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與此同時,背后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賈生和錢昌,是你殺的吧?” 田九忽然不動了。 時間仿佛靜止,而后,眼前乍亮。 陶景自陰影中走出,點燃了油燈。 為防止田九再次行兇,駱崢把他綁在了床欄上。 “說話?!瘪槏樀统恋纳ひ衾锿钢还闪鑵?。 田九咬了咬牙: “什么錢昌,什么殺人,我不知道?!?/br> 駱崢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斧子,心中更加篤定: “血都沒擦干凈,刃口也是卷的。如果我沒猜錯,就是用它來分的尸吧?” 田九昂起頭: “什么分尸不分尸,你們到底是誰,憑什么抓我?” “就憑你身上背的兩條人命?!?/br> 陶景走近了: “事實已經(jīng)擺在這,只要我們把你的刀送去衙門讓仵作勘驗,就能查清你到底是不是兇手,你就算一句話不說,終究也是逃不掉的。” 田九忽然雙拳緊攥,額上青筋暴起: “這些有錢人,沒一個好東西!我這是為民除害!” 陶景眉心微蹙,不著痕跡地同駱崢對視一眼: “你與他們,究竟有何仇怨?” *** 三年前,黃河決堤,幾十萬災(zāi)民流離失所。 田九的妻子不幸遇難,只剩他帶著十歲的兒子相依為命。 兩人流落至此,迫于生計,田九只得帶著孩子田雙去富戶李豐家里做長工。 這李豐是做個生意人,有錢了之后便和官府勾結(jié),平日里欺男霸女,鄰里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有一日,李豐十一歲的兒子李闖丟了一個玉佩,恰巧被田雙撿到,這李闖素來紈绔,看不起貧苦人家的子弟,便以為是田雙偷的,于是帶人去找田雙理論。 這田雙自然是不肯承認自己偷了玉佩,于是雙方爭執(zhí)不下,李闖就狠狠推了他一把。然而好巧不巧,田雙跌倒的地方,正好有一塊大石頭,田雙的頭正好磕在上面,當場斃命。 當時還在當長工的田九得知兒子出事的消息,悲痛欲絕。 他去找李豐理論,卻被李豐派家丁痛打了一頓之后趕出門外。田九萬般無奈,只好到官府去告,卻沒成想,那縣太爺早與李豐有勾結(jié),直接將他亂棍打出。田九走投無路,又不忍心讓兒子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只能再次請求官老爺為他做主。沒成想,這一次,那縣太爺聽都不聽,直接把他關(guān)進監(jiān)牢,而這一關(guān)就是將近三年。 直到前些日子,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才有機會得以重見天日。 然而時過境遷,那富商李豐已經(jīng)舉家搬遷至別處,曾經(jīng)的縣太爺也升遷至外省。三年的牢獄之災(zāi)和獨子枉死,田九已經(jīng)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于是,報仇無門的他便遷怒縣里的富商,大開殺戒。賈生和錢昌就是這樣,命喪在了他的刀下。 昏黃的光暈籠罩,一時間,空氣靜默。 陶景和駱崢都沒開口,只有田九,像是瀉了力似的,身子癱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才十歲啊…。。他還是那么小的孩子啊…。?!碧锞怕曇暨煅?,他大口的喘息著,說不出一句囫圇的話。 總是陶景見慣了無數(shù)的命案,心中卻也酸澀難當。 用血染就的仇恨,再以鮮血來償還。冤冤相報,用無寧日。 田九把臉上的淚抹干: “我知道我殺了人,終究難逃一死。但我能不能有一個請求?” 陶景: “什么?” “再過兩天,就是我兒子的忌日,他就葬在后山,能不能……讓我再見上他一面?” 陶景沉吟。 “我保證不逃跑,只要讓我再看上一眼,我一定認罪伏法。” 陶景看了駱崢一眼,后者點了點頭。 “謝謝,謝謝你們?!?/br> 田九嘴唇顫抖著,眼里再次蓄了淚。 陶景看著他,腦子里忽然有什么東西閃過。 “田九,你殺人,是為了報復。但你為什么要在骨頭上刻字呢?” 聽到陶景發(fā)問,田九一愣,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茫然: “什么字啊?我沒刻啊?” ———————— 第51章 迷霧之局(九) “沒刻?”駱崢一愣。 田九面露茫然,并無任何掩飾的痕跡。若不是那日在衙門親見,他幾乎就要相信了。陶景與他對視一眼,心里一突,剎那間腦海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就在這時,耳邊忽聽一道凌厲的破空聲。駱崢面色一凜,余光瞥見一只羽箭來勢洶洶,正直直向他二人襲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駱崢來不及細想,一個躍身把陶景撲倒在地。飛箭擦破駱崢肩上的衣料,劃過皮rou,來帶著飛濺而出的血珠,氣勢絲毫未減。 而后只聽一聲悶響,下一面,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駱崢還保持著剛剛落地時的姿勢,一手撐地,身子覆蓋在陶景身上,另一只手護住對方的后腦,替他緩沖突如其來的碰撞。 肩上的上血流如注,然而駱崢沒心思管它。 “怎么樣,沒傷著吧?” 駱崢看著身下的人,聲音里透著難以掩飾的擔憂。 “沒事?!碧站熬忂^神來,不期然與駱崢對視。男人眼黑如墨,眸子里映出驚魂甫定的自己。 駱崢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 “你流血了?!碧站安虐l(fā)現(xiàn),對方的衣袖不知何時竟已被浸紅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