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凡從陳雷那里回來的時候,看見樓道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長發少女,她的不遠處還停著一輛白色轎車,一個帶著墨鏡穿著西服的司機就站在她身旁,形成鮮明的對比,正是南宮云。 上次的事情對南宮云的生活造成了很深的影響,回家后一連好幾天,她都會被噩夢驚醒,夢中經常出現的畫面就是鄭清可能對她的那些行為,還有地上那具躺在血泊中的尸體。當然,偶爾在這些夢境中,也會出現伊凡的身影。 如果沒有伊凡的出現,她不敢想象自己都會遭遇到什么。 上次趙真雪送她回去之后,大概跟她說了這件事情的利害,大概就是說這件事情影響不小,如果問起她,就說她在學校圖書館。南宮云很鄭重的點頭答應了,雖然親眼見到死人很不舒服,但是南宮云心里覺得,鄭清這樣的人,死上一百次也不過分。 最近這幾天,她都沒有在學校里出現,等父親幫她找到她滿意的保鏢之后,她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伊凡這里。 案發現場的痕跡被趙真雪清理的很徹底,趙真雪對她的叮囑只是以防萬一,事實上,很可能都找不到她頭上來,因為等鄭清家人發現不對的時候,李立天就會主動出來承擔所有責任,從而吸引所有的注意力,南宮云只是整件事情的導火索,事情完了之后,其實跟她的關系并不大。 看著伊凡逐漸的走近自己,一向能說會道、從容優雅的南宮云竟然產生了一些莫須有的緊張,這種情緒讓她不由自主的低下一直高昂的頭,伊凡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正低著頭研究自己裙子上的花紋。 “你好,找我有事?”伊凡說話一向很直,開門見山是他的風格。 “嗯。”南宮云的聲音從鼻子里出來,幾乎輕不可聞,“上次的事情,我是專門來道謝的。” “哦,沒什么,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伊凡難得用了一個四個字的詞匯,說完,他看見南宮云正在用自己的腳丈量著地磚的圖案,大概意識到對方的話還沒說完,“還有別的事?” 南宮云回頭對著保鏢看了一眼,保鏢很識趣的走到車的另一邊。 “嗯。” 南宮云微微點頭,隨后深呼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道:“周末我在學校劇場有一個表演,希望你到時候能來聽聽,也算是表達我對你的謝意。” “是鋼琴嗎?”伊凡問道,“上次我在學校的劇場聽過一次。” “啊!”南宮云有些意外驚喜的輕呼出聲,頭不自覺的抬起,正好接觸到伊凡的目光,臉上頓時染上微微的紅暈。 以前那些男同學專程來聽她的鋼琴,還送花,卻從來沒人見過她這副反應。 “覺得……是、怎么樣?”南宮云有些忐忑的問道。 “還不錯,”伊凡隨口回答,他對音樂不是很感冒,不過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女朋友很喜歡聽。” 南宮云聽到前半句敷衍的時候,人還有些開心,但是后半句一說出來,就好像一聲炸雷在她的耳邊驟然響起一般,她感覺自己披著的長發都有種觸電豎起來的感覺。 女朋友!他怎么都有女朋友了?他甚至都不…… 南宮云說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情緒,只覺得心臟好像是一臺塞進檸檬的榨汁機,一陣劇烈的收縮,整個血管里好像都充斥著酸澀的味道,人幾乎就有些站不穩了。 不過伊凡平常并沒有隨時偷窺人心理的習慣,所以南宮云的異常他并沒有察覺,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星期天啊,正好有空,對了,是下午幾點的。” 南宮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但聽起來仍然有些發顫,她甚至顧不上回答伊凡的問題,只是抱著最后的希望問道:“你都有女朋友啦,怎么沒聽你提起過。” “哦,一直都沒給你們介紹一下,最近她經常在學校里玩輪滑的,可能你都見過,周末就能看到了。” 南宮云的驕傲無法讓自己繼續聽下去,只是臉色難看的嗯啊了幾聲,然后迅速上了車,司機趕緊過來開車,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看著車消失在小區門口,伊凡有些奇怪的嘀咕:“到底是幾點啊。” 很顯然,習慣于直接在大腦里讀取信息的人,一旦離開了這個工具,在察言觀色方面并不擅長。 ……伊凡走進門,結果看見華婷婷坐在客廳,看著他的眼神也有點不對,不過對于華婷婷,伊凡從來就是把任何麻煩扼殺在萌芽中,直接意識偵測。 “她只是來邀請我們去聽音樂。” 看到華婷婷似乎還有些疑慮,伊凡繼續解釋:“如果你不愿意去就算了。” 華婷婷狡猾的笑了笑,指著伊凡:“我可什么都沒說。” 伊凡知道她口不對心,她現在的情緒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好像還有一點小高興,伊凡走過去一把摟住她,眼神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華婷婷紅著臉閉上了眼睛。 …… 幾分鐘后,兩人的腦袋分開了。 “已經九月底了。”伊凡在華婷婷耳朵邊輕輕說話。 “嗯?”華婷婷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隨口回答。 “10月1日是國慶節,不如乘這個機會,我們結婚吧。” 華婷婷本來還軟軟的依靠在伊凡身上,但是這句話一下子就把她驚醒了,她抱著伊凡脖子的兩只手不自覺的用力,讓自己的臉離伊凡更近了一點,然后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 “你……你是說真的?”華婷婷覺得自己的聲音像風一般捉摸不定,伊凡的眼神不是很嚴肅,她幾乎以為這是一次玩笑,雖然伊凡并沒有開玩笑的習慣。 理智對愛情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愛情是感情上的純粹,而華婷婷看起來就是一個徹底的感情動物,就如同上一次伊凡請他吃飯時一樣,不管伊凡是不是騙他,不管結局怎樣,當她從伊凡口中聽到結婚兩個字的時候,心里確實是開心的,這就夠了。 于是她狠狠的點了點頭,然后主動用嘴唇消滅任何可能的隱患。 …… 世界從來是相對的,有人高興的時候,自然也會有人落淚,這不是什么真理,這只是現實。 新司機很聰明的一路上不說話,南宮云上車之后就要過了紙巾,除了發動機輕盈的沙沙聲,還有不間斷紙巾被抽出摩擦的聲音。 沒有哭的聲音,甚至連哭的心情都沒有,只有不聽話的眼淚。 南宮云對伊凡說不上喜歡,但也說不上討厭,有時候人的情緒就是這么奇怪,一個蘋果放在你面前每天都隨時能吃的時候,往往被視若無物,但是偶爾有一天你想起了這個蘋果,興沖沖的拿著水果刀準備大快朵頤,過去一看卻已經進了別人的嘴里,這種落空的感覺確實不太好受。 有些東西好像是自己的,等失去的時候才發現,之前那種感覺只是自己的錯覺,沒什么比這更值得傷心的了。 發現自己得不到到還是其次,發現自己一直都很愚蠢那才是真的悲哀。 回到家之后,南宮云走進客廳就開始彈鋼琴,南宮文輝也在家,聽到女兒彈琴,于是閉著眼睛欣賞了一會。 女兒彈得的貝多芬的暴風雨小調,這到比較對南宮文輝的口味,女兒平時不太喜歡這種風格的曲子,她常說這調子太快,宣泄的味道太濃,但是現在不也彈得很好嗎。 在部分她一直沒有停下了,重復了一遍又一遍,南宮文輝聽的很帶勁,有個彈鋼琴的女兒真好…… 忽然鋼琴發出“咚”的一陣雜音,就想一只大錘一般把正在進行的音樂打的粉碎,南宮文輝趕緊湊到樓梯口往下看,看見寶貝女兒正趴在鋼琴上,肩膀不斷的聳動。 南宮文輝連鞋也顧不上換,拖著拖鞋就咚咚下樓:“怎么了?怎么了?是誰欺負你了。” 女兒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有些驚慌,大概沒有意識到他還在家,卻不說話,臉上稀里嘩啦的淌的到處都是,她背過身去胡亂抹了兩把,很沒說服力的說了一句:“沒什么。”然后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女兒走了之后,南宮文輝卻開始多想了起來,他猜測可能是鄭清對她做了什么過分的舉動,那個流氓!他們全家都是流氓! 不過想起這筆生意,他又有些猶豫不定。 電子加工這條路看起來風光無限,但是受上下游影響很大,上游把價錢壓一壓,他就只能把壓力往下游壓,今天工人跳個樓,明天政府就會上門來談話…… 這次跟軍方的合作項目,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他嘗試走出加工的局限,國家提供技術支持,運作好了甚至還有貸款,用于生產線改進,等于是空手套白狼…… 但狼那里有那么好套,不是還有另外一句俗語,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看著女兒的房門,南宮文輝還是嘆了一口氣,什么話都沒有說。 也是為她好,對方的背景那么深,要是這事真的能成……南宮文輝“替”女兒考慮了很多,想了一會,好像覺得這件事也沒那么難受了。 這世界就是這樣,有些事情看起來很壞,但仔細想想,好像都還能接受,真的有地獄嗎?本來估計是沒有的,就這樣一步一步這樣往下走,自然就有了。 ☆、116 928 田軍的罵聲一出口,森田幾乎在同一瞬間,就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冷戰,他認識眼前的男人,不管是從現實中,還是從電視上,包括他說中文的強調,他臉上的笑容,還有那只空洞的眼眶,這個東京最殘忍詭異的殺人惡魔,差一點就讓自己葬身火場的地獄使者,視殺人為樂的變態,毫無理性和道德的瘋子……長期形成的性格習慣讓森田忍不住渾身戰栗,手中的槍劇烈的抖動起來,但他還是竭力控制住自己,并嘗試著去扣動扳機,可扳機好像被什么東西卡住一般,他一連按了幾下,一下比一下用力,除了手上感覺到那堅硬的金屬冰冷,什么反應也沒有。眼前的中國少年越走越近,他那年輕的臉上,閃露著放肆張揚的笑,他那一只僅存的眼球,就如同黑洞一般將他牢牢鎖住,他甚至不敢偏離他的注視片刻,似乎只要自己一旦有所躲閃,自己就會魂飛魄散。田軍看著眼前的青年完全被自己嚇傻在原地,得意的露出笑容,他伸出去去按動手腕,同時空間之眼去看那本已經摔落在地的書——他看不懂書名,但能看到封頁上是一個宇航員和衛星的圖案,這看起來是一本關于航天方面的書,眼前的這個青年可能還是個年輕的科學家呢!真是可惜……田軍這么想著,手指已經解除到手表的表面,他在腦中感覺到熟悉的魔法被打開的感覺,然后他對著地上的那本書,目標嗎——既然你那么喜歡看書,那就把書放進你的大腦好了!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停止了,森田還完全沉浸在田軍營造的恐懼之中,甚至還沒意識到關于自己手槍上的保險,他有些奇怪的看著對方,他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似乎是發現了什么難以置信的事情,那只讓他全身冰冷的眼睛現在正疑惑的看著自己。魔法失效了!田軍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地上的書還好好的躺在那里,原本習以為常的力量忽然就想憑空消失了一般,不對,剛剛自己明明感覺到啟動魔法的那種感覺的,甚至連施法前的準備也沒有問題,那怎么……田軍低下頭,看那只代表著“隔空取物”手表上的數字,并沒有減少,這個魔法被取消了!田軍這難得的愣神讓森田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回過神來的他第一時間就意識到手槍上的保險,他伸出拇指去把保險推開了,并隨機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啪!”槍響了,田軍捂著自己的左臂,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逃跑,而是第二次去按手表,這一次他的目標直接是對方正在跳動的心臟。施法提示,施法目標,作用目標,施法失敗,田軍再一次重復了失敗。看著沒有反抗的田軍,正準備開第二槍的森田忍不住還是猶豫了一下,但是一想到那天在火場無數人墜樓而死,甚至在火海中活活燒死的那些人,森田覺得,他的猶豫完全就是一種軟弱,他兩手再次握準手槍,筆直瞄向田軍低垂的頭顱。“啪”,森田這一次看的清清楚楚,就在他扣下扳機的一瞬間,田軍的身體忽然就從原地消失了,子彈打在地面上談到對面的書架上,在那里飄落了一小撮紙屑。森田隨即意識到對方同時還具有魔法——跟安娜一樣的那種魔法。最好的機會已經錯失,他再也殺不了對方了,而且,很有可能,自己隨時還會被對方所害,森田這么想著,心忍不住就提了起來,他左右看了看,圖書館里又恢復了一片安靜,只有面前的一小灘鮮血和一個帶血的子彈頭提醒著他,他在這里剛剛射中了那個瘋子。等等,帶血的子彈頭?森田正準備湊上前去仔細查看,但忽然間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道從后面直接架住他的脖子,直接將他朝后面放倒,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面前忽然就出現一張神情扭曲的臉,隨即就有一雙手像鐵箍一樣掐住了他的脖子,本能讓他的雙手瞬間去抵抗這兩只手,但他用盡了全力,也不能動那兩只手分毫。田軍低下頭去,一眼就看到這青年的手腕上帶著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的“手表”,他把自己的臉緊緊的貼向眼前這個青年,用充滿得意的放肆語氣說:“你tm是跟趙亮那家伙是一伙的是吧,你以為我不能用魔法對付你,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別怪哥心狠,要怪,就怪你投胎投的不行,記住了,下輩子別再做鬼子,見一個老子殺一個。”說完之后,田軍手上用的力氣更大了,森田的臉已經別憋的通紅,兩只手胡亂的抵抗著,但他的力氣實在是小了點,除了打在剛剛傷口上引起一陣劇痛,完全不能給他造成任何影響,反而因為這劇痛,更加激起了田軍的怒火,他現在幾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那兩只手上,整個人如同獅子搏兔一般按住了森田。田軍手臂上新鮮的傷口還在不斷地冒著鮮血,這鮮血慢慢順著手臂和手掌,流淌到森田的臉上,因為缺氧,意識正逐漸離他而去,剛剛還在運行的意識網畫面已經完全被眼前的恐懼打碎,看著滿臉猙獰的田軍,森田心中就只剩下一個念頭:“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就在這個時候,正在拼盡全力的田軍忽然偏了偏頭,手上的力氣似乎也隨之放松了一些,森田用盡最后的一點氣力企圖側過脖子,但隨之又被死死的按住了,田軍手上忙活著,一邊開始朝著圖書館四處打量眉心處的疼痛在時刻提醒著他,剛剛纏住他的威脅又接近了。“草,”田軍狠狠的罵了一句,終于失去了耐性,他松開一只手,用腿壓住森田的身體,同時去拔自己腰間的手槍。此刻,就在國會建筑頂端,另一名“扳機”計劃成員已經將鏡中的準心標尺套準了田軍,不過因為距離的因素,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更何況目標身下還有一名人質,看起來似乎還沒有死——不,是肯定沒有死,目標正拿出手槍,槍口對準地面方向!田軍正準備扣下扳機的一瞬,一發子彈擊穿了他背后的玻璃,擦著他的頭皮打在了森田旁邊的地面上,幾乎就是在這一瞬間,田軍沒有任何猶豫,又消失在了原地,同時這里的空間之眼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穿過墻壁,直接朝著子彈過來的方向疾馳而去。一擊不中的隊員自知時間已經不多了,對于田軍的“作戰”方式,他們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剛剛那兩名同一小組的成員就是這么死的,對于他的“魔法”,他們完全沒有任何辦法預防,唯一的機會,就是在他消失之前擊斃他。“我是7號,我已經暴露,瞄準我的方向,重復,都瞄準我的方向!”附近在能見范圍內的隱藏槍口都在這條消息之后,不約而同的朝著國會大廈頂端瞄去,然而他們什么也沒能看到——他們只看到7號像一具尸體一樣從建筑頂端摔落而下。“咳咳……”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森田渾然不知就在剛剛的幾秒,已經有一個人因為他而死,重新獲得了氧氣的肺貪婪的呼吸著,他彎下腰,不斷對著地面劇烈咳嗽,他的面部因為動脈被擠壓已經被憋得發紫,腦袋里就像剛剛被人打暈了似的一陣陣的發麻,對重獲新生的巨大喜悅和對死亡的強烈恐懼在混沌的大腦里回蕩,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剛剛離開的死神已經再次出現在他的身后。這一次,田軍沒有再猶豫,手臂上的槍傷已經告訴了他什么是猶豫的代價,他拿起手槍,對準了正用手維持自己身體平衡的森田,開槍。“咔嚓!”擊錘輕響,非常熟悉的畫面,不過這次田軍沒顯得驚訝,他看了看周圍,卻沒有發現任何存在。“趙亮!”田軍對著空氣大聲罵道,“我知道你tm在這里,有本事你就出來,來殺我啊,來殺了我啊,你tm不就是學了點魔法么,有什么啊,給老子,老子也一樣殺人,還殺的比你多,你這個sb……”田軍的罵聲沒有起到絲毫的效果,沒有收到任何 回音,于是他自然就把眼光投向正準備“逃跑”的森田,只是一個瞬間,他就出現在對方面前,膝蓋猛地對著他肚子重重一擊,森田頓時就捂著肚子倒地了,田軍緊接著對著側躺的森田再次一腳,森田發出一聲悶哼,還沒反應過來,一只腳就死死踩住了自己的咽喉,剛剛的缺氧感覺又回來了。“別以為老子沒槍就殺不了人,你再來啊,有本事就直接殺了我,一了百了,讓老子給你當狗,你tm就是做夢……”田軍嘴里罵著,腳下卻是更用力了。森田倒在地上,臉上因為痛苦而強烈扭曲著,他的嘴巴大張著用力呼吸,但卻得不到絲毫空氣,田軍站立的身影如同死神一般橫在他眼前,就如同一座永遠逾越的高山,橫在他的生命之路面前,宣告他所有的人生到此終結。“不!”森田的意識如同被踩中七寸的蛇,在最后的關頭強烈的扭動著,“我不想死,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我才剛剛接觸到意識網,才剛剛繼續我的人生,我不想死!”精神對生的渴望并沒有能夠增加森田**的力量,他用盡全身氣力仍然不能動那大腿分毫,但他手表上盈盈的藍光卻把他這種最強烈的意識波動傳播到所有正在使用意識網的人群,森田的生命正在逝去,這是他即將離開之前,發出的對世界,對命運的最深抗拒,他不愿意就此長眠,化作 生命的藍圖才剛剛打開,對未來的希望之火也才剛剛點燃,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鼓起勇氣,真切的去追尋著什么,甚至在剛剛看書的時候,他還暢想著如何用書中的知識去從事意識網的“空間站維護員”工作。對生的渴望,對死的恐懼,是每一個生命體最強烈也是最真摯的情感,這種情感非常自然的觸動了意識網在線的每一個靈魂,在這一刻,幾乎在線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體會著來自大腦深處的不甘,無奈,絕望,甚至仇恨!這種情感來的是如此真實,以至于幾個意識網內的年輕人甚至無法忍受這種情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莫名奇妙的忽然狂叫起來。因為缺氧,身體的知覺逐漸開始麻木,森田的臉色已經嚴重發紫,血液似乎要從中滲出來一般,田軍低下頭,雙手扭住他的脖子,他已經沒時間等這個人自然斷氣了,空間之眼中,有幾個跟剛才朝他開槍的人一樣,穿著黑色,拿著槍的人正沿著樓梯迅速朝著這個方向而來,他們的動作就像貓一樣的靈活輕快,彼此用手勢眼神配合非常快速,如果不是空間之眼,他幾乎沒有辦法察覺他們的動作。森田的眼睛已經開始泛白,意識就像陽光下的露珠一樣逐漸消逝,他在意識網中的存在也正變得逐漸暗淡,就如同風中的殘燭一般閃爍著。 田軍的手套上森田的脖子,他看見門外拿著槍的兩個人互相做了手勢,正準備破門而入,田軍兩只手就像鋼鉗一般卡住森田,手上的肌rou猛的用力,扭動!“啪啪啪啪……”一連串的槍聲就像爆豆子一般響起,子彈打的田軍附近的書籍碎屑紛飛,他有些愕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森田的整個身體已經消失不見,他腳底下現在踩著的,只是硬邦邦的地磚。田軍狼狽的趴下身體,伸手想去觸摸左手腕上的手表,它現在已經被手臂上的傷口徹底染紅了,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顆子彈突如其來,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暈厥過去,他幾乎把牙齒都咬碎了,才沒有讓自己痛呼出聲,他的右手摸索著去摸那塊手表,可玻璃制的手表已經被子彈完全擊碎了,里面的圖案也失去了光芒,破碎的法陣就如同一張殘破的臉,跟他那只幾乎被打斷的手一起,提醒著他,從現在開始,他再也不能“飛”了,那是一塊代表空間門的法陣。“咔啦,咔嚓”身后傳來金屬的摩擦聲,空間之眼讓田軍知道,那是那兩個人正在好換彈夾,他咬著牙用右手去摸其他兩塊已經被血液染透的法陣,“隔空取物”,施法目標,子彈,作用目標,心臟!兩名隊員已經能看到趴在血泊中的田軍似乎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只有一只右手在那里摸索著什么,但他們沒有大意 在第一時間舉起手中的槍,從資料和之前三名戰友的死他們已經知道,這個人,只有死了,才可能沒有威脅。但扳機還沒來得及扣動,兩個人同時感覺心臟一陣鉆心的絞痛,被扔進去的子彈在心臟的強力擠壓下,很快堵住了血液的流通,毫不知情的心臟只有再增加力量……這顆子彈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在打傷它的敵人之后,又殺死了他的主人。眼前的威脅被除去,田軍暫時獲得了喘息之機,不過兩具尸體上無線電的嘶嘶作響讓他知道,不用多久,很快就會有更多的敵人趕到,而他必須要在他們來之前,想辦法逃走。……東京國立圖書館方圓兩公里之內,所有的建筑內的人都已經在最快的時間內被疏散,幾乎每一個制高點都隱藏有一名狙擊手和一名觀察手,在距離圖書館最近的那片公園,甚至連樹上都隱蔽著狙擊手,包圍已經合攏,按照資料提供的情況,即使對方用“傳送”魔法,也最多在一公里以內,一般來說,剛剛使用這個魔法之后,人都會有一個暫時的松懈,而“扳機”的隊員需要做的,就是在對方松懈的這一刻,及時發現并射出自己槍中的子彈。圖書館內的人員已經都陸續疏散,但剛剛進入的兩名隊員已經沒有了消息,按常理推斷,他們應該是已經死了,他們臨死前開槍的情況表明,田軍很可能 田軍很可能仍然在這棟建筑之內。指揮官在電臺里呼叫:“11,12,13,14號,入內搜索!”幾名被叫到的隊員紛紛卸掉了偽裝,走進了建筑,他們順著前面死去的23號潮濕未干腳印,安靜而快速的行動著,他們都知道自己這一去可能再也不會回來,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最后關頭用自己的生命匯報那一點可能有用的信息,但沒有一個人退縮,全日本最大的敵人就在里面,如果一定需要犧牲才能消滅他,那他們愿意將自己放上祭壇。又上來四個,田軍不知道自己還能殺幾個,可能這一批再讓自己殺光,他們會讓導彈再炸一次這里也說不定,田軍躺著靠在書架上,因為失血過多,他的頭有些微微的發暈,不過即使是這樣,他仍然不間斷的思考著,在失去了傳送魔法之后,到底有什么辦法能夠從這里逃出去?傷口處的血液已經將衣服染得通紅,同一只手臂上連續兩次槍傷讓他幾乎感覺不到自己左臂的存在,地上的紅色血泊正在逐漸擴大,在進入圖書館四人的快速行動中,越過了地磚之間的分隔線,最后在一本書的面前被停下,攤開的書頁貪婪的吮吸著來自地面的液體,田軍看著那本攤開在地的書,那唯一的眼睛忽然興奮的放出了光芒。他想起剛剛那個將要被他殺死的日本人,他就那樣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他是怎么走的?魔法嗎?不,他自己不會魔法,如果會的話,他早就可以逃走了,是趙亮,一定是趙亮用魔法把他“搬”走的。對,田軍想著想著,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這一段時間對魔法的使用經驗已經讓他隱隱意識到,魔法不是游戲中那毫不相關的分別技能,這在這三個魔法中間,他能感覺到他們之中有許多類似之處,不過以前他都沒注意這一點,但是在這個時候,一直最實用的空間門法陣已經被打碎,他不得不在這上面打注意。看著地上那本書,田軍心里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再次使用了“隔空取物”這個魔法,施法目標,自己,作用目標,前方2米處……田軍有些思議的回頭看地上那一灘血跡,心中燃起久違的興奮與自得——我tm真是個天才,田軍想著,然后,他再次觸摸了手表,這一次他的目標是房間外。大滴的雨水滴落在田軍臉上,天空劃過一道閃電,他興奮的朝著天空揮舞著右手的拳頭——他還是自由的!你們抓不住我!恰好出現的閃電讓田軍在這草坪之上暴露無疑,田軍臉上的興奮還沒來得及完全抒發,一發子彈就已經擊中了他的肩膀,劇烈的疼痛幾乎在一瞬間淹沒了他的意識,但是在這最后的時刻,他的手還是觸摸到了手表。“我擊中他了!”無線電里17號冷靜的回答,“但還是讓他跑了。”“他跑不遠的,”防衛大臣對首相說道,然后又對一旁的指揮官命令,“馬上增加搜索范圍。”……當天晚上,整個日本東京的**徹夜未眠,首相幾乎動員了全部力量,把東京差不多整個都翻了個遍,但還是沒有找到田軍的蹤跡,在現場的血跡證實他確實被槍打中了,看起來受傷還比較嚴重,但沒有人敢打包票,說田軍一定就死了。……24小時過去之后,沒有任何醫院和醫療機構報告有跟田軍相似的病例,也沒有任何醫療物品失竊的報告,如果他還在東京的話,按照他當時的傷勢,沒有經過治療,是活不了多久的。但沒有真正見到尸體,首相大人是不會安心的,田軍身上的魔法已經完全超出地球人的理解能力,雖然按那份“情報”說的,田軍不會這三樣之外的魔法,但誰也不敢打保證,一個有著那樣能力的人,會在重傷之后就這么莫名奇妙的死掉。田軍就如同一個幽靈,再次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中,不管他現在是生還是死,他所造成的恐懼和影響,已經深深的刻在每一個當事人的內心最深處。這應該是魔法和世界碰撞的第一道傷痕,但不可能會是最后一道,魔法不是在這個世界頭頂劃過的流星,從伊凡來到這個世界起,它已經是這個世界最真實的一部分了,而它對這個世,它已經是這個世界最真實的一部分了,而它對這個世界產生的影響,這才真正開始。 ☆、117 家常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kl3300 書名:法師伊凡 跟日本的新聞比起來,網絡論壇上忽然冒出來漫天遍地的關于上帝使者的帖子則顯得黯淡了很多,沒有嚴可守原來估計的那么有影響力,不過還是引起了很大一部分人的關注。 帖子的內容雖然完全荒誕不可信,但是處在這個時代最重要的不是合理,而是引起注意,如果能被所有人的眼球看到,就算是一坨屎,它也會出名。 周風和趙亮的照片并不是很清晰,周風的照片還是他剛上大學時候辦身份證拍的,所以有些不太清楚,更何況因為氣質的原因,跟現在的伊凡并不是很像,但是趙亮的照片相對就『逼』真多了,雖然是通過網吧的攝像頭設置,清晰度有些不高,但是正面的細節已經足夠清楚,人也沒什么變化。 所以趙亮下午去圖書館的時候,很快就感受到這意外而來的關注,許多學生都笑著對他指指點點,有些好事者還拿著手機拍照留念,伊凡還不知道他已經有了一個很響亮的外號,叫天使哥,他和趙亮已經被合稱為天使兄弟,他們之間的真實關系還有待知情人士進一步挖掘…… 兩人的照片都已經被善于創新的ps眾用嫻熟的技術加上了光圈,背后還加上了翅膀,這種改動跟一貫的網絡習慣一樣,唯一的作用就是讓被ps者看起來更霸氣,甚至有側漏的危險,讓人一眼看到就有噴飯的沖動。 因為“點擊”作弊的原因,這帖子一直都處在各個網站的頭條位置,跟著這股風『潮』,不僅是原始帖,許多根據這個帖子模仿出來的山寨貼也流行了開來,其中還不乏一些寫的貌似專業的技術帖。 就比如有一篇名為“關于神秘圖案的詳解”中談到,文中所用的圖案其實都大有來頭,其圖形的分解部分最早在埃及法老的墳墓中出現過,恩,最先然后發帖者又找來許多關于麥田怪圈的圖案,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可能暗中有什么聯系,某些圖案之間還真的非常吻合,發帖者信誓旦旦的分析,原帖說的并不是完全正確,只是無知者對大能的曲解,真實的原因應該是一直冷眼盯著地球的外星人終于決定下手了…… 這個時代的荒誕之處就在于,謊言看起來都很像真相,真相看起來都像扯淡。 下午的時候,趙真雪就找到了伊凡,她看起來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事實上,在鄭清的事情之后,她已經感覺到自己已經失去了對伊凡的控制,伊凡做的事情沒一件看起來都無法理解,但是她偏偏又無法阻止。 比如趙亮,比如花巨資造“摩天輪”,比如從國外源源不斷匯入的巨款……這些動作都讓她『迷』『惑』,有些事情她覺得好像不對,比如趙亮的事情,但是卻說不出所以然。一切都在她眼皮底下發生,她想阻止,卻發現自己連阻止的立場也沒有。 早上剛看到曝光的帖子的時候,趙真雪確實被嚇了一跳,這件事情一直都是她心中的底線,她第一個念頭就是去質問伊凡,但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不可能對他說什么,伊凡,趙亮,兩人一直都在看書,生活,低調的不能再低調,甚至活動范圍都沒有出過寧州,接觸的人物和圈子也很狹窄,伊凡的『性』格她也有了一些了解,如果不是必要,他一般不會主動去跟別人打交道。 到伊凡家里的時候,伊凡正在看書,以前趙真雪認為這是最無害的行為,但是她現在不這么想了,她現在情愿看到伊凡整天在計劃著什么,風風火火的進進出出,也不愿意看到他什么都不干只在那看書,他的認真,他的謙虛,他的低調,甚至他的平靜眼神,都已經成了某種巨大目的的潛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