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又回來了，本來吳同以為這家伙結婚以后一定是徹底陷入了溫柔鄉(xiāng)，沒想到新婚還沒過一個月，他又回來了。

    他還是跟以前一個樣，看起來就是一個最徹底的書呆子，看的書還是一樣讓人感覺高深莫測，如果吳同是第一次認識伊凡，一定會以為這家伙就是在裝b，看看他看的這都是什么書，以前看高等數(shù)學、拓撲學、高能物理什么的還能稍微理解一些，以為他是想準備考研，可現(xiàn)在看的這些，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些……嗯，吳同沒辦法形容這種感覺，他已經(jīng)基本承認，他跟伊凡應該是屬于完全不同的兩個物種。

    《蘇菲的世界》《西方哲學史》《意識與表象的世界》《邏輯哲學論》《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存在與時間》……

    難道他是想考哲學專業(yè)的研究生？可學這玩意出來能干什么呀？更何況伊凡應該還不缺錢，他不會是真的，真的喜歡學這些東西吧？

    想到這里的時候，吳同忍不住又轉(zhuǎn)過頭看一邊讀書，一邊做筆記的一伊凡，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突然產(chǎn)生中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來，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上高中的時候，自習課上自己和同桌偷偷在看雜書，但發(fā)現(xiàn)其他人都在無比認真的學習，他嘗試著拿起伊凡的書翻了幾頁，滿眼見到的都是疙里疙瘩的翻譯語句，只是讀著就感覺很累，催眠作用比英語閱讀理解還強。

    自己是不是太無聊了？吳同想著，要不找個學妹一起談談人生和理想？

    就在吳同這么想的時候，教室的前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女生很大方的對著正在寫板書的老師說：“我找人。”然后徑自朝著教室里面走來，前幾排的男生頓時一陣sao動，吳同極目遠眺，卻正好看見那女生的目光朝著自己看過來，如果不是他幻覺的話，她似乎還朝著自己露出了微笑？

    那女生腳步輕快的順著課桌中間的走道走了過來，在到吳同邊上的時候，低下頭笑著說道：“你來了怎么也不來找我，婷婷姐呢？他沒跟你一起嗎？”

    聽前半句的時候吳同還是覺的挺開心，挺意外的，不過后半句一說出來，他幻想的肥皂泡就被無情的戳破了，他扭過頭，狠狠的盯著伊凡，這個禽獸！

    伊凡沒抬頭，只是低著頭小聲說：“你怎么來了？你不用上課的嗎？”

    “有些課不喜歡就不上了唄，”坐下后，劉妍滿不在乎的說道，同時也拿過伊凡面前的一堆書，信手翻了幾頁，又放了下來，“是馬哲，看你這幅用功的樣子，應該讓給你去上。”

    吳同本來打算上一節(jié)課要是不點名就準備離開，但是因為劉妍的原因，他忽然覺得其實上課也沒什么不好，看起來，這個女生只是認識伊凡而已，而且也知道他已經(jīng)結婚，那就意味著，自己還有戲！

    課間的時候，乘著劉妍出去的功夫，吳同假裝不經(jīng)意的順口問：“剛剛那女生是誰啊？哪個學校的？”

    “一個朋友，”伊凡說道，吳同正準備繼續(xù)問的時候，看見劉妍已經(jīng)走回來了，于是趕緊閉嘴。

    “喂，”劉妍點了點伊凡的背，把一個亮閃閃的小玩意掛在他面前來回晃悠，同時問道，“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伊凡看了一眼，點頭，又問了一句：“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就是幾天前，淘寶買的，”劉妍看著通訊器內(nèi)部的圖案說道，“五塊錢一個，還包郵，順手就點了幾個玩玩，這里面的圖案我覺得好熟悉啊，啊……我記起來了，好像之前你在基金會畫的那些，就跟里面的差不多，對了，跟我說說看，這些圖案代表什么意思？”

    伊凡反問了一句：“你沒有使用過？”

    “什么使用？”劉妍奇怪的說，“不就是裝飾品嗎？難道還跟網(wǎng)站上說的那樣，真的能讓人心意相通？”說到這，劉妍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笑著問，“那家店不會就是你開的吧？這么爛俗的宣傳詞。”

    李立天似乎提到過網(wǎng)絡銷售也是很重要的一塊，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說這個店就是自己的也不為過。

    劉妍手里拿的這一款都是作為項鏈的掛件，她買回來應該純粹是當做擺設用的。

    伊凡伸出手，拿過劉妍手中那塊通訊器，手指輕輕拂過鏡面，在劉妍和吳同兩個人頓時驚訝的看到，通訊器里面的圖案竟然發(fā)出了瑩瑩的藍光。

    ……

    同一天，美國紐約。

    比利是紐約時報的一名記者，他的工作就是在生活中發(fā)現(xiàn)那些能引起人注意的話題，最近他有些郁悶，交上去的幾篇稿子都被主編毫無留情的斃掉了，直到現(xiàn)在，比利還能回憶起主編那張精瘦的臉在朝著自己咆哮時，碰見在自己臉上的口水：“這里是紐約時報！從這里出去的每一條新聞都必須足夠的新鮮，真實，并且引人注意，讀者需要看的是一個精彩和不斷變化的世界，而著世界每天都在發(fā)生著這類的事情，我對你們僅有的要求就是去把這些事情找出來……”

    好吧，精彩的世界，變化的世界……還是這一套幾乎能把耳朵聽出老繭的說辭，就好像教堂里的神父總是說上帝會保佑你一樣，背著相機出門的時候，比利忍不住嘀咕道，他剛剛收到消息，說第五大道那邊又有人在游行，好吧，也許是某個動物保護組織，又或者是抗議政府的某個政策……不管那是什么，總之，這應該能夠得上一條新聞，標語，口號，組織者，照片的角度，措辭是該偏向哪一方……在去的路上，一邊開車的比利一邊習慣性的想馬上需要進行的工作。

    好在今天路上的車不是很堵，沒有發(fā)生最糟糕的事情——經(jīng)常有時候他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新聞主體早就已經(jīng)消失了。

    游行就發(fā)生在圣帕特里克教堂門口，不過似乎跟比利一開始想象的不太一樣，這些游行者似乎沒什么大的情緒波動，也沒有聽到集體的口號之類，只是看到這些人都神情肅穆的拿著自己手中的木頭招牌，沉默的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就好像他們只是一群栩栩如生的蠟像。

    “上帝再現(xiàn)！”在為首的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手上，比利能夠看到這樣的標語，這個內(nèi)容在美國并不算新鮮，比利猜這可能是一群宗教人士，不過一時間，他還看不出這些人是什么目的，不過，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細節(jié)他還是注意到了，在場所有人的手腕上，都有一塊手表一樣的東西，正在閃爍著藍光。

    不，不僅僅是這個老人，現(xiàn)場所有的游行者，手腕上都有這樣的一個玻璃裝飾品，這似乎是所有參加游行人的統(tǒng)一“標志”，除了手腕上戴著的，有很多人手上還拿著一大把類似的玻璃制品。

    “意識網(wǎng)！靈魂的聚會。”

    “這是上帝的饋贈。”

    “沒有意識網(wǎng)的世界是不完整的世界……”

    他們舉著得木排上，大多都是寫的類似的話，如果不是在場的每一個人臉上都神情嚴肅，比利幾乎以為這肯定是某個網(wǎng)站搞出來的宣傳手段。

    跟其他游行有些不同，這些人并沒有用口號和傳單來宣傳這些內(nèi)容，現(xiàn)場也沒有看到那種有演說天賦的組織者，他們采用的方式多少有點類似于一種“冷”宣傳，當然，這個概念是比利相對于我們平常所接觸到的“熱”宣傳而自己發(fā)明的，他們就像雕塑一樣站在大街邊上，用那種像是長者看著孩童的“慈祥”目光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其實說慈祥也不太對，這似乎可以說，是一種近乎同情的優(yōu)越感，比利知道這種優(yōu)越感的來源，他母親就信教，在正規(guī)宗教教徒的眼中，其他一切非教徒都是值得同情的，套用基督教的話來說，那些尚未感受到主的存在的人都屬于“迷失的羔羊”。

    但是不可否認，這種“冷”的宣傳方式看起來效果比通常的傳單和演講都要好的多，他們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那樣的真摯和純粹，看起來很自然，沒有一些“行為藝術家”那種作為刻意的夸張和虛偽，作為一名受過高等教育的記者，比利雖然知道他們很大程度上都處于一種宗教的感官錯覺當中，但不可否認，在看到這些人的面孔時，他是能感受的到他們的“幸福”和快樂的，毫無疑問，在這個全世界都越來越忙的社會，但卻越來越空虛的社會，這種表情對每一個人都是一種不小的誘惑，比利想象即使自己不是在工作，他也一定會上前希望對這些人有所了解的。

    一些行人跟比利一樣好奇的湊上前去，比利注意到有一個二十多歲的黑人女孩因為好奇而笑著上前，跟那個舉著牌子的老人說了點什么，然后他看見老人從一個大塑料袋里拿出一個紙盒包裝，拆開包裝拿出一塊跟他們手腕上一模一樣的手表，戴上女孩的手腕之后，那只透明手表發(fā)出跟所有人手腕上一模一樣的藍色閃爍光芒，而那個女孩就像被催眠了一樣，開始臉上那種年輕的笑容頓時就變得跟所有人一樣，凝重而莊嚴。

    比利在心里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預感：這可能就是他即將接觸到的最大一條新聞。

    “請原諒，請問有誰能告訴我，你們這次活動的目的是什么嗎？”比利上前跟那個老人說話，后者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從塑料袋里拿出一個更剛才一模一樣的藍色包裝盒，交到他的手上之后，緩緩的開口說，“奇跡正在發(fā)生，整個人類都面臨著一場巨變，這是主的榮光，這是我們的希望，戴上它，你會感覺到這一切的。”

    ……

    意識網(wǎng)在美國的發(fā)展完全超出了李立天的預料，美國人比他想象的更開放和直接，在日本，只能在小圈子里流通的意識網(wǎng)，在美國一被發(fā)現(xiàn)就幾乎掀起了狂瀾，幾乎所有的報紙、電視、網(wǎng)站，今天的頭條都是一個戴在手腕上藍色的發(fā)光手表，邊上用濃重的大字體寫著：“上帝的奇跡，意識網(wǎng)！”

    意識網(wǎng)，這三個對許多人來講從來都沒接觸過的詞匯，在一夜之間成為了全世界關注的焦點，其影響絲毫不小于手機剛剛出現(xiàn)在人類社會中引起的震驚和變化，就在一夜之間，所有的人突然知道，有一種小小的像手表一樣的東西，可以連接所有人的精神世界，就像人類第一次知道原來語言可以通過電信號通過光速實現(xiàn)彼此交流一般。

    當然，看到這個新聞的第一眼，稍有一些科學常識的人或許是嗤之以鼻，認為這只是一個被虛妄炒作的某個概念，很可能只是某個小團體的人宣稱有這種功能，而記者為了吸引眼球以訛傳訛罷了，這一類新聞在地球上并不常見，在這個泛娛樂化的世界，吸引眼球才是第一位的，讀者們往往只關心事件的新鮮和離奇，而對真實和合理其實要求很低，不是有這么一句話么，報紙辦得越來越像連載小說，小說寫的越來越像真實報道。

    但不管是真是假，現(xiàn)在這條消息是當日google搜索的頭條，這就足夠了，這是一個眼球經(jīng)濟的時代，能吸引人的目光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一切，美丑，真假，都不是問題，總之，現(xiàn)在這條新聞所掀起的波瀾正隨著信息化的網(wǎng)絡飛速傳播到這個小小星球的每一個文明角落。

    大部分人看到這條新聞的第一眼，都是不太相信的，或者說，是絕對不信的，但這并不妨礙他們繼續(xù)就這這個問題探討下去，這就好像人們其實從心底里都不信2012是真正的末日，人們關心的，只是這個話題引起的一些情感共鳴，這一點在新聞上是最重要的。

    當然，作為一條能夠傳播的如此之廣的新聞，一點表面上的“合理性”還是有的，就好像2012世界末日一般，從各種什么瑪雅預言，扯到麥田怪圈，總之，寫新聞的人就是要有這種功底——把一些看似毫無聯(lián)系的素材整合成一篇完美的文章，讓人看到的第一眼就得有這樣的效果：說的挺有道理啊，比利的這些職業(yè)功底看起來還是有的，在他的新聞中，他用第一人稱的“親身經(jīng)歷”向大家描繪了這樣一幅天堂般的場景——在這個被稱之為意識網(wǎng)的網(wǎng)絡中，每一個人就好像一個巨人身體的一部分，就好像每一個組成大腦的神經(jīng)元細胞一樣，無數(shù)的信息在這其中奔涌，所有人類擁有的情緒、理智、道德，甚至是夢中的幻想，都能在這個網(wǎng)絡中找到，在這里，再也不會有一個人的空虛和無聊，因為他時時刻刻都面對著比現(xiàn)實更真實的世界，從唯心論的角度上來說，意識世界確實比現(xiàn)實世界更真實。

    在新聞當中，還有不少來自意識網(wǎng)新成員的旁白和陳述，在這些表述中，當事人都提到自己有“看見天堂”的感覺，原本在現(xiàn)實生活中飄忽、游移不定的信仰歸屬感很容易在這里體會到，不過在新聞中，比利還是不太認同“天堂”的說法，他認為之所以會如此，只是因為目前加入的大部分人都是信徒或者偏向信徒那邊而已，他們體會到的情緒都是來源于彼此，當然會有共鳴，不過，在文章的最后，比利也不無感慨的提到，看到意識網(wǎng)，他也忍不住開始相信，是不是真的存在上帝了。

    這條新聞一開始確實是被當做噱頭來炒作的，本來許多人相信這個肥皂泡甚至不用去捅，它自然而然就會碎的，但事實的走向逐漸開始偏離大部分人的預計，在新聞發(fā)出的短短數(shù)小時內(nèi)，全美的facebook上瞬間就多出幾萬名聲稱自己就是意識網(wǎng)用戶的人，他們在網(wǎng)站上的留言在短短幾小時之內(nèi)就迅速刷上了百萬，而其中的大部分在留言中都發(fā)有自己的照片，以及聯(lián)系方式，以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認真，在這些留言當中，百分之九十多的人都眾口一詞：他們認為意識網(wǎng)確實是一個美妙非凡的世界，他們這樣做只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夠加入并融入他們。

    ……

    在新聞發(fā)出后三個小時不到，所有的超市和商店，意識網(wǎng)通訊器在第一時間就已經(jīng)銷售一空，50萬只存貨在紐約所有超市長長的隊伍面前，如同焊槍下的水珠，還沒看清楚形狀，就已經(jīng)被蒸發(fā)的消失不見，意識網(wǎng)通訊器缺貨的標志牌就在每一家超市的門口掛了出來，許多不太明白這起事件的人，看著超市外排排起的長隊，都有些詫異的問：“又有哪家銀行倒閉了？”

    就在這新聞登出的當天，意識網(wǎng)的用戶由之前緩慢增長不到一萬名，發(fā)瘋一般的飆升到四十多萬，如果不是因為熟練的限制，李立天相信，這個數(shù)字還能再擴大十倍，不，一百倍，甚至一千倍！李立天深深的知道，新聞對人們的影響力又多么巨大，不要說這種可以驗證、經(jīng)得起考驗的真實素材，就算是完全狗屁不通的謠言，在普通的人群當中也有很大的市場。

    大量蜂擁而入的、情緒激動的用戶讓原本略顯平靜的意識網(wǎng)徹底變成了一鍋沸騰的意識海洋，身在其中的每一個人，都能隱約體會到這種變化，當然，對這種變化最敏感的，除了伊凡，可能就是林泉了。

    激動，興奮，莫名奇妙的心情亢奮，就跟之前看到非洲人的生活一樣，林泉深刻的體會到意識網(wǎng)對每一個人的影響，這種情緒他不是很陌生，這是一種融入集體的強烈歸屬感，就好像高中第一次軍訓一樣，最后結束每一個方陣走正步閱兵的時候，抬頭看到國旗的時候，這種感覺尤為強烈，對，這就是集體的力量，一種勁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的最樸素的感官體驗，對，對現(xiàn)在的林泉來說，這僅僅是感官上的一種體驗而已，他不排斥，當然，也不會讓這種感覺完全凌駕并支配自己的全部。

    這個自信，林泉還是有的。

    不過，這或許僅僅是針對他個人而已，而對于意識網(wǎng)的其他用戶，這種感覺，或許就不能僅僅用體驗來說明了。

    林泉工作的內(nèi)容現(xiàn)在正在發(fā)生微妙的變化，前幾天剛剛產(chǎn)生影響的那些非洲人生活畫面在這股潮流的稀釋下，早已經(jīng)變成了意識網(wǎng)的小部分，李立天擔心的問題已經(jīng)被證明完全沒有必要，這些東西充其量都只是一時的感官而已，就好像人去屠宰場看到被殺的動物，或許當時會有些不忍，但是回到飯桌，他還是照樣吃rou，就林泉個人的理解，意識網(wǎng)只不過是把這種個人思想上的細節(jié)放大了而已，或許會持續(xù)更長的時間，但本質(zhì)上都沒有改變。

    這些意識的出現(xiàn)，讓原本“豐富多彩”的意識網(wǎng)一下子就變得單調(diào)起來，以前大家在這個網(wǎng)絡上分享生活，但是現(xiàn)在，似乎受到這些教徒的影響，逐漸開始“自律”了起來，以前隨處可見的許多比較世俗的畫面，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頻率似乎變得小了很多，這種“自律”在林泉看來也不完全是好事，

    在這些剛剛涌入的信息中，出現(xiàn)最多的畫面就是十字架，上帝，天堂，最虔誠的信仰，以及發(fā)自內(nèi)心的膜拜，在新加入的這些用戶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原先的基督教或者天主教教徒，意識網(wǎng)似乎已經(jīng)被他們理解成上帝的杰作，是一種用于溝通神和信徒、或者信徒之間的工具。

    在跟這些“新用戶”的交流中，林泉還發(fā)現(xiàn)許多信仰的狂熱的人，他們說愿意把自己的全部都獻給上帝，也就是說，百分之百的共享給意識網(wǎng)，說實話，林泉對這些人毫無好感，后退一萬步說，即使上帝真的存在，難道他這么辛苦的費力把一個人造出來，就是讓它回歸自己？

    林泉拒絕了他們的這些建議，伊凡跟他說起過，關于共享比例的事情，當時令他印象深刻的只有一句話：“比起海洋，我更喜歡山峰，因為海洋永遠不會有他自己的形狀！一滴水妄想靠蒸發(fā)自己達到山頂，但即使是到達之后，他還是原來的那滴水嗎？”

    ☆、207 機會

    伊凡對意識網(wǎng)的態(tài)度，歸根到底還是一種對工具的要求，只要能足夠使用就行，而這一點其實從一開始數(shù)千人的小規(guī)模狀態(tài)就已經(jīng)完全足夠了，過高的比例在他看來，除了方便“維持統(tǒng)治”以外，沒有任何好處，一個趙亮的身體對伊凡而言已經(jīng)足夠使用，趙亮的身體僅僅是作為他在生活中的工具而已，他不需要太多這樣的工具。請記 住我】而現(xiàn)在隨著意識網(wǎng)的快速增長，提高比例就更顯得無關緊要，現(xiàn)在魔法的基礎提供量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他能使用的，安娜說她最近正在培訓一群“會魔法的保安，”甚至還有“會魔法的工人”，這應該是一個不錯的思路。

    ……

    日華的倉庫在第一時間就被搬空了，甚至連那些流水線上剛剛下來的產(chǎn)品，也被李立天迫不急大的傳送到美國，與此同時，美國的這股“意識網(wǎng)”旋風也很快刮到了中國，一些消息靈通的寧州人意外的發(fā)現(xiàn)，寧州的超市內(nèi)竟然直接有這種東西賣！價格甚至比在美國還要便宜，真是太好不過了，買過來再郵到美國能賺好幾百美元呢！

    這畢竟是一個商業(yè)社會，市場規(guī)律永遠存在，很快，李立天就尷尬的認識到，意識網(wǎng)通訊器的銷售似乎出現(xiàn)了一些原本根本就沒想到的問題——大量的貨物投放到市場，被搶購一空，但實際上的用戶增長卻遠遠低于先前的比例，之前50萬只通訊器給他帶來了三四十萬的用戶，但是現(xiàn)在，倉庫存貨進百萬全都銷售一空，但這個數(shù)字增長的速度卻開始異常的疲軟起來。

    一開始因為忙，李立天還沒有注意這個問題，不過在中午的時候，路過生產(chǎn)車間，看見有員工正在一大把一大把買自己生產(chǎn)的產(chǎn)品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問題說穿了只是一句話——意識網(wǎng)通訊器價格賣的太低了，遠遠低于他的實際價值！

    李立天看到的這種現(xiàn)象，已經(jīng)是銷售嚴重失控的征兆，他也是沒想到，就在一夜之間，原先只值幾美元的便宜貨，在黑市上一度達到數(shù)百美元，甚至上千，在一些超市里，開始出現(xiàn)很多專門守在通訊器柜臺面前的人，只要貨從庫里上架，他們就立刻會不由分說的全部買回去，然后以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利潤轉(zhuǎn)賣給那些真正想買的人。

    李立天的網(wǎng)上商店訂單在數(shù)小時內(nèi)已經(jīng)達到上百萬，不過似乎因為服務器擁塞的問題，暫時他看不到具體的數(shù)字……

    這些意外的情況都是李立天原先沒有想到的，也是原先那幾個mba沒有想到的，或許他們預計到意識網(wǎng)會很火爆，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會火成這個樣子，這個在他們看來只是一個小玻璃殼子的東西，在外人看來已經(jīng)是價比黃金。

    李立天立刻召集了他手底下的管理團隊商量。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李立天這邊是出于虧損狀態(tài)生產(chǎn)，但市場那邊的價格卻已經(jīng)高的離譜，在美國的一些富人區(qū)，一塊意識網(wǎng)手表甚至已經(jīng)賣出一臺蘋果筆記本的價錢，毫無疑問，中間的利潤都被那些超市的二道販子給賺走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李立天不關心這些利潤，但重要的是，現(xiàn)在這些二道販子也不準備再賣了，因為市場一天一個價，有些資金充足的人開始觀望起來，他們想等價格更高，再高，高到定點的時候再賣。

    原來做出低價銷售的策略是因為李立天希望能夠盡快鋪開銷路，把意識網(wǎng)盡快普及到用戶的手上，但是現(xiàn)在，這種低價可能反而會妨礙到意識網(wǎng)最終的流通，因為價格的因素，讓囤積通訊器成了一種低成本、高回報的投資，這就跟古代發(fā)生饑荒但糧食卻難以流通一樣，在這種幾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巨額利潤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面對這種情況，作為唯一的生產(chǎn)商，有很多處理的方案，不過通常也就是兩種，第一種就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提價，價格是需求的杠桿，市場需求既然這么龐大，而產(chǎn)量目前還只能固定，那么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價格來抑制需求，當然，這種方法好是很好，對生產(chǎn)方很有力，也能充分利用現(xiàn)有的渠道，不過就是對最終消費者而言，商品的價格會較高，在需求的壓力下，意識網(wǎng)通訊器肯定會成為一種中高端的商品，不過李立天有些擔心，伊凡會不會同意這樣的方案，畢竟在他的印象中，他是一個有些“理想主義”的人，而這個方案就好像他是在拿魔法賣錢一樣，李立天有些擔心伊凡不會同意。

    而第二個選擇則相對有些復雜，而且吃力不討好，那就是由廠家親自來維持整個銷售渠道，在維持目前的價格不變，維持虧損的同時，還需要投入相當一部分力量來建立銷售渠道，而且在最終賣出的時候，同樣無法鑒別哪些人是過來倒賣的，哪些人是真正需要的用戶，這是一種違反市場規(guī)律的行為，一般來說，只有國家層面能夠有力量做類似的事情，而目前李立天擁有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日華廠，以及幾個mba組成的經(jīng)濟團隊，人力上的儲備遠遠不夠。

    李立天把兩種方案匯報給伊凡，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伊凡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第一種，用他的話來說：“有錢的人先于沒錢的人買到一些東西無可厚非，不必刻意追求公平，況且，我們還可以用這筆錢更快的投資生產(chǎn)，這也是你們這個世界的經(jīng)濟規(guī)律，我并不反對用魔法賺錢，更何況我們還可以用這些錢來做更多我們需要做的事情。”

    于是，一個小時后，李立天向所有的渠道商都提供了新的價格報表，在這個價格單子上，原先定價最高不超過10元的產(chǎn)品，被陡然拔高了幾十倍乃至上百倍，即使是最便宜的意識網(wǎng)手表，定價也達到近千元，而這個價格幾乎就能買一臺比較好的手機了，而那些賣到國外的，價格可能還會更高。

    這個定價策略剛剛一推出，就立刻受到了許多人的懷疑和非議，一些媒體的評論機構直接把這種行為稱之為中世紀的“贖罪券”，在那些沒有體驗過的人看來，這種風潮極有可能就是一些宗教人士搞出來的噱頭，一塊小小的手表就能見到上帝？開國際玩笑也不是這么開的。

    而價格的提高，也讓很多原本準備跟風買的普通收入人群暫時放棄了打算，畢竟原先的價格即使是對于乞丐，也是無關痛癢，但是現(xiàn)在一夜之間上漲了幾十倍，沒有人能夠在心理上接受，不過即使如此，新上市的通訊器還是被搶購一空，因為意識網(wǎng)的效果已經(jīng)有很多人體驗過了，這世界上肯為了體驗新奇而花上幾百元的人始終還是大有人在。

    日華的財務報表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盈利，而且是大規(guī)模，不可想象的盈利，短短的三天內(nèi)，日華就總計回籠資金上千萬，這還是因為一開始很大一部分都是按低價銷售的緣故，在日華的倉庫內(nèi)，原本堆積如山的貨物現(xiàn)在被搬運一空，每天還都有卡車在倉庫門口等著，只要生產(chǎn)線上貨物一下來，裝滿車之后就立刻出發(fā)。日華的幾個經(jīng)理現(xiàn)在私下里談論李立天的時候，眼神中簡直就有了崇拜——沒想到他還會這一手，能把美國人忽悠成這樣，幾百美元買一個小玻璃片，還要搶著買？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當然，幾天之后，他們大概就不會這么想了，那個時候，這塊手表簡直就成了身份的象征，就跟蘋果公司的手機一樣。

    第二天一早，走進辦公室的李立天，看著小半間屋子都是大大的麻袋，經(jīng)理介紹說這都是來自世界各處的訂單……他突然覺得，市場部也是一個企業(y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起碼可以用來專門處理訂單嗎。

    在德國的生產(chǎn)線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裝了小半，不過如果需要正式投產(chǎn)，大概還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在這段時間內(nèi)，所有的通訊器生產(chǎn)，都只能靠寧州的日華。

    現(xiàn)在正式生產(chǎn)的總共有兩個車間，將近兩百多臺機器，大概每一個小時每臺機器能造6個左右，整個工廠每小時的產(chǎn)量也就是1200只，如果按現(xiàn)有的售價來計算，這一小時的gdp已經(jīng)有接近120萬，一天的產(chǎn)值已經(jīng)接近三千萬！

    當會計最終拿著計算器算出這個數(shù)字的時候，嘴巴大張著連話都不會說了，她甚至一度懷疑是計算器出錯，還不甘心的用手算了好幾遍，確實沒錯，是三千萬！如果按這樣的算法繼續(xù)算下去的話，一年那就是……

    100多個億！而且這還僅僅是按照國內(nèi)價格的計算，如果考慮到大半都是出口，這個數(shù)字甚至還可以翻幾番，更重要的是，在這些產(chǎn)值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最純粹的利潤！

    當會計最終拿著報表遞給李立天的時候，她忍不住偷偷瞄了一下這位“年輕富豪”的臉色，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李立天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興奮，這個數(shù)字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事實上，在伊凡同意了提價的決定之后，他就有過這樣的心理準備。

    這些利潤歸根到底都是來源于魔法，來源于整個意識網(wǎng)，在這個世界，伊凡享有對魔法完全的壟斷，靠著這些魔法的壟斷，取得一點利潤，簡直是再正常不過，這還僅僅是一個開始，等幾個月后，在全世界各處的工廠陸續(xù)開工，每一個年產(chǎn)量都過億，那個時候，可以想象這個數(shù)字會變成多少。

    而如果按照伊凡的最終設想，給每一個人配上一個通訊器，如果按這個價格最終達到了目標……

    李立天拿到報表后兩個小時后，日華的每一個工人都被告知，因為企業(yè)利潤的增長，從今天開始，每一名工人都可以拿雙薪，另外，在這個基礎上實行績效工資，實行計件工資，每一個工人都可以從超產(chǎn)的那部分產(chǎn)品中取得百分之十的利潤，差不多就是100塊錢，這個數(shù)字看起來不是很大，但如果考慮到每個工人一天工作八小時，只要再原來的基礎上更合理的配合，分配時間，超產(chǎn)達到十分之一，那就意味一天可以多拿工資三萬，平均到個人那就是150塊錢左右，及時算上休息，一個月干的好光是計件收入也能超過4000多，再加上雙薪，月入甚至能達到上萬！

    當然，與之同時，工廠也開始實行嚴格的檢查制度，絕對不允許任何員工私自買賣產(chǎn)品，過去的既往不咎，但是從今天開始，發(fā)現(xiàn)一個，立即辭退。

    作為普通工人，這個收入在經(jīng)濟并不算特別發(fā)達的寧州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在這里干一個月，甚至能超過之前干小半年。

    據(jù)說，日華這個月沒有一個工人請假，李經(jīng)理那里的加班申請在桌子上摞成厚厚的一疊……

    有人說，每一個大學主動退學的人都是天生的商業(yè)家，或者冒險者，這或許只是一種偶然跟夸張，但是對于湯云亮來說，這卻是一個影響他一生的決定，湯云亮本以為，自己要在家人的誤解中獨自走上很長一段時間，可能幾年，幾十年，或者自己一輩子就因為和這個決定一事無成也難說，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僅僅才兩個多月，之前所有一切的懷疑都已經(jīng)消失遠去，現(xiàn)在每一個看到自己的人無不是翹著大拇指夸他有生意天賦，不讀大學是先見之明……

    而這所有的一切，卻僅僅是因為他手腕上這個薄薄的玻璃片而已。

    是的，他就是李立天口中的意識網(wǎng)二道販子，就在72小時之前，他還是一個普通的貿(mào)易公司職員，因為沒有文憑，每個月拿著兩千出頭的工資，而現(xiàn)在，他的資產(chǎn)已經(jīng)跟他之前工作的公司相差不大了，看著銀行卡上的八位數(shù)字，他到現(xiàn)在還有些不敢相信。

    72小時前，他在一家超市里閑逛，意外的發(fā)現(xiàn)了意識網(wǎng)通訊器，當時他以為這個玻璃片只是一種無人問津的小裝飾品，但有些幸運和意外的是，就在這個時候，他舅舅給他打了個電話，一開始是在說給他換一份好工作的事情，可是說著說著，不知怎么就聊到他侄子，然后他舅舅又不經(jīng)意的提起，過幾天就是他的生日，讓他過來一起吃頓飯，掛掉電話后的，湯云亮一眼就瞟到了眼前的意識網(wǎng)通訊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