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她的嘴！”佟佳.語雁吩咐道。

    林嬤嬤拼命掙脫，一時掙脫掉想要桎梏她的人，跑到院子大叫四阿哥，叫聲凄厲。

    “佟姨，我好像聽到有人叫我，好像是林嬤嬤的聲音，我要出去看看。”

    胤禛跑出房間。

    林翡兒跟著出去，見到汪公公他們正試圖制住兩個奴婢。

    “唔唔唔……”

    嘴巴被塞了東西的林嬤嬤淚眼婆娑地看著四阿哥，眼神里流露出求救的意思，還在拼命掙扎。

    “林嬤嬤，你……你怎么了？你們快放開林嬤嬤。”

    胤禛見到一向疼愛自己的姆娘要被綁住，跑過去推開那些試圖捆綁林嬤嬤的人。

    “胤禛，過來。”佟佳.語雁站在臺階上，示意胤禛過去她身邊。

    “額娘……”胤禛抬頭，五歲的他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見到林嬤嬤哭了，他跟著眼眶泛紅，“額娘，你放了林嬤嬤吧。”

    “胤禛，過來，林嬤嬤做錯事，理應(yīng)受罰，你是阿哥，一個奴才不值得你求情，她罪有應(yīng)得，快過來。”

    佟佳.語雁神情冷漠，眼神示意如冬過去把胤禛帶過來。

    第23章

    “我不要過去，你們不準(zhǔn)傷害林嬤嬤。”

    胤禛抱著林嬤嬤的大腿，不肯撒手。

    胤禛另一個姆娘朱嬤嬤跟玲瓏過去拉胤禛，場面一時十分混亂，伴隨著各種凄厲的哭喊聲。

    又是下雨天，整個院子亂糟糟的，胤禛在下面都淋了雨。

    “額娘，是我不想過來承乾宮的，跟林嬤嬤無關(guān)，還請額娘饒過林嬤嬤，不要將林嬤嬤杖斃，我以后會天天過來看額娘。”四阿哥眼淚終于憋不住流下來，哭著喊道，還直接跪下來替林嬤嬤求饒。

    林翡兒聽到杖斃兩個字心莫名沉一下，她從廊下過去跪在胤禛身邊，一同淋著雨水，雨水順著臉龐滑過脖子滑進去，弄濕底衣，“jiejie，發(fā)生了什么，為何要杖斃，還請jiejie饒她們一命。”

    “佟姨……”五歲的胤禛哭著側(cè)倚在她懷里。

    佟佳.語雁皺眉，見兩個人都跪在那為兩個奴才求情，畢竟是胤禛最親近的姆娘，照顧了這么多年，當(dāng)著他的面杖斃處死，或許會讓胤禛怨恨她，不如先饒過她們一命，以后有的是機會慢慢處置她們。

    “她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既然你們兩個為她們求情，本宮可以饒過她們一命，那就杖責(zé)十杖，你們兩個要是再求情的話，那就杖責(zé)二十。”

    林翡兒見她jiejie態(tài)度堅決，杖責(zé)二十怕是人會經(jīng)受不住，看了看胤禛，摟著他，只聽見剛才那兩個被桎梏的奴才已經(jīng)磕頭領(lǐng)罰。

    “多謝娘娘，多謝娘娘饒命。”

    “多謝娘娘饒命。”

    “你們是瞎的嗎？沒看到小阿哥正在淋雨，小阿哥要是生病了，你們都得受罰，通通杖打二十！”

    佟佳.語雁撂下這句話后轉(zhuǎn)身進屋。

    “小主子，奴婢做錯事了，理應(yīng)受罰，小主子，你快進屋吧，別淋雨凍著了。”林嬤嬤哽咽地說，讓人趕緊帶四阿哥進屋。

    胤禛被好幾個人圍著，抱起來送進屋內(nèi)。

    “小姐，你也快起來吧。”綠枝把她攙扶起來，林翡兒站起來時回頭看了看被拉出去的兩個奴才，剛才她們激烈的求饒此時已經(jīng)是接受的姿態(tài)，沒有再掙扎，她喃喃問了一句：“綠枝，杖打是怎么樣的？”

    “奴婢只是聽說，從未見過，奴婢聽說無論男女，杖打時都要去衣受杖，或打在背部，腿部亦或是臀部。”

    “會死人嗎？”

    綠枝搖搖頭說她不知道。

    久在宮中的如春聽到后為她解釋道：“二小姐，綠枝說得不對，這宮中只有太監(jiān)受罰杖打時需要去衣，光著屁股受罰，其他人受罰時不用，宮中的杖打主要打在臀部，不過這執(zhí)杖的人可能稍有偏差才會打到脊背，這林嬤嬤她們肯定是做了什么惹怒娘娘，她們做錯事，理應(yīng)受罰，娘娘不會無理懲罰她們的，二小姐，你不應(yīng)該為她們求情，二小姐，我們也快回屋吧，別再繼續(xù)淋雨了，趕緊換一身干凈的衣裳。”

    如春剛剛想攔二小姐沒攔住，二小姐為林嬤嬤她們求情屬實不應(yīng)該，她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她曉得肯定是林嬤嬤她們犯了事。

    “她們會死嗎？”

    “這個……撐過去便不會，只是十杖而已。”

    林翡兒不放心，她又走出院子。

    “二小姐，你去哪？”

    如春快步跟上。

    汪公公他們已經(jīng)在承乾宮宮門口的青石甬道上架起長板凳，林嬤嬤兩人躺在長板凳，正被一杖接著一杖地打，上半身被摁住，嘴巴里被塞了棉布，所有叫聲都只變成嗚嗚嗚聲。

    “二小姐，別看了。”如春一只手撐著油紙傘，另一只手忍不住單手扯了扯二小姐的衣袖，示意她進屋，“二小姐，她們不會死的。”

    林翡兒覺得那長棍很粗，打下去的力道并不輕，她回頭看如春，“真的……真的不會死嗎？她們犯了什么事，jiejie為何如此生氣？”

    “不會的，二十杖不會死人的，她們肯定犯了事，娘娘不會無理懲誡的。”如春見二小姐臉色不對，趕忙寬慰她，二小姐畢竟年歲小，沒經(jīng)過事，害怕死人是正常的。

    十杖打完后，如春趕緊讓汪公公他們把人送回阿哥所，人都還活著，隔著衣服，也只是十杖，沒有血流成河的畫面，不過她看二小姐一副快昏過去的樣子，她示意綠枝趕緊把二小姐攙扶進屋，這天冷，又淋了一身雨，萬一受冷感冒發(fā)燒如何是好。

    原本四阿哥過來還要陪娘娘用膳的，最后四阿哥鬧著回阿哥所，晚膳沒用成。

    承乾宮在傍晚徹底安靜下來。

    ……

    永和宮，內(nèi)院正房。

    德妃九月底剛生了皇九女，剛出月子不久，身子容易受寒，她穿著厚厚的冬襖坐在床上抱著剛出生兩個月的小格格。

    屋內(nèi)也燃著炭，房間內(nèi)暖和，門窗都闔得緊緊的，不讓風(fēng)透一點進來。

    外面的黃梨花木門吱呀一聲打開，有一個穿著翠綠色旗裝的嬤嬤腳步匆匆推門而入，又將門關(guān)緊，在外間守著的宮女給她遞過來手爐，嬤嬤揮揮手，沒用手爐暖手，急匆匆地進了寢間。

    來人是張嬤嬤，永和宮的掌事嬤嬤，也是德妃身邊的親信，伺候德妃好些年了。

    “娘娘……”

    “噓，小格格快睡著了。”

    張嬤嬤只好壓低聲音，說承乾宮那邊出事了。

    德妃一聽，示意小格格的乳母把小格格抱走，之后才看向張嬤嬤，“出什么事了？”

    張嬤嬤把承乾宮那邊發(fā)生的事跟自家娘娘說一遍。

    德妃越聽臉色越難看，這佟佳.語雁打奴才不關(guān)起門來打，反而在宮外的甬道上打，都說家丑不可外揚，佟佳氏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哪里是懲罰奴才，分明是打給六宮的其他人看的。

    “胤禛那邊沒事吧？”

    “奴婢聽說四阿哥是哭著離開承乾宮的，那林嬤嬤跟悠蘭都被打了十杖，被送回阿哥所，人還活著，就是沒請?zhí)t(yī)過去看，娘娘，要不要請?zhí)t(yī)過去看林嬤嬤她們？”

    德妃凝眉，這林嬤嬤跟悠蘭是她收買的奴才，只是沒想到佟佳氏這么快就察覺到了，她只是讓林嬤嬤把胤禛帶過來永和宮一次而已，很明顯佟佳氏此舉是做給她看的。

    第24章

    “嬤嬤，胤禛是本宮的孩子，本宮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本宮要看自己的孩子還要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地看，她佟佳氏真是好狠的心！”

    德妃怨恨低沉的聲音從嘴中吐出，目光幽冷，抓著身旁的錦被，指甲感覺都要插進被絲里面，胤禛是她的親生兒子，可是她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次。

    她佟佳氏沒有自己的孩子，就這樣對她們母子兩步步緊逼，根本不讓胤禛過來看她，若不是她買通林嬤嬤等人，讓林嬤嬤偷偷把胤禛帶過來讓她看一次，如若不是如此，這大半年，她都見不到一次，半年只能看一次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滋味。

    德妃壓下怨氣，努力克制住自己臉上猙獰的表情，說道：“還是不要以本宮的名義請?zhí)t(yī)過去看林嬤嬤她們，被佟佳氏知道，怕是更讓林嬤嬤她們活不得，偷偷給她們送點金瘡藥膏，她們?nèi)魧嵲趥兀寗⑻t(yī)以給胤禛把平安脈的由頭過去看看。”

    “娘娘，四阿哥最親近林嬤嬤，皇貴妃不顧四阿哥的意愿命人杖打林嬤嬤，奴婢覺得四阿哥會因此怨恨皇貴妃。”

    “就怕他年紀(jì)太小，過一陣子又忘了，怨恨是最好的，胤禛若是跟佟佳氏走得太近，反而令本宮擔(dān)心，本宮才是他的生母，他理應(yīng)更親近本宮才是，可是我們母子兩見面少，被佟佳時重重阻撓，一年只見四五次，他與本宮并不親近，等他長大了，本宮怕我們母子兩的情分怕是更淡薄了。”

    張嬤嬤趕緊寬慰自家娘娘，“娘娘，你是四阿哥的生母，這一點是永遠抹不滅的，皇貴妃再親也只是養(yǎng)母，生恩大過天，娘娘，你別太心急，當(dāng)心身子。”

    德妃這才慢慢平靜下來，她本以為佟佳氏此次病重，人都要走了，可前幾日去請安時，佟佳氏的氣色又突然好起來，死不了了，她盼著佟佳氏早日薨了，沒想到她又緩過來了，還借著侍疾的名頭把她meimei帶進宮了。

    要不說佟佳氏她聰明，沒死也要為他們佟家找好退路。

    “嬤嬤說得對，此事不能著急，胤禛已經(jīng)不住在承乾宮，以后本宮有的是機會見到他，不會再像前幾年那般艱難，想見一面還得看佟佳氏的臉色。”

    德妃讓人擺膳，沒什么比養(yǎng)好身子更重要，等皇上回宮，她差不多可以侍寢了，自從懷孕后，她都沒怎么承寵，對男人，還是得讓他在床上舒服才行，一旦他舒服了，給她的恩寵就多了。

    這后宮，帝王的恩寵一樣重要。

    ……

    四阿哥胤禛淋雨過后果然生病了，這回是朱嬤嬤派人過來通知她，佟佳.語雁讓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過去給胤禛看病，再親自過來把胤禛的病情口述給她。

    小孩子體弱，容易生病，太醫(yī)說沒有大礙，只需按時喝藥，佟佳.語雁才松一口氣。

    “娘娘，小阿哥那邊有朱嬤嬤她們看著，太醫(yī)每日過去看病，娘娘不必如此擔(dān)憂，免得傷了自己的身子。”

    如夏見自家娘娘從三天前懲治四阿哥身邊的奴才后，原本緩過來的身體又開始出現(xiàn)問題，這兩天連著咳血，想來是身心受累，加上陰雨連連，娘娘的身子更加欠佳了，她怕自家娘娘思慮過重，反而累著自己。

    “如夏，你說胤禛會恨本宮嗎？”

    “不會的，娘娘，是那幫奴才吃里扒外，背棄主子，娘娘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

    佟佳.語雁怕的是胤禛更親近德妃，這幫奴才的挑唆，跟胤禛吹耳邊風(fēng)，日積月累下來，胤禛難免不受影響，還不如當(dāng)機立斷，把人處置了，少了往后的麻煩。

    林嬤嬤只是目前最親近的人，等林嬤嬤等人一走會有人頂上去，到時候胤禛最親近的人就不是林嬤嬤了。

    德妃這個賤人，趁著她病重，收買奴才，讓胤禛去見她，真的是賊心不死，一心想離間胤禛跟她的關(guān)系。

    “既然如此，讓汪德全找個機會把林嬤嬤跟悠蘭解決掉，這種人不配在胤禛身邊伺候。”

    如夏點點頭說知道了。

    “二小姐那邊怎么樣了？”

    “如春說因為下雨，二小姐不能過去御花園，在房間里抄寫佛經(jīng)的時辰變多了。”

    佟佳.語雁嘆口氣，她這個meimei啊，哪都好，就是心太善，竟然為不認(rèn)識的奴才跟她求情，胤禛也就罷了，畢竟是貼身照顧他的奴才，可是梨爾又不認(rèn)識林嬤嬤她們，還幫著求情。

    聽如春說梨爾見了林嬤嬤她們被杖打，當(dāng)天點著羊油蠟抄了一夜的佛經(jīng)，不知是嚇著還是見不得人受罪，總歸是太善良，沒經(jīng)歷過事。

    她還是要養(yǎng)好身子，沒什么比健康地活著更重要，德妃敢暗暗搞小動作，無非是覺得她病重了，而那幫奴才也是，覺得她時日不多，迫不及待想要巴結(jié)新主子。

    “娘娘，藥來了。”

    如冬從外面端來一碗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