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與雪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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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欄邊上移栽了幾棵香花槐,這季節正好是花期,淡紫色花瓣被雨澆得發亮,明晃晃的,像涂了層糖霜。 “叔叔,你知道嗎?”她沒由來地提及,“我剛出生的時候,我爸爸在院子里種了一棵刺槐樹,說想讓它陪著我一起長大。這么多年過去,也不知道那棵樹現在長成什么樣了。” 停頓一下,又說:“仔細想想,我的童年還蠻幸福的。” 如果可以的話,很想把這種幸福感全部傳遞給你。 希望你的童年順遂快樂。 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帶了幾分懇切。 段朝泠沒刻意挑明她話里的意思,只說:“忘掉不開心的,只記得開心的,也是一種生存技巧。” 宋槐問:“那你會這個技巧嗎?” “很不幸,我目前還沒學會。” 宋槐不由啞然。 對話戛然而止。 段朝泠低頭看了眼腕表,“回屋吧。睡前記得讓阿姨煮碗姜湯,喝了能驅寒。” 她說“好”,卻沒動身。 “還有事嗎?” “有的。”宋槐笑說,“叔叔,我以后不會再躲著你了,我保證。所以你能不能答應我,讓這件事徹底過去,以后絕對不能‘翻舊賬’。” 大抵清楚她玩笑背后的凝重,段朝泠平和回應:“我還不至于那么小氣。” 聊完,宋槐揮手同他告別。 走到門口,單腳邁過門檻,她沒第一時間進去,手撐著傘,轉身往回看。 段朝泠已不在原地,正緩步朝另一個方向走,襯衫有被濡濕的痕跡,肩膀位置洇進一小片雨漬。 被雨幕籠罩,他的背影逐漸模糊,就快消失在長街盡頭。 直到徹底看不見人,宋槐才斂回視線。 回去路上連步伐都輕盈幾分。 終于可以不計后果地放心依賴他。 這讓她如釋重負。 - 隔了一周,古箏老師如約上門,對方叫秦予,國樂系研三在讀生,是個非常有氣質的氛圍感美女。 宋槐喜歡聽她講話,普通話里摻雜了一點江南口音,語調溫溫柔柔的,很好聽。 第三次上課的時候許歧也在。 他嘴上說是過來旁聽,實際上課沒多久人就不見了。 知道他來這兒找她意不在此,宋槐沒出去把人尋回來,翻開樂譜專心聽講。 課間休息,宋槐去院子里活動筋骨,在長廊拐角的位置碰見許歧。 許歧翹腿坐在木板上,邊蕩秋千邊玩手機,看著她打了個哈欠,懶散出聲:“下課了?” “還沒。”宋槐走近,倚在石柱旁,抬眼瞧他,“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能有什么事。”許歧撇撇嘴,“來你這兒躲清閑。最近家里來了挺多人,吵死了,每天都不安生。”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許歧說:“對了,靜如阿姨跟你說了么。” “說什么?” “她準備提前回洛杉磯了,半個月以后走。我聽我叔叔說,好像是因為工作上有臨時變動。” 宋槐“哦”一聲,“前兩天吃飯的時候阿姨有提到過。” “到時候他們會一起出發。” “阿姨和許叔叔嗎?” “嗯。” “這個她倒沒提。” 許歧隨口說:“應該是臨時決定的吧。本來我叔叔計劃年底才走,不知道為什么也跟著突然變了行程。” 宋槐品了品前因后果,隱約覺得哪里奇怪,一時又形容不上來。 許歧將手機揣進口袋,從秋千上下來,靠近她,彎腰同她平視,“先不說這個了——喂,宋槐。” 宋槐順勢后退一步,“干嘛。” “想不想逃課出去玩兒?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他伸出手,要去揉她的發頂,“憋在這里上課多沒意思。” 宋槐躲開,敷衍似的丟出一句“下次一定”,扭頭進了屋。 - 余下的假期生活在學古箏中度過。 九月,高一新生入學,宋槐跟許歧共同被分到了實驗一班。 班級里多數學生是直升的本部高中,許歧跟他們早就認識,且關系不錯。剛開學那段時間,宋槐被他帶著認識了很多朋友。許是看許歧的面子,大家待她分外熱情。 新環境比想象中要更容易適應。 眨眼到月底。國慶放假前,學校舉辦了一場迎新儀式,活動結束得早,放學時間比平常提前了一個多小時。 宋槐隨人群走出禮堂,順帶掏出手機給余叔發消息,告訴他不用按時來接,她晚點會自己回去。 她約了許歧等等一起去咖啡廳。 陳靜如從洛杉磯寄回禮物,喊他們倆去鐘涵那兒拿。 許歧人不在禮堂,嫌里面太吵,活動開始沒多久就溜去了天臺。 宋槐正準備繞到教學樓樓頂去找他,右肩突然被人輕拍一下。 頓住腳步回頭看。 同桌毛佳夷正笑盈盈地看著她。 毛佳夷環住她的胳膊,姿態親昵,笑問:“槐槐,你要回教室拿書包嗎?我和你一起。” 想著先回教室也行,宋槐含笑稱好。 路走到一半,毛佳夷熱絡提起:“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日料店,我們一會兒要不要去嘗嘗?這兩天降溫,正好可以吃壽喜鍋,暖呼呼的,想想就舒服。” 宋槐委婉說:“好可惜,今天沒辦法嘗到了,我等等得去取快遞。” “啊,我想起來了。”毛佳夷輕拍腦門,“許歧課間跟你提過這事兒,你們一起去是不是?” 宋槐點頭。 “真羨慕你們的關系,兩小無猜,可以互相陪伴。”毛佳夷長嘆一聲,“老天不公平!我也好想有個竹馬。” 宋槐笑說:“其實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算長,大概不到一年。” “啊?可是我聽說你們兩家從爺爺輩開始關系就很好啊。” 毛佳夷還想說些什么,抬眼看到許歧站在教學樓門前,直接止住話匣。 他單手拎著自己和宋槐的書包,另一只臂彎處掛了件薄外套,瞧見她們出現,跨過兩三節臺階,走向這邊。 見到宋槐,許歧將外套隨意地披在她身上,“懶得拿,替我穿著。” 宋槐忍不住出聲反駁,“一件衣服能有多重。” “我前段時間打球手受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槐懶得多言,低頭攏了兩下衣領,不讓外套從肩膀滑落。 一旁的毛佳夷說:“槐槐,既然你東西拿出來了就先走吧,不用等我。” “沒事,我先陪你進去。” 毛佳夷快速掃了眼許歧,忙擺手,笑容有些僵硬,“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我走啦,國慶過后見,拜拜。” 宋槐只好同她告別,看著她步履極快地走進教學樓。 “走吧。”許歧說。 “書包給我,我自己拿就好。”宋槐朝他伸手,“你不是手疼嗎?” “那只疼,這只又不疼。”許歧干咳兩聲,阻止她的動作,生硬聊起別的,“對了,你知道靜如阿姨寄了什么東西嗎?” “你的我不是很清楚,給我的應該是生日禮物。” “距離你生日不是還有一段時間。” 宋槐解釋說:“國外寄包裹的周期不穩定,阿姨怕時間來不及,提前寄回來了。” 許歧深深看她一眼,“這可是你來這邊以后的第一個生日,打算怎么過?” “對我來說只是平常的一天,大概率會將就著過吧。” 上次過生日還是六年前。 她對這個不算熱衷,無所謂隆不隆重,只是話雖這么說,心里難免會跟著籌劃一番,先不論這個假想能否實現。 唯一的期待是,生日那天希望可以見到段朝泠。 僅此而已。 許歧蹙了下眉,不贊同她的觀點,“這么特別的日子怎么能將就?不如我給你過,到時候喊幾個朋友過來熱一下場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因為我費太大周張。”宋槐婉拒他的好意。 “你又不是別人,再說了,阿姨臨走前還讓我照顧好你。” 有條林蔭路直通校門口,兩側是灌木叢,路面被落葉鋪滿,看上去像一整片姜黃色的地毯。 宋槐腳踩上去,轉頭看他一眼,對他的提議表示妥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