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這怎么可能?師兄明明說那顆龍卵已經無法孵化,就連在它被拉奇特搶走后,梅凱爾還能眉開眼笑恍若沒事兒一般地參加頒獎儀式,可見師兄說的絕對沒錯……可是……可是…… 緊接著,我猛然回憶起沉溺之冠當時莫名其妙爆發出來的血色紅光,忍不住叫了出來:「天哪!不會是我讓那顆龍卵復活的吧?」 如此解釋起來,一切便都變得合情合理起來。那只龍之所以會讓我毫無察覺的帶上船,是因為它之前一直都躲在那個挎包里!怪不得它剛才一害怕就朝挎包里跑,原來它以為那就是它的家啊! 一想到這里,我幾乎沒昏厥過去。 我靠,原本是根本無法孵化的龍卵,卻在我這個費勁千辛萬苦想方設法要將之毀滅的人手里孵化出來! 上帝啊!你自己閑的無聊,也不用這么玩我吧? 不行,絕對不能讓這只龍留在世上引起更大的sao亂!更不能讓那個從阿米巴星球上來的,想要再次毀滅整個地球的外星雜種拉奇特得到它! 想到這里,我趕緊沖出門外四處尋找那只小龍的蹤影。不顧客人和服務員們驚愕的目光,我從客房一直找到餐廳,又從餐廳一直搜索到了甲板,將整艘航母上所有能夠容納下一只老鼠的地方都細細地搜索了一回,就連餐廳廚房里廚師們正在煮湯的大鍋都被我仔仔細細地用手撈了個遍。 最后,在浴室里幾位泡在浴池中的老女人驚喜的歡呼聲中,我被十幾名保安人員強行押回了自己的房間。 「先生,我們相信,您這么做一定是有您的原因的,但是不管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如果您再敢貿然沖進女更衣室或者女浴室的話,我們將以偷窺狂和性sao擾的罪名逮捕您。從現在起,如無必要,請您待在自己的房間里。」 末了,他們臨走時,一位年長的保安回頭沖我曖昧一笑,道:「其實想賺錢也不用這樣,只要你在餐廳里自己點一瓶紅酒慢慢喝上幾口,自然會有饑渴的老富婆找上你的……」 在他們離開以后,我房間里的電話就好像色情服務熱線一般一個勁兒地響了起來,各色各樣女人的聲音從電話那狹小的話筒里一個接一個地鉆了出來,或羞澀,或曖昧,或矜持,或豪邁地用著各地不同的方言一遍遍地詢問著我:「請問您今晚上有空嗎?我在xxx號房,如果賞臉的話,我會準備一瓶上好的紅酒等著您……」 當然,間或也會突然冒出一個男人的聲音,用著令我毛骨悚然的嗲嗲語氣對我說:「其實……我也很喜歡偷窺男人們洗澡的……」 折騰了足足兩個小時,直到我終于發現電話線還可以拔下來后,整個世界才徹底清靜了下來。 躺在柔軟的床上,我長呼出一口氣來,一邊疲憊不堪地揉著發酸的耳朵,一邊還兀自焦急地尋思著那只龍的下落。 奇怪,難道真是我的幻覺不成?為什么我的靈覺一點也無法察覺到那只龍的存在呢? 唉,要是那只龍被其他人發現的話,整件事情就無法挽回了。只要拉奇特一得到小龍孵化的消息,恐怕整條船上的人都沒一個能活下來了…… 這一晚,不知為何,我睡得極不踏實,記憶的閘門似是被洪水沖破,各色各樣恍若隔世般回憶的畫面帶著繽紛的色彩、喧雜的話語,走馬觀花般,在夢境中一一閃過。 恍惚中,彷彿聽到了無數人的歡聲笑語,一張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孔如車窗外的電線桿般迅速倒退而去,無意間側耳聽去,似有人正不住念著我的名字,雖細若無聲,遙不可及,可每念一次,心房就如被電殛般忍不住微微一縮。 等我想凝神細聽時,這些聲音又忽地消失無蹤了…… 慢慢的,那一幅幅跳動的畫面、凌亂的對話,漸漸匯聚成了一個個模糊的動畫,不知不覺中,我彷彿置身于一個寬廣空闊的大廳之中,無數的人從我身旁川流而過,有悲傷的,有快樂的,有憤怒的,有平靜的…… 一個娉婷的雪白身影突然吸引了我的視線,稍一停留,便似點開了一個回憶的窗口,一幅背景亮得刺眼的雪白畫面,在我眼前不住放大了起來…… 「……小流氓!你給我老實點睡覺!不然我一腳把你踹下去!」 一個少女稚嫩的嗓音尖叫著劃過耳際。 「哼哼,要不是你老爸交了錢讓我來保護你,你以為我愿意和你睡一起?」 一個少年冷冷的笑著。 「阿烈!阿烈!我烤的烤鴨怎么不見了?」 「……沒看見啊……」 「咦?你嘴里怎么鼓鼓囊囊的?這是什么?鴨脖子?」 「呵呵……呵呵……人家餓了嘛……」 「混蛋!那是我烤給若蝶吃的!你給我吐出來!快吐出來!」 「喂!吐出來,她也不能吃了啊……咳咳……咳咳……我吐!我吐!」 「若蝶,你要去哪里啊?」 「嗚嗚嗚,我要回家去,我再也不要待在這里了,你和阿烈都欺負我……」 「沒有啊!我們什么時候欺負過你了?」 「對啊!你爸那么有錢,我們怎么敢欺負你?」 「那為什么我要去逛街、看電影,你們都不陪我啊?」 「啊……我……我身上的錢還不夠坐車……」 「老大,你搞清楚好不好,我能上街嗎?就我這模樣,剛露頭,恐怕就被那幫人給抓到動物園去了吧……」 「阿烈!阿烈!若蝶呢?她怎么不見了?」 「喂,我怎么知道啊?」 「快!張開嘴讓我看看!」 「搞錯沒有啊!我敢吃她嗎?」 「天哪,天哪!她的傷還沒好,外面這么大的雨,要是一旦發燒暈倒了,那可怎么辦啊?」 「……那你就去找她嘛……喂喂!你拖我的尾巴干什么?痛啊!」 一個淡淡的少女身影從回憶中那雪白閃亮的畫面上漸漸隱去,只留下兩個令我陌生而又似曾相識的名字……阿烈……若蝶? 又是一陣刺目的白光閃過,待影像清晰下來時,只見不知何時眼前已是一片綿延無盡的雪山,橫梗在茫茫無際的雪原上…… 到處都是一片刺目耀眼的雪白,在廣袤冷清的天地間緩緩起伏延伸,沒有一縷絢麗的色彩,也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就連風,都無影無蹤。 寂靜的雪原只是孤單地反射著灼目的日光,讓空洞和死寂充斥了整個時空…… 一陣「嘰嘰卡卡」的腳步聲突兀地響了起來,我回過頭去,才發現身后已留下一道長長的足跡,從天邊蜿蜒逶迤而來,順著雪原起伏攀爬,終止在我的腳下。 原來,在這個白色的世界中,除了我,還有這個雪原外,就什么都沒有了…… 「阿……烈!」 一聲突兀的呼喚,從毫無準備的我的嗓中吼了出去,響徹云天,可是頃刻之間,卻又被乾冷枯澀的空氣吸蝕得乾乾凈凈,連一絲回音都沒有留下。 極遠的遠處,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回應,彷彿有人在那里喘息著呼救一般。 接著,一個銀灰色的光點模糊地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微弱得就像是即將熄滅的冥火,隨時都會被那無盡的雪白給吞噬殆盡。 「嘰嘰卡卡」的腳步聲再次響了起來,帶著茫然的我朝著那團光點飛奔了過去。 隨著嗓子里冒出的幾聲驚喜的歡呼,我的胸臆中也突然充滿了一種失而復得后的快意,似一股帶著些微酸麻的暖流般直沖上腦門,攪得鼻梁一陣發酸,讓完全沒搞清楚狀況的我也不由得懵懂地欣喜著哭了起來…… 近了,更近了,那團銀灰色的光點也逐漸清晰起來。我突然驚詫地發現,那……竟然是一只龍? 好漂亮的一只龍!晶瑩剔透的身軀宛若冰雕一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流暢的曲線竟將柔美和剛毅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完美地揉合在了一起,無數白亮的雪斑如暴雪一般傾瀉在它那華光四射的背脊上,晃得我差點睜不開眼,它那雙如星般黑亮的眼睛半瞇地注視著我,狹長弧形的嘴角淡淡的勾勒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阿烈……居然是一只雪斑豹紋龍? 一股沒頭沒腦的無盡歡喜突然從四面八方齊齊涌來,將我的胸腔塞得滿滿當當,讓我感到一陣呼吸困難、頭暈目眩,直想用盡全力歡呼一聲,讓這股強烈的欣喜從我的口中肆意地宣泄出來! 驀的,一陣天崩地裂的巨響從腦后傳來,愕然地回過頭去,卻發現一座聳入云天的冰山突然在身后崩塌下來。在大地驚恐的上下顛簸中,滔天的雪霧冰塊如萬馬奔騰一般鋪天蓋地的朝著我們狂涌了過來,頃刻間便將整個大地籠罩得一片黑暗…… 猛的醒來,才發覺背后已經被冷汗浸透。 回想著剛才那聲勢駭人的恐怖雪崩,我驚魂未定地喘了幾口氣,只覺口里一陣乾渴難耐,暈頭暈腦地掀開被子想起身下床找點水喝。 剛要穿上拖鞋,卻感到有一團什么東西從胸口滾了下去,「噗」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還沒等我看清楚那是一團什么東西,一陣熟悉之極的啼哭之聲便嘹亮的在房間內回響起來。 咦?這小家伙是什么時候爬回來的? 我看著地上那蜷縮成一團的小龍,立刻睡意全無,簡直是驚詫萬分!難道說剛才那個夢,就是暗示我肯定會找到你嗎? 嘿嘿嘿,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媽的,害我找了足足一個晚上,差點被人當成變態抓起來,小東西,你就等著受死吧! 我伸手便將它倒拎了起來,無視它那在空中奮力撲抓的四肢,扼住了它的脖子,獰笑道:「嘿嘿嘿,沒辦法,誰讓那么多人想得到你呢?等你死了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會到你墳上燒香的,祈禱佛祖上帝讓你轉生成為一只普普通通的食草龍,再也沒人來打你的主意……嗯,你還有什么遺言沒有……哦,沒有?那就別怪我不負責任了……那……你還有沒有什么話想對你的親人說?嗯?哦,你親人大概都已經死光了吧……」 雖然嘴里一直嘀嘀咕咕揚言要殺了它,可我實在是下不了手。 當它還是一顆蛋的時候,我大概還能毫不猶豫地捏碎它,因為那對我來說,畢竟只是個沒有生命的東西,不會叫,不會思考,更不會扭動它的身體拚命的掙扎…… 而如今呢?看著它那雙濕漉漉的、充滿了茫然和無知的純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彷彿根本不知道我馬上就要結束掉它這個剛出生還不足十二個小時的生命,這可讓我怎么下得了手啊! 媽的,燮野明那混蛋跑哪里去了?沒事兒的時候總在我耳邊一個勁兒地傻笑,也不管我煩不煩,可如今正是他一展長才的好機會,卻連個人影子都看不到了。 喂!喂!別舔我的手指!小東西,我不是你媽!你以為這么討好我,我就不會殺你了嗎?別做夢了……老子連人都殺過,更何況是你這樣一只傻兮兮的蠢龍? 看著它賣力地舔著我的手指,嗓子眼里還不時發出低低的嗚嗚聲,彷彿那根手指不是想要殺了它,而是一根送到它嘴邊的香噴噴的牛rou條。 隨著一股冰涼的滑膩柔軟漸漸濡濕了我的手,我的心也徹底的軟了下去。 唉,仔細想想,它跟我一樣,也都是孤兒呢!當年師父要是沒收養我,估計我也早就已經變成一抔泥土遍灑在廣漠之上了吧! 而它呢?一出生也沒爹沒娘的,還差點被我給嚇死。我要是再這么毫無同情心地殺了它,豈不是跟畜生沒什么兩樣了嗎? 想到這里,我嘆了口氣,將它放到了地上。誰知它卻不依不饒地抱住我的手指,還在那里一個勁兒地舔個沒完。 「好了好了,別舔了,哥哥不殺你了……喂!你舔夠了沒有……嘿!嘿!~~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給我咬下去,看我不一腳踹飛你!」 彷彿是聽懂了我的警告,小龍那張大了的小嘴便定格在我的手指上方一動不動了。卻看它滴溜溜地轉著眼睛瞅著我,似乎是在確定我到底是不是嚇唬它。 懶得再跟它費神,我拎起它丟進了挎包,不顧它大聲的抗議,緊緊地扣上了挎包,只留下幾道縫隙給它呼吸。 聽著小龍在包里不住地「唧唧」亂叫,我拍了拍挎包,警告它:「給我老實點,再敢溜出來,哼哼,明天我的早餐就是清蒸龍rou!」 哼,還是讓校長來處理它吧!我可沒那個精力去給一只就知道哭的龍當保姆。對啊!給埃娜正合適!說不定小龍還可以認她做mama呢! 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真的有一種想吃掉它的沖動…… 它居然不知何時又從那個挎包里爬了出來,還大搖大擺地爬到了我的被窩里,咬著我的手指睡了整整一夜! 要不是穿衣服的時候我突然發覺手指上似乎多了點東西,恐怕直到上了埃娜派來的飛機,它都還在我的手上吊著呢! 快七點的時候,我已經乘飛機趕回了赫氏。 晃晃悠悠地下了飛機,沖著對面迎上來的埃娜虛弱一笑,我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好像在跳迪斯可一般,差點沒當場吐了出來。 埃娜攙扶著我,緊張地說:「你、你、你沒事吧?怎么一臉煞白啊?難道駕駛員還是開得很快嗎?」 我虛弱地擺了擺手,好不容易舒出口氣后,指著身后的挎包對她說:「這……這是一個匿名的好心人捐、捐獻給赫氏的,麻……麻煩你幫我轉交給校、校長……」 埃娜一邊扶著我一邊好奇地打開挎包,接著驚呼一聲:「天哪!誰這么大方?這些可都是價值數十萬的晶石啊!羽,那個匿名的人長什么樣子?」 「他梳著大背頭……戴墨鏡……還穿西裝……」 「……那他長什么樣子呢?」 「他、他的皮鞋是黑色的……」 「……」 埃娜皺著眉頭不再問了,只是輕輕的拍著我的背,想要讓我稍微舒服一點。 等我終于從飛機恐懼癥中緩過勁來后,才想起那只大概還待在挎包里的小龍來:「啊!對了,埃娜,那只雪斑豹紋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