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守己當昏君 第1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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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富。”這是姜離自己的聲音。 落在趙寰耳朵里?,只覺得這語調又輕快又溫柔,明明是從未聽到過的音色,但趙寰卻覺得格外熟悉,似乎……本就該是這樣。 “jiejie?” 就見?小老虎歡快點頭,連尾巴都跟著有規律的上?下搖擺。 * 趙寰本來想好了,今日一定?不要失態,不要露出太難過的神?色。 不是所有的別離都是壞事?。 人能夠回家,是件心愿達成的圓滿事?。 為此,趙寰都決定?今天?多看完顏構那張臉,好消解傷感。而不是像以?往一樣,格外忽略面容去看眼睛。 可如今,面對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小老虎。 趙寰再?也?忍不住,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幼童年紀,孤單醒來的雨夜,能抱住的只有帳子里?的老虎布偶。 這茫茫天?地?…… 她抱著小老虎坐下來,眼淚簌簌落下。 一只毛茸茸的腦袋靠在她身上?:“多富,別哭啊。”姜離努力哄她道:“你是宋的皇帝啊,還是收拾山河,功績遠邁先帝們的那種皇帝!” 趙寰有手帕,但還是用龍袍的袖子擦了擦眼淚,金線擦得臉有些生疼:是啊,但我也?是要失去親人的皇帝了。 * 這一日,姜離見?到了所有想見?到的人。 并且在她強烈要求下,趙寰沒有提前劇透,任由小老虎搖頭擺尾去跟每個人打招呼。 姜離也?就如愿看到了每個人驚訝的樣子。 比如李綱老相公,被老虎忽然開口說人話,震到方正的臉都變成了長臉。 比如岳帥父子,如出一轍地?驚到瞳孔地?震,只是岳云還跳遠了一下。 再?比如韓帥,差點喝一聲‘妖孽’抬手就給她扔出去,還好被梁將?軍一把按住。 …… 趙寰還不忘再?次命人去辛府,接走了人家的孫子。 辛贊:我這名字到底起的多好啊?陛下這么喜歡! 姜離感慨:天?才就是天?才。 一歲半的辛棄疾,已經會說話了。甚至不是單獨的蹦詞蹦字,而是能流暢說整句,跟人對答簡單的話語。 而且在孩子眼里?并不覺得老虎會說話,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見?老虎。 兩人如今體型相差也?不太大,就趴在一起聊了好一會兒天?。 于是等辛贊從宮里?接走孫子的時候,問他今日做了什么,就聽幼崽答道:“好多人啊。” 只是如今的他還太小,尚不能解悲歡離合的滋味。所以?不明白為什么今日龍德宮人很?多,卻不熱鬧。 小朋友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祖父!老虎跟我說話了。” 辛贊被逗的大笑:小孩子的胡話真可愛。 ** 這一夜除夕佳宴。 文武百官就見?陛下出席時,懷里?竟然還抱了一只小老虎。 劉尚書年紀有點大了,夜里?有些看不清楚,就對前面站著的李老相公道:“不愧是陛下養的貓!您瞧這花色,這個頭,這臉上?的紋路,簡直像是一只虎啊。” 李綱沉聲道:“劉尚書,那有沒有可能,就是一只小老虎呢?” 劉尚書尷尬笑了兩聲,迅速抹去幾個字:“不愧是陛下。” 然而李綱相公沒再?接話。 劉尚書:? 自捷報傳回后,李老相公每日都很?亢奮,平時話很?多的,怎么今天?這大喜的日子,倒怪傷感似的? * 盛宴浩大,簫鼓喧天?。 夜色越來越深。 姜離看著系統內的倒計時,對趙寰道:“我想再?跟岳少保說說話。” 說來,她在這里?的幾年,最牽掛安危的人是岳少保,但見?得最少的人,卻也?是他。 因將?軍總是輾轉于保境安民的日日夜夜,無有停歇地?奔波在八千里?路云和月下,塵與土中。 趙寰原本在撫摸虎背的手一頓。 聲音有一絲抑制不住的微顫:“好。” 道別、叮囑、祝福的話,都已然說過太多,實不必再?說。 小英小心翼翼把小老虎抱到岳少保處。 轉頭的瞬間,也?忍不住偷偷抹了把淚。就在今日,這只小老虎用爪子推給他一塊,夢寐以?求的內侍省押班的金邊腰牌。 ** 岳少保雙手接過幼虎,置于膝頭。 高賓滿座熱鬧至極的的御筵上?,發生著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對話。 岳帥先說起了宗老將?軍的墳塋。 今歲大勝凱旋,歸朝受封樞密使?后,十余年來,岳飛終于為了自己的私事?向皇帝請了月余的休沐。 帶著一家人南下,去告祭宗澤老將?軍。 以?燕云十六州的沙塵,以?黃龍府的土地?。 而他也?很?清楚:若非她做了這宋的官家,自己的下場絕不會好于宗老將?軍。 他如是想,也?就如是道。 聽岳少保說起身死,姜離才更清楚地?記起今年今歲。 征元四年除夕啊。 若還是紹興年間,便是紹興十一年,除夕夜。 那么昨天?,就是岳將?軍身死風波亭的忌日。 沒有這個除夕,更沒有新的一年。 但…… 小老虎扒在他身上?,眼睛滾圓而透徹。 “其實是岳少保救了我。” 她來的第一天?,可是當場手搓繩子,就要上?吊。 如果系統bug再?大一點,把她卡到了這紹興十一年的除夕夜后。 如果能力挽天?傾的人不在了。 她絕對不帶猶豫地?離開這里?——或許會耽擱一會兒,帶上?秦檜等人一起去死。 * 岳帥望著這雙眼睛,聽她言語中毫不掩飾的極度信任。 不由感慨:是啊,數年前只是初見?,她就選擇了完完全?全?信任他。 到今日靖康恥已然雪,他終于能夠說出:萬幸,我未辜負你這份堅定?的選擇。 然而卻見?小老虎搖頭道:“岳少保,這不是選擇。” 是一種……下意識,或者說是本能。 每一個跟她一樣長大的華夏兒女,在忽然來到南宋這種山河破碎,外患內jian的情形下,一定?都會下意識想到你,信任你,依靠你。 就像—— “我的故鄉,那位偉人是這樣說起你的‘他流了血,這血就滲透到我們民族體內,世世代代傳下來。’”* 是早就融進華夏血脈里?的精魂。 岳帥不免好奇。 因姜離說到‘那位偉人’時,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和敬仰。 果然,姜離很?快道:“那位偉人,再?造了華夏山河。” “我們生活在一個,他帶著無數先烈開創的嶄新世界。” 沒有完美無缺的時代,但絕對是翻天?覆地?的,是前所未有的,更好的世界。 岳飛聽她這般語氣,便心下十分安慰:所以?,是念念不忘的家鄉。 他的手上?全?都是多年挽弓握槍留下的厚繭和舊疤。 于是他很?輕很?輕摸了摸小老虎的腦袋。 “回家的路上?,要一路平安。” 兩顆亮晶晶的淚水落在他身上?。 子時的鐘聲響起。 “岳少保。” “新歲快樂,一世安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