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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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瑾瑜又道:“你不必感激我,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即便你臨終前沒有遺愿,我也會想盡辦法讓你下一世無心,”他望我的眼神多了幾分固執(zhí)和專注,“阿宛,你若有心有情了,難免會對其他人動心。是以你無心的話,我就能將你的人搶過來,也不存在得了你的人卻沒得你的心之說了。待我們相處久一些后,你自是會曉得我的好。” 恍惚間,我竟是想起了當初在縞素一片的謝家府邸里,秦沐遠直撲謝宛的棺木,滿臉的瘋狂之態(tài),叫人一望便不禁遍體生寒。 我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往后挪了挪。 司馬瑾瑜瞇起雙眼,“你往后退做什么?” “我……” 剛吐露出一字,司馬瑾瑜渾身就散發(fā)出寒氣來,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怕、我?” 我是有些怕司馬瑾瑜的,只不過現(xiàn)在這個情況,似乎不應(yīng)該說實話來。我道:“……沒有。” 司馬瑾瑜卻是不信我,步步向我緊逼。我的背后抵著冰涼的屏風(fēng),眼前是司馬瑾瑜近在咫尺的臉,我?guī)缀跄芸吹们逅樕系拿住?/br> 領(lǐng)略過司馬瑾瑜不講理的手段,再加上秦沐遠的瘋狂之態(tài)歷歷在目。一時間我竟是有些怕得渾身不敢動彈,連我身上有防身的暗器都給忘光了。 “阿宛……”司馬瑾瑜低低地喚了一聲,他抓住我的手掌按在他的胸腔上,“聽出了我對你的一往情深了么?” 我很想說,我只聽出了你的偏執(zhí)。 司馬瑾瑜哂笑一聲,“我知你不懂,你不用回我,你在我身邊就夠了。但你不能怕我,我為你做了這么多,你怎么能怕我?來,喚我一聲瑾瑜。” 我張張嘴,卻是叫不出口來。 司馬瑾瑜臉色頓時鋪滿烏云,他加大了力度,我的手腕被他箍得生疼。 我說了句:“疼。” 他貼上我的臉頰,與我耳鬢廝磨。我感覺得出此刻的司馬瑾瑜似乎在沉醉些什么,興許是在緬懷謝宛。我渾身僵硬著,只覺得難受極了。 驀地,司馬瑾瑜啃了下我的唇,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有抹腥甜溢進嘴里,我惡心得想吐。之前沈珩也親過我的,可我卻感覺到甜甜的果子酒味兒,而如今的司馬瑾瑜我卻只聞到了血腥味。 兩者對比之下,很明顯的我偏向前者。 我開始有些想念起沈珩來了。 “阿宛,莫要逼我。你若是再不聽話,就別怪我沒給你留情面了。我已是尋來高人,他懂得如何將人制成傀儡。你若不想說當傀儡,便乖乖地聽我話,莫要再跟沈晏有何牽扯,懂嗎?” 我心中萬分恐懼,眼前的司馬瑾瑜與夢中的秦沐遠合二為一。 我唯好大力地點頭,我知這些聽起來不可思議的事,以司馬瑾瑜的為人是做得出來的。 “喚我一聲瑾瑜。” “……瑾瑜。” 司馬瑾瑜放開了我,面色也變得柔和,他摸了摸我的頭,“這樣的阿宛才乖。本來想等我登基后再娶你為后的,可如今我等不及了。阿宛回府后好好待嫁,我會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娶你當太子妃。” 司馬瑾瑜又道:“你回去后讓碧桐告訴沈晏,甭要惦記著易風(fēng)身上多出來的那一魄,我是不會放手的。”他忽然輕蔑地一笑,“這一世,我要他親眼看著心愛之人與他人喜結(jié)連理,讓他也感受一回我曾經(jīng)的痛和恨!” 我想說,司馬瑾瑜喊錯名字了,是碧榕不是碧桐,可瞧著他的神色,我覺得他在上一世陷得極深,估摸很難拔足出來了。 . 出了院子后,碧榕就著急地迎了上來,目光落在我唇上時,她的臉色變了變,“郡主,太子殿下他……” 我心有余悸地搖頭道:“回府再說。” 碧榕過來扶住我,應(yīng)了聲“是”。 方才領(lǐng)著我進來的侍衛(wèi)又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恭恭敬敬地對我道:“郡主,太子殿下吩咐小的帶您出去。這邊請。” 繞過朱紅長廊后,我瞧見易風(fēng)倚樹而立,墨發(fā)上束著一根樸素的竹簪,風(fēng)一襲來,墨發(fā)飛揚,配合著他單薄的身子,有股說不出來的落寞之感。 在我印象中,易風(fēng)極愛白衣,在他未與我絕交時,他總是變著法子來往自己身上穿各種白顏色的衣袍。可如今的易風(fēng),卻不再穿白衣了,這幾回見他,他身上穿的都是顏色鮮艷的錦袍,袖邊繡著金絲銀線,衣袍上是無比奢華的暗紋,一看就知曉是司馬瑾瑜所鐘愛的風(fēng)格。 細想司馬瑾瑜所說的話,這場前世今生的糾葛中,最為無辜的人便是易風(fēng)了。 我對侍衛(wèi)道:“我去和易風(fēng)公子說說話,你暫且退到一邊。碧榕你也別跟過來。”說罷,我攏了攏身上的斗篷,走了過去。 還未靠近易風(fēng),易風(fēng)就未卜先知地轉(zhuǎn)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原本想好的說辭在易風(fēng)這樣的目光之下竟是一句也說不出來,片刻后,易風(fēng)薄唇微張,“太子告訴你了?” 我抿抿唇,點了下頭,“是。” 易風(fēng)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我。 “你是不是覺得有愧于我?” 我道:“的確是有一點……” 易風(fēng)淡道:“你既然覺得有愧于我,那就幫我一個忙,事成之后,你我相互不再虧欠。” 我一怔,“什么忙?” 易風(fēng)道:“告訴我真正的三皇子在哪里?” 我迅速打量了易風(fēng)一眼,他神情極是篤定。可是有些話我卻是不能如實告訴他的,我即便有愧于他,但我更清楚的是,我身后是整個西陵王府。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我不想做些什么,我只想知道一個答案。你們的斗爭我不想?yún)⑴c,無論是誰登基為帝,都與我無關(guān)。三皇子曾對我有恩,我只想知道真正的三皇子是不是在西陵王府里?” 許是我警惕的目光太過明顯,易風(fēng)臉上多了幾分嘲諷之意,“郡主,你覺得我這一顆棋子能在你們手中翻出什么名堂來?” 我沉默了。 驀地,我想起那一夜的刺客。 我道:“那些刺客是你派的,還是太子派的?” 易風(fēng)垂首道:“我借太子的名義派的。” 易風(fēng)又道:“郡主不愿告訴我那就罷了。只是還請郡主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日后無論誰登基為帝,郡主可否將三皇子的尸首交給我?當初他救我一命,此恩我總是要報的。” 我從未見過易風(fēng)求人,如今見他神色滿是懇求之意,語氣也是低聲下氣的,想來三皇子當初對易風(fēng)的恩情不輕。 “好,我答應(yīng)你。”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更新遲了~~~ ps.謝謝史前熊貓的長評~~~~愛你呀~~ ←←←嚶嚶嚶嚶,求收藏作者~~戳我一下直接進入,開新文有提示哦~~ ☆、師父番外(二) 九萬九千九百件善事,粗粗一算,即便是每日能完成十件,也需要二十八年的時間。 二十八年,何其漫長,且不論要每日堅持不懈地做完十件善事。 沈晏從大長老口中得知這個可以與謝宛再續(xù)前緣的法子后,他整個人就充滿了活力,仿若重新獲得了新生一般。 他每日都孜孜不倦地去尋善事來做,但無論如何,沈晏每一夜都會回到山上的小屋里,在謝宛的墳前說上幾句話。 沈晏是個固執(zhí)的人,當他認定了自己的目標后,不管過程有多么的艱辛,他都會堅持下去。 沈晏每完成一件善事都會在記下來,看著簿本上的善事一日一日地增多,沈晏就特別欣慰,總覺得自己離謝宛又近了一步。 簿本上的善事即將迎來第一百五十件時,沈晏的父母離開了人世。 身為沈家獨子,沈晏要將父母的靈柩送回老家封安。封安離卲陵何止千里,來回一趟,即便是快馬加鞭也需要半月。 沈晏不舍謝宛,可是也不能有負身為人子的責任。與謝宛道別后,沈晏踏上了前往封安的路程。這一走,問題就來了。 沈晏從來都不知道秦沐遠的存在。 而謝宛也的的確確沒有同沈晏提過秦沐遠,在謝宛還是豆蔻年華時,眼里便只有沈晏一個,哪里還會有心思同沈晏提秦沐遠。 沈晏接到碧桐的信后,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 碧榕在信中寫道—— 公子快回!夫人的尸首被秦公子搶走了! 沈晏簡直就是怒火攻心,大半月的行程縮短了一半,馬也不知換了多少匹。當沈晏趕回來時,他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妻子被秦沐遠抱在懷里,謝宛身上還穿著大紅嫁衣。 沈晏的目光落在謝宛的臉上,此時謝宛的面容已是毀了一大半,甚至還能瞧見森森的白骨。 若是此情此景落在別人眼里,恐怕會毛骨悚然。 可沈晏不一樣。 無論沈晏武功有無被廢,在沈晏心中,謝宛就是謝宛,即便是樣貌其丑無比,他也不會計較。可別論如今沈晏滿心滿眼就只有謝宛一個。 看到自己的妻子死后還因自己的疏忽受如此大辱,沈晏氣得理智都沒有了。 他打了秦沐遠一頓。 若是沈晏武功還在,秦沐遠定不是沈晏的對手。而如今沈晏只能靠沒有內(nèi)力的招數(shù)與秦沐遠過招,兩人的武力不分上下。 最后是沈晏險勝,身為醫(yī)者,沈晏比秦沐遠更熟悉人的身體。 秦沐遠被沈晏打得只剩半條命,沈晏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抱著謝宛的尸首傷痕累累地回到了山上,他脫了謝宛身上的嫁衣,替她換上新的衣裳,這衣裳是沈晏新買回來的。 沈晏盯著謝宛身上很明顯尺寸大了的衣裳,心里頓生愧疚,面上也極是黯然。 他一點也不了解謝宛。 他連她穿衣的尺碼也不知道,謝宛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碧桐在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公子,夫人……都這么多天了,衣裳不合適也是正常的。” 沈晏自責不已。 他凝望著謝宛,望久了眼前也出現(xiàn)了幻覺,他見到謝宛溫婉地對他展露笑顏,“師父。” 沈晏的手輕撫著謝宛的臉頰。 他低下頭,親了謝宛一口,吻在露出來的白骨上,明明是冰冷生硬的,可沈晏卻覺得好溫暖,心里是難以形容的滿足。 碧桐看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公子,夫人也希望入土為安的。” 沈晏說:“我知道。”我只是想再看多她幾眼。 沈晏重新將謝宛放回棺木里時,他見到本來他們的孩子已經(jīng)化作一堆白骨。沈晏難過得整個人都抖如篩糠,眼睛紅腫得仿若核桃,心似被銀針扎了個千瘡百孔。 那些本來已經(jīng)安葬在心底的傷心事血淋淋地被揭了開來。 短短三個月,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還有他的父母相繼離去,世上再無沈晏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