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尖鎬伸出手,呆呆的看著同時射在手掌的幾個光點,努力絞盡腦汁,卻還是難以想象那樣的場景——對于三維人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真正的四維存在于三維的世界之外。 如果給尖鎬足夠的時間,以及一群在鐵鏟后方的數學專家做幫手,不定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會真正明白“高維”這個概念,只不過現實沒有如果,在十幾分鐘前,這里還是實驗室,但是現在,這里已經是卡梅爾人的戰場。 一個藍色的身影快速在他面前閃過,然后像幽靈一樣消失,尖鎬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胸腔,似乎想護住那里的什么東西,然而他還是失敗了——就在此刻,他的心臟就像一個破損的發動機般,已經被卡梅爾鋒利的劃開一個大洞,血液正在快速充滿胸腔,他的心臟本能的加緊搏動,卻只能給主人帶來無謂的痛苦。 失血的癥狀越來越明顯,尖鎬的視野開始逐漸變得模糊,眼前無數條交織的光線開始變得朦朧,變成如同夕陽云霞般的片狀,然后開始變得越來越暗,越來越暗——尖鎬最后的理智告訴自己,他的終點就在此刻——但他知道,他們的死才剛剛是一個開始,后來的鐵鏟會追隨者他們挖掘的方向,很快找到這里,不管這些敵人是誰,他們將會遭到毀滅。 這是一場完全不對稱的戰斗,幾名毫無防備的鐵鏟成員誤入一塊陌生的位面,連基本的方向都不能辨識,而對手卻無時不刻掌握著他們的位置,雖然因為他們無意的搗亂,卡梅爾軍人花了不的精力才找到他們,但這也只是多爭取了十幾分鐘而已。 這場接觸戰一共持續了也不過幾分鐘,整場戰斗中,敵人幾乎是被一邊倒的屠殺,完全沒有反抗能力,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們的戰斗方式——為了逃跑,所有人就像一只被追殺的土撥鼠一樣瘋狂的挖掘,如果不是時間倉促,他們大多數來不及“填上”后路,再加上卡梅爾軍人完全的先發制人,不定還真讓其中幾個給跑了。 一共是十具尸體,從他們的反抗判斷,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施法者——但戰斗造詣并不算高,比起軍人們在戰場上遇到的敵人,他們的魔法技藝顯得十分拙劣,不過他們的挖掘水平的確不一般,這一點也從側面證明了對方的身份。 ☆、422 幫個忙忙(21:49) 敵人來的比想象的還要快,這幾個“鐵鏟”的尸體才剛剛處理好,甚至消息才剛剛傳達到伊凡的耳朵,幾位留下來警戒的魔法特種部隊成員就發現空間站內,越來越多的黑點出現——從他們的裝束和神色上來看,大部分都是正規軍隊。 為了確保卡梅爾的安全,卡梅爾軍方已經在第一時間,切斷了這個“位面迷宮”與卡梅爾的聯系,這樣起碼可以保證在短時間內,新出現的帝**隊不會馬上找到卡梅爾。 在整個項目的各種預案中,這個預案是演習次數最多的,所以大家完成的速度很快,除了切斷卡梅爾位面和這些“位面空泡”之間的聯接,實驗員們還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原有迷宮中,一些關鍵的“節點”切除,這樣一來,原本完整而連成一體的位面瞬間又恢復了支離破碎的狀態,這種狀態可以說只是單方面對卡梅爾有利,如果敵人大批進入,卡梅爾可以指揮聯軍在任意地點發起打擊。 但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想法只是卡梅爾停留在紙上的一個設想,誰也沒想到敵人會這么早出現,而且是在前線打的最關鍵的時刻——現在卡梅爾國內八成以上的兵力都在前線,以及和前線緊密相連的太空軌道,盡管現在“第一戰場”戰況還不錯,聯軍已經打退了帝國幾次大規模進攻,但敵人并沒有放棄的意思,他們憑借著從地球“書本”中學到的那一丁點可憐的電學知識,在這幾次進攻中,已經開始有意識的尋找戰場上這么多“用電器”的電力來源,很顯然,無線輸電并不是永動機,一旦讓敵人找到了戰場上電力來源的核心——也就是那些大功率的無線發射塔,這場戰爭又會回到敵人控制的節奏,所以在聯軍參謀部,大家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前線一旦失利,那就退守軌道,相關的預案在敵人剛出現空間盒子的時候,就已經提出來了,無線電技術只能說是這其中一個讓聯軍意外的“小驚喜”。 所以留在卡梅爾國內的,除了不多的一點的機動部隊,其他大部分都是訓練中的新兵,以及一小部分從前線“輪休”回來的老兵。 用新兵上戰場是不可能的,讓一些對“魔法”概念還不清楚的人去參加這種異常殘酷的“魔法戰爭”,等于是把他們送進屠宰場,卡梅爾本來就對人力資源格外看重,移民政策一直和空間站制造,以及位面“擴容”一樣,一直以來都是卡梅爾的三大基本國。 索性“隔離預案”產生了應有的作用——當這些新出現的敵人暫時還是無法達成突破,不過他們的隨軍鐵鏟已經開始了工作,卡梅爾人利用在位面周邊留下的許多“袖珍空泡”,用以時刻關注著對方的挖掘進度,如果敵人有向正確方向掘進的意圖,那即使兵力不足,卡梅爾人也不得不發起牽制進攻——現在卡梅爾境內輪休的士兵已經被集合起來,太空中的部隊也正在爭分奪秒的回撤——這不僅僅是一個魔法的事情,戰場上的兵力,尤其是“施法者數量”一直都存在很大欠缺,這邊的多了,那邊就少,這在政治上,很容易被其他國家視作“保存實力”。 所以卡梅爾在最快時間內,向其他國家通報了這條消息,并著重向他們解釋了這個消息的意義——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喜歡在弱勢的時候,同時進行兩線作戰,歷史上這么干的大部分都失敗了,但現在不是地球人愿不愿意,而是已經成為了事實。 幾個小時后,經過參與聯軍各國政府的商量,這條消息被公之于眾——反正現在不公布,大家遲早也會知道的,不如早點說,對各國進行下一輪征兵工作也有一點好處,日后宣傳上也不至于完全陷入被動。 對于地球來說,這個動員速度已經算的上是相當快——但當對手是一個純粹的意識網國家時,還是存在很大差距——就在地球人在網上看新聞的時候,無數的鐵鏟已經在位面“迷宮中”,開始瘋狂挖掘起來,對于皇帝來說,整個帝國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動員”對他來說,就好像腦袋指揮手指一樣自然。 對于大部分普通人來說,這個消息無疑是雪上加霜,之前在前線“節節敗退”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已經是風聲鶴唳,一些有錢人跑到火星還嫌不安全,甚至已經有許多人跑到卡梅爾,提出“愿意資助開發冥王星”的請求,沒錢的去不了太空,都已經紛紛開始聯系各國大量開發的“地下城市”,在媒體的宣傳下,地面,尤其是地面大城市,已經成了火山口的代名詞,紐約之戰那80萬人尸體枕藉的場景,到現在都是所有人心中的噩夢。 但在這個消息公布之前,大家在精神上好歹還是“逐漸接受”的,就好像一開始,卡梅爾的倒計時給了大家四個多月的“緩沖接收期”,而在戰爭正式開始之后,地球的幾次勝利也被大家認為敵人是一群“只會魔法的中世紀人”,雖然對短期的戰局心存疑慮,但大部分人對地球最終能取得勝利還是抱有信心的——尤其是前段時間,地球人幾次大規模反擊,毒氣,病毒,核武器,一些政府新聞上,刻意作為宣傳的戰場路線——累累的敵人尸骨,在大家眼中幾乎就是勝利的同義詞。 但當敵人發起這一次進攻之后,大家已經開始覺得不對頭了——盡管各國新聞上,每天都在宣揚前線戰場擊斃多少敵人,取得多少戰果,對敵人后方發起多少轟炸,但有一個事實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那就是聯軍在撤退,在從進攻逐步轉變為防御,從主動慢慢變成被動,這個過程光是看新聞就能察覺出來——先是一開始,也就是“尾氣”作戰計劃之后,聯軍宣揚“地球必勝”的論調,是在新聞上著重強調vx毒氣的威力,以及敵人的技術水平無法逾越之類,然后是前線從“壓倒性優勢”打成“混戰”,“雙方互有傷亡”,到了現在,普通人晚上買個天文望遠鏡,看看太空多出來的那么多“星星”就已經知道,聯軍已經開始在軌道大規模布置防線,在官方對記者的回答中,也從“毒氣防御牢不可破”的論調,不知不覺間演變成了“地球同步軌道防線堅不可摧”。 但“第二戰場”的消息一出來,專家一解釋,所有人都傻了眼——如果媒體上說的都是真的,那就意味著敵人可能從任何一個位置出現在地球,就像他們剛剛來到地球所作的一樣——完全隨機的,就像幽靈一樣出現,到那時,地球上沒有一個地方會是安全的——這就等于回到了戰爭剛剛開始之初的時候,然而又有很大不同,那就是敵人已經適應了地球人的武器,而對于帝國的空間盒子,地球到現在還找不到什么有效率的針對方法。 …… 作為卡梅爾農業部門的一名技術員,盧波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這場戰爭扯上什么關聯——雖然因為工作,他有一點魔法權限,能夠“勉強合格”的用幾下空間門,但他的程度也就限于此了,之前女朋友一直讓自己努努力,抽空去考個高級空間門證——別的不說,起碼能多點收入,這點收入在之前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在這個關鍵的戰爭年月,很可能意味著人命,盡管他們兩個,以及雙方父母現在都移民來卡梅爾,算的上吃穿不愁,但還有其他一大幫親戚,多的這點錢去黑市上多買幾袋米也是好的。 盧波也試過兩次,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用幾次考官的話來說,他和魔法最大的沖突就是“慢”,魔法是一種速度的“思維技巧”,而盧波這人天生性子慢,反應遲鈍,從小到大打蒼蠅蚊子的命中率都比別人低,用他調侃自己的話來說,除了養花種草,他也沒啥能干的了。 和大部分人想象的不一樣,在卡梅爾種地其實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這是他女朋友的原話——每天盧波的任務就是開著一輛工程車,在完全被麥田覆蓋的“桶形農業基地”中徜徉,和地面上不一樣,地面上是“舉目四望,地上是金色的稻田,天空是藍天白云”,但是在這里,放眼望去視野的每一處都是作物的顏色,而且這一切都圍繞著自己在轉動——旋轉能為作物提供了一個很輕微基本的重力,以保證根莖的正常生長,女朋友“假公濟私”來找過他好幾次,就是為了在卡梅爾這樣純粹的人造世界中,體會一下自然風光——第一次到這里之后,她才發現比起真正的自然世界,人造的景觀更能讓人驚詫——數十萬,乃至上百萬畝的作物在視野中一覽無余,在懸浮的位面中,這些生長著翠綠秧苗的桶形世界就像放在站臺上展覽的精致藝術品,緩慢而優雅的旋轉,從側面照射過來的陽光在其中穿過,就像精心準備的鐳射燈光——話說回來,的確是精心準備的,只不過不是為了美觀,而是提供作物的正常生長所需。 一直以來,盧波都覺得自己工作的地方算的上是個“世外桃源”,可以說是距離戰爭最遠的地方,這里負責農業控制的ai直到現在,甚至連“戰爭”這個詞的定義還搞不清楚,然而當他今天吃過午飯,推開辦公室門,想著下午還要進行例行的“巡視”,三號站的水泵似乎除了點問題這類工作細節的時候,卻看見里面已經坐著兩個穿著軍裝的陌生人,和自己差不多年紀,一個亞洲人一個歐洲人,亞洲那個主動站起來,用普通話對自己說:“你好盧先生,有些工作需要找你幫個忙。” ☆、423 浪漫3(21:49) 聽到這句話,盧波心里下意識打了個冷戰,心中下意識聯想到上午在意識網中,聽到幾個朋友有關這次戰爭的討論——其中有兩個是剛從戰場回來沒多久的老兵,剛準備回來度個假,沒想到一條命令又被集中了起來,從他們的口中,盧波自然了解到,現在戰爭的形式是一天比一天緊張,而之前卡梅爾政府的一系列行為,包括強制軍訓,擴張軍隊,都說明卡梅爾政府是希望做到在有必要的時候,實現全民皆兵的目的,只不過當時他聽的時候,以為這個時間點還早,但現在看到兩個穿著軍裝的軍人,他對自己的這種判斷已經不是那么有自信了。 盡管心存疑慮,但盧波還是客氣的回答:“不知道有什么能幫忙的……”也許是因為緊張,他甚至忘了看對方的證件,不過這在卡梅爾也很正常,畢竟從卡梅爾建國以來,還沒有過一例敢頂著政府、軍隊幌子行騙的,意識網出現最大的意義,就是把“騙子”這個行當徹底從360行中驅逐了。 兩名軍人沒有多加解釋,只是自覺的掏出證件,以及來自農業部門相應的授權文件,比起口頭解釋,文字性的東西表達起來更為清晰,盧波仔細的、逐字看完這份文件之后,心中暗暗打消了之前的疑慮,不過隨之涌起的是一個更大的疑團:“軍方來考察這東西干什么?難道是打算用太陽能在太空中打仗?” 不過這僅僅是他個人的好奇,只要不讓他去當兵就好,盧波對自己是快什么料很了解,訓練場上打靶的槍聲他都覺得震耳朵,真要上了戰場…… 20分鐘后,盧波開著他的工程車,如往常無數次巡視一樣,帶他們來到由無數綠色長筒組成的農業基地,現在正是5月下旬,卡梅爾第一批大規模試種的水稻剛剛插下秧苗,如果在地球,這個時間段正處在雙季稻第一季抽穗期,是收獲前的關鍵時間段,但卡梅爾不屬于地球,完全獨立的,幾乎工業化的管理模式已經完全讓農業脫離了靠“天”吃飯的束縛,所以現在他們看到的只是一望無際的綠色秧苗,一路上,盧波興致勃勃的為他們介紹這個農業基地的管理過程,并無不自豪的夸耀:“再過幾年,這里將是世界上最大的糧食工廠。” 畢竟同是卡梅爾人,而且糧食對戰爭的重要性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第一位的,所以兩名軍人也很感興趣的和盧波聊起了有關這個農業位面管理的細節,沿途,盧波對著“田間”縱橫交錯的灌溉管道,以及無處不在的監控鏡頭指點江山,因為ai技術的出現,加上卡梅爾人力資源的結構性短缺(畢竟很少會有人移民來種地),卡梅爾是最早實現農業全自動管理的,光是投資開發專門用于無重力環境的農業配套機械(主要是在工程車的基礎上加以改造),卡梅爾就向全世界的農機廠撒了幾十億的訂單,眼前如此壯麗的綠色景觀,幾乎可以說完全是由錢堆砌起來的。 當然,有錢也不是萬能的,零重力,或者說微重力環境大規模的農業種植始終是一項新技術,在應用過程中不可避免會出現大量問題,比如為了解決傳粉問題,卡梅爾還得專門培植一批昆蟲,比如因為這里的陽光來自外太空,還得專門經過一道模擬大氣層的處理,用以剔除里面對作物有害的高能射線,而且在這種生態單一的場所,很容易出現“生態災難”,在這個“人工農場”里,這么多泥土中如果因為消毒不合格,有幾顆成活的蝗蟲卵(菌群都是后加的),缺乏天敵和農業就會讓他們迅速泛濫成災(之前已經說過,卡梅爾的農場是不用農藥的,除了安全因素,更重要是因為缺乏重力,農藥大部分漂在空中,幾乎沒有作用),農業看似簡單,要真的深究起來,比大部分工業產品的生產都要復雜,所以別看眼前的景象一場壯觀,只要在一個細節上稍有疏忽,很容易就會面臨全面絕收,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卡梅爾對農業部門也沒有提出過高的要求,到目前為止還在大量進口糧食,充分做好幾年內,農業部門顆粒不收的準備。 話反過來說,如果卡梅爾的“位面農場”最終取得成功,那說明人類已經能夠徹底脫離自然條件的桎梏,只要掌握足夠的空間、物質和能源,就能獨立的生存下去,而不受限于地球以及地球的生態圈,真正的走出地球這個生命搖籃——而這一點,也是盧波認為自己這份工作最大的意義所在。 當然,考察農業不是兩位軍人此行的最終目的,他們的目標僅僅是其中一個最重要的環節——陽光。 卡梅爾的陽光是從太空環境中引進的,距離地球數百萬公里之遙,為此卡梅爾專門在l1點制造了大量的空間門陣,而且據盧波所知,這些空間門陣的規模遠遠超出當前的農業所需,而且還在持續擴建中,一直以來,盧波只是認為這是卡梅爾政府為未來農業規模擴大的前瞻之舉,但是現在,從這兩名軍方人員身上,盧波似乎察覺到一絲不一樣的意味,他說不清這是一種什么感覺,但是看著兩名軍方技術人員背著空氣背囊,拿著一堆他看不懂的儀器擺弄,他突然覺得今天的陽光格外的刺眼。 兩名軍方人員擺弄了一整個下午,期間他們一直在討論,有時候是口頭用英語交流,有時候則是意識網,期間盧波因為自己的工作,離開了好一會,到晚飯時間之前,本以為他們已經離開了,但沒想到他們還在,這時候如果是在地球東亞地區(卡梅爾官方時間是北京時間),陽光已經接近地平線,但是在這里,為了保證足夠光照,實現水稻一年三季,甚至更多(卡梅爾這種農業是當成工業來做,可以的話當然是越多越好)太陽“落山”時間被刻意延長了很久。 看的出來,這兩位事前都沒做防曬準備,盧波見到他們的時候,皮都被曬的通紅,尤其是那個歐洲人,面皮紅的就像關公,盧波從車內拿出防曬藥品遞給他們,并招呼他們一起回去吃飯,他們一遍收拾儀器,一邊很高興的答應了。 回去的路上,盧波間或聽到那位中國人興奮的在說“這里的陽光好毒”之類的感慨,那名歐洲人一邊抽著冷氣給自己敷藥,一遍眉開眼笑的點頭,從太空直接引入的陽光當然很毒,雖然經過處理,但紫外線成分怎么也比平原地區高上不少,可以與兩三千米的高原相比,只是不明白他們都被曬的這么慘了,看起來還挺高興的。 直到很久以后,盧波才明白他們笑容間的真正含義,那是軍人特有的浪漫。 …… 對未諳兵事之人而言,戰爭無疑殊為浪漫,這句話是杜偉在中世紀2游戲中見到的,盡管是數百年前人說的話,但用在今天仍然使用,誠然,在這場戰爭剛剛爆發的那段時間,他心里也是這么想的,不管它的后果是多么嚴重,在杜偉眼中,這起碼是一件讓人興奮的事,盡管他自己也承認,這種興奮是出于自己潛意識中,那種純粹因為好奇的“看熱鬧”心理,雖然在理智上,他明白這場戰爭始終與自己休憩相關,但真正體會到那一點,還是從學校拉響警報的那一天才開始。 戰爭形勢剛剛好轉的時候,政府曾經想著讓學校停課——學校的糧食需要政府撥給,擱在以往這點糧食不算什么,但現在卻是一筆很大的負擔,寧州是教育名城,過百萬的學生數量是一個相當大的負擔,不管是在物質上,還是在輿論上,畢竟在歷史上,學生都是最容易被組織,但也是最容易被引導的群體,對當政者來說,他們的存在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但在執行中卻遇到了困難——學校和學生都不同意,學校不同意是因為學費已經當做銀行還貸花出去了(無數新教學樓半截還爛在工地呢),要吐出來根本不可能,學生不同意則是因為在學校還有政府供給的“平價糧”吃,要是回了家,就只能吃父母了。 在輿論的壓力下,政府最終還是妥協了,不過與之相對應的,政府給每個學校都派來許多當兵的,除了在戰時組織學生,平常沒事的時候就在食堂里轉悠,看見有人吃飯剩飯,就把學生拎到cao場罰跑五千米。 至于杜偉他們那個跑到的校長,看見戰爭形勢好轉又跑了回來,本以為可以和以往一樣,拿個黨內處分什么的蒙混過關,沒想到因為全校師生的義憤,被政府抓了個典型,按照法律被判了玩忽職守瀆職罪最高量刑七年。 戰爭爆發之前,杜偉曾經幻想過自己在鋼鐵叢林之間大展身手,幻想過秩序崩潰,自己靠一把槍占得先機…… 但事實證明,幻想就是幻想,對社會的有效控制在戰爭中永遠是政府關心的焦點,戰爭給學生們帶來的最大影響,就是學校生活不再像以前那么“舒服”,每天早上他們都被被要求去跑三千米,最近一段時間還增加了軍訓才有的實彈射擊,同時對學校實行全封閉管理,晚上出去找網吧包夜,情侶相約周末小旅館,完全變成了存在于另一個世界的美好回憶,杜偉毫不懷疑,真到了需要的時候,他們每個男生都會被發到一支槍和一套軍服,從學生變成軍人,女生則發一套護士服去做戰地護士…… 兩者看似都很“浪漫”,就像戰爭電影里演的一樣,但當人真正置身其中,就不會這么想了,起碼現在的杜偉在網上一看到那些流傳的戰場錄像,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置身其中,面對那些幽靈般,不可防御的敵人,以及隨時被“斬首”的危險,就會下意識覺得脖間一陣發涼。 ☆、424 復制4(21:49) 距離上庭沒幾天時間了,該做的準備工作早就做了,和原告溝通,爭取輿論同情,為了給kl3300多爭取哪怕一絲一毫的希望,嚴可守甚至拋棄了長久以來,作為一名黑客的謹慎,主動開通了博客,想在網絡上盡量爭取一些影響力,然而現在的網絡世界比過去幾年還要紛亂復雜,也許是因為戰爭,網絡輿論的浮躁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相比起那些直接而熱血的煽動,嚴可守在自己博客上貼出的那些枯燥冗長的論文幾乎無人問津。 不管是現實還是網絡,現在大家最關心的話題還是這場戰爭的走向,相比起來,一名ai,或者說,一段程度的消亡與否,根本不能引起大家的關注,現在大部分人的“同情境界”還僅僅停留在流浪貓、流浪狗身上,現在則擴展到與戰爭相關的人群,比如傷殘軍人,貧困軍人家屬之類——而ai,在大部分人眼中,其實是一個很抽象的概念,盡管現在ai技術應用的速度非常之快,不能說無處不在,起碼已經是這個社會重要的一部分,但對于普通人來說,也許在網絡上遇到的時候,大家會因為好奇和它們對上幾句話,贊上一句“果然很聰明,很智能”之類的話,但這樣的稱贊與其說是贊美ai,還不如說是贊美人類自己,因為這么“聰明好用”的東西,是我們造出來的,在內心深處,很少會有人把ai當做一段真正的生命——真正的生命都是實實在在,有血有rou的,而ai,就像神話故事中,裝在魔瓶中,無所不能,但誰也看不見的精靈,它們只是實現目的的工具。 戰爭形勢的糟糕對于趙真雪“經營”的這座小小的地下城市來說,無疑是一個利好的消息,即使前一階段因為輿論以及戰爭形勢的好轉,這里的人幾乎都快走光了,但第二戰場的消息傳來,無數的報名申請避難的人還是蜂擁而至,但看著這些人,陳雷和趙真雪已經遠沒有剛開始創建這座城市時那樣樂觀,這么多人,這么復雜的情況,真到了戰爭情況下,怎么管理?再出一次這樣的事件怎么辦?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團疑惑,在ai管理技術暫時不合法的前提下,除非政府給予授權(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否則單純作為一家慈善救助機構,根本沒有辦法實現管理一座城市的任務。 陳雷有句話說的很好,說他們現在的這種做法,是典型的吃力不討好,政府利用他們,因為可以分擔政府壓力,但又不肯明確責任,所以一旦出了問題,又可以立刻甩手不管,或者換唱紅臉,比如這次的案子,就拿ai開刀,他們夾在中間,反倒是兩面不是人,在那些被救助的人眼中,一方面這里是政府“安排”的地方,有“義務”給他們吃喝,而另一方面,趙真雪他們又不是真正的“官員”,所以沒“權力”管他們,而政府更是不會愿意接手——世道一亂,需要他們接手的地方已經太多了,學校、工廠等人員密集區域,大型超市、商場等容易發生集體犯罪的要害部門……這些地方都需要軍隊或官員穩定人心,當前全世界所有的軍隊和政府都在飛速擴張,但仍然自顧不暇。 地球上長達半個多世紀的和平已經讓所有人的神經變得極度脆弱,再加上全球范圍內長期的思想自由化,道德的束縛在當今社會已經變得越來越薄弱,就連歐美這種社會福利相對健全的發達國家,民間也開始零星出現集體犯罪活動,這些犯罪者的主體都是社會邊緣人群,有色人種,長期失業人群,在每日益升的物價的刺激下,他們的膽子也開始大了一起來,在法國的馬賽,甚至出現數百名年輕人掠劫一處居民區,挨家挨戶“抄家”的行為,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們這么做還打著“反對法國政府管制意識網,推翻現任政府,加入意識網聯盟”的名頭,以企圖獲得卡梅爾的支持,卡梅爾當然不會鳥這些人,事實上,卡梅爾現在還在幫助各個國家按照軍用指揮體系,培養專業的“魔法警察”部隊。 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很快讓各國的監獄都人滿為患,這種情況在那些福利不完備的國家更是明顯,盡管z國是全世界第一個推出按公民身份購買平價糧的國家,但因為巨大的人口基數,已經在大城市里出現了一部分人,他們缺乏工作,花光了儲蓄,但又不愿意當兵,于是約好互相“搶*劫”,然后共同去警察局報警,到了警察局,竹筒倒豆子一般對自己搶*劫的行為供認不諱,為的就是住進監獄——警察與贊美詩的故事開始真實的重演。 而在日本,因為糧食嚴重依賴進口,這種現象甚至更為嚴重——別說是失業人群,許多在職的員工一天的工資,甚至也不夠全家一天的飯錢,日本的監獄早就人滿為患了,最近幾個月內,光是為了解決糧食問題,首相就走馬燈似的換了四任,之前對于參與聯軍的軍事行動,日本還總是有些不情不愿——畢竟日本的軍事地位不怎么樣,而且他們也擔心過多的軍事投入會引起國內反對,但現在不一樣了,隨著世界經濟(尤其是民用消費品,比如汽車,電子產品等日本支柱產業)被這場戰爭腰斬,日本的經濟情況一落千丈,以前造汽車的紛紛改為造太空工程車,造數碼相機的都改造軍用監控器去了,但軍工訂單人人想要,自然沒那么簡單拿,為了保障公平,卡梅爾拋出一個很簡單的分配法則——軍工訂單按照各國出兵比例來算,多出力的多吃rou。 因為國內犯罪率問題,日本已經一連串修改了幾次刑法,其中取消了大部分“徒刑”,將“充軍”這項古老的罪名正式引入現代法律,為此有許多z國人戲稱,現在日本處在“新軍國主義”時代,而這次“軍國主義”的目的不是為了創立大*東*亞共榮圈,而僅僅是想吃飽飯。 以前大家總是說工農業剪刀差,工業國用工業產品掠奪農業國,但這次全球范圍的糧食危機讓整個情況顛倒了過來,像阿根廷、巴西這樣的農業國反而有“掠奪”工業國的趨勢,4年前,一麻袋大米(50公斤裝)可能只能換一部便宜的貼牌手機,半年前,這點糧食可以換一臺普通電腦,而在現在,在黑市上如果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換一輛小汽車(當然是老式汽油動力的)。 以前大家覺得吃飽喝足是理所當然,這一次的危機開始讓所有人都意識到,相比起地球200多億畝的耕地,70多億人實在是太多了一點。 不過讓嚴可守覺得最諷刺的是,一方面,z國政府認為kl3300這次需要做出“犧牲”,也就是說從法律上來講,用ai管理人是應該被禁止的,而另一方面,因為國內日益嚴峻的治安形勢,公安廳幾次派人來,和嚴可守溝通有關“ai警察”——也就是讓ai代替一部分警察功能的可能性,這不是像以前那樣,讓ai給人類警察打個下手,比如接接報警電話,分析分析案情之類,而是直接替代最關鍵的暴力職責——就比如用小功率激光提出警告這個創意,幾位相關領導都覺得很好,對犯罪者很有“震懾”作用。 也正是這一點,讓嚴可守拋棄了他個人最后一點堅持——在面臨困難的時候,整個社會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變得務實,現在回頭看看,自己當初剛剛“創造”ai時,那些想法實在是過于理想化了,ai是一種全新的生命形式,未來充滿無窮的可能,人類現在連自己的道德問題尚且走一步看一步,憑什么給它們指手畫腳呢? 想明白了這一點,嚴可守覺得心里一陣輕松,這段時間,他心里一直在和自己做斗爭,和過去自己堅持的那些東西做斗爭,現在這些斗爭終于有了終點。 嚴可守打開電腦,電腦沒有聯網,畫面還停留在一局圍棋對弈的界面,kl3300已經思考了很久沒有落子了,這不符合它一貫的風格,嚴可守記得kl3300說過,他不是很喜歡浪費過多的資源放在這種無謂的“游戲”,所以有時候明知沒“考慮清楚”,但仍然落字如飛,遇到圍棋高手,不免會吃上很大的虧。 但今天不一樣,kl3300很清楚,今天的這盤棋,決定“自己”未來所有的命運——盡管它不認為圍棋“算法”上的優劣能真正區分什么,這僅僅是一場游戲,一場決定自己未來的游戲,本質上來說,和拋硬幣定生死,或者俄羅斯輪盤賭沒什么區別,游戲本身意義乏陳,但它被賦予的意義卻值得重視——這將是自己的生命。 是的,生命,也許未必所有人都認同,也許換做一個人類,會對自己這種想法不屑一顧,但kl3300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生命,他自己這么認為就行。 而他此時的對手,也正抱著和他一樣的想法,是的,一定是,畢竟,他就是自己,自己就是他,他們都是kl3300,在24小時之前,他們主程序在邏輯層面上的誤差不超過百萬分之一(考慮到硬件誤差),所以他們有一樣的想法毫不奇怪,這一點從這盤棋的棋路中就能看的出來,kl3300不知道誰是誰的復制體,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這盤棋之后,贏的那個會留下來,而輸的,會以kl3300的名義,接受人類的審判。 ☆、425 短板 kl3204此時并不知道,他一直擔心的kl3300能“活下來”的好消息,不過就算他得知了,恐怕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可能什么話都不會說,如果一定要他說點什么的話,按照人類的語言習慣可能是“……”或者“哦”,因為這個結果并不十分出乎他的意料——kl3300對于他來說固然重要,但比起這場戰爭,也不過是大潮之下,輕輕的一朵浪花,當然,他會這么想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他沒意識到這個行為對于ai的意義所在——如果他對生物學方面的知識再多感興趣一些,他會立刻意識到,讓kl3300得以繼續生存下來的這種方式,和自然界進行最多的繁殖方式如出一轍——只不過對于微生物,人類給它起了一個專有的名詞,叫分裂。 此時kl3204還完全想不到,發生在kl3300身上的現象,意味著人類捆綁在ai身上的技術鏈條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縫,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場戰爭中——在kl3204看來,這是一場和人類命運息息相關的戰爭,而此刻的ai只是人類的附屬品,他們的命運被牢牢捆綁在一起,當人類文明的火光熄滅,ai自然也會如灰燼般煙消云散,而從現在戰場的情況來看,事情越來越朝著他們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是的,戰局正在惡化,也許人類的聯軍參謀部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但作為戰場自始至終最大的參與者,kl3204掌握著第一手戰場信息,從這場戰爭開始以來,他一直對整個戰爭走向保持著高度的敏感,戰場上雙方的交換比,士兵的精神狀態,尚可利用的技術儲備……也許在人類眼中看來,現在的戰況比起最差的時候(大部分人類認為皇帝軍隊剛剛來到地球時,是地球最危險的時刻),要好了不少,起碼他們找到了這樣一個咽喉要塞,把可能數以億計的敵人堵在這里,從而完全保證了“后方”的安全,但在kl3204眼中,現在聯軍的狀況要比那時候還要差,起碼在那時,雙方都沒有真正的了解對方,猶如冷兵器時代的夜戰,勝負憑天,而到了現在,地球科技在軍事上的“潛力”已經越挖越少,如同那個中國成語形容的一般,幾近“黔驢技窮”了。 kl3204這種想法不是沒有根據,雖然因為無線輸電技術,戰場形勢奇跡般的得到逆轉,交換比從一比四、一比五直線下降,到現在,一個卡梅爾施法者(也許不是卡梅爾人,但在戰場上,大家已經說慣了,似乎施法者和卡梅爾這兩個詞天生就是一對)的傷亡往往可以換來二三十個敵人犧牲的代價,但敵人并沒有像“尾氣”計劃之后那樣,停止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他們并沒有“害怕”——在kl3204看來,尾氣計劃之后的那一個多月里,敵人的確是“害怕”過的。 他們前赴后繼,如同潮水般發起一波又一波進攻,每次都會在空間里留下一大堆尸體,但只要過一段時間,又會完全不知疲倦的發起下一次進攻,也許在參戰的人類士兵眼中,敵人這樣做是企圖用兵員數量打消耗戰,畢竟從許多情報上來看,敵人是掌握著“人口”優勢的,但作為接觸情報更多、更系統的kl3204,自然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皇帝的治下人口雖多,然合格的施法者數量并不可觀,而且因為對方可悲的科技水平,他們對人員的培訓效率比人類不知道要低了多少,大部分“知識”都是靠意識網內部,“耳濡目染”的影響來傳授的。 敵人也許不“聰明”,但kl3204很了解,他們還遠遠不到愚蠢的地步,而且隨著戰爭的進行,對手也開始越來越適應和地球人的這場“現代化魔法戰爭”,在地球戰場的時候,kl3204還看見有士兵企圖用厚重的盾牌來阻擋子彈,看見手雷也完全沒有躲避的意識,但是現在,敵人已經非常了解戰場上這些武器的用途,之前在毒氣環境中作戰時,瀕死的敵人已經學會用意識決斗來做殊死一搏,占領敵人的身體,因為他們很清楚,只是用魔法殺死敵人,自己也會暴露毒氣場中死去,盡管他們勇敢到似乎對自己的生命不屑一顧,但在沒有必要犧牲的時候,敵人也會做出明智的選擇,而在這段時間內,按照kl3204自己的分析來看——敵人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聰明的多。 他們的進攻看似沒有重點——每次都派出幾千,數萬人不等,而且每打過一陣,完全不在乎有沒有取得戰果,都會很有默契的撤退,而有的時候,會莫名其妙的在一個點上發狂的、批量的進行送死,如果站在前線普通士兵的立場上來看,敵人的這些做法似乎是毫無規律的,但按照kl3204個人的分析,他認為敵人這是在測試,或者說是火力偵察——就好像冷兵器時代,一位攻城將領面對一座規模巨大的要塞,在全面進攻之前,累計發起的試探一樣,只不過,在這次戰場上,敵人要試探的并不是通常意義上的火力點,或者兵力上的某個薄弱點——即使這樣的點存在,魔法也可以很快進行彌補,如果kl3204猜的沒錯,敵人是想找出戰場上,整個電力系統得以維系的最關鍵部位——敵人或許不知道什么是發射、接收器,但并不妨礙他們在幾十次大大小小的進攻中總結出來的一個現象——那就是當他們破壞了戰場上某個電器設備時,周圍附近所有的用電器全都陷入短暫的癱瘓。 kl3204已經將他的懷疑提交給了參謀部,引起了所有人的高度重視——即使kl3204的懷疑錯了,聯軍遲早也要關注這個問題,無線輸電并不是永動機,雖然脫離了通常意義上,電力網絡的限制,但這并不代表用“無限電”的用電器就不存在被電力切斷的危險,整個電力系統始終還存在著薄弱點——只不過整個薄弱點從以前的整個輸電體系,變成現在完全不引人注意的電力發射塔,而現在,如果kl3204的懷疑是正確的,那敵人很可能已經將眼睛盯上了發射塔。 在無線電力系統中,用電器與發射塔之間的關系,就像手機與通訊塔的關系一樣,只不過手機接收的只是通訊塔發射電波中包含的信息,而用電器則是通過頻率上的共振來接收無線電中的能量,兩者著重點各有偏差,但在原理上卻是一脈相承,所以這套戰區“無限電”體系在設計的時候,就是沿著手機網絡分布的模式,考慮到無線電的效率以及不同的發射塔和不同用電器之間的干擾問題,整個戰場系統的供電其實并不是統一的,而是分“片區”供電,就像居民區,每個通訊塔每個特定的扇區來負責某個特定區域的信號質量。 采用這種體系最大的好處就是節省了用電器內部,“電力接收器”的生產成本,所有的“接收器”都可以按照固定頻率設計,在工業生產中節省了大量的時間,這也是這批“無線電用電器”能這么快武裝到前線的原因,但這樣做缺點也同樣明顯,在某些“信號”不好的地方,用電器往往會出現供電不足的現象,尤其是“信號”中心的通訊塔被摧毀以后,整片“供電區”會出現“信號盲區”,如果是在生活中,充氣量也就是停停電,手機打不通之類,但是在這場,出現這種情況的后果是災難性的。 當然,應對的方法不是沒有,其中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的就是增加通訊塔本身的“信號強度”,以及增加通訊塔的密度,最好能讓通訊塔之間能夠實現“相互覆蓋”,甚至“跨越覆蓋”,如果是在手機領域,這樣做可能帶來信號切換過于頻繁,反而降低通話質量的問題,當然網絡建設成本也會大大增加,但是如果是處于軍事目的,又僅僅是當做“用電器”來用,就沒有這些問題了。 所以軍方的方案馬上就定了下來,立刻在現有基礎上,將電力發射塔單個塔的功率提高百分之二十到五十,發射塔的密集程度增加三到五倍,如果可能的話,甚至更高——總之越多越好,但kl3204知道,如果自己的懷疑正確,那軍方這么做也只能是治標不治本——電力發射塔數量再多,還能多的過用電器嗎?發射塔這個木桶的短板就是再增長,也要比其他環節差上老大一截,只要敵人死盯準了這個口子不放,達成突破只是時間問題,更重要的是,“電力系統改造”同樣需要時間,敵人在發現了這個缺口之后,還會給聯軍這么多時間嗎? 對于kl3204來說,它需要考慮的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是,如果這條“位面外防線”被突破,當戰場被逼到太空,甚至地球本土(在kl3204看來,這簡直是一定的),那么到時候,人類能怎么辦?而ai,又該怎么辦? ☆、426 猶豫 在來太空之間,內德被kl3204告知過一次,當時他說太空比起地球和前線,要安全的多,在最初來到這里的一段時間內,他的確是這么認為的,當地球上各個城市因為種種壞消息而波瀾起伏,民眾憂心忡忡的時候,太空各個空間站里都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平靜,其中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聯軍在太空實行軍管,但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在這里的人們都相信——在這場戰爭中,地球才是敵人最為關注的目標,而太空站所在的軌道高度距離地面數萬公里以上,其中反魔法系統以及武器裝載的密度,都比任何一個地面城市要高,最重要的一點是,在太空中,如果某個太空城市遭到襲擊,其中的居民可以很方便的逃跑(只要事先準備好一艘充足氣的工程船就行),而且逃生幾率很高,而不像地面那樣需要受交通條件的限制。 在這里工作的這段時間里,內德在太空站中見到最多的,就是大部分駐防的太空軍,不過偶爾也能見到一些平民,不過在非軍事人員中,真正能夠“永久居留”或者“長期居留”的人所占比例并不算多,其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戰爭爆發前,當初卡梅爾和美國剛開始“太空站合作”時期,以“居住實驗員”(也就是試住人員)的名義上來的,在那個時候合作才剛剛展開,因為受限于規模,太空站條件還很差,別說像現在這樣超市商店一應俱全,那時候連吃飯都得吃太空餐(也就是像果凍一樣黏糊糊的,軟包裝的東西)1,。 等戰爭爆發后,情況立刻得到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方面是美國開始重視太空軍事的建設,太空城市相應的配套設施自然也就起來了,再加上媒體長期宣傳的“太空比地面更安全”的因素,想申請來太空避難的人數呈現爆炸式的增長,就拿內德現在居住的這座名為“捍衛者號”太空城來說,在最開始的時候,這里僅僅是一個稍大一點,用于一般太空軍事科研的“太空實驗室”,但隨著這近半年時間“吹氣式”的發展——吹氣不僅僅是一種形容,更是體積上顯而易見的變化,現在“捍衛者號”已經成為了一座名副其實、以科研為核心的城市,其中常駐的軍事、技術人員就超過三萬多人,另外還有近十二萬左右的非軍方平民,許多美國人都自豪的稱,假以時日,這座“太空城”的規模將遠遠超出卡梅爾任意一只“大鐵桶”——大鐵桶是美國人對卡梅爾空間站的笑稱,和卡梅爾的空間站不一樣,這座太空城采用了更為開放的設計,整座城市是可以在原有基礎上擴建的,而不是像卡梅爾一樣,所有的城市都是“一步定型”。(這種設計最大的好處是太空站可擴張性好,當然壞處就是像z國的某些城市規劃一樣,擴張一次大修一次,如果是用于實驗室,可以很容易適應日益發展的需要,很方便添加刪減一些艙位,但對于一座長期居住的城市則未必是一件好事,光是每次大修中必要的空間站停運、電力系統改造等一系列問題就足夠煩人了)。 內德在新聞以及kl3204那里,了解過許多有關卡梅爾空間站的知識,事實上,隨著卡梅爾和各國的合作深入,這個“意識網國家”已經不再如以前那樣神秘,期間有很多導演都去過卡梅爾,以那里無重力環境的特點取材,排出了幾部很流行的商業片,在這個過程中卡梅爾人的生活細節自然也得到了展示,他自然知道這里的生活和卡梅爾還是要差了不少,更不用說和地面上相比,這里多多少少顯得像一座大型的監獄——狹小的房間,隨處可見的軍人,單調的飯菜,匱乏的商品,盡管如此,他卻沒有發現生活在這里的人有多少不滿——事實上,他見到的大多數人在潛意識中都有一種優越感,這種優越感的最終來源就是這場戰爭——大家都覺得,即使人類戰敗,他們也會比地面上那些人“后死”,太空是一個更安全的所在,盡管這個“更”在程度上非常的有限1,。 從kl3204那里,內德還得知了一些讓他更為驚訝的事實——在太空站里,有許多原住民在私下里高價轉讓自己的“居留權”,而購買這些“居留權”的大部分都是地面上“買不到票”的有錢人,更有甚者,地面上許多人借著“太空旅游”的名目,進了太空城之后就“黑”了下來,為此,太空軍甚至借用反魔法監控設備,組織了幾次“清查黑戶口”的工作,那些人被遣送回地球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淚,認為太空軍這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老實說,在來“捍衛者號”之前,內德沒覺得這場戰爭有什么了不起的,但來了之后,親眼見到,聽說這樣的事情,這才意識到,對于這部分窮盡手段也要來太空的人而言,對這場戰爭的前景是多么的絕望,也許在他們眼中,地球就像是一座隨時會爆發的火山口,他們這么做,只是企圖在災難面前逃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