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節
這卑鄙小人竟然在緊要關頭用冰電混合真氣護住膝蓋,讓我生生被自己那彈回來的真氣震碎了右腳骨,但他那脆弱的膝蓋骨卻也因為倉促間凝聚冰電混合真氣時出了偏差,而被反噬的勁力炸得粉碎。 怪不得我從沒看到有人敢直接以rou身為媒介凝聚混合真氣,眼前這活生生的慘痛教訓,只怕我這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此時,玄鐵翮痛得悶哼一聲,雙臂猛然一掙,去無法掙脫我死握住他雙腕的手,而我正欲忍痛發力捏斷他雙腕,卻只覺仿佛捏在兩坨生硬的鐵塊上,其內還有一股剛猛無匹的內力在拼命抵御著我的握力。 僵持不下中,玄鐵翮當機立斷,純憑腕力撒手揮出兩把匕首,隨即一個瞬移,跟著傳出數米開外。 緊接著,便聽得“咕通”兩聲,尚在高速疾馳的我們二人紛紛滾落在平坦的湖面冰層之上,直滑出數十米遠,才將將停了下來。 忍者右腳鉆心的痛楚,我咬牙單腳站起身來,卻見玄鐵翮也拖著一條殘腿吃力地跪坐起身。 看著他那痛得面容扭曲的模樣,我剛想說句“既然都這樣了,咱們還是休戰吧”話未出口,便驚悚無比地看到他又將兩把匕首朝我狠狠扔了過來…… 媽的!這幫人都是死腦筋嘛?都這樣了,還要打? 可再仔細一想自身的情況,我才突然驚恐地發現此時這種兩殘窘境卻正是他期盼已久的局面。我兩條腿逃命的時候都被他這個斷腿纏得快要吐血,如今只有一條腿就更別想跑了,若是被他纏住后連續兩輪爆發,將我雙臂都打殘的話,那我可真就只能閉目等死了。 而就在此時,我突然靈光一閃,意隨心動下,兩把雪白輕靈的匕首已分握手中。反正劍氣也毫無作用,還白白給敵人制造機會,既然對方只能近身短兵相接,那匕首的長度就足夠了!二打二,我也不至于太過吃虧! 心念剛定,玄鐵翮拖著條殘腿的身影已閃現至身前,兩道紫芒霎時便朝我胸口刺來,我雙匕當胸一凝,好整以暇地等著他雙腕來撞我的刃尖。似乎沒料到我居然還有武器,他大駭之下,雙腕一分,紅紫色的火電混合真氣頓時消散。 果然如同師父師兄說的一般,這種凝聚混合真氣后再出手的招數基本只能直來直去,稍有變化,真氣便即潰散,而想要命中對手,也只能趁其無力躲閃抵抗的瞬間才能奏效。我心下不由盛贊神戀派的祖師爺果然高瞻遠矚,有近路不走,卻偏偏舍易取難,寧肯愚公移山般幾十年如一日地去練那難如登天的瞬閃,也不愿意練著中看卻不中用的花架子,這大概就是武學境界的高下之別了吧! 趁著玄鐵翮倉促收匕回防的空擋,我也沒有趁隙直入,而是深吸口氣,揮除腦中一切雜念,強迫意識沉入竭力平穩著的心湖之中。 隨著體內寒星真氣的猛然預警,那熟悉無比的心眼之境立刻在腦海中清晰呈現。 看著心眼中玄鐵翮那兩把緩緩刺來的雙匕周圍如水般隱隱晃蕩的氣流,我不禁突有所悟……以前一直都沒有察覺,這心眼之境所放緩的速度竟與體察范圍的大小呈反比。 我與德蘭多爾賭招之時,心眼幾乎覆蓋方圓數百米內的空間,當時看到的動作速度雖也有所減慢,卻不及眼前這般緩慢得連氣流波動都一清二楚。之前與雪城月合力阻擊飛龍時,體察范圍更是擴大到十數公里,而心眼中觀測到的物體速度,則與實際相差無幾。 而在以往偶爾激發心眼之時,卻從未能有意識地去控制過體察范圍,對速度的快慢也從沒有過具體的比較,只是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這一瞬間放慢了而已,到底放慢了多少,卻不得而知…… 想通此中關節,我立刻將心眼體察范圍縮小至五米方圓,霎時只覺四周景色一暗,仿佛天地間只剩下我們二人在分持著四把匕首激戰不休。而腦中看到的動作也陡然間慢得出奇,原本那兩把快如閃電般的灰色匕首如今竟如同定格在空中般根本察覺不到移動的跡象。 可惜這極致的緩慢卻轉瞬即逝,隨著心湖一陣無法自抑的抖動,險些便將我的意識從這空間中擠了出去。 苦笑著再次寧心靜氣,將心眼范圍擴大至平常大小,我暗罵了一聲胡鬧,一邊招架著玄鐵翮連綿不絕的攻勢,一邊苦思起反擊之策。 凝神招架間,耳中只聽得之前那連成一片的“叮叮”急響,此刻倒是如同秒針滴答般清晰可聞,藉著心眼的巨大優勢,每每匕刃交擊的瞬間,我才吐勁發力,以避免過多的真氣損耗,力圖以少積多,漸漸扳平雙方之間那數十甚至有可能數百年功力積淀上的巨大差距。 就在這片恍無天外物的心眼之境中,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仿佛經過了一個世紀那般長久,又好像不過才過了短短數分鐘,只記得已接了對方不下數萬記狠刺的我,忽覺雙臂生出一種后力不濟的虛軟無力感,體內那清凌凌的真氣竟已呈現枯竭之象,大驚失色下心湖一陣劇烈波動,意識險些再次被擠出心眼之境…… 眼看著對方似還有著用之不竭的后力,接連不斷揮刺而來的狂猛勁道竟無絲毫衰減的跡象,我不由心如死灰,暗嘆一聲天命如此,隨著意識被翻騰的心湖強行迫出心眼之境,雙臂上最后一絲力道也隨之潰散。 就在此時,耳中突聽得“嗤嗤”兩聲輕響,睜眼瞧去,卻見匕刃交擊間兩道紫芒一閃而逝,玄鐵翮左手連匕帶手立時被削掉大半,右手中的匕首也只剩下不足半寸的刃尖。 想不到在絕望后的瀕死關頭,我竟然無意中成功使出了那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三的瞬閃? 還未等我歡呼出聲,耳旁突聽得一聲暴喝,已是強弩之末的我,立刻被震得一跤跌坐在冰面上,玄鐵翮則趁隙用左手殘指夾住飛在半空的半只手掌,右手將殘匕狠狠甩下遠方,一個瞬移已逃出數十米外,正欲再接再厲借匕傳送,卻“噗通”一聲栽倒在地,氣喘吁吁地掙扎了半響后才爬坐起來。 兩人就這么相隔數十米遠坐在冰面上不住地大口喘息。 好半天后,玄鐵翮才啞著嗓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費力問了句,“你……你到底多大了……” “勉強……算是十八了吧!” 我也邊喘息邊費力地小聲答道。 “哈哈……” 他大笑兩聲,又被一陣激烈的咳嗽生生打斷,好半天后才啞聲續道:“普天之下,我還從沒見過任何一個十八歲的小娃兒能有你這般身手的……能和我對上數萬刀還屹立不倒的家伙,這世上恐怕也數不出幾個來了……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莫非是隱匿在天堂島,苦練了數百年的高手么?” “呃……我真的只有十八歲……而且,我這不是已經倒了么……” 他猶自不信地瞇起雙眼盯著我,狠瞧了半響,又突然低聲問道:“羅特是你什么人?” “我師兄啊!” 我話一出口,便立刻悔地腸子都青了。媽的!我干嘛要這么老實地回答這種家伙的問題啊? 他愕然半響后,忽然仰天大笑著撐起身來,拖著條殘腿,接連甩出匕首,眨眼間遠去無蹤,只留下“呵呵……哈哈哈……” 一串意義不明的傻笑。 片刻之后,正閉目潛運內息的我,突聽得遠處傳來一陣蹣跚的腳步聲,睜眼一瞧,卻是久未露面的忒米爾正在遠處驚喜地瞅著我。 “你還沒死?” 他興奮地沖我揮了揮手,大笑著一步步吃力地向我走來,“剛才在屋子里遠遠看到你被另一個家伙揍倒在地,我還以為你死定了呢!老天爺果然不忍心再瞧著我繼續倒霉了,居然在我都快要絕望的時候又將你半死不活地送回到我身邊,哈哈哈哈!” 我皺眉看著開心無比地他,好奇問道:“你那些龍呢?” “哼!那些不中用的家伙都已經恢復人形了,現在一個個睡得跟頭死豬一樣,估計沒個三四天是醒不過來了。” “哦……” 我放下心來,頗有些好笑地沖他道:“你獨自一人,居然也有自信能抓住我么?” “我還有秘密武器的……” 已走到十數米開外的他,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枚閃光彈般的黝黑事物沖我扔了過來,“這可是我的心血結晶,超強力催眠彈!就算是一頭鯨魚都會在瞬間睡死過去!” 我驚訝地看著那黑黝黝的事物“通”一聲砸在身前冰面之上,卻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過了好一會兒,突聽得“喀喀喀”一陣細密的裂響聲從那事物身下迅速向四周延伸開去…… 就在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之時,腳下方圓數十米內的冰面猛然間碎臉成無數細小的冰渣…… 咦?這該不會是剛才硬對了那數萬記匕首后留下的后遺癥吧? 眨眼之間,我和忒米爾已同時跌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渾身綿軟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頭頂星光朦朧的湖面離我越來越遠,在這片連血液也能瞬間凍僵的極度冰寒中,毫無真氣御寒的我,腦子立時昏昏沉沉起來。 恍惚中,似乎聽到有人正在水中掙扎呼救的動靜,瞥著鼻旁一串緩緩升起的氣泡,我隨即便被四周迫體而來的黑暗吞噬掉了最后一絲意識…… 第三十三集 第一章 張開五指,我茫然地看向自己淡藍色的右手,視線卻毫無阻礙地透過那泛著微光的透明手掌,迷失在其后深邃濃稠的無盡黑暗之中…… 奇怪,我這是怎么了?這里又是哪兒?周圍怎么黑洞洞的什么都沒有? 仿佛在相應著我的呼喚一般,一點淡藍色的星光宛如深海中突然點亮的航燈,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遙遠的正前方,為這片死寂的黑暗徒然增添了一絲虛渺的空曠。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仿佛什么也沒有吸到,但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卻舒緩了全身的緊張和不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是呆呆地注視著那黑暗中唯一的一點光芒,深怕不經意中的一個眨眼,眼前便又會回到那空無一物的黑寂中。然而,隨著時間的緩慢流逝,那一點點淡淡的星光不知不覺間在我眼前慢慢變大,也愈發明麗的耀眼起來…… 銀河?淡藍色的銀河?!! 一片淡藍色的盤狀星云,如同漩渦一般正緩緩的自轉著,無數璀璨奪目的星沙在其中熠熠生輝,整片星云便宛如一盞滿綴著細膩銀沙的青釉瓷碟,在這片空曠無際的黑暗中美得令人沉醉。 “主人?!主人!”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自我身盤響起,“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會來這里?!” 我茫然地扭過頭去,卻看到一抹如同展翼天使般窈窕修長的淡淡虛影從我身邊急速掠過,轉眼被拋在身后遙遠的黑暗中。 主人?是在叫誰?叫我么…… “主人!!那里是意識之海,大地萬物靈魂的歸宿之所!你不要過去啊!!”那聲音聲嘶力竭地大喊著,惶急驚恐之情溢于言表,卻越來越小,漸漸細不可聞。 意識之海?靈魂的歸宿之所?……是在說這片藍色的銀河么? 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突兀地刺入我的腦海,仿佛一把尖銳的匕首般在我的額頭上根根扎出一個細縫,緊接著無數熙熙攘攘的嘈雜人語聲便隨著這道裂縫如決堤的洪水般轟然而入。 人……無數的人……數不清的人……一時間無數張各式各樣的鮮活人臉從我眼前不住的閃過,如同數萬部告訴播放的電影版,將我整個視野鋪得滿滿當當,同時各種稀奇古怪的語言也隨之紛至沓來,低語聲、嘶喊聲、謾罵聲、歡笑聲、痛哭聲、斥責聲……鋪天蓋地無孔不入,這數千萬嘈雜的人聲融匯交織在一起后就像能吞噬整片大地的海嘯一般震得我整個腦殼嗡嗡作響,感覺身體都快要被這片轟然巨響震碎了。 在這令我耳鳴目眩的轟鳴紛亂中,一只溫暖柔軟的手突然輕輕的按住了我額頭那道裂痕,一瞬間腦海中所有紛亂的畫面和轟鳴嘈雜頓時煙消云散,重歸于一片無聲的空寂。 “孩子,這里還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一個女子悠然清軟的聲音在我耳盤輕輕響起。“快回去吧!” “你是……”我茫然看著眼前一抹透明的虛影,一個名字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佩亞?!” “我已經通知了你的朋友們,他們正在趕來救你……堅強點,孩子,千萬不要放棄……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這悲涼的語調仿佛一條冰冷的溪流緩緩淌過我的心窩,讓我渾身都忍不住顫栗起來。 突然從喉嚨中傳來的一陣強烈刺癢感讓我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死命咳了好半天,仿佛連肺都快被咳出來時,那股難受的刺癢才終于褪減下去。 勉強睜開已咳得滿是淚花的雙眼,我卻驚奇的發現自己正側躺在一張軟綿綿的大床上,身上正蓋著厚厚的絨被,四周昏暗而溫暖,鼻間嗅到一抹清雅的淡香…… 這是……哪兒?! 抬手揉了揉淚的雙眼,卻發現光溜溜的手臂甚至手指摸到鼻梁上都是濕漉漉一片細膩的汗珠。用手擦了擦滿臉的汗水,我納悶地剛要起身,卻覺得身子比想象中似乎沉了些許,同時胸口一緊,仿佛有什么東西正牢牢箍在我胸前…… 迷中下意識地伸手扒了扒,我卻發覺箍在胸口的竟是一對嫩滑纖細的手臂,悚然一驚間,又猛然感到一個火燙滑軟的身子正緊緊的貼在我的后背上,而從背心處緊壓著的兩大團綿軟彈滑的rou球來看,明顯貼在身后的是一名身材相當不錯的妙齡少女!! 這突如其來的認知,霎時間讓我不知所措,驚愕萬分的同時卻又異常敏感的擦覺到一股暖暖的氣息正若有若無地輕拂著我的后頸,讓我渾身激起陣陣奇異的酥麻感。 這……這、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我怎么會和女生同睡在一張床上?! 直到此刻我才猛然記起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哦,如此想來,應該是我在冰湖中身體失溫過度,鼻息要急速回溫,所以才有人舍身相救…… 阿呆也曾說過,想要救活在荒原中凍僵的人,在沒有必要的救護設施下只能用人的體溫來為其取暖,如果能恰巧碰到一位美女凍僵在雪原上的話,不但能白占便宜,說不定美女還會感激到以身相許,當然……感激涕零到殺人滅口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此刻的情形倒是恰好反了過來,凍溺在湖中的我被一位女子用體溫給救了回來……感激涕零當然是有,不過以身相許這種事情,這都什么年代了,不可能還流行如此老掉牙的橋段了吧…… 想明白此時情況的緣由后,我心中不由得長松了口氣……嗯,畢竟人家是在救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就算被阿湘和阿月當場撞見了,估計也不會多說些什么吧! 咦?!不對呀!那個忒米爾已經將所有的女傭都變成了龍,據他所言,那些女傭回復人身后都陷入了沉睡,沒有幾天時間根本醒不過來啊,更不要說還會這么緊地抱著我了……而這荒山野嶺中也再無別的人家,那我身后的女子……豈不只能是阿湘和阿月其中一個了?! 蒼天啊!可千……千萬別是阿湘!!不然別說跟我過世的老娘交代不過去,連我自己都無法接受啊! “是你?!你連為娘的手足姐妹都敢下手么?!” “冤枉啊!娘,孩兒也是身不由己啊!” “不用再狡辯了!我……我真是后悔當初生下了你這個毫無廉恥的敗類!” 一段經典肥皂劇式的對白仿佛已在我耳邊響起,一想到今后都不知該用什么面目來面對與我有過肌膚之親的欒茹湘,我就不由得驚恐萬分,滿心里惶惶然不知所措。 不過,不是欒茹湘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憑著那丫頭不救人就會寢食難安的天性,只怕根本連想都不想就直接抱著我鉆進被窩里了吧!何況在人命面前,哪里還顧得上什么拘禮避嫌,若換了是欒茹湘遇難,如果只有我能救她的話,別說脫光了,就算要丟命可能都顧不上了。 只是,和母親的義妹光溜溜躺在一張床上這種事情,我心理上實在有點接受不能。 唉……不過仔細想起來,其實身后無論是誰,我恐怕都難以接受……我和雪城月天天在學校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如今來了這么一出,今后再見面時恐怕也會尷尬異常了…… “啊!你、你好啊!” “你……好……” “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