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阿冰從口袋里掏出錢來塞到我枕頭下面,笑嘻嘻地看著我。 「嗯?」 暈,這家伙居然把我給他的錢又還給我了? 「這是你表哥昨天晚上給我的,他還請我喝酒了哦!」 阿冰說著,卻突然從我枕頭下面掏出了那幾顆緋月丹來,詫異地問我:「咦?你怎么還沒吃啊?」 「啊……這個啊……我覺得自己好多了,吃了它不是浪費么?」 我轉了轉眼珠,立刻轉移話題,「阿冰,這錢我看還是給你保管比較好,既然我表哥交給了你,自然有他的用意嘛……」 「有什么用意啊?」 阿冰傻呆呆地看著我。 「呃……他知道我喜歡亂花錢,所以才不把錢直接給我嘛!哈哈……那,還是你拿著吧,我拿著的話,恐怕不到一個星期就花光了,還是給你比較保險……啊,這藥你也拿回去吧,我看我恐怕已經不需要它了。」 「哦……」 阿冰仔細的瞅了瞅我的臉色,這才將藥和錢收了起來,「那我先拿回去吧,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知道么?」 看到我用力地點了點頭,阿冰這才笑了出來,摸了摸我的頭說:「乖乖地呆在這里,我今天晚上一定給你帶好多好多吃的回來!」 第五集 第六章 阿冰走后,隨著時間漸漸的推移,我突然對即將來臨的那場晚宴產生了一種極為矛盾的心理。原本的那種期待和盼望,漸漸變成了一種希望它永遠也不要來臨的懼怕。 就先不提我要宣布埃娜為我的未婚妻的事情,畢竟這是我和埃娜兩個人的事情,雖然說我極度的不情愿當眾來宣布這一消息,但是如果冬劍家真如校長所說,并不想讓雪城月嫁給我這個窮鬼,那么這樣做還能挽回一點我的面子。但是只要試想一下,一個可以說是窮得叮當響,連個家喻戶曉的傳說都要別人講了才能得知的小子,在一群富得流油的新新人類中徘徊,萬一不小心露出一點點不符合他們禮儀的舉動,那不是給雪城月她們的臉上抹黑么?要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以后可還怎么在雪城月面前抬起頭來? 想到這里,我不禁暗暗責怪起師父來。那個老不死,平常盡是胡言亂語,就算正經的時候也只是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講故事就是一些亂七八糟不知道從哪里看來的破故事,講的天下大事也都是些陳年濫事,一點有用的都沒給我講過。就連龍騎將都沒給我提過,這種破爛師父我還要他干什么啊!真是氣死我了…… 萬一一位高貴的紳士突然攔住我的去路,很有禮貌的問候我,我該怎么回答?哈,除了一拳砸爛他的臉讓他滾到一邊去別讓我出丑,剩下的答案……大概只有天才能知道了。不過我現在最關心的就是,萬一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士攔住我的去路,我該怎么辦? 下午五點半鐘的時候,我正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欣賞著窗外落日的余暉,門卻突然開了。 「埃娜?」 我驚訝地看著門口正小心翼翼探頭進來探查「敵情」的埃娜,「你怎么來了?」 「你難道忘了今天晚上的宴會了么?」 斜倚在門口的埃娜俏皮地朝我眨了眨眼楮,笑嘻嘻地看著我。雪白精致的臉蛋上那股俏皮的天真,讓我立刻忘掉了責怪她沒敲門就進來的失禮。 「忘倒是沒忘,不過我現在還真想忘了它……」 我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無聊地繼續看著窗外。 「哦?你不想去么?那可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哦,你想想,你去參加了雪城月未婚夫的比武大會,卻拒絕他們對你的邀請,這樣他們會怎么想?」 他們會怎么想?大概是謝天謝地,少來一個人,可以省點錢了吧…… 「他們會以為,你參加那個大會,根本就是為了好玩,而你對雪城月一點意思都沒有。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恥辱,而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難,也休想他們能夠幫助你了。」 恥辱?不是吧,有這么嚴重么?我詫異的回頭看著埃娜問道:「那你不是說要我宣布你是我的未婚妻么?這跟不去有什么區別?」 如果他們真的把這當成是一種莫大的恥辱的話,大概唯一的區別就是,去了的話,我會死在雪城月的家里,而不去的話,我還能死在醫院的床上吧…… 「呵呵,只要你去了,就表明你對他們有足夠的重視,接下來,你就可以進行解釋,比如你雖然有了未婚妻,但是你卻不希望雪城月嫁給司凱爾,至于這其中的理由嘛……我想,無論什么樣子的理由,只要是你說出來的,就會有人相信哦。」 埃娜歪著頭轉著眼珠說著,那一頭亮麗的銀發順著曲線優美的肩膀撲瀉下來,反射著窗外火紅的落日,讓原本一身雪白婀娜的埃娜,一瞬間竟散發出千萬道耀眼的金光,晃呆了我的眼。 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的我,突然問道:「校長為什么不讓我說是因為不想讓司凱爾進入里赫氏才出賽的呢?這總比未婚妻什么的借口要好得多吧……呵呵,未婚妻?我這個窮光蛋居然有未婚妻,在別人眼里是不是有點太荒謬了?」 「……」 埃娜愣了愣后,突然嘆了口氣道,「哎,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其實司凱爾要進入里赫氏,并不是校長看拉奇特的面子才同意的,而是私下里有一筆交易。這筆交易的內容涉及到赫氏生態平衡研究所的能源系統更新計劃。當時校長和拉奇特簽協議的時候,也沒有想到拉奇特是想讓司凱爾控制里赫氏,只是單純地以為拉奇特只想得到赫氏關于生態平衡研究所建立的各種數據資料,而他卻很自信這個數據不會被任何人知道,所以才同意簽訂協議。而生態平衡研究所對于五大家族來說,是一個絕密的存在,他們絕對不希望它的存在會被除了里赫氏以及他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其實校長和拉奇特簽訂協議,也是迫于無奈,生態平衡研究所能源系統的穩定問題從建立至今,一直沒有得到過很好的解決,據里赫氏的研究小組報告說,如果再不更新,恐怕五年之內,能源系統就會崩潰。可是五大家族的資金如果全部到位,至少需要七年的時間才行,到時候,只怕一切都晚了。校長多次請求五大家族聯合進行超額抵押貸款,來解救生態平衡研究所即將面臨的危機,但是五大家族卻因為風險過于巨大而遲遲不肯給出明確的回復……」 「哦?那拉奇特又是怎么知道生態平衡研究所的存在的呢?還有,你們為什么會讓我知道這東西的存在呢?難道不怕我說出去么?」 「呵呵,讓你知道它的存在,是因為校長有足夠的把握讓你無法再說出去。」 埃娜沖著我歉意地吐了吐舌頭,「其實一開始你并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校長也只是以為你是一個很有天賦的窮學生罷了,而且很想培養你進里赫氏,但是你和雪城月等人突然交往過密,引起了校長的懷疑,他當時認為你是拉奇特派來的臥底。」 「……」 「呵呵,別生氣嘛,校長又不會殺了你,如果你真是拉奇特的臥底,校長最多也只是封印你的記憶,然后讓你退學罷了。」 埃娜邊說著,還做到我身旁來給我捶著背討好我。 「其實當時的你來歷不明,真的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如果你那個時候答應了校長的要求,說明你和拉奇特并沒有什么關聯,但是你也會被封印,因為你不適合進入里赫氏。如果你從一開始就堅決拒絕,那就說明你八成是拉奇特派來的臥底。還好兩者都不是,所以,你現在還能記得有這么一個地方哦。」 埃娜笑嘻嘻地給我捶著背,那銀色細長的發絲水一般淌了下來,隨著她拳頭的捶打而輕輕摩挲著我的頸項,弄得我渾身酥癢,就算想發火恐怕都發不了。 「那拉奇特呢?……」 好半天我才想起這個問題埃娜還沒回答我。 「呵呵……他之所以會知道,應該說校長也有一定的責任吧,不過我們也沒想到他居然能從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就猜測到這項工程的真正目的。我們當時猜想,要么拉奇特身邊有一位相當厲害的參謀,能一眼就從這個模棱兩可的項目資金申請書中看出我們真正的目的,要么拉奇特自己也在著手進行類似的計劃……不過校長在這件事情上還是有很大的責任,他雖然沒有承認,但是為了引誘拉奇特提議讓元老高參會議表決是否撥款資助,也沒有完全否認。所以校長很害怕五大家族知道司凱爾想進入里赫氏這個消息呢!」 原來他也有怕的時候啊……我無奈地搖著頭,很想問埃娜一句,為什么那個老頭干下的糊涂事兒,卻要我來擔責任呢。哎,怎么說校長也對我不薄了,就當還他個人情吧…… 換上龍羽的衣服后,埃娜打開了窗戶,對我說了聲:「你從這里跳出去,在下面等我從正門出去。別跑遠了哦……」 我點了點頭,一縱身便從窗口跳了出去,落到地上后,這才想起來剛才沒有仔細看看周圍有沒有什么人。萬一被某位正處于更年期的大娘誤認為我在跳樓,那可就麻煩了。 等埃娜從大門出來后,我們便朝著主樓的方向走去。 「校長在那里等我們,還有,剛才我又再次吩咐過護士,今晚不許任何人進你的房間,就連她都不行。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哦。」 埃娜親昵地挽住我的胳膊,窈窕香軟的嬌軀隔著薄滑的紗裙有意無意的觸踫著我的身側,霎時,我的心便開始加速跳動起來。 此時的埃娜,在我們共同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晚上后,似乎變得開放了很多,不再像昨天那樣不知所措。不過她看我的眼神中還是有一絲淡淡的羞澀,我們的目光一旦相遇,她便會連忙慌亂地移開視線,而那雪膩的臉蛋上也立刻浮現出一片可愛的紅暈。 在看到周圍來來往往的同學們都用著羨艷的目光瞪視著我們后,我尷尬的咳嗽兩聲說:「埃娜,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挽著我?別人看到了多不好啊……」 「嗯?哦……」 埃娜先是一愣,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我的胳膊,小聲地噘著嘴說:「這樣子比較像你的未婚妻嘛,要不……我悄悄拉著你的手,不讓別人看見,可以么?……」 「……」 我無力的扭頭看了看她,想了想昨天晚上那「慘痛」的教訓,便只得點了點頭道:「你隨便吧……」 卻聽到埃娜嘻嘻地竊笑著,一只酥軟滑膩的脂嫩小手便悄悄鉆進了我的掌心…… 坐在校長豪華的御風車上,聽著校長在前面絮絮叨叨的說著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看了看身旁的埃娜,這個傻丫頭此刻正低著頭嬌羞地笑著,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龍羽啊……」 校長看了看身旁的司機,便用另一種稱呼叫了我一聲說:「你小子面子可真大呢,雪城拓烈居然想親自來接你,嘿嘿,我死都沒告訴他你住在哪里,氣得那老小子差點跟我翻臉。」 我默然地看著窗外,不去理他。校長曾跟我說雪城拓烈不會喜歡我這樣的窮小子,可如今看來,卻似乎并不是這樣。他那么熱情,還說雪城月的眼光不錯,一點也沒有表現出對我的反感來。這到底是因為他不知道我很窮,還是校長根本就不想讓雪城月嫁給我? 我想,后者的可能性很大。校長這只老狐貍恐怕是想讓埃娜和我……暈…… 「對了,雪城月今天說要來看你,她來了么?」 校長見我不理他,只得尷尬地咳嗽一聲,轉移了話題。 「嗯,她來過了。」 想到這里,我暗暗看了埃娜一眼,早上鬧的笑話全是因為她…… 「呃……她跟你說過什么沒有?」 「她說我和冷羽最好兩個都能去……」 「哦?哦……呵呵,看來讓你住院是個非常明智的決定嘛,哈哈哈……」 校長得意的笑著,看了看司機后,又趕忙轉移話題,「過一會兒你去的時候,如果有人跟你打招呼,你只要笑著點點頭,然后舉杯示意一下就行了。如果和長輩在一起,我介紹的時候,你不要伸出手去和他握手,因為這樣很不禮貌,除非他先伸出手來,否則你只要舉杯就行。」 我點點頭,再次沉默的看向窗外。第一次坐車,感覺真的很新鮮。身子不用動,周圍的景物就會自動飛快的向后退去,漸漸形成千萬道五顏六色連成一片的彩線,象不停翻滾著的海浪一般,千變萬化,色彩繽紛,不經意間,已經迷了我的眼。 ※※※「車?……」 我喃喃自語著,忍不住微笑起來。發明車這個詞匯的人,一定是個很聰明而且還很懶的人,不論是古代的馬車還是現在的這種御風車,都讓人在偷懶的同時,還能趕路,如果是坐在名貴的車上,還能讓自己的自尊心得到極大的滿足呢。不過從沒看到雪城月坐車來上學,不知道是她自己不愿意呢,還是她家族的人不同意? 「小伙子怎么了?喜歡這輛車了么?呵呵,只要你從這里走出去,不用半年就能有自己的車了。」 校長笑嘻嘻的在前面說著。 「校長,你直說吧,今天到底有什么任務還要我來完成?」 我瞇起眼楮來,看著不停討好我的校長。這個老狐貍今天很反常啊。 「咳咳,怎么會啊……」 校長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我無奈的搖搖頭說:「校長你想說什么就說吧,我又不會肯定拒絕,只要我能辦到的,相信我都會盡力去試。」 「真的?」 校長立刻回過頭來,雙眼露出興奮的目光,「今天有一位重要的客人將要出席宴會,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小忙。」 「哦?你想讓我怎么幫?」 我困惑的看著校長,是什么客人讓他這么高興啊…… 「呵呵,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放心,很簡單的任務……」 校長說完,還拿眼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埃娜,似乎是連她都不敢告訴。可埃娜現在卻依然低著頭自顧自笑著,仿佛我們說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一般。 「好吧……」 見我點了點頭,校長這才滿意地回過頭去。 ※※※當我走上臺階前那長長的猩紅地毯時,我的眼楮已經花了。上百名衣著整齊華麗的男侍者恭敬地站在地毯的兩旁,向我們行著注目禮。長長的地毯那頭,是一棟氣勢雄偉輝煌的白色宮殿,宮殿的大廳前,無數巨大的漢白玉石柱巋然挺拔,似一個個雄壯的巨人般擎天而立。不時有飛龍從宮殿頂上的平臺起飛降落,而宮殿臺階前寬闊的廣場上無數名貴的車輛停放得密密麻麻,每隔兩三分鐘便會有車陸續開來。面對一個如此盛大的晚宴,讓我這個幾乎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小子突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師父說……讓那個老東西見鬼去吧!那個老混蛋至今說過的東西,沒一個有用!我氣憤地想著,卻還不得不在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不停地沖著周圍的侍者點頭。 那個老混蛋說:「人生,是由無數個第一次組成的,這個世界很大,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去嘗試才能知道個中滋味。但是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可驕躁急進,第一次失敗了,還有第二次,當然,有時候如果失敗了就無法挽回的話,打不過就跑這句話,相信我已經教過你不下上千遍了吧……」 是啊,打不過是可以跑,可我現在怎么跑?當著幾百個侍者的面掉頭就走,任誰叫都不理么?難道那個老混蛋當年就是因為這樣逃跑的次數太多,被人當成了瘋子,才不得不跑到那個鳥不拉屎的什么龍牙山上去躲著么?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要早知道那個司凱爾原來是個無賴,我在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把他打個半身不遂不就萬事大吉了?大不了借口說他當著我的面污蔑了我們奇亞族,開口閉口大談豬rou。呃……奇亞族好像可以吃豬rou吧,那到底是哪個民族不能吃豬rou呢? 媽的,不管了,如果有人膽敢不識好歹,來跟我打招呼,我就當沒看見好了,哼哼,誰怕誰啊,反正戴上面具換了發色就沒人能認出我來了。 等我心里打定主意后,卻覺得腳下突然一絆,差點摔了一跤,還好埃娜眼明手快,立刻扶住了我,還在我耳旁輕輕說了句:「小心臺階啊……」 我面紅耳赤的站穩了身子,朝四周看了看,發現并沒有人笑我后,這才放松下來,跟著校長和埃娜走上了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