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與雪 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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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干癢得冒煙,身上的痕跡著實明顯,宋槐感覺身體已?經不像是自己的,酸軟得不行,但還是強撐著不愿過早休息。 見她躺在那里一動不動,段朝泠親了親她的額頭,安撫道:“要喝水嗎?” 過了會,宋槐回過神,遲緩地搖了搖頭,嗓音啞得厲害,“……我有?話想跟你說。” 段朝泠目光微沉,沒?接這話。 不去?看他的表情,也不準備等他反饋。 宋槐無聲?吸進一口氣,一字一頓,“段朝泠,我想我們還是分開吧。” 她渾身覆了層還沒?蒸發掉的汗水,臉色帶有?愉悅過后的紅暈。 這種狀態下,眼神卻是從未有?過的冷靜。 似乎做了一個深思熟慮的決定,就此踏上一條不會后悔、不見未來的前路。 死氣沉沉的靜默過后,段朝泠開口:“終于肯說出來了。” 他將她額前的碎發纏到耳后,“但是槐槐,我不同意。” 第51章 51/莊生曉夢 - 話題往沒預料到的方向延伸,這讓宋槐有一瞬間恍惚,隔了許久才無力地說:“我以為你會先問我原因。” 段朝泠開口,語氣依舊平和,卻由不得她再商討半分,“無論?什么原因,我都?不會同意?。” “為什么不同意……有那么多女?人愛你,就算沒了我,你照樣可以過得很好。” 段朝泠靠坐在床頭,拿起煙盒跟打火機,銜住濾嘴,遲遲沒點燃,“準備把我拱手讓人?” 宋槐眼睫顫了顫,“可能吧,也許以后會有其他人比我更適合你。” 段朝泠說:“你愛我,不是么。” “那你愛我嗎?” “我以為你知道。” “是啊……按理來說我應該是知道的,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短暫寂靜,打火機的清脆聲響被無限放大。 段朝泠深吸一口煙,“突然提分手?,為了半夜出現在你家里的那男人?” 宋槐微愣,隔幾秒才說:“……那天晚上真是你。” “你有沒有想過,即便不是我,送東西的人也會把所見所聞如數告知。” 宋槐無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手?肘撐住床沿,勉強讓自?己?坐起來。 兩人中間隔得很近,左右不過一床薄被的距離,實際卻漸行?漸遠。 整顆心臟幾乎快要跌進谷底。 她腦子很亂,來不及整理思緒,想到什么說什么,“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你會在看?戲那日突然跟我說那些話……原來是因為這個。所以……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的大度,明知有個男人深夜穿著睡衣跟我在一起,你還能做到不干涉、不在意?,甚至還特意?叫我去嘗試一番。” 段朝泠說:“倘若我不在意?,只會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這才是真的無動于衷。” “……可你當時完全沒表現出來,不是嗎?無論?是對許歧還是對譚奕。哪怕是在江城的時候,你看?到有個男生過來要我微信,過后我們聊到這件事,你也沒什么反應。” 段朝泠扯過薄毯,蓋住她觸感冰涼的肩膀,“如果單是因為認知上的分歧,還不至于到非分不可的地步。今晚先好好睡一覺,一切等過完生日再?說。”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攤牌,宋槐并不打算就此退步,輕聲說:“橫在我們之間的不光是這些問題。” 段朝泠將抽到一半的煙捻進煙灰缸里,“你在意?的其他點是什么。周楚寧的事?我說過,我和她沒有過別的關?系。” 宋槐有意?避開這一點,沒答話,只說:“我只是突然覺得我們并不合適,而且我真的很累……坦白講,跟你在一起的這幾個月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你太好了,也太完美,以至于我以后可能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忘掉你,但我還是覺得必須得這么做。” 段朝泠看?著她,無端笑了聲,眼底泛著不易察覺的涼意?,“必須得這么做?槐槐,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實在打發?不了我。” 不等她開口,他徑自?關?掉臺燈,將她帶進懷中,“既然覺得累就好好歇息。等我忙完這陣子帶你出去散心,想去哪兒?,想做什么,這些都?隨你。” 他懷里還殘留著溫存后的熱度,環在她腰間的手?的力度不輕不重,存在感十足。 宋槐臉頰緊貼他胸膛,干澀地眨了眨眼,喃道:“……你就不怕我從此以后再?也不見你。” “你不會。”段朝泠篤定地說。 像是徹底脫力,已經無暇再?多講一句話,宋槐自?顧自?泛起沉默,緩緩閉上了眼睛。 段朝泠似乎料定了她會心軟。 他太了解她,也太清楚她對他的愛究竟有多深刻。 原以為他會像往常那樣尊重她的所有決定,只是如何也沒想到,這次連商量的余地都?不肯給她。 分開或是錯過,根本由不得她隨意?左右。 室內一片漆黑,靜謐得可怕,像墜進裹著浪潮的深淵。 他灼熱的呼吸灑在她頸窩,一下又一下,節奏時快時慢。 黑暗中,段朝泠出聲打破寂靜,忽然松了口,語調似嘆息:“以前和現在發?生的事,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逐條告知。我希望你能明白,分開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宋槐自?始至終都?是醒著的,卻遲遲沒應聲。 兩個人已經走到這一步,又該去要什么解釋呢,她全然迷茫。 最開始,情?竇初開,眼里根本容不得沙子,總覺得但凡兩個人有情?,很多誤會定能解釋清楚。 可真正輪到自?己?身臨其境,恍然明白,沉默才應該是常態,且占絕大多數。 不會被篡改的真相根本掩蓋不了人跟人之間存在著的無形裂痕,又何苦攤開來看?,最后弄得大家都?難堪。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注定是個無解題,是她不自?量力地強行?延續了這么多年。 莊生曉夢,遲早都?要清醒。 - 生日過后的大半月里,兩人幾乎沒怎么聯系。 月中,段朝泠路過她公司,約她吃了頓飯。 餐桌上聊的內容不深不淺,誰都?沒主動提及那日的敏感話題。 結束后,他送她回去,彭寧開的車。 無意?間從彭寧嘴里得知,她公司附近的那套公寓已經被清掃干凈,近期會著人往里添置家具,不日就能入住。 宋槐這才驚覺,段朝泠似乎準備搬過來住,和她一起。 車開到小區門口,宋槐沒下車,把彭寧支走后,將自?己?的疑惑全盤道出。 段朝泠不準備隱瞞,同她商量:“你現在和人同住,左右都?不方便,不如直接搬出來。新房子也更寬敞些。” 宋槐說:“我怎樣都?無所謂的,只是你如果搬來這邊,通勤時間太長了,屬實沒必要。” 段朝泠沒多言,只說了句:“不會。” 知道再?聊下去不會改變任何結果,宋槐適時止住話匣,“那我上樓了?你回去路上當心些。” 段朝泠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你可以說你不想搬。” 宋槐擠出一個還算正常的笑容,“我沒不想搬。”事到如今,她的想跟不想還重要嗎? “槐槐,你是在跟我較勁,還是在跟自?己?較勁。” “我不想跟任何人較勁……只是不希望你再?為了我刻意?遷就什么,或者刻意?放棄什么。”宋槐看?著他,平靜地說,“叔叔,其實我該還你一個自?由。” 段朝泠目光沉下來,“既然短時間內你的想法還是不會改變,那就直接聽我的。” - 日子看?似照常在過。 快到年底,手?頭上的很多工作都?需要收尾,搬家的事自?然而然地順延了一位。 展廳那邊停工整頓了一段時間,各個設備測試完,即將來到試運營階段。 其中很多細節需要盯著,宋槐一時半會走不開,為了來回方便,索性重新住進了頂層休息室。 周一上午,到公司開完例會,被陳曼叫去辦公室,讓她幫忙去見個客戶,把合同拿給負責人簽字,順路把展出邀請函送到蔣總秘書手?里。 從公司出來,宋槐打車去了對方公司。 到了地方,跟前臺說明來意?,在一樓大廳等候片刻,被帶到樓上會客廳。 跟負責人接洽完,帶著其中一份蓋過章的合同離開,打聽到秘書處所在樓層,將邀請函送過去。 得閑時,已經過了晌午。 在路邊等網約車過來的空隙,有輛車緩緩停在面前。 車窗落下,宋槐抬眼去瞧。 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闖進視野范圍內。 穿著打扮比之前在洋樓遇見時稍微正式了些,手?臂隨意?地搭在窗框上,姿態懶散。 見她看?過來,男人勾唇笑了聲,“北城不小,能偶遇三次屬實難得。” 宋槐沒說話,朝他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緊跟著后退半步,站在了路沿上。 男人歪頭看?她,“上車,送你一程。” “不麻煩了,我叫了車。”宋槐點亮屏幕,粗略掃一眼時間,“馬上就到了。” 男人用玩笑的語氣問她:“我倒不介意?在這兒?跟你一直耗著,只是有一點,如果到時因為違停被處罰,你說,我找不找你負責?” 的確不想同他繼續僵持下去,快速做好決定,宋槐稍微放緩呼吸,拉開后座車門,坐進車里。 聽到司機禮貌問她去哪,直接報了公司地址,順便道一聲謝。 男人看?向她手?里捏著的合同,沒聲張,笑說:“第?三次見面了,這回總該讓我知道你貴姓了吧。” 宋槐頓一下,“宋。宋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