊思量,萬里怎么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他于是很懊惱自己的學(xué)藝不精,自嘲似的笑了笑,腳下不由加快了。 再次抬頭,萬里居然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這里雖然還是走廊,還是那樣綠汪汪一片,兩邊還是有黑乎乎的窗戶和關(guān)著的門,但是這里已經(jīng)不再是自己所在的那個醫(yī)院了——他算了算,自己已經(jīng)走了很久,可是一直沒有走到盡頭。 他不再走了。 萬里把食指伸進嘴里用力一咬,然后就這那淋漓的鮮血,他快速在手上畫了個符文,然后把符文朝著地上印下。然后他把手中的殘血沿著地面滴出個圓圈,就這樣站在圈中一跺腳,大吼一聲:“破同時他抬手猛然向前空擊而出—— 就在他抬手的時候一個白衣女人出現(xiàn),這一掌差點打在她身上!那女人朝后一退讓過,萬里也忙不迭的把揮出一半的手收了回來。 “咔噠一個熟料杯子掉在而來地上,在地板上滾動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 聲音就這樣在走廊中回響。 “對不起。”萬里覺得很不好意思,連忙跑過去把杯子撿回來遞過去,連連道歉:“對不起,我以為,哦,不是,我主要是…” “噓白衣女子就這樣站著,低著頭,透過遮臉的長發(fā)能看見她一雙眼睛白得耀眼,似乎透過發(fā)間的縫隙在偷偷的看,“會吵醒別人的。” “哦,好的,好的。”萬里答應(yīng)著,“我就這樣,呵呵,老一驚一乍的…”說著說著他突然看見那女人慢慢的抬起了頭來—— 白色的臉、白色的眼、白色的瞳孔…她機械的抬起頭盯著萬里,那臉上露出一種僵硬、怪異、陰森同時也邪惡的笑容來。 “你萬里嚇得蹭蹭蹭就是三步,慌忙后退過了自己的血符,他指著女人厲聲吼道:“你是什么東西?” 白衣人沒有說話,只是飄啊飄的朝前移動,緩緩的,但有是不慌不忙到了血符咒的邊緣——萬里才想起自己手上的符咒,他口中念出了掌心雷的口訣,然后猛然一擊而出! “噗那白衣女人就這樣在掌心雷之下破裂開來,像是個沒充滿的氣球,鮮血猶如噴泉一樣濺射一地,碎rou爛塊到處都是。 一切還是照舊! 按理說鬼是被殺了,那么鬼打墻為什么還沒有破掉? 萬里這才有些慌了! 他惶恐不已的四處看,自己正處在走廊中間,前后都是昏暗而且陰森的廊道,遠處有一點昏暗的黃色光點,看上去像是招魂的鬼火。 鬼打墻總有自己不能完全遮蔽的地方,這也往往就是燈火——萬里雖然沒有解開鬼打墻的局,但是他對于這一點還是相當(dāng)清楚。 他沒有多想,連忙朝著燈火沖了過去。 此刻背后傳來了腳步聲… 他回頭看時,那走廊中已經(jīng)滿是霧氣,只有腳步聲是越來越近,卻什么也看不見。 萬里心跳的厲害,他連忙轉(zhuǎn)過頭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后面會有什么也顧不上了,現(xiàn)在他只想逃離身后這不知名的東西。 眼前一陣恍惚,他發(fā)現(xiàn)自己出現(xiàn)的地方居然是一個偌大的客廳,背對自己的居然是個長長的沙發(fā),似乎還有人——萬里慌忙跑了過去,還沒站穩(wěn)就開始叫:“救命啊,救…”只喊出了一句! 他眼前是一片血海。 沙發(fā)上躺著一個男人,看樣子像是自己的師弟程偉,而旁邊半跪著的人手中正拿著一把刀,在他的喉嚨上面慢慢的、一刀刀的、好像切rou一樣在切! 師弟臉上的表情相當(dāng)享受,他伸出一只血rou模糊的手,朝萬里召喚:“師兄,師兄,過來啊。”那白衣女人尖聲的發(fā)笑,整個頭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倒轉(zhuǎn),出現(xiàn)在萬里面前的居然又是那個白瞳孔的女人! 鮮血淅淅瀝瀝的從沙發(fā)上滴落,在地上積成水潭,然后血水中倒影出他的影子。 那聲聲尖笑好像巨大的錘子一樣擊在萬里頭上,他想哭、想喊,但是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因為一只手慢慢的爬上了他的脖子。 那雙手白得嚇人,冷得似冰,沒有任何感情的摸上了他的咽喉,慢慢、慢慢開始用力。 萬里拼命扭過頭去,只看見一雙巨大的白眼睛在自己眼中不斷放大… 隨后便是死一樣的黑暗。 “噢,好冷程偉叫了一聲,要是蜷縮在一起能夠稍微暖和一點,他也不愿意睜開眼睛,可惜無論怎么變換姿勢都一樣的冷——他不得已嘟囔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坐起來,“師兄,你冷不冷?師兄?——咿,人呢?” 床上空無一人,燈光明亮,房門也窗戶同樣洞開,冷颼颼的風(fēng)穿過窗戶和門沖進走廊,把僅有的一點熱氣都全部帶走。 程偉連忙從床上跳下來,穿上鞋,看見萬里的床邊一切都還在,無論是隨身的法器袋還是包裹起來的武器,都還在床邊——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完全沒有任何人動過的痕跡。 也許是廁所?程偉這樣想著,走出房間朝走廊盡頭的廁所走去。 就在走過安全出口以后,他又折了回來,看見就在安全門的后面有個人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似乎老僧入定,看那背影和萬里有幾分相似之處。 果然是! 程偉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嘿,師兄,怎么在這里?” 萬里轉(zhuǎn)過臉來微微一笑:“沒什么——睡不著出來轉(zhuǎn)轉(zhuǎn),你怎么來了?” “放不下你啊,”程偉笑著也朝外看了看,卻發(fā)現(xiàn)毫無異常,于是他咳嗽一聲:“師兄,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頭暈好些了?”他上看下看,覺得萬里有點什么不同卻又說不上來。 “說不出的清醒,甚至可以這么說,我從來沒有這么清醒過。”萬里臉色平靜笑容可掬:“真的,很多事情都不太一樣了。” “是嗎?”程偉心中有點不放心,難道說這次差點撞車讓萬里腦子出毛病了?要是這樣的話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明天一早告訴師兄——他主意打定,很委婉的提出個建議:“不錯,好消息。萬里啊,我覺得現(xiàn)在是睡覺時間,呃,我想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回去睡覺了?” “稍等一會,等我抽支煙。”萬里說著從口袋中掏出香煙:“你知道,病房是不能抽煙的,你看我們是不是抽支煙再回去呢?” 他隨手遞給程偉一支,然后把自己的香煙點燃,接著把火湊了過來。 “好吧。”程偉頭一偏,把香煙湊近火苗微微一吸。 香煙的味道有點怪,好像比平時的感覺要好,香一點醇一點,程偉不由自主得又吸了一口,“味道,味道有點怪。” “是么?”萬里笑著的面容在程偉眼里開始扭曲變形,他伸出手去想抓住點什么,但是卻抓了個空。 萬里用手一扶,他已經(jīng)猶如一灘泥似的全部倒了過來。 這時候下面?zhèn)鱽砹诉菄}、咔噠的聲音,與此同時黑暗中走出兩個人來——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和一個年輕妖嬈的黑衣女人,那女人的紅唇鮮艷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