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我悚然一驚,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哪個混蛋干的?」 「那……」 羅特指了指身后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拉奇特,聳肩道:「所以我才奇怪,她怎么會是拉奇特的女兒?唉,俗話不是說么,什么虎毒不食子,想不到他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下手,我也算服了他了。」 我唰地抽出佩劍,朝著拉奇特便大步邁了過去,就想了結這個不拘小節的「大丈夫」。 師兄卻一把拽住我道:「喂喂喂!你殺了他,他師父可怎么辦啊!」 我怒道:「讓他來殺我好了!一命償一命!」 羅特苦笑道:「你要殺了他,艾非拉斯也死定了,還來讓你償什么命?」 「哦?真的嗎?」 見他嚴肅地點了點頭,我揮劍便砍道:「那更好!永絕后患了!」 可惜劍還未落下,便已被師兄奪了過去,我氣得破口大罵道:「師兄!你怎么還護著這狗娘養的!難不成他師父也欠著你的錢沒還?」 「唉……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你這么大聲,不怕吵醒她們兩個嗎?」 羅特頗為無力地看著我,揮了揮煙灰,指著二女道:「那,你坐過去好好看著她們倆,別讓她們醒過來了,讓師兄把前因后果給你講清楚。」 「什么前因后果?殺了他再講也不遲吧!和這種人渣多待一分鐘,我都受不了了!」 「你先給我坐下來,慢慢聽我講……你剛才不是問他為什么要殺他師父和師弟嗎?我就是要告訴你這其中的原因啊!要是你不想聽的話……嘿,總之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吧!」 勸說無效后,他居然開始給我耍賴! 見我憤憤不平地瞪著他,羅特苦笑一聲,過來拍著我的肩膀道:「很多事情,并沒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簡單……總之呢!我保證,他醒來之后,絕對不能再做任何壞事了。」 「……」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唉,師兄要是騙你,嗯!下輩子就當太監……」 被羅特推搡著坐到了昏迷的二女身旁,我猶自生著悶氣。 他在拉奇特身旁坐下,長吐了口悶煙,皺眉苦笑道:「唉,可惜你是我師弟,你要是我部下,早被我罵到墻角去反省了……」 「哼!你要不是我師兄,早就連你一塊兒砍了……」 我兀自嘴硬道。 羅特忍不住笑道:「嘿!你小子跟我當年還真像,每次我跟那個老不死吵架,總是一個說:『你要不是我徒弟,我早把你掛門口風干成鼠rou了』,另一個就說:『你要不是我師父,我早把你塞茅廁里淹死了』,呵呵,如今想來,自從離開他以后,除了你以外,竟再沒碰到一個敢跟我對罵的了……唉……」 言下竟是不勝唏噓。 想起自己曾經和師父對罵的類似情景,我也忍不住差點笑了出來,搖頭嘆道:「就算嘴里罵上一千遍一萬遍,師父終究還是師父,從來都沒真的怪過我……不過那個老混蛋有些時候的確非常可惡就是了!」 羅特嚴肅地點頭道:「我至今還記恨他每天早上用冰冷的濕手伸進我溫暖的被窩里逼我起床,那簡直就是一種極端蔑視人權的酷刑啊!」 我也憤怒地吼道:「對!而且他還專門摸人脖子!天哪!那么冷的天啊!我現在想起來,脖子還在抽筋呢!」 說到這里,我突然奇怪地問道:「咦?不是你要講拉奇特干嘛要殺他師父的嗎?怎么突然變成咱們師父了?」 羅特這才想起正題,摸著下巴笑道:「呵呵……一說起那老頭子來,就有點忍不住了,唉……嗯,拉奇特為啥要殺他師父呢……總的說來,分為以下幾點……」 他抬頭見我怒目而視,連忙擺手笑道:「哈哈,開玩笑開玩笑……呃,以前給人講話講多了養成的臭毛病……咳咳……其實說起來呢!我們和拉奇特他們這一派是有著很深的淵源的。不知道你聽沒聽過定世雙神劍的說法?」 「嗯?亂世三神劍我倒是聽過,這個……還是第一次聽說……」 「哈!亂世三神劍?唉,那三個家伙不過是看定世雙神劍的威風太大,才故意給自己起的這么個綽號罷了。不過近幾百年來,我們師父和艾非拉斯都已經絕跡江湖,人們也就很少談起定世雙神劍了。其實這雙神劍,說的不是哪兩個人,而是指兩個派系,一個就是我們神戀派,另一個則是冰蓮派……」 「不過冰蓮一派跟我們不太一樣,它還分為冰蓮龍翔和冰蓮鶴舞,以及最為神秘的冰蓮魔心三個分支,龍翔是真氣,鶴舞則是魔法,而魔心……據說是和天龍吟差不多的精神系攻擊技,不過魔心的傳人已經失蹤多年,就算領教過的人也全都死光了。」 「拉奇特的師父艾非拉斯,就是冰蓮龍翔的傳人;而我們都認識的菲麗斯,則是冰蓮鶴舞的傳人;至於那個魔心的傳人嘛……聽說好像是叫昂加。哦,對了,艾非拉斯以及菲麗斯還有那個昂加,都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這事兒說起來雖然有點玄,不過我曾得到過菲麗斯的親口證實,不得不信啊……」 我震驚道:「都是一個師父?那他們的師父豈不是魔武雙修,還順帶超強的特異功能?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釋迦摩尼?」 「哈哈哈,不可能不可能,要真是的話,菲麗斯還不得是個尼姑啊!而且據菲麗斯說,她師父其實并不會鶴舞和魔心,只是單憑著記憶傳授給他們的。就好像赫迪亞校長自己不會天龍吟,卻能教出兩個徒弟來一樣。」 「哦?」 我倒是相當奇怪,「校長他不會天龍吟?」 「嘿,他要會的話,早自己出去唱歌掙錢了,還用我來救濟他嗎?」 「……」 一想到校長站在舞臺上縱情高歌的模樣,我就忍不住渾身一陣惡寒。 羅特了然一笑,接著道:「冰蓮和我們神戀派之間的關系,只怕要追溯到創派之初。反正神戀和冰蓮從來都是相互扶持,共渡患難的。每當世界局勢動蕩,戰亂爆發時,兩派傳人必然會聯手平定亂世,所以相互之間的來往也頗為密切,我們的師父和艾非拉斯、菲麗斯曾經就是很親密的好友。不過自從龍騎軍和元老議會成立以后,用得到我們的地方也就越來越少了。只怕再過個幾百年,七大絕學上也就沒我們兩派的武學了……」 「說了這么多,你該能了解,其實艾非拉斯并不是我們的敵人了吧!只是拉奇特自己不爭氣罷了……不過說到拉奇特這個雜種……嘿,他其實也是個很可憐的人啊……」 第十八集 第六章 還未等我嘲諷地開口質疑,羅特已轉口道:「冰蓮一派武功的全稱,叫做冰蓮傲天訣。訣下三個分支,各自因其武功魔法屬性不同,傳人的脾氣性格也不盡相同。冰蓮龍翔孤高傲寡,所以艾非拉斯從來不會主動和人親近;冰蓮鶴舞圓轉華麗,所以菲麗斯的個性就很……咳咳,嗯,而且鶴舞的傳人一向喜歡在萬人之中出盡風頭,博得無數掌聲喝彩來滿足自己,自然她也就無法隱居世外了。至于冰蓮魔心則是散漫多變,令人捉摸不透,它的傳人大多浪跡天涯,不問世事,卻又博學多才,充滿藝術細胞,還非常喜歡結交朋友。」 「呃……師兄,你說了這么多,又跟拉奇特很可憐有什么關系呢?」 我承認他說的的確很令人感興趣,只是也太能跑題了吧……難道雪城月講故事的本事是跟師兄學的不成? 「哈哈哈,你別著急啊!我只是想讓你多了解些冰蓮一派的情況,而且說清楚些,過會兒就能省些口舌了。嗯……說到這里,我倒要問你,菲麗斯至今沒有收徒,那個昂加也沒聽說有人自稱是他的徒弟,偏偏卻是艾非拉斯收了個徒弟,你不覺得奇怪嗎?」 「不覺得啊……這有什么好奇怪的,菲麗斯偌大一個學院都管不過來,哪還有功夫去收徒弟?那個什么昂加既然喜歡浪跡天涯,必然是居無定所,那還怎么收徒弟啊……」 羅特淡淡一笑道:「我不是說了么,龍翔的傳人從來不會主動親近人,相反另外兩個卻都是不甘寂寞的主兒,偏偏那兩個都還沒寂寞到要收徒弟呢!怎么艾非拉斯卻先收了徒弟?」 「我們那個老不死不也收了我們兩個嗎?艾非拉斯大概是看著眼紅,所以也想收了……」 羅特大笑道:「艾非拉斯要是聽到了,估計能揍爛你的屁股!你要知道,他們龍翔一派,如果不收徒弟,要么是走火入魔而死,要么就是終生無望到達武學頂層,甚至自廢武功以求保命。」 「啊?這是為什么?」 「唉……因為龍翔真氣有一個奇特之處,兩強不能相容,獨強卻又不能活。」 「……」 我呆瞪著他,完全不懂他說的是啥意思,「什么叫兩強不能相容,獨強卻又不能活?」 「嘿……」 羅特撓了撓頭,苦笑道:「這個說起來還真有點麻煩。反正我也是聽那個老混蛋說的,要是你聽不懂的話,只能說明那老頭的表達能力已經退化到了非人類的水平,跟我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哦……我了解了……」 「嗯,你了解了就好。簡單地說呢!假設我們兩個是龍翔的傳人,那么我們兩個之間的真氣會互生感應,相互折磨,功力高的那個受影響較輕,功力低的剛修習時無法察覺,到了第四層時便會日益感受到龍翔真氣相互間的排斥力。這種排斥力會慢慢積累,到一定時候便一下子釋放出來,接著再繼續積累。每次發作時,功力低者渾身如墜冰窖,仿佛萬針攬身一般痛徹心扉,卻又奇癢入骨,恨不得立刻死去。而且隨著他功力的不斷提升,這個周期也會越來越短,到達第五層時,基本上每個月都會發作一到兩次,那時簡直就是生不如死了。而如果到了第六層,上面還有功力更高的人活著的話,他就會爆體而亡……」 我聽得遍體生寒,忍不住問他:「拉奇特現在修煉到第幾層了?」 羅特皺眉道:「看他如此喪心病狂的樣子,怕是……已經到了第五層了……」 我一時無語,只是呆看著依舊朝天發呆的拉奇特,心下一陣惻然。怪不得……怪不得他要殺了他師父,換作是我……嗯,還是別想了…… 突然間,我又忍不住罵道:「嘿!艾非拉斯那個混蛋明知道會這樣,還收徒弟!他還有沒有人性了?」 羅特苦笑道:「我不是說過了么,獨強不能活。他若不收徒弟,要么就是自廢武功,要么就是走火入魔而死。他也是被逼無奈啊……」 「這……又是為什么呢?」 「那老混蛋說,龍翔修煉到第七層時,體內會產生非常強烈的磁場,去自動感應其他修習者體內龍翔真氣的存在。如果它感應不到有另外的龍翔真氣存在的話,就會開始自旋,并且速度慢慢增加。當它的自旋速度增加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修習者本人就會開始出現神經錯亂、幻覺不斷的現象,再繼續加快的話,體內真氣就會開始暴走。幸運的話,頂多是真氣外滾,武功全廢,倒霉的……則會真氣內縮,積壓在五臟六腑中,形成無數個球狀或者針狀的硬核,直到充塞整個內臟器官,將人活活脹死……」 「……」 這他媽的是什么武功? 「唉……師父說,冰蓮龍翔就是一個千年不滅的詛咒,所有修習它的人,都無法擺脫這個詛咒的束縛。據說艾非拉斯的師父被發狂的艾非拉斯殺死時,臉上還帶著微笑……我猜大概他是想用這最后的微笑來告訴他心愛的徒弟,這就是龍翔傳人唯一的宿命吧……」 我呆愣半晌后,才吶吶問道:「菲麗斯知道自己的師父是被誰殺死的嗎?」 羅特聳肩道:「她知道,也知道這事情無法避免。不過就算她知道原因,當年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那時她為了替師父報仇,瘋了般地滿世界追殺艾非拉斯,最后還是在我們師父的苦勸下才終於想開了……」 「……」 就憑那個老不死的口才,似乎……不太可能吧…… 「不過她想開了的原因,是我們師父告訴她,她師父其實等于是自殺的。當時的艾非拉斯也不過是剛剛達到第六層的境界,就算再發狂也不可能殺得了他師父。唯一能解釋得通的,也只能是他們師父自愿被殺……所以至今為止,她雖然沒有完全原諒艾非拉斯,但也不再去追究這件事情了。」 「哦……那么那個昂加呢?他有沒有要為師父報仇而去殺艾非拉斯?」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老頭子似乎對這個名字非常忌諱,只是說他失蹤了,就再沒說什么了。」 羅特說到這里,嘆了口氣道:「那次事件中,其實受傷最深的人……應該是艾非拉斯本人。試想一下,如果我要是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師父,嘿,我只怕還沒等你來找我報仇就先自殺謝罪了吧……」 「……」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忙打斷他道:「呃……既然如此,那艾非拉斯干嘛不自殺?」 「嘿,他要是自殺了,冰蓮龍翔只怕就要失傳了。冰蓮傲天訣里,只有冰蓮龍翔是不能在自己不會的情況下教給徒弟的,因為只有自己親自領會過其中的艱險難關,才能來指導徒弟,否則就算連收十個徒弟,也是一個都活不下來……」 「失傳了就失傳了唄……這種武功……哼,失傳了大概更好。」 我不屑道。 「不行……師父說過,冰蓮傲天訣,三訣缺一不可。不然萬一世界末日來臨之時,我們神戀派還沒人能領悟萬神渡劫曲的話,這世界就真的沒救了。」 「……呃……為啥?難道只要三訣都有傳人,就能阻止小行星撞地球?太夸張了吧……」 「哈哈,所謂的世界末日,不是指連地球一塊兒毀滅,而是單指人類社會的滅亡罷了。要是地球哪天想不開了要爆炸,就算你我二人再加上那個老不死到時候全都領悟了萬神渡劫曲,也無濟於事,只有眼睜睜瞅著它爆炸的份兒了。冰蓮傲天訣有一套最強的夢幻神技——傲世冰蓮曲,必須三人聯手才能施展,雖然沒人見過它到底威力如何,不過你只要想想三個頂尖高手聯手的話,隨便一招都能驚世駭俗,更何況還是傳說中的夢幻神技呢?只怕就算是鐳射裂核槍都拿他們沒有辦法了……」 我了然地點了點頭,不禁悠然神往,卻又疑惑道:「就算冰蓮龍翔不能失傳,那現在既然已經有了拉奇特這個傳人了,他為什么還不自殺呢?他明知道拉奇特如今已經到達第五層境界,正在經歷和自己當年一樣的痛苦,為什么不自我了斷好解放拉奇特呢?」 羅特聽完我的話后,驚訝地看了我半天,突然低聲笑道:「你難道也開始同情拉奇特了嗎?」 「不……不是,只是我覺得既然知道這種痛苦,干嘛還非要等著拉奇特去殺了他呢?」 「哈哈哈,你錯了。艾非拉斯可從沒想過讓拉奇特來殺他。當年他教拉奇特武功的時候,就已經聲明二人不是師徒關系,而且刻意對拉奇特非常冷淡,就是怕悲劇重演,怕萬一自己對拉奇特產生了師徒之情,日后必然會讓拉奇特重歷他曾經的痛苦。所以他現在開始另覓新徒,就是想盡快廢了拉奇特的武功,讓他從苦海中解脫出來。不過正因為這樣,他反而對拉奇特有了很深的負疚感,所以對拉奇特干的任何事情都不加干涉,才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你怎么知道他對拉奇特有負疚的?」 我奇道:「難道師父他老人家……呃,就是那老混蛋……還能知道艾非拉斯心里怎么想的嗎?」 「呵呵,那個老混蛋自然沒這個本事,不過他說,艾非拉斯曾親口承認過自己對不起拉奇特。其實就算他不說,我們也能猜到一二,憑著艾非拉斯的性格,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徒弟胡來而不加管束呢?」 我撇嘴道:「那誰知道呢?別的不說,我可是清楚的知道,艾非拉斯當年也不是什么好鳥,他曾經只為了一本武功秘笈,屠了蒼月家滿門上下好幾百口人呢!」 羅特愣了愣道:「這事兒我倒是沒聽說過……哦,不過我聽師父他老人家……嗯,就是那個老混蛋了……他曾經說過,艾非拉斯當年為了阻止龍翔真氣的磁場自旋,曾四處搜集武功秘笈加以研究,希望能發現類似的記載和阻止的方法,不過結果很顯然,他沒找到……」 「就算他為了阻止什么磁場自旋,也不該去殺了人家滿門吧!悄悄偷走不就得了?」 羅特撓頭道:「這個嘛……唉,反正當年的蒼月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聽說他們可是當時的南方一霸啊!橫行無忌無法無天,就連龍騎軍都不放在眼里,死光了就死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