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七月初,蘇嫵跟隨著梅宥謙來到關島,在關島,他們舉行了第二次婚禮,這次是西式婚禮,先較于那場在清邁舉行的婚禮在關島舉行的婚禮儀式則顯得簡單多了,來觀禮的都是梅宥謙的朋友。 碧海藍天,在阿拉伯式的白色敞篷里,在神父的祝福下,梅宥謙撩起了蒙在她臉上的白色面紗。 禮成,蘇嫵無名指上多了刻有她和梅宥謙英文字母的指環。 在關島呆了一個禮拜,蘇嫵和梅宥謙回到清邁,和一個禮拜離開清邁時依然一模一樣,她靠在一邊睡覺,他在讀報,到達清邁的時候他禮貌叫醒她。 七月末,蘇嫵和梅宥謙帶著正在放暑假的小球回到曼谷,即使是離開清邁,梅宥謙在曼谷依然很忙,在梅宥謙忙工作的時間蘇嫵負責帶著小球去玩。 那個周末,蘇嫵拉著小球的手在廣場上,看著謝姜戈和沈畫坐著廣場巴士從她們的面前經過,謝姜戈靠窗坐著,沈畫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巴士從她的面前一捏而過。 蘇嫵抱起小球,把她瘦小的身體緊緊的包在懷里,她對她說,小球,我們回家,回家我給你烤巧克力餅干。 當晚,梅宥謙,小球,還有蘇穎在自家的后花園里吃著蘇嫵烤的巧克力餅干,味道顯然不怎么樣,小球興致缺缺,唯一贊美她巧克力好吃的就只有梅宥謙。 不過,隔日小球小朋友還是把蘇嫵做的巧克力餅干照片上傳到網上,并且在配上了文字:我mama給我做的巧克力餅干。 隨著梅家兄弟在泰國知名度的與日俱增,泰國媒體們總是會對于這對年輕有為的兄弟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更何況,梅三還娶走了蘇家那位愛玩風流成性的豌豆公主,于是乎,小球上傳大互聯網的這組照片就成了媒體眼中她和梅宥謙婚后生活美滿的象征,他們把一個孩子好玩發的照片變成了報紙上的頭版頭條。 那陣子,蘇嫵接到的電話都是,你和梅宥謙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 生孩子,蘇嫵心里偷偷的洋洋得意著,門兒都沒,蘇嫵和梅宥謙結婚之前的兩個條件,除了幫助蘇家度過難關之外另外的一個要求就是,必須經過她本人同意不然梅宥謙不能碰她。 八月,泰國發生了兩件勁爆十足的新聞。 八月月初,在泰國的各大報刊,網站上都爆出這樣的一則被稱之為丑聞的新聞,某電信業巨頭的獨生女包養未成年少年,包養期長達三年,期間還附上一份印有包養還有被包養的當事人的簽名。 雖然,媒體沒有指名道姓,但那張被無數媒體轉載的協議書上的包養的女當事人的簽名沒有經過任何的處理,一目了然,倒是被包養的人的簽名上被涂上黑色,可著并不妨礙這份協議內容的勁爆性質,因為所以的內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嗎,明碼標價。 蘇嫵是在清邁看到這份報紙的,那天是在周一,她記得她一早起來,梅家的二老臉色發青,梅二梅三都在,然后,正在競選泰國國會議員的梅二把一份報紙狠狠的對著她的臉砸去,想阻止那張報紙甩到她臉上的梅宥謙已經來不及,他就只是伸手,把她拉到他的身后,蘇嫵躲在梅宥謙的身后撿起那張報紙。 當看到自己因為一時好玩弄的協議書居然占據了泰國最為著名的時政報紙版面時蘇嫵覺得好笑,之后,是。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蘇嫵不知道這份協議是不是謝姜戈親自把它拿到報館去的,她真的不知道,這份協議的出現讓她唯一的念頭是,為什么,為什么她和謝姜戈會變成這樣? 問蘇嫵恨嗎? 其實,她也想,她覺得自己在看完這份報紙之后,也許應該帶著自己的那把手槍往謝姜戈住在地方,把槍口對準謝姜戈的太陽xue“蹦”的一聲。 可蘇嫵真的恨不起謝姜戈來。 謝姜戈是個孝順的好孩子,蘇嫵還想著,當時,那個叫瑪努的人拿著刀子往謝姜戈的身體上捅時姜戈該得多疼。 既然做不到一槍崩掉謝姜戈,那么。。 “是的,報紙上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你們覺得我讓你們丟臉的話,我可以選擇主動提出離婚。”拿著那張報紙,蘇嫵對著幾張憤怒的臉說。 “不,我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孩子哇哇的哭聲響起。 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來的小球哇哇的哭著抱住蘇嫵的腿,大聲嚎哭,我不要mama走。 那是小球第一次把蘇嫵稱為“mama”她更多的時候叫她壞脾氣小姐,偶爾叫“阿姨”偶爾叫“酒鬼”。 孩子的突然改變稱謂讓蘇嫵不知所措,她把目光投向梅宥謙,梅宥謙手一伸,就把她和小球攬在懷里。 “爸爸,哥哥,蘇嫵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的事情自然我會處理。”短短的一句話讓梅宥謙說得擲地有聲。 在漫天的謾罵以及討伐聲中,梅宥謙出示一張醫院懷孕鑒定單,他在泰國最大的報刊登聲明,譴責媒體的過度報道讓自己失去剛剛滿一個月的孩子,讓年輕的母親還沒有從得到孩子的喜悅中醒來就驟然失去自己的孩子。 梅宥謙的這則聲明讓多家媒體公開道歉。 這場關于“包養未成年少年”的風波逐漸平息,就只有個別的媒體依然在孜孜不倦的聲討著,呼吁泰國政府在保護未成年法上增加若干條約,但隨著八月下旬另外一個爆炸性的新聞發生,關于那場“包養未成年少年”的風波徹底讓人們遺忘。 因為,住在曼谷的那個美麗男孩的故事更能吸引眼球,更富有傳奇色彩,八月下旬,所有人都在談論著那位住在貧民窟里的那個叫做謝姜戈的幸運兒。 傳奇故事如是:隨著美國和新加坡政府的一份機密文件解密,擁有新加坡和美國雙重國際的華裔神秘富豪的巨額財產解凍,在美新政府的要求下,銀行成立專門小組,所有人都在尋找這份巨額財產的繼承人,幾經尋找之后他們在曼谷的貧民窟找到那位繼承人,那是一位剛剛滿二十歲的男孩,男孩容顏絕美。 嗅到新聞價值的國際媒體們開始大篇幅的渲染這場足以比美傳奇電影的事件,當事人的長相更是起到推動作用,他們用“最年輕的億萬富翁”來稱呼他,短短的幾天里仿佛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叫謝姜戈的最年輕億萬富翁。 等到謝姜戈的這股旋風刮到泰國,泰國媒體這才如夢方醒,瞬間,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開始了車輪式,地毯式的報道轟炸。 短短的幾天,謝姜戈住地方竟然成為了熱門景點,謝姜戈的學校老師,同學們,鄰居乃至市場小販一一成為了媒體們的采訪對象。 和持續走高的新聞熱度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謝姜戈的冷淡,他沒有接受任一家媒體采訪,謝姜戈越是的低調人們越是的好奇,好奇心讓所有和謝姜戈沾上邊的事物大熱,,只要有刊登謝姜戈的報道當天就準能脫銷,而網上只有有謝姜戈的任何訊息都能得到最高的點擊率。 這些現象促使“謝姜戈離開他住的地方”“謝姜戈出國去了”“謝姜戈在某某國家買了豪宅”“謝姜戈又買下某個小島了”等等等這樣的新聞層出無窮。 這個八月,因為謝姜戈的事件媒體把這個八月冠名為奇跡誕生的八月,而同月月初那件“包養未成年少年”事件已然無人提及。 關于謝姜戈飛事情蘇嫵不想知道是不可能的,她的朋友們一天到晚的打電話問她,那年她帶到生日會的那個姜戈是不是現在的這個謝姜戈,蘇嫵對著電話一遍遍的回答,噢,不,那個時候她帶到生日會的只是一名她連名字也記不住的臨時演員,當時,她是和他們鬧著玩來著。 九月,對于蘇嫵來說是平靜的,她住在清邁,如她對梅宥謙承諾的那樣全心全意的對小球好,她甚至不再排斥小球“mama”“mama”的叫她。 十月,蘇嫵帶著小球到海洋公園玩,小姑娘無比興奮的拿著一份報紙跑到她的面前,指著報紙上彩色的頭像:mama,這個哥哥真漂亮,漂亮得就像外星人似的。 外星人哪里漂亮了?蘇嫵低頭,就看到謝姜戈的臉,這是最近媒體唯一捕捉到謝姜戈的近照,據說當時謝姜戈就在新加坡,他得到新加坡總理的接見,相片的背景是總理府,在那座代表薛權勢的建筑的襯托下,照片上的謝姜戈整個精致的臉龐無死角的全方位呈現在大家的面前。 蘇嫵把報紙整整齊齊的疊上交還給了小球。 她發現她的腦子里怎么也想不起謝姜戈的樣子,依稀里,住在水上的木屋有著清澈眼神的男孩仿佛的短短的時間里已然面目模糊。 (下) 十月末,深夜,醉醺醺的梅宥謙半跪在蘇嫵的面前,叫著她“jiejie”絮絮叨叨的說一些他們小時候的事情,他說的那些事情斷斷續續的,有些連接不上,顯然,那些事情也許是時間過得太久了梅宥謙自己也記不住,這個男人為此自責不已。 這個晚上,蘇嫵知道了梅宥謙的故事,梅宥謙故事和她的故事有點像,只不過她的那個故事是自自欺人的,而梅宥謙的故事是真實的。 那是一場由于車禍引起的意外,jiejie推開弟弟自己葬身于車輪的故事,至此,存活下來的弟弟背上了沉重的心里枷鎖。 男人為他的記不住一些事情懊惱不已,懊惱得痛哭不已,他把他的鼻涕往著她的身上擦,蘇嫵心里嘆著氣,最終把手落在他的頭頂上,說。 “梅宥謙,看清楚了,我不是你jiejie。” 好不容易,梅宥謙把她看清楚了。 遲疑了片刻,蘇嫵揉了揉梅宥謙的頭發,輕聲的說著:“梅宥謙,你不需要難過,遺忘是大自然的定律之一,梅宥謙,我也已經不難過了。” 梅宥謙看了她片刻,問,你也和我一樣嗎? “是的,我也曾經和你一樣。” “那,你現在已經不因為自己記不住難過了?” “是的,我也已經不為自己記不住而難過了,梅宥謙,這世界上的人都那樣。” 這一晚,梅宥謙又說她是拿著魔棒的小仙女,他說和她一點點的相處就覺得她一點點的可愛起來。 這一晚之后,梅宥謙不再帶著香水味回家,而他在家里呆的時間也變得多了起來。 歲末,蘇嫵和梅宥謙帶著小球回曼谷,在曼谷機場上,蘇嫵遇到謝姜戈,他們站在機場電梯上,她往下,謝姜戈往上。 依然,蘇嫵第一眼就看到謝姜戈。 蘇嫵當然會第一眼就看到謝姜戈,因為謝姜戈不讓人第一眼看到都難,遠遠的,一身深色的衣服,數十位保鏢前呼后擁,這樣的狀況不被注意都難。 一邊的電梯在往上,一邊的電梯在往下,兩邊的電梯各自站著不少人,一切宛如電影鏡頭,謝姜戈的目光就只注視著前方,蘇嫵目光也從謝姜戈的身上別開。 一上一下的電梯逐漸在拉近,在她和謝姜戈即將擦肩的時刻,蘇嫵的臉下意識的躲進梅宥謙的懷里,梅宥謙的手很自然的攬著她的肩。 往下的電梯在往下,往上的電梯在往上,仿佛就那么一眨眼的功能,錯開。 等到下了電梯,蘇嫵的臉從梅宥謙的懷里解脫出來,發現小球小朋友捂著嘴偷笑,而梅宥謙也在微笑,蘇嫵不自然的揉了揉自己的臉。 走了幾步,蘇嫵回過頭,謝姜戈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新年過后,蘇嫵就一直住在清邁,她很少回曼谷,漸漸的,她開始和以前的朋友疏遠,新年過后,有消息說謝姜戈離開泰國移居海外,這個消息很快被泰國移民局證實,然后人們開始惆悵,哪個漂亮的男孩走了,湄公河的河水并沒有留住他的腳步。 漸漸的,隨著謝姜戈離開曼谷哪個被大家稱之為誕生奇跡的八月在大家的記憶中逐漸遠去。 一切就像那句,遺忘是大自然的定律之一。 蘇嫵的二十歲四歲生日是在清邁度過的,梅宥謙給她舉辦了一個溫馨的生日會,十二點的鐘聲響起蘇穎給蘇嫵打來電話,和她說生日快樂。 電話彼端蘇穎的聲音是輕松的,是近來最為輕松的一次,蘇嫵聽著心里由衷的松了一口氣。 由于近來動蕩的泰國局讓蘇氏在面臨著轉型時遇到很大的障礙,所幸,十幾天前,一直盤踞在曼谷街頭的黃衫君突然鳴鼓收兵,泰國和他信政府一向政見不合的反對黨也不再對他信政府咄咄逼人,這樣的轉變對于親他信政府的企業無疑是利好的消息,而蘇氏就是親他信政府的企業之一。 接下來的幾個月來泰國局勢都處于一片風平浪靜之中。 九月,一切突如其來,所有的人都說那只是發生在一夜之間的事情,很普通的一個早晨,曼谷的居民們一夜醒來發現平常車水馬龍的街道被大量的裝甲車所取代,在裝甲車上泰國士兵荷槍實彈,人們打開電視機才發現電視屏幕全部都是土綠色的士兵,土綠色的坦克車從繁華的街區碾過,大量的國際媒體涌入泰國。 這一天是九月中旬的倒數第二天,這一天,泰國軍方發動軍變,正在參加聯合國大會的他信愕然的臉爬上全球媒體的封面頭條。 九月末,泰國前總理他信開始了他的流亡生涯。 隨著他信政府的流亡國外一個由他信一手締造的王朝轟然倒塌。 之后,發動軍變的反對黨開始了清理工作,其中包括他信的親信以及長期支持著他信的那一批企業家。 其中,由于蘇家和他信家的祖籍都來著廣州,以及蘇家在他信政府的從政路上扮演者重要角色,自然而然的,蘇家爬上了反對黨的清算名單之中,一夜之間,蘇家的資產被凍結,蘇穎被扣上經濟犯罪的帽子。 匆匆趕到曼谷的蘇嫵永遠記得,那個早晨,那個再普通不過的早晨,她打開蘇穎的房間,她在蘇穎床前叫的那聲“mama”時的空洞聲音。 她的手顫抖著去摸蘇穎的臉,她所摸到的是一手的冰冷,最初,怯懦讓她堅信是冷氣開得太大所導致的,她念叨著去關掉冷氣,等她再次來到蘇穎的面前是,腳一軟,癱倒在地上,然后,她就知道發生了什么。 然后,梅宥謙就跑進來,緊緊的抱著她。 醫生也說不出所以然,他們一會說是死者因為在酒里放過多的安眠藥所導致的意外,一會說死者也許是長期受抑郁癥所致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一會說。。。 死者叫蘇穎,死者的名字叫蘇穎! 大批的媒體,還有曾經借貸過蘇穎款項的地下錢莊老板拿著蘇穎親筆簽名的借條涌向昔日那座象征著財富權勢的白色房子,記者想采訪的是死者的家屬,地下錢莊是來要求蘇總還錢。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那幾天,蘇嫵覺得自己就像得了失語癥,忘了怎么去說話,那幾天,梅宥謙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在很深的夜里他緊緊的抱著她,呵著她,沒事的,蘇嫵,你還有我,你還有我。 眼淚滴落在梅宥謙的懷里,第一次,蘇嫵知道那個叫梅宥謙的男人有著偉岸安全的胸懷。 一個禮拜后,蘇嫵離開曼谷回到清邁,在機場上,梅宥謙背著她,把臉貼在梅宥謙的背上,蘇嫵想,很認真的想著,她要把身體養好,以后為梅宥謙這個男人生一對足球隊。 如果時間停留在那一刻的話,那么,梅宥謙這個男人會在蘇嫵的心里成為一道永恒。 遺憾的是。。。 離婚是梅宥謙的哥哥提出來的,那是在十月初的一個下午,蘇嫵吃完了藥后睡了午覺,午覺過后梅家的傭人說梅二先生讓她過去。 在精致的茶居里,最近幾天一直對她冷冰冰的的梅二臉上帶著愧疚,把一份離婚協議書推到蘇嫵的面前,話說的簡單明了:你很好,這只是在局勢下的無奈之舉。 是的,蘇嫵知道,前幾天一直處于中間立場的梅家的二兒子宣布,將加入反對派政黨,全力支持反對派推崇的政治新星阿披實競選下屆總理。 “宥謙已經在上面簽字了。”見她沒有說話,梅二有補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