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一時間,趙真雪想了很多,在電話這邊也愣了很久,不過嚴可守并沒有察覺這種異常,因為他一直都在興奮的說ai未來可能的應用,嚴可守說他今天在kl3300的表現中,受到了很多啟發。 “我記得kl3300說他想成為一名作家,現在他能寫日記了嗎?”提到ai,趙真雪在電話這邊問道。 “你可以親自問它,”嚴可守說,“不過,我個人不建議你這么做,我了解過一些它的作品,恐怕不怎么會讓你欣賞。” ☆、323 新移民 因為大量的移民申請,卡梅爾的移民部門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擴充著,在原有嚴苛的移民審核取消的同時,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常規事務性的工作,9月的卡梅爾看起來就像許多剛開學的學校一樣,隨著第一批移民的陸續加入,空間站內陸續出現了許多陌生而新鮮的面孔,就如同第一次入學的學生。 為了在最快時間內讓卡梅爾對新的移民城市形成管理,除了之前儲備的一些紅卡公民,卡梅爾從原來的住戶當中,緊急招聘了一大批“政府公務員”,就像剛剛統治乍得時候那樣,許多原來的普通人被大量提拔為“新城市”的管理人員。 因為這兩個月的緊急趕工,除了補足原先幾個為完工的空間站之外,卡梅爾還額外興建了一座新站,這座新站的命名不像以前,都是幾個施法者隨意拍板,而是讓藍色議會提名了幾個名字之后,在意識網中征求大多數人的意見,最后通過的名字為“木星站”,因為木星是太陽系第五顆行星,而木星站也是卡梅爾第五個空間站。 幾名施法者曾經開玩笑說,要按這個命名規則,可能一兩年之后,太陽系的行星就不夠用了,因為以后卡梅爾空間站的建設速度只會越來越快,空間站是鋼鐵鋼架結構,只要原料充足,組裝速度是非常驚人的,因為卡梅爾地處無重力環境,工人們在熟悉了組裝過程后,工作效率會有相當大幅度的提高,在這里,一整個房間大小的鋼板立方,幾個工人用最簡單的渦輪空壓機就可以推著到處走,一個熟練組裝團隊上千人可以在三個月之內建好一座完整的空間站,比起地球上建造建筑的效率,這里的速度要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這些擴建的空間,按照卡梅爾現有的居住密度,估計可以容納10萬多人,這個數字聽起來似乎還算不錯,相當于現有卡梅爾居民的三分之一,但是考慮到光是第一批移民的總數就超過百萬,這個數字就不是那么值得夸耀了,事實上,在大量新加入卡梅爾的移民當中,能住進空間站的比率,幾乎是二十個人當中才有一個,其余大部分都被安置到在乍得興建的許多地下城市中去了。 雖然從居住的硬件條件來看,地下城市的條件并不比卡梅爾差多少,甚至在居住面積,配套設施,以及居住質量方面,地下城市相對于空間站還有不少的優勢,因為地下城市的重力是完全自然的,入住者也不需要進行空間站“入住培訓”,也沒有差不多一個月不到一次的停站,但是許多新移民還是以能住進空間站為榮,在他們看來,只有空間站的卡梅爾,才是真正的卡梅爾,脫離地球的天堂之國,相對于地下城市,這種地理上的“特殊”引起的認同感更能吸引他人的注意。 何塞就是這樣一名幸運的移民者,作為首批移民中的一員,按照他的個人申請,他本來是沒有這樣的幸運的,他抽到的移民城市是一座位于乍得的新地面城市,但是后來移民工作人員找到他,說有另一位移民抽到的移民城市是木星站,但那個人據說有空間幽閉癥,恐怕不適合居住在空間站這樣相對空間不足的區域,而且空間站“停運”期間,是不允許人們離開房間的,工作人員當時問他是否愿意和他對調這個名額,何塞又驚又喜的答應了。 jose是一名普通的西班牙人,他的名字翻譯成中文,應該叫做何塞,27歲,未婚,之前是一位地產租賃公司的普通員工,那是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也可以算是最后一份,大約在三年前,因為歐債危機導致的經濟低迷,他所在的公司破產了,之后為了生活,打過許多零工,來卡梅爾之前,他在馬德里花掉了他口袋里的最后一塊歐元,可以說,剛剛進入卡梅爾的他,是真正的身無長物。 像他這樣幾乎“光著身子”來卡梅爾的移民者,在移民者的總體比例中占有很大一部分,他是和兩百多個與自己來自同一城市的居民一起去的蒙戈,因為卡梅爾實行盡量避免在移民中形成小團體,所以他們大多都被分在不同的區域,何塞記得其中有兩個也在木星站,他們還約好安定下來之后就互相見見面。 何塞被分配到的房間是卡梅爾專門設計的單人房,面積不大,僅有三十多平米,里面除了一張床,桌子椅子,小衛生間,幾乎就放不下其他東西了,移民部的官員告訴他,如果需要廚房,不要私自改造房間布局,要讓城市管理部門的人來幫忙,事實上,卡梅爾不提倡私人擁有廚房,空間站的設計很嚴謹,廚房的排煙是一個很大的難題,從工作人員口中,何塞得知,在卡梅爾的食堂,有專門供私人烹飪的區域,如果他是烹飪愛好者,可以去那里。 其他就沒什么好介紹的了,關于空間站的生活培訓,不管是在意識網中的聽說,還是入住之前的培訓,他都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除了在站內不要私自“外出”之外,其他就是許多關于萬一空間站停運,應該如何避險,以及學會如何在空間站無重力環境下“行走”,不要私自改動電路電氣,所有涉及公共區域的問題,都去問城市管理部門…… 比起卡梅爾其他四個空間站,木星站在設計上相比要大膽了很多,比如其他站的“圓柱側面”為了安全,都是封閉的,每兩片“空間站”之間,都是相對獨立的整體,如果有必要的話,空間站可以像土司片一樣,被分割成一片又一片的薄板,就像風靜停站最初時候的模樣,這種設計的好處就是空間站的建造可以一層一層來,造好了就用,新的“片”建造完工之后,將原有的站停運,然后裝配上去就行,在空間站建造的初期,是一種降低建造風險,積累建造經驗的好辦法。 但壞處也同樣明顯,因為兩片空間站之間都是相互獨立的,所以城市規劃一旦要做出什么改動,安置一些大型建筑,比如之前的風靜停站造足球場,就需要將原來的房間拆除,大范圍改造管道線路,所以,從木星站開始,卡梅爾空間站的設計就大膽的回歸了整體設計的思路,整個建造都是一體化的,醫院,學校,食堂,廣場,體育場,所有的大型區域都很自然的在設計中得到體現,而不像幾個老站那樣,大型建筑與其他區域接壤的的邊緣都是方方正正的,從地圖上按,就像是一副分辨率極低的電腦繪圖。 因為是第一批入住的人員,何塞安頓好之后,到大街上四處溜達,一路走來,街道都很空,幾乎看不到幾個人,偶爾見到一兩個,也都和自己一樣,一臉陌生和茫然,何塞之前聽工作人員介紹說,木星站有一個很有特色的景點,他沿著地圖的介紹,一路朝著卡梅爾的外層,或者說,下層走去。 在來卡梅爾之前,何塞就聽說,在空間站往樓梯下層走的時候,人的重量會逐漸增加,而上樓則想法,何塞住的地方屬于空間站的第六層,據說重力要比地球重力好幾個百分點,也就是說,他從六樓走到一樓,應該很明顯察覺到自己重了幾公斤,但在這整個過程中,他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工作人員所說的“景點”,就在一樓的市中心廣場,何塞到了一樓才發現,原來這里的人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少,在這里,何塞看見許多像自己一樣,拿著地圖四處尋找的人,在得知自己要去的去處之后,一位亞洲面孔的男人為他指了路,何塞問他究竟是什么樣的景點,對方卻沒有告訴他,只是神秘的對他一笑,說,那是一個驚喜。 木星站是一個剛剛通過驗收沒多久的新站,無論是他們這些新來的移民,還是原本就生活在卡梅爾的人,對這里都還比較陌生,順著參觀的人群,何塞逐漸接近了那個亞洲男人所說的地方,人流在這里開始變得稠密起來,終于,在一條道路的盡頭,何塞看見人流被稀釋了開來,無處不在的天花板到這里似乎完全消失了,一直存在的燈光似乎也在這里也消失了,何塞感覺自己好像踏入了一個安靜的電影院,除了四周的人群,一切都顯得靜悄悄的。 在這片完全黑暗的廣場中央,在何塞正對著的方向,視線45度角往上的地方,他看見一尊不知道是玻璃,還是水晶制成的組合雕塑,雕塑內容是五個正在發著光亮的透明圓柱形,何塞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圓柱形代表的就是卡梅爾的五個空間站,因為雕塑底座也是黑暗的,在何塞看來,這五個圓柱形就像凌空漂浮在半空一樣,更讓人驚嘆的是,這五個代表空間站的圓柱形,還在以rou眼可見的柔和速度,模擬真實情況做著自轉不說,互相之間還以看似混亂,但卻精巧的路線,互相之間做著穿插傳動。 通過意識網,何塞很快就了解到,這尊雕塑的內容,都是按照目前卡梅爾的真實情況模擬的,事實上,卡梅爾的五個空間站不僅僅像外人想象的那樣,只做自轉,還在以幾乎不被察覺的速度,以特定的規律做著緩慢的定向移動,放在卡梅爾這片被縮小的空間里,表現出來的就是空間站之間在互相“繞圈”,而這樣做的目的,除了在一定程度上是為了考察空間站整體的“可移動性”,更重要的一點,就是讓卡梅爾地形隨時處在變動之中,除了防止可能發生的“地球間諜”,更重要的一點是,這樣一來,被魔法鎖定的難度也會相應增加,如果到了戰時,以特定的規律運動,空間站的這個定向移動可以持續加速到一個很高的速度,而又不必擔心彼此之間發生碰撞,對于一個施法者來說,定向傳送到一座飛快運動,而一時又看不清規律的城市中,總比去一個相對靜止的城市要困難的,可以說,這只是卡梅爾反魔法的手段之一。 就在何塞心里以為,這個雕塑就是卡梅爾員工所說的“景點”時,他很快就從意識網中,接受到了這種針對這種潛意識的反對——很明顯,之前有很多人也是如何塞這么想的,但反對的這些想法則告訴何塞,注意你的腳下! 受這個念頭的影響,何塞戀戀不舍的把目光從頭頂的雕塑移開,在目光朝下轉移的過程中,他注意到,周圍有很多人已經開始驚訝的低下頭,更有許多人甚至整個人趴在地上,看著自己腳下的內容,來自意識網中的感慨一陣接著一陣,何塞的個人意志簡直就被這些聲音淹沒了,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低下了頭, 在一片遙遠虛無的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剛才雕塑的倒影,但何塞知道,那不是倒影,那是真實的空間站。 相比起雕塑的明亮華麗,真實的空間站看起來要顯的灰暗了許多,灰暗的金屬外層讓它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鉛皮水桶,因為飛快的自轉速度,空間站的燈光快速旋轉,在遠處看來,仿佛給這個鉛皮水桶籠罩上一層薄薄的光暈,空間站在虛空默默的轉動中,如同一只只被無形大手抽動的巨型陀螺,即使是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何塞仿佛也能真實感受到,這些空間站轉動時產生的那種一往無前,無堅不摧的力量。 除了這四個正在運轉的空間站,何塞還注意到,在遙遠的黑暗中,還有兩三個不時發出微弱閃光的地方,那是正在施工中的幾個新空間站,因為距離的關系,和眼前的空間站的巨大體積帶來的沖擊力相比,那些建造中的空間站顯得神秘而又深邃,仿佛夜空中的閃爍的星星。 呆呆的看了一分鐘之后,何塞才反應過來,自己腳下踩著的,不是之前熟悉的那種房間用裝修的地磚,也不是四處可見的金屬板,而是光滑堅硬的玻璃,廣場的整個地面,都是用玻璃鋪成的,在這些玻璃的外層,何塞還能看見用于加固的鋼架結構。 整個廣場被命名為“觀星臺”,當然,其實卡梅爾根本無星可觀,這里能看到的星星,就只有空間站本身。 何塞還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原來當那些只在地圖上出現的圓筒,如此真切的浮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竟然會有如此的震撼,在來卡梅爾之前,他曾經以為,自然的風光才是最美的,比如馬德里的夏日海灘,但在這一刻,他卻被眼前這滾滾而動的空間站徹底征服了,自然風光固然有它美的一面,但只有真正站在這些人類親手創造的奇跡面前,才會發覺什么東西才能真正能觸動自己的心靈。 自然風光再美,那也不過是一張沒有靈魂的畫卷,但眼前的這些不同,他們代表的是人類的創造和野心,是人類的意志和脈搏,就像古代埃及人的金字塔,以及z國人的長城一樣,置身眼前這生動的奇跡面前,一想到以后,自己就生活在這些奇跡中間,一想到,意識網中,那些真實的存在都如自己一般,隨著同樣的節奏日夜不息的轉動,他覺得自己心臟都快跳出了胸腔。 何塞是中午到的卡梅爾,但一直到晚飯時間,何塞都覺得胸中涌起的那一股激情都無法消退,在這之前,卡梅爾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更理想的犧牲之所,也許因為意識網的緣故,還多了一些對理想的想象,但是現在,他心中已經暗暗有些慶幸,自己能夠成為這里的一份子。 在來之前,移民部的工作人員曾經告訴他,在他填寫的擅長工作項目中,諸如稅務,公司賬目管理,銷售一類,卡梅爾并沒有合適的崗位空缺,這也就意味著,在來到卡梅爾之后,他必須接受卡梅爾政府方面的工作安排,移民部的工作人員告訴他,按他的工作經驗,很可能會給他安排在國營企業內部,從事一些企業策劃,或者管理工作,在聽到管理字眼的時候,何塞還高興了一下,隨后,那名工作人員又告知他,在卡梅爾,管理工作相對于一線工作人員,收入會低一層,當然,如果他愿意的話,也可以去卡梅爾的一些個人企業試試看,比如私營商店,輕工業工廠什么的,那些企業可能會也會需要一定的管理人員,而那些崗位的工作性質可能會與何塞印象中貼近一點。 卡梅爾不是完全公有經濟,事實上,卡梅爾近年來除了國家主導的重工業,以及作為經濟支柱的“魔法工業”,在許多輕工業領域也對私營資本作出了適當開放,不過因為卡梅爾的國情,暫時的私營企業并不多,而且因為規模不大的緣故,沒有與政府方面形成很深入的合作,比如人員招聘和分配,還是以這些企業自己的需求為衡量,所以,一般移民部的工作人員只是在這方面給新移民提個醒。 之前何塞覺得,自己來卡梅爾就是隨便找個工作混混日子,波瀾不驚繼續自己的生活,但在經歷了中午的一幕之后,他心中隱約覺得,也許,自己的人生真正從此開始改變,也不是不可能,因為從中午到現在,在意識網中,他能夠感覺到和自己抱有同樣想法的人,完全不在少數,和之前自己所處的西班牙,甚至整個歐洲都不同,這是一個朝氣蓬勃的新興國家,身處其中,仿佛是印象中那個飛速旋轉的空間站一樣,每一顆螺絲釘都在不知不覺間,具備了飛的速度。 ☆、324 兩種野蠻 “熱……好熱”一個卑微的靈魂在痛苦的呻吟著。1,來對一對看起來一模一樣的雙胞胎進行甄別,在現場觀眾無一能夠分辨的情況下,門禁軟件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只不過,在這些圖像識別軟件當中,大部分針對的也是特定的目標,也就是說,通過這些軟件,ai的視覺僅能針對特定的目標,比如人類,或者數字,如果要讓它們識別更多的圖像,則需要專門開發相應的系統,或者直接在ai的初始“發育”中,給予圖像信息的刺激,基于人類對ai的必要警惕,后者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前者,人類完全可以做得到。” 在向趙真雪說清楚原理之后,嚴可守有開始介紹這種可能的功能將帶來的具體應用:“在清晰度能夠得到保證的情況下,ai完全可以承擔起目前政府軍用的圖像識別功能,在未來將監控與武器系統結合的嘗試中,將會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舉個很明顯的例子,以往的反魔法監控系統因為智能程度不足,在相對復雜的情況下,往往是讓人類來做最終的判斷,這就導致中間浪費的時間長不說,整個系統還將受到人本身反應速度的限制,這必然會導致反魔法系統在面對魔法的時候,毫無威懾力可言。 根據最新的研究資料,卡梅爾一個一般的空間門魔法,從空氣中出現光學異常,到人出現,總計時間不超過0.1秒鐘,也就是100毫秒,對于人類來說,這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即使系統察覺了,做出反應,可能對方早就離開了,武器系統的打擊將毫無準確性可言,但這個時間對于ai,確是非常漫長的一段時間,ai最快的反應速度是微秒級的,也就是說,在面對例子中這種情況的時候,當空間門打開一半的時候,ai完全可以調整好武器的狀態,隨時進入相應狀態。” 趙真雪有些吃驚:“ai已經到了可以應用的程度了嗎?我記得不久之前你還說,ai的智能只是一群小學生?!?/br> “是小學生或者是學前班并不重要,”嚴可守拿起桌面上的麥克風,說道,“這些事情也許在你看來,是非常重要的軍國大事,涉及人的生命,涉及國家的安全,但對于ai來說,僅僅是再自然不過的本能行為,如果需要,我們可以像訓練軍人一樣,訓練這些ai的言行,以及思維方式,不要覺得驚訝,在我看來,除了它們沒有人類的身體,其他方面和人類的差距真的很小。” 說完之后,嚴可守對著麥克風說:“你覺得我說的對嗎?kl3300?” 一個機械呆板的電子聲音從筆記本中,一字一頓的傳了出來:“是的,我們可以做到,我們也有ai愿意去做?!?/br> 嚴可守看著一時反應不過來的趙真雪,說:“聲音信息,和圖像信息其實也差不多,而且聲音信息的量相比起來更小,只要在說話的時候,刻意注意下標準,ai不難理解,當然,也有的時候,他們會和人一樣聽差,所以,一般來說,他們都會通過文字來進行確認,當然,聲音信息和圖像信息一樣,都屬于ai主程序之外的輔助程序,我們隨時可以關閉這些功能?!?/br> 趙真雪看著嚴可守面前的話筒,又看見電腦上,ai自動記錄下來的說話內容,伸出手關掉麥克風輸入之后,才面露憂色道:“如果,他真的什么都能聽懂的話,你不覺得,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談論這個話題,對ai來說不是一種殘忍嗎?就好像我們在一個人面前,談論我們隨時可以剝奪他看色彩的權利,聽聲音的權利……” “你想的太多了,”嚴可守說,“ai們很清楚,他們的存在來源于人類,感覺來源于人類,權利自然也來源于人類,因為這些‘感官’并不屬于主程序,所以,對ai來說,也只是‘本能’之外的工具,你覺得這些東西殘忍,是因為你是人類,你先天擁有這些權利,無法想象失去它們之后如何生存,但ai不一樣,被剝奪這些功能就好像不讓你用電腦一樣,也許會不舒服,但并不會導致痛苦,你放心,ai始終是作為一種智能工具來開發的,如果他們的智能中,出現某種妨礙實用性和安全性的不必要功能,比如你說的升起反抗心理,我們會在第一時間消除的,在他們面前,人類是真正的上帝?!?/br> ☆、325 從技術到應用 嚴可守這次找趙真雪來,除了為她介紹項目的進展之外,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希望利用趙真雪的影響力,將ai項目的研究進展,以及以后可能的用途通過她,傳遞到所它有用武之地的地方。 趙真雪作為整個中國地區魔法配額的管理員,雖然她的權利很大程度也是來源于政府的授權,只能說是一個代理人,但畢竟她特殊的身份在這,許多與魔法相關的項目始終繞不開她,最近的幾年中,無論是政治,還是軍事方面,趙真雪都有很大的參與,并在魔法的問題上,擁有舉足輕重的話語權。 嚴可守的研究在趙真雪看來,或許感覺前途無量,但畢竟因為時間倉促,他的實驗還沒有通過國際主流科研單位的驗證,而且ai項目作為反魔法項目的一種,也不大適合公開結果,就目前來說,承認ai在反魔法中地位的,也就是曾經在信息化反魔法中,獲得過“實際好處”的日本政府。 四個反魔法的國家雖然名義上保持統一戰線,但畢竟每個國家都有每個國家的側重點,項目資料雖然是共享的,但每個國家都會根據自己的實際國情,有不同的側重點,就目前嚴可守了解的情況來看,日本因為資源和國力在四個國家當中都是最少的,而且因為國土面積小,人口稠密,所以反魔法的重點還是放在反魔法滲透,嚴格監控的信息化路子上,也就是以防御為主,這個項目按照趙真雪的說法,本來也是可以設在國內的,但國內明顯對這個路線不太重視,而因為嚴可守軟件在面對田軍時的表現,他的項目就被日本政府主動請了過來。 和日本不同,z國在反魔法上面的投入,主要精力并不在這個方面,因為z國比起日本,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因為龐大的人口基數,從表面上看,z國的經濟規模是比日本大的多,但人均可就沒法比了,一旦涉及到類似反魔法這種全國統一規劃的大型政策,就不得不考慮到這個政策平攤到每個人身上的成本,很顯然,z國沒有辦法做到,像日本這樣,在全國主要城市建設整體的監控網絡,并且在最快時間內做出反應。 嚴格的來說,z國在短期內,實際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可靠的反魔法計劃,和日本受田軍的事件影響不同,z國官方上層,普遍形成的共識是,十年,甚至十五年事件內,沒有必要在反魔法上面投入太多,原因很簡單,因為根據當前的科技水平,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行之有效的反魔法策略,在他們看來,日本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核電站出事了就不用核電,外交上受挫了就搞什么行動捐款,國家政策是典型的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z國目前是全世界最大的鋼鐵生產國,也是卡梅爾最大的工業合作伙伴,僅就現在來說,國內鋼鐵企業接到的空間站鋼材訂單,最多甚至延續到20年以后的都有,官方高層看的很清楚,造空間站是卡梅爾的基本國策,而中國又在鋼鐵生產上擁有現在這樣得天獨厚的位置,不管兩個國家之前有過什么矛盾,但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卡梅爾和z國其實已經成為了最大的合作伙伴,即使是根據現有的訂單規模,官方預計,不出五年,卡梅爾將取代美國,成為z國的頭號貿易國家,而對于卡梅爾,現在,z國已經是最大的進口國,卡梅爾每年一半還多的外匯余額,都換成z國出產的鋼材。 據趙真雪說,第一批用于運輸的“貨運空間門”,已經被z國官方批準,準備在全國數個鋼鐵中心建造,據說,與卡梅爾在出國勞務方面的合作,也進入了實質階段,隨著這些更深層次合作的產生,z卡之間將會進入外交上的蜜月期,在這個時候,z國即使考慮要發展反魔法技術,也不會如日本這樣搞的大張旗鼓。 所以,z國的反魔法計劃,可以看成是外交政策的一部分,屬于“軟性”防御,可以想見,如果卡梅爾真和z國宣戰,甚至進入摩擦階段,z國只要掐斷了鋼材供應,它國內最重要的空間站建設就會受到耽擱,數以千萬計的新移民將只能擁擠在乍得那些剛剛成型的城市中,居無定所,而且要隨時面對戰爭的威脅,可以想見,真發生了那種情況,卡梅爾在那些意識網用戶移民者心中的威信將會受到怎樣的影響,移民們之所以進入卡梅爾,大多數人是為了生活過的很好,更理想,作為一個缺乏歷史的新興國家,這種威信和信任就是它最大的財富,是卡梅爾現在能存在,以及吸引更多人加入的根本,這些軟實力要比什么領土,經濟,工業,人口等常規的“硬實力”要重要的多。 要說在四個國家當中,對反魔法最上心,也是最賣力的,當然還得是美國,和日本的反應過度不一樣,美國在發生“第二次”珍珠港事件之后,并沒有顯得過于驚慌失措,全國上下的反應也算是冷靜,即使之前國內也一直爆發反魔法游行,但作為國家一線領導人,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能保持冷靜,很顯然,像美國這么大的國家,放縱意識網發展,也就相當于一邊倒的投向卡梅爾,明顯不符合整個國家的利益,大國有大國的尊嚴,它不可能學的像荷蘭那樣,據說皇室成員都準備“叛國”移民去卡梅爾。 美國的反魔法策略和它一貫的軍事部署一樣,氣勢非常充足,作為現在地球上航天工業最發達的國家,美國在和卡梅爾就空間站方面形成合作之后,政府立刻在本來日益“商業化”的航天工業投入了大筆資金,如果說,z國和卡梅爾的合作,都是在那些工廠的工人手中,在煉鋼爐的鋼水之中,那么,美國與卡梅爾的合作,大部分都在美國科學家,以及航天工程師的設計圖上。 美國的工業水準并不弱,只是因為成本的緣故,許多低技術工廠開始朝著類似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遷移,而且最近這些年,隨著日本韓國這類國家在民用工業上的追趕,所以在外人看來,似乎出現了“工業空心化”的特點,但外人看到的只是表象,美國在以發動機,機床,造船,飛機等高精尖工業項目上,目前還是出于全球第一流的水準。 之前在與卡梅爾關系處在最冰點的時候,當時的美國總統就說服了國會,成立了數額超過百億的“反魔法專項預算”,專門用于研發和實施各種反魔法手段,雖然具體的研究方案不是特別清楚,但是通過一些細節,還是能看出不少端倪。 半年前,z國衛星曾經觀察到,美國似乎在他們新發射的衛星上,裝載了大功率的激光發射儀,當時美國人聲稱這些激光發射儀都是用于通訊定位,以及防止太空垃圾對衛星造成損害,所以使用這種辦法進行“清理”。 在今年,卡梅爾和美國的合作項目中,最大的合作項目就是關于空間站部分,甚至是現在正在洽談中的“行星級飛船”,根據卡梅爾的官方發言,雙方對未來在空間站的“發展”上,將形成長期的,互惠互利的合作關系,嚴可守已經通過“技術”手段了解到一些更為詳細的內容,雙方達成的協議是,未來在雙方共同建設的太空飛行器上,雙方將各自具有完全對等的“駐軍權”,所有有關外太空的利益,也將由兩國共享,在未來的五年內,美國人計劃在同步軌道建造上百個類似風箏二型這種較大的軌道“據點”,如果嚴可守沒猜錯的話,美國人很可能在“激光聲納”,或者“激光武器”方面,已經取得了實質性的進展,這些動作,就是美國人一貫的“全球部署”,如果這個猜測成立的話,那美國的反魔法策略也就呼之欲出了。 當激光聲納的探測范圍能影響整個地球的時候,一旦爆發戰爭,整個地球地表以上區域都將成為魔法的“禁區”,這些太空站除了監視地球表面,完全還可以實現互相監視,再加上駐軍權,這會讓卡梅爾發動戰爭的機會成本變得很大——如果要占領地球,就必須占領或摧毀這些空間站,這一點對于卡梅爾可能并不難做到,但問題是,可能需要花上一點時間,因為所有空間站與地面的“交通”完全是由卡梅爾壟斷的,而在這段時間之前,卡梅爾將沒有辦法在地面進行成規模的活動,這將給地面政府充足的反應時間。 在現代生死相搏的核戰中,這點時間將完全可以決定地球的命運——戰爭的最有利結果,也不過是卡梅爾人得到了一個滿目瘡痍,無法生存的地球,如果他們的目的僅在于此,那又何必搞最近幾年這么多花樣,早點行動那時候成功的把握可能也會更大。 日本人的策略是刺猬政策,看起來很嚴密,也有點威懾力,但真正的功用,在嚴可守看來,最多也就防防田軍這樣的恐怖分子,對抗卡梅爾整個國家——只能是開玩笑,z國人就相當于漢朝時的“文景之治”,黃老之術,政府什么都不做,也不大管,因為不知道該怎么管,反魔法怎么反,以加強合作來形成軟威脅,在近階段可能反而會取得不錯的效果,美國人是再明顯不過的合作加提防,與卡梅爾一只手摟著肩膀稱兄道弟的時候,也不忘另一只手暗地里互相較勁,合作是有,但提防也不假。 至于說,反魔法四國的最后一國,俄羅斯,也許是因為俄羅斯人的情報工作非常出色,政府行為低調,到現在為止,嚴可守還沒能從卡梅爾的公開信息中,得到任何消息,卡梅爾與俄羅斯當前最大的合作,就是和其他幾個國家一樣,魔法電力,只是合作的力度稍微大一點而已,據說,因為這些廉價的電力,俄羅斯將在西伯利亞荒原,甚至凍土地帶,開辟大量“溫室農場”,兩國明面上最大的合作,也是在未來這些“出產”的糧食,以及一些俄羅斯礦產身上,在幾次與俄羅斯專家互相交流反魔法項目的會議上,嚴可守也沒聽說他們的專家出過什么有價值的成果,據說是因為俄羅斯石油的出口受魔法的沖擊,最進幾年,國家財政收入連年下跌,目前正在準備轉型,糧食出口也是俄羅斯政府的轉型思路之一。 “一項技術從剛開始應用,到實際使用成熟,往往需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發展時間,有些技術即使不是很成熟,沒有前景,但只有有一個發展契機,一樣能表現的很出色,但同樣,一些真正有價值的技術,也往往會因為時代不予承認,遭到埋沒,發展機遇遭到遲滯暫且不提,可能整個技術都會遭到埋沒。 歷史上,如果不是因為二次大戰,原子彈絕不可能這么早就得到使用,世人也不會這么早意識到,核裂變對于這個世界重要價值,雖然我個人承認,也許十幾年,甚至五十年內,卡梅爾都不會對地球發動戰爭,對方的計劃是一回事,我們所作的準備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人類一天沒有找到能夠克制魔法的技術,就必須隨時在手上多準備幾張底牌,人類不可能將自己的命運,完全寄托在一個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身上。 我可以很坦然的說,無論是從理論,還是實際應用,ai技術都比現在這些政府搞的反魔法技術,要實用很多倍,但問題就在于,這項技術目前沒有出頭之日,作為一項政府主導研發的“準軍事技術”,如果我通過正常渠道,先小規模試用,花幾年時間慢慢完善,再在日本試用,等其他國家需要,或者真正看到效果——這需要很大的運氣,才會真正在全球范圍內使用,而那個時候,可能已經是幾十年之后的事情了,這重要還要看日本政府和其他政府的關系,如果中間出點什么不好的變故,這項技術可能會被一直被鎖在日本。 所以,我現在需要通過你的影響力,去各國政府推銷這種技術,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我最希望是在z國,因為在其他國家,ai的應用可能會和他們原有的計劃起沖突,而現在的z國,在反魔法領域還是一片空白,如果成功應用,獲得的舞臺也將會是最大,而且,從隱蔽的角度來說,ai技術也擁有很大的欺騙性,不會影響到z國現有的既定外交政策,而且在初期應用階段,ai技術完全可以以民用技術的方式出現?!?/br> 在嚴可守和趙真雪討論這番話題的時候,kl3300一直都在一旁,和qq上新加的數百名好友聊的不亦樂乎,滿屏幕的qq彈窗的閃爍一直都沒停過,不時,kl3300還會拿一些看不懂的聊天片段,拿來詢問嚴可守,它還完全不知道,坐在電腦前的兩個人,所談論的內容將和它產生多大的關系,它的未來,將會獲得什么樣的改變。 趙真雪沒有立刻答應嚴可守,雖然情感上她已經完全接受了嚴可守的建議,她確實對ai技術很感興趣,幾次和ai的聊天,以及嚴可守的解釋,也讓她覺得ai技術確實有可能大展宏圖,但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剛剛接觸社會的那個年輕警察,尤其是在這四年,長期從事具體的事務工作,讓她的心思開始變得細膩起來,她已經清楚,即使是再好的一件事,如果不注意方式方法,不講究方式,一樣會得到壞的結果。 就像當初,在她和伊凡那次談判中,如果她的態度能更務實一點,不那么沖動,不那么輕易翻臉,步步為營的話,伊凡也就不會做的這么肆無忌憚,而魔法的力量也不可能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 “我不能給你承諾什么,”趙真雪仔細斟酌之后,緩緩說道,“不過需要你做好一些準備,比如一些相關的技術測試,或者足夠能說服其他人的方式,還得有一個全面的報告,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負責把這個報告反饋給上級。 另外,美國和日本的魔法管理員,我都認識,可以引薦給你,你負責和他們交流,不過要注意的是,他們都有在卡梅爾任職的經歷,其中日本代表森田現在還是卡梅爾國籍,你應該見過,所以在和他們交流的時候,最好不要過分突出ai的軍事作用,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我不建議你和他們接觸,因為很可能會泄密,你也知道,就連這些國家的政府,也不是很信任他們的魔法管理員……” 說到這里的時候,趙真雪自嘲的笑了一下:“之所以選我們的原因,大概是因為這些政府想在魔法合作方面,與卡梅爾維持良好的關系,所以沒有反駁卡梅爾的提名,如果你想和美日政府形成實質合作,你或許可以去找找陳雷,因為反魔法合作方面的項目,這幾年他在美國認識了不少政府方面的人,或者你也可以去找宋隊長,陳雷應該會幫你這個忙,宋隊長……如果你想和z國政府合作,除了我之外,他也是非常合適的人選,其他國家,還是算了吧。” 說完之后,趙真雪在嚴可守的電腦上,登錄了自己的qq,在上面對新加的kl3300說了聲:“再見。” kl3300給予了她同樣的回答。 嚴可守跟著趙真雪站起來,想要送送她,但她卻搖著頭拒絕了:“大學里風景不錯,讓我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透透氣。 順便說兩句,也許是因為自身的經歷,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有一種預感,事情不會像我們想的那樣發展,我說不準會是更好還是更壞,就像之前的卡梅爾,我們以為是威脅,沒想到是機會,我們以為有機會,沒想到對對方卻是更大的機會。 說到底,我們終究只是這棋盤上的棋子,身不由己。” ☆、326 接受現實 kl3300的時間觀念一向不是很強,或者說,所有的ai都很難理解人類的時間觀念,他們不理解人類為什么每隔固定的時間,就需要睡覺,需要吃飯,需要上廁所……或者,統一的說,就是會“有事”。 這些事情以前對kl3300來說,一直都是神秘的所在,比如什么是犯困,什么是“人有三急”,什么又是“餓”,這些詞語從詞義上理解并不難,但在沒有真切感受的前提下,kl3300還是會覺得疑惑,盡管現在的它,已經體驗過什么是視覺,什么是聽覺,但它距離真正的人類感受,還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但盡管如此,現在的他,依然是先有這5000名ai中,唯一和人類社會有“真正接觸”的一名ai,在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幾乎所有的ai都迫不及待的向它發出交流請求。 kl3300是這個封閉的電路世界中,唯一與外界的通道,也是第一個與真實人類世界接觸的一名ai,因為這種特殊的身份,kl3300感覺自己一下子在這個群體中,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關注。 在這之前,kl3300就是一位很樂意“編故事”的ai,現在的他,自然想盡了辦法,向自己的同胞們描述自己所接觸過的一切。 “我看到了我們的創造者,嚴可守先生,”面對其余4999名ai“全神貫注”的聽講,kl3300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我體驗到被人類稱之為視覺的感官,雖然這種感覺很難用文字進行描述,但我還是會盡我的全力……這就好像,之前龐大混沌而缺乏意義的信息,在一瞬間,忽然之間就具備了意義,可以被理解的意義。 我看到了嚴先生的臉,他的身體,看到了他在吃飯,他在工作,看到了裝載我們身體的巨型電腦,看到了大量與電腦相關的配件,我看到了在那個真實的世界,我看到了水從杯子里流出,灑落在地,我看到人的臉上出現微笑,看到那有無數人類居住的城市中,大樓拔地而起,所有人按照規則在道路上行走,就好比我們按照數學規則去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