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我是認真的 第22節
今年,他還有機會。 “那女的不會來找您了吧?營長?”吳劍忍不住問。“這女的怎么這么難纏…” “她叫林巽。”庚震靜靜地說。 呃…好吧…吳劍解釋:“營長您信我,我真不認識她,那天我出去接了一個我mama的電話,她突然就冒出來,說這說那的。” “她說什么了?” “就,就,就神神叨叨的唄~” 庚震多希望一年前,也有一個神神叨叨的人來提醒他!多希望兩年前也有一個神神叨叨的人來提醒他! 一年前,張炎剛剛結婚兩個星期,新飛機試飛,五分鐘后,“轟”的一聲,炸了,人沒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啊,瞬間就沒有了!!!新婚妻子哭暈了,賠償60萬,她一分沒要,給了張炎的父母。 過節她去看望兩個老人,有親戚偷偷的對她說:“以后,你別來了,他們腦子出問題了,一直說就養過一個兒子,沒生過張炎。你就讓他們忘了張炎吧,這樣心里能好受點。你放心,他們不還是有個小兒子養老嘛。” 就此抹去所有的痕跡,就當張炎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他無法抹去!那是他庚震的兄弟,一起流過汗的兄弟!一起喝酒一起唱軍歌的兄弟! 張炎的妻子反復來問,明著問,偷偷的問:“是不是張炎執行秘密任務去了?之前研究原子、彈的時候,不是也不能告訴家人,杳無音訊幾十年嗎?” -“是不是假死?” 她搖著庚震的胳膊:“是不是假死啊?其實是去執行秘密任務去了,對不對?幾年?我等!” “求求您,我知道你們有規定,機密不能說,我求求您,你就只告訴我要不要等?”她跪下了,“你不是張炎最好的兄弟嗎?你告訴我啊,我要不要等?” —“庚震,我求求你,你點個頭,好不好?” 點個頭,先告訴她要等,讓她穩定情緒,不至于崩潰? 還是長痛不如短痛,她還年輕,張炎也希望她繼續新的人生吧。 誰能告訴他如何選擇? 庚震仰面望夜空,天上寥寥數星,秋天的月亮格外的圓,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圓,只是月圓人不圓。 他說:“不要等。” 她放開他的腿,趴在地上,痛哭。 一個曾經優雅的微微笑的女孩子,趴在地上,放聲痛哭。 哭到昏厥,可是,她曾經恩愛的丈夫卻再也無法將她扶起安慰。 她必須一個人站起來,面對往后的人生。 或者,她想,要不要再站起來?沒有張炎的日子,她站與不站,又有什么區別? 過了一個月,他去看望,她的父母說她的情況不太好,已經關在房里二十多天未出門。 兩個月去看望,聽說,去醫院了,精神垮了。 再去看望時,她父母說:“庚營長,您以后不用來了。” 所有的創傷,大家都想掩蓋起來,因為再碰觸,太疼了。庚震嗑出一根煙,他就是那時候學會的吸煙,他在替張炎抽。 “你還記得思廣嗎?”庚震問。 吳劍一愣。當然記得。 他們曾在一起待過兩年。 思廣走了,也兩年了。 兩年前,部隊組織跨晝夜飛行,思廣第二次著陸起飛高度約50米,發動機聲音驟然減小,飛行指揮員、參謀長果斷發出指令:“跳傘!立即跳傘!” 可是,思廣發現飛機前下方是一大片居民區和夜市,如果不改變飛行軌跡,后果不堪設想! 千鈞一發之際,思廣放棄跳傘,前推駕駛桿,改變飛機軌跡,避開居民區后,才實施跳傘。 晚了1.1秒。 跳傘時飛機高度僅有32米,且帶有16度俯角。彈落后,降落傘未張開,思廣壯烈犧牲。 飛機的墜落地點與居民區直線距離為230米,附近村莊、工廠、市場、物流站常駐人口4000人,如果不是思廣臨危不懼的正確處置,將帶來不可估量的重大損失。 群眾們拉起橫幅為烈士送行:五載崢嶸歲月為國奉獻,二十八年風華正茂為民獻身。 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內不愧心,視人民群眾利益高于一切、重于一切,思廣做到了。 他做的對,只是他犧牲了。 吳劍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說:“那個女…林…巽讓我后面請三天假,哪里也別去。可是,庚營,那正好是大比武的時間。” -“我們每天訓練這么辛苦,誰不想在大比武里拿個好成績。” -“我是連長,請假影響的不是一個人,影響是一個連的成績。” 如果是普通人,會自然的問一句:是成績重要,還是命重要?! 但是,士兵不一樣。 就像思廣,生死關頭,他想的是要最大限度的保障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而不是他自己的命。 他可以活的。 指導員參謀長都已經命令他馬上跳傘。 但他選擇讓人民群眾活。 這是刻在兵心中至深的念。 庚震仰面。 他覺得此刻天上那兩顆最亮的星星,就是張炎和思廣。 他們在閃,在對他說:不后悔。 思廣說他不后悔,不后悔用自己這一條命換來千戶百姓的平安。 張炎說他不后悔,新飛機總要人去試飛,不是他,就是別人,別人也是一條生命。 庚震說:“你的命,比比武成績,更重要。” “如果我此時貪生怕死,營長,你覺得到了戰場上,面對生死,不會退卻嗎?能指望這樣的貪生怕死的兵保家衛國嗎?能指望這樣的兵為國捐軀嗎?”吳劍在質問:“營長,您要培養這樣的兵嗎?” 庚震從小便知道戰爭的殘酷。 如今的太平,如今的安居樂業,是上幾代血流成河換來的。 一個連的戰士在零下30度的長津湖,趴在天寒地凍的雪地上,直到被凍死都未曾動一下,是軍人堅強的意志戰勝了生理的痛楚。 堅強的意志是軍人之魂。 “營長!”吳劍立正,行軍禮:“自從我高中畢業穿上這身衣服,是生是死就已經拋之腦后了。我是國家的,完全聽從部隊指令,生死無畏!” 可是…庚震問:“你想過你mama嗎?” 吳劍沉默了。 獨生子女的軟肋是父母,如果他們不在,父母老了,走不動了,病危之時,無法自理之時,誰端湯誰送飯誰喂藥? 沉默很久,吳劍說:“大多數項目危險系數不高,水下滲透我這次不會逞強,傘降,您也知道,我技術在整個特戰旅都是排上號的。” -“我會加倍小心。” -“請營長放心!” 他堅持不請假,要參加大比武。 “不上比武場,你覺得是臨陣退縮、貪生怕死。”庚震問:“只是換個房間,床換個位置,為何抗拒?” 這個… 庚震:“執行命令!” “是!營長!” --- 庚震雙腿交叉躺在床上,煙灰缸里許多煙頭。 他是家里第四代的第一個男孩,太爺爺很看重他,把一輩子見識的事都給他說了,當他是庚家的傳承人吧。 太爺爺說年輕時也曾對整個時局失望絕望過,還去寺廟出家過,廟里老和尚不收他,說他塵緣未了,還有一番功業要做。 太爺爺說了很多事,親身經歷的很多奇人異事,所以庚震,有點信。 就是…庚震眼前現出林巽的模樣,太像個大學生了,特別是和旁邊長波浪紅唇高跟鞋的葉之離一比,林巽書卷氣或者說學生氣太濃了… 怪不得吳劍不信。 如果是個捻木珠的頭上有幾個戒疤的老和尚,可能更有說服力。 但,帶她逛了一圈算命一條街,他知道小姑娘是有真本事的。 庚震突然坐起,給葉之離打了個電話。 “奇了怪了,你這半個月都找我四次了,比你之前一年聯系我的次數都多!”葉之離剛洗了澡,披了個浴袍,正在對著鏡子貼面膜,她疑惑:“你訓練不忙啊?” “忙。” “忙,你找我干啥?不會是…”她在貴妃椅上躺了下來,“你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還是你覺得年齡大了,你未婚我未嫁,也都有合適的對象,想跟我湊和湊和???” 呃…可能在別人眼里,葉之離女人味十足,可是在庚震眼里,她就和他手下的兵一樣。 可能因為她從小就跟著他混吧,她小時候就是他的兵,他的尾巴,跟著他瘋跟著他跑,跟著他一起從墻上往下蹦;一起玩火柴,他還把葉之離的劉海給燒光過… “沒有。若是任衛還不理你,你可以和那個…你員工湊和過。” “誰?哪個員工?” “酒吧那個。” 哦,辛之柏啊,沒意思…葉之離轉換話題:“哎,對了,你那個起泡酒啊,給我來一箱!” “好。明天叫人給你送。” “這么好說話…”又不是追她…那是…葉之離:“你是不是有事兒?有事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