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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九千歲(雙重生) 第33節(jié)

    張犖這才回過神來,忙仰起上身,略顯懵怔地后退了一步。

    哪里?是糖芋苗不好吃,明明是jiejie故意誆他,還哄得親手喂了他兩口。

    張犖是個?伺候人的奴才出身,從前都是他喂別人吃食,還是頭一遭有人喂他,而且這個?人還是jiejie。

    沉著冷面?的張掌印,一下紅了耳根,無意識地抿舔下唇,自然而然地又回味起來,這糖芋苗如此甘甜,他從未吃過這般甜的人間至味。

    jiejie竟還說不甜?果然,漂亮的女?子,天生就?是會騙人的。

    藍芷嘴角噙著梨渦看他,“掌印在?想什么?是在?腹誹我騙你嗎?那不還是跟你學的。

    當初騙得我那么苦,你有恩必報,我同你一樣,掌印從前對我做過的壞事,往后我會一樁樁、一件件地討回來。”

    話是狠話,可?說話之人全程軟語帶笑,更神奇的是,明明是綿羊般和軟的jiejie,輕易就?能讓狠戾的張掌印|心中懼得慌。

    “何事?”他惴惴問,難不成jiejie是想翻舊賬了?

    藍芷戲謔地望著他:“比如夜深人靜,溜進我房間,懷里?還揣著一根三尺長?的……”

    所有人都有段想銷毀的黑歷史,張掌印聽了這段年少?輕狂的經歷,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忙提上食盒慌不擇路。

    *

    莊妃在?宮里?設賞櫻宴,遍邀京城的貴婦誥命。

    名義上是賞櫻,其實就?是莊妃歸宮,重新?活絡一下舊時的關系,順便?向那些有意結交徐氏的達官顯貴拋出橄欖枝。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目的,莊妃特?意讓那些貴婦誥命將家中待字的女?兒也帶來,是想替湘王殿下選一個?門當戶對的王妃。

    湘王娶妻這件事,其實惠妃一直在?籌備,奈何祁溯眼高于頂,惠妃相中的他沒一個?看得上,加之他與惠妃的關系一貫不冷不熱,所以拖至今日?,祁溯已經二?十有三,卻還未娶正妻。

    如今,生母莊妃回來了,肯定見不得他這光棍模樣,最重要的是,政治聯(lián)姻是徐氏發(fā)展勢力的有效手段。

    藍芷作為宮中妃嬪也在?被邀的行列,她本不大愿去?,但莊妃娘娘頭一遭在?宮里?設宴,若是不去?平白得罪了人可?不好。

    北山櫻園,落英繽紛。

    藍芷閑步其間,遠遠就?望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青櫻樹下。

    湘王妾室環(huán)珠飾翠,曳地的馬面?裙染上了花壇的泥污,叫那上頭灼灼盛放的芍藥平添幾分凄麗之感。

    她的背影一聳一搐,看樣子似在?悄悄掩面?落淚,聽到腳步聲,忙抹了頰上的淚,斜揚著眼睛望來人,“蘭嬪娘娘,是來瞧我笑話的?”

    藍芷定目停看,靠近了才發(fā)現(xiàn),紅藥左側的臉頰上有個?鮮紅的五指印。

    紅藥察覺出她的目光,忙垂首別過臉去?,試圖掩蓋面?上的傷。

    “你過得也沒看上去?那么好。”藍芷淡淡喃道,紅藥睖起眼剛要懟她,又聞她囑咐一旁的迎春,“取兩個?熱雞蛋來。”

    “哼,用?不著你可?憐。”紅藥沒好氣地橫了一眼。

    藍芷語調冷冷:“我還犯不著可?憐你,不過看不慣一個?大男人打女?人。”

    今日?還未出門,湘王妾室大鬧賞櫻宴的消息,就?不脛而走,傳到了藍芷耳朵里?。

    說湘王府的小妾囂張得很?,將兵部尚書的嫡女?推進池塘里?,還口出狂言氣得湘王殿下當場賞了她一巴掌。

    “你此刻定覺得我又蠢又壞。”紅藥咬牙不忿。

    “壞不壞的,不予評說,我認識的紅藥或許沖動,卻不蠢。”

    紅藥眸光忽亮注視著她,“你信我?”

    一個?懂得巧借布酒救下被權貴欺侮的小宮女?的人,怎會蠢到光天化日?將人推進池塘呢?

    藍芷對上她那熠熠的雙眸,幽嘆道:“你今日?本不該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今日?這群芳畢至的宴會,是要給湘王選正妃的,她一個?妾室竟然厚著臉皮赴宴,不是上趕著來找晦氣嗎?

    紅藥昂著頭,“我偏要來,就?算我身份低微當不了祁溯的正妻,但也不曾怕了誰。”

    “你們?女?人家,就?是目光短淺。”祁溯走上前,聽聞她的憤慨之詞,反駁道。

    “你就?認定,是我推了那個?賤人?”紅藥怒氣沖沖道。

    祁溯見她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無奈地搖頭,“人家兵部尚書之女?,知書達理,故意跳下去?誣陷你不成?”

    “是,她是兵部尚書之女?,而我爹只是個?六品小官,所以就?是我誣陷她嗎?這是哪門子的道理?”紅藥越說眼里?的淚就?盛不住地往下落。

    藍芷從未見她流過這么多淚,就?算是那次設計害她被板子打得皮開rou綻,她都沒哭得這樣傷心。

    祁溯瞑目靜了片刻,不欲再與紅藥多作口舌之爭,望向一旁的藍芷,“母妃見娘娘遲遲未來,叫本王來請。”

    他的語調淡淡,聽不出喜怒,似乎真的已將藍芷當做他父皇的一個?普通妃嬪。可?若真是這樣,莊妃為何特?意要祁溯來請她一個?可?去?可?不去?的嬪位呢?

    藍芷心中一沉,或許莊妃已然知道了祁溯對她的心思,今日?這一遭就?是要提點她,要她早日?死心別打壞主意。

    那么祁溯呢?他要藍芷親眼見證他選正妻,是想從她的臉上捕捉到一絲不悅或者嫉妒嗎?他依舊自以為是地認為藍芷不可?能對他這樣的人未動過半點心思。

    藍芷不明白,祁溯到底怎樣才能放過她?為何要一次次地將她牽扯到那些復雜又暗藏危機的環(huán)境中?

    日?久見人心,這一世在?慢慢了解到祁溯真正的為人后,她越來越厭煩他一意孤行的愛。

    若不是祁溯的垂青,她不會被惠妃送上龍榻,險些丟了性命。更卑劣的是,祁溯還利用?了白荼,傷害了她身邊的人。

    今日?又見他對紅藥的態(tài)度,藍芷義憤填膺,連紅藥這小蹄子的嘴臉都變得可?親了。

    或許在?藍芷心中,與紅藥的恩怨,早在?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紅藥趕去?浣衣局時就?兩清了。

    望著眼前這個?哭得失望無助的女?孩,藍芷無端想起了白荼。

    于是,她挺胸對上那雙鷹眼,“本宮與紅藥許久未見,相談正歡,她何時去?赴宴,本宮就?何時去?。”

    紅藥拭淚的手一下僵住,愣是沒想到,那個?被她鄙視已久爬龍床的賤婢,竟然有一天會跟她站在?同一邊。

    祁溯無奈地嘖嘴,居高臨下地望向紅藥,“行了,走吧。”

    “我不走,除非你讓她來給我道歉!”紅藥一下硬氣了起來。

    “別無理取鬧。”祁溯沒耐心再與她糾纏,上手想將她拉走。紅藥自然不會輕易就?范,兩人幾番拉扯,就?推搡了起來。

    正巧這時,司禮監(jiān)張掌印應邀朝這邊走來,遠遠就?看到湘王與蘭嬪還有紅藥同站在?一顆櫻樹下。

    偏偏湘王殿下又情緒上頭,動手動腳的,從他的角度望去?,很?像是在?扒拉jiejie。

    張犖旋即箭步邁上前,一把捏住那不安分的手,一身靛藍曳撒對上金線蟒袍,曜黑的眸中凌厲畢現(xiàn)。

    第34章 桂花糖芋苗(二)

    祁溯冷笑一聲, “原來是張掌印。”

    一個閹人竟然敢隨便碰他,哪怕這個人是一人之下的司禮監(jiān)掌印,祁溯也絲毫不放在眼里。

    他使了些勁抽回自己的手, 利落地吹了一下手背,又拿帕子仔細擦了許久, 語氣中?也絲毫不掩蓋自己的嫌惡, “掌印不去貴妃跟前搖尾巴,到這兒來做什么?難不成是蘇家的狗不好當?? ”

    從前那個剛進宮的小太監(jiān)對高高在上的湘王殿下,艷羨過,嫉妒過, 也懼怕過。

    而如今, 在群狼環(huán)伺間穿行的張掌印, 再?看眼前之人, 不過就是只會咋呼叫喚的小狗兒而已?,套在華衣錦服里處處強調自己高?人一等。

    這來者不善的挑釁,張犖只是揚唇淡淡道:“莊妃娘娘盛情相邀,咱家不好不給面子。”

    言罷, 似乎方才的一切都?未發(fā)生過, 步伐沉穩(wěn)地朝宴上?踱去。

    豈有此理, 竟然有人敢鋒芒畢露地沖撞湘王殿下, 事后還若無?其事地拂袖而去, 完全忽視還在盛怒之中?的湘王。

    祁溯的一雙鷹眼怒火熊熊,偏偏暫時還不能將張犖怎么樣, 他如今可是蘇黨的紅人, 莊妃特意請他過來, 一定另有深意。

    *

    晚間,溫黃的暖燈照亮一隅。

    張犖坐得端正, 目光謹慎地抱著杯子喝茶。

    旁邊的藍芷一手托腮,一手隨性地摩挲杯沿,雙眸定定地望著他:“今日,多謝掌印出手解圍。掌印,是特意……”

    “沒有。”張犖忙不迭打斷道,“是皇上?要咱家去探探莊妃的虛實。”他掃了一眼,還是不敢直視這皎皎的眼眸。

    怪不得張犖今晚緊張兮兮、草木皆兵,實在是因?為jiejie上?回的‘狠話’真的直擊人心,她說她要一樁樁一件件討回來。

    嚇得張掌印當?晚就將守門的小太監(jiān)趕去院子外了。他怕jiejie真的夜深人靜溜進他房間,這要是被閑雜人等撞見,jiejie的清譽受損怎么辦?

    他每晚都?等到夜深才入睡,入睡前總是反復檢查門窗有沒有關好,可事實上?,jiejie一次都?未來過。

    今晚,是她第一回上?門,她是來討債的嗎?她又會如何討呢?

    藍芷見他神色拘謹,存心想逗他,“全都?是皇上?指使的,就連跟湘王對上?也是?掌印,沒有半點?夾帶私貨?”

    張犖啞然,感覺到jiejie的目光正直直地落在他臉上?,右側上?眼皮不由得地跳了一下。

    藍芷梨渦淺笑,在那眼皮上?輕輕彈了一下,果然,如今他的一個微表情都?逃不過jiejie的眼睛,說謊是說不成了。

    “今日在櫻園,掌印可真男人。”藍芷夸道,今日張犖與湘王對峙之時,她多年來第一次在這風聲鶴唳的王宮中?,體會到了一點?安全感。

    她知道,張犖為了替她做到這一點?,付出了多少?,所以她想要告訴他。

    而且,她的小太監(jiān)是那么敏感的一個人,她那日失言罵他不是男人,雖然他沒說什么,但藍芷察覺到了他眼里的頹敗。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保護jiejie,藍芷也想好好保護他。

    張犖聽了這贊美,半點?沒了司禮監(jiān)掌印的氣勢,手里的茶盞幾番拿起又放下,坐立不安,無?所適從。

    藍芷打趣他:“又要臉紅啊?掌印可真會自作多情。”

    “咱家自作多情?”張掌印找回些氣勢,硬著頭皮不怯場,“那娘娘深夜造訪,有何貴干?”

    “你說呢?”藍芷饒有興致地望著他,“掌印覺得,我是來做什么的?”

    她邊說還邊緩緩將手探進袖中?,張犖眼中?倏亮,jiejie莫不真是有備而來?這袖中?該不會真藏了一根皮鞭?

    藍芷掩袖輕笑了兩聲,“不逗你了,我是來與掌印做交易的,無?關風月。”

    張犖緊張的面容終于松弛下來,緩緩望向藍芷,示意她接著說。

    “掌印今日也看到了,莊妃特意請我去賞櫻宴,無?非就是為了敲打我。另外,蘇貴妃更是一直不待見我。雖然她們?現(xiàn)?在一個忙著重整旗鼓,一個忙著籠絡君心,蘇家和徐家也鉚足火力,視彼此為眼中?釘。但等到她們?干完架,接下來怕就要來對付我,對付祁澹了。 ”

    藍芷眼中?暗潮忽起,“不能坐以待斃,我要自保,也要贏。”

    張犖不禁側目望向眼前人,還是第一次聽jiejie說要贏,她要贏什么?清高?如蘭的jiejie,難道有一日也會被這污濁的王宮影響,變得貪欲橫生?

    “娘娘想讓咱家?guī)湍悖俊睆垹窝凵駶u深,含著探究。

    “嗯。”藍芷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