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我是勤奮的小蜜蜂~~~~~~ 還有十來分鐘,俺就老一歲啦~~~~求祝福~~~~求一個比師父還溫柔比溫衍還要完美比寧恒還要忠犬的男人呢~~矮油,俺覺得俺太貪心了~~ ☆、第九章 過了宮中南門,馬車便不能往前再走。我與兄長下了馬車,往舉行夏日宴的御花園走去。路程有些長,不過與兄長說說話,倒也不會無聊。 驀地,遠處有馬車轆轆聲,兄長拉了我避到一邊,低聲道:“是三皇子的馬車。” 前段日子與不少貴女打交道時,我也摸清楚了這宮中的規矩。但凡進宮,過了南門就一律不允許使用馬車,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太子,比如很受皇帝寵愛的雯陽公主,又比如這個風頭旺盛的三皇子。 我還未見過三皇子的模樣,只知三皇子是當朝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皇貴妃所生。 馬車經過的時候,我悄悄地抬了下眼,恰好馬車的車簾被風拂起,一清俊的男子面容便映入我的眼底,一閃而過。快走到御花園的時候,兄長語重心長地道:“阿宛,你僅要記住一點。宮中沒有善人,每個人都是深不可測。” 我點頭。 兄長很是擔憂地道:“太子殿下親自邀請你來,為兄也揣摩不出太子的意思,等會到了御花園,記住要隨機應變。” 我再點頭,又往四處張望了會,溜回目光時,兄長蹙眉道:“阿宛,你可有把兄長的話聽進耳里?” 我小聲地道:“聽進了聽進了,只是……人有三急,這宮中的茅廁在哪兒?” 兄長一愣,我又重復了遍,“兄長,阿宛想去如廁。” 兄長總算是聽進我的話,指了指東邊,“直走,右轉,直走,左轉,那兒有茅廁。” 我點點頭,“兄長,你先進去吧,我識路的。” 兄長似乎不放心我,但一個女兒家的去如廁,兄長跟來作甚?我推了推兄長,兄長拗我不過,唯好先去了御花園。雖是入夜了,但宮燈一盞盞的,亮如白晝,我按著兄長的指示很快便尋到了茅廁。 從茅廁出來時,不遠處的樹林里陡然飄過一道白影,很湊巧地就被我見著了。雖說是匆匆一過,還未眨眼便隱入了樹林間,但我還是認出了那背影來。 我與易風相識五載,易風即便是化成灰了我也能認出他來。只是這種時候,易風又怎么會出現在宮里?莫非是司馬瑾瑜帶來的? 我不做多想,腳步就已自動自覺地跟了上去。先不說是誰帶來的,宮中規矩森嚴,易風即便有太子寵愛,若被有心人抓住了,難免也要受些苦頭。以我與易風的交情,斷不能白白讓他受苦的。 所幸這些日子以來沈珩對我的鍛煉,我行起路來也快了許多。樹林里枝椏沉沉,斑駁錯亂的黑影像是吃人的妖魔,我心懷忐忑地跟了上去。約摸有一刻鐘,我方是看清了易風的身影,依舊是平日的裝束,背影匆匆,也不知他要去哪兒。 我剛想叫住易風,話音還未出口,忽有一內侍打扮的人走了出來,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易風公子”。 我微微一怔,屏住呼吸往樹干后躲。只聽內侍又道:“請公子跟我來,殿下等公子很久了。” 我悄悄探出半個頭,見到易風與內侍出了樹林。我心知此時我最應該做的事情便是當作什么都不知道扭頭就走,但我還是忍不住又跟了上去,直到看見易風與內侍進了一座殿宇里后,我方是停住了腳步。 我左望望右望望,發現我迷路了。 幸好有一宮娥提著宮燈經過,我如見到救命稻草一般趕緊拉住她,問:“御花園怎么走?” 宮娥有些警惕地看著我。 我這才想起,亮出腰間的玉牌。宮娥一瞧,面上警惕之色少了些許,同我行了個禮,才為我指了路。我記下后,又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指著方才易風與內侍進去的殿宇。 宮娥低眉順眼地道:“回郡主,是三皇子殿下以前住的宮殿。” . 我到御花園的時候,遲了整整一刻鐘,宴席上該來的基本上都來了。我本想默不作聲地溜進去的,但看起來似乎不太可能。我遞了帖子,門口的內侍便高聲喊道:“平月郡主到——” 于是乎,在眾人矚目之下,我咧著干巴巴的笑容進去了。 首席上坐著司馬瑾瑜和雯陽公主,其余的貴女貴子坐在兩側,男為左,女為右。我眼角的余光一掃,阿兄在左側的第二個位置,第一個位置是空的,南朝皇帝子嗣稀少,只有四個皇子,兩個公主,其中二皇子早逝,四皇子不過三歲爾,那么第一個位置估摸是留給三皇子的。 我頗是忐忑地上前給司馬瑾瑜和雯陽公主行禮,所幸他們倆并沒有難為我,也沒問我為何會這么遲才來,我在內心擦了把冷汗,目光往右側一掃,榮華公主旁邊有個空位。 之前像雪花一樣多的請帖里,便有榮華公主的。榮華公主為人和善,與我交談甚歡。我目光望過去時,榮華公主也含笑望向我。 我在榮華公主旁邊坐下后,兄長略微擔憂的目光就飄了過來,我微微一笑示意我沒事。宴席久久沒有開始,我猜是在等三皇子。 我右側坐了個生面孔。我與榮華公主說話間,她忽然站了起來,略微羞澀地道:“靈昭近日練了首琴曲,愿能為諸位助興。” 雯陽公主拍手稱贊,“妙哉。” 榮華公主悄聲對我道:“靈昭是工部尚書的嫡女,她頗是仰慕大皇兄。” 我了然,原是想在司馬瑾瑜面前顯擺。我瞅了眼司馬瑾瑜,偏不巧的就撞上他望過來的目光。若是旁人與我互望,我鐵定瞪死他,只不過太子不是旁人,恐怕在我瞪死他之前就會被他整死。 我心虛地收回目光。 我驀地想起易風,易風去三皇子以前住的宮殿作甚?莫不是太子與三皇子現在除了爭皇位之外還想爭易風?我想不通,只好等回府后再去問沈珩。 靈昭開始彈琴,彈得不錯,但不及易風。聽了易風的琴曲后,這世間很少有琴曲再能入我的耳。我聽得興趣寥寥,目光散漫地在宴席上飄著。 靈昭曲畢,我又撞上了司馬瑾瑜若有若無的目光。我再次心虛地低頭,品著案上的果酒。榮華公主湊了過來,話中含了笑意,“看來靈昭彈琴彈得再殷勤,也不及你在這兒坐著。” 我不明榮華公主的意思,“什么?” 她掩嘴笑道:“還裝,我大皇兄都望了你好幾眼。以前的夏日宴,大皇兄可沒這樣。” 靈昭回來后,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本郡主欲哭無淚,真是冤呀。 一炷香過后,三皇子總算是姍姍來遲,夏日宴也開始了。司馬瑾瑜對我的看重讓我惴惴不安,我幾乎是倒數著時間來熬過這場宴席的。 酒過三巡時,我旁邊的靈昭忽道:“聽聞平月郡主亦擅琴曲,一曲《落雁平沙》驚艷四方,不知今夜靈昭是否有這個福氣能聽郡主一曲?” 我呸!誰告訴你本郡主擅琴曲的?說得似模似樣……本郡主最擅長的是聽易風彈曲!我果真冤死了,太子的目光竟是為我招來了這樣的麻煩事。 兄長此時站了起來,施施然道:“舍妹琴藝粗略,難登大雅之堂,只怕會污了幾位殿下的耳目。” 雯陽公主笑道:“每個人來參加夏日宴都是露了一手的,平月第一次不露一手,難免落人口實。況且彈得好與不好也無妨,此為宴席,彈琴助興取樂罷,大家都是平輩,聽聽便也過了。” 兄長似乎還想說些什么,我不欲兄長為難,起身道:“平月愿意為大家助興。” 我這十六年來在王府里都是得過且過,琴棋書畫都學過,但皆不精通。當初學琴時,并非是指法難學,只是我性子懶,總記不下宮商角徵羽。 算起來也有數年未碰過五弦琴,如今也不知我的水平如何。 我端坐在五弦琴上,眾人的目光皆落在我身上,司馬瑾瑜慵懶地撐著下顎,細長的鳳眼瞇著,左手在把玩一塊玉貔貅。 我著實記不起有什么曲子我是記得的,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我閉眼,復又睜眼,素手一拂,琴音從五指瀉出。我彈得的曲子并非什么名曲,只是一首我在夢中經常聽到的曲調,聽得多了,也就記住了。 我心知我的琴藝并非上佳,曲調也只是普通的江南小調,斷不可能會驚艷四方,但也不會貽笑大方。在局勢不明之下,保持中庸之道最好不過。 一曲將畢,一聲叮咚陡然響起。我心中一驚,卻也沒慌亂了手腳,手指輕攏慢捻,弦音顫顫地收尾。 我抬眼望向雯陽公主和司馬瑾瑜。 雯陽公主倒是沒什么表情,反倒是司馬瑾瑜目光灼灼地盯著我,比之方才漫不經心的目光,這回的目光里多了幾分震撼之意,他手中的玉貔貅不知何時滾落在地上,想必方才的叮咚聲便是由它發出來的。 我微微訝異,我有自知之明,自個兒的琴曲到達何種水平我是曉得的,絕不會讓人產生這種震撼的眼神。 三皇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里頗有打量之意。 我心中愈發忐忑,不知自己究竟又踩到了司馬瑾瑜的什么禁忌了。 作者有話要說:哦也哦也,太子殿下跟阿宛之間的狗血呀~~~~~ ☆、第十章 我獻了一曲后,也無人來難為我了,不過靈昭望我的目光卻多了幾分憤懣。我無暇顧及,心中只惦記著方才司馬瑾瑜的眼神。不過司馬瑾瑜倒也沒來找我麻煩,反倒是早早離席。 我松了口氣。 宴席結束時,兄長被同僚留了下來把酒言歡,我索性便一人回府。快到王府時,我悄悄吩咐車夫拐了個彎,在離秦樓楚館還有百來步路的時候停下來。 我告訴車夫工部尚書的千金約了我,我去赴赴約,一炷香后便回。 我鉆進南風館里,老鴇眼尖地注意到我了,但也不吭聲,睜著眼閉著眼便當沒看見。唯有此時,我才念起權勢的好處來,想來司馬瑾瑜欺我整我,為的估摸也是這份感受。 我偷偷地溜進迎風閣。 易風已是寬衣,倚在半開的窗前,月色寂寥,可易風的背影卻更是寥寂。我放輕了腳步聲,易風頭也未回便淡淡地道:“郡主真是好雅興,都快半夜了還來我這里。” 我摸摸鼻子,問:“你怎么曉得是我?” “除了郡主,誰能無聲無息地闖我迎風閣?”易風回頭,目光清冷,一如他這五年來從未脫落過的冷情,“莫非郡主以為迎風閣無人看守?阿秦與阿慶皆是武林高手,每回郡主離我這迎風閣不到百步,他們便悄無聲息地退避。” 我走近了些,發現易風身上除了甘松香外,還有酒味。 “你喝酒了?” “是呀,常言道酒能消愁,可我喝了仍是不解愁。郡主,你說這是為何?” 我蹙著眉頭道:“你有心事?” 易風靠近我,“郡主是在關心我么?”他哂笑一聲,“不,郡主你永遠都不會關心我,你不過是關心我醉了無人給你彈曲罷了。來來來,要聽曲,我彈給你聽便是。我此等小人物也不過是你們玩弄權術的棋子,能給郡主彈琴,是我的榮幸才對。” 易風攬過古琴,單手斜抱,仿若在彈琵琶一般,五指輕撥琴弦,琴音雜亂,聲聲刺耳。我上前奪過他的琴,冷聲道:“易風你醉了。” “我沒醉。”易風目光澄澈,他低聲道了句:“我只是不甘罷了。” 我道:“你不甘什么?你若要官職,太子可以滿足你。” 易風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卻重重地閉上了嘴。他緩緩搖頭,緩緩地道:“不,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他牽唇一笑,“什么都不懂真好。” 我不明所以,今夜的易風怪哉。我驀地想起宮里的事,我問:“你今夜一直都在這里?” 易風反問道:“不然郡主覺得我應該去哪兒?” “可是你……”話到一半,我又咽了下去。易風不愿告訴我。即便我說了,他也不會承認。我輕嘆一聲,試探著問:“易風,你究竟怎么了?”其實我是想問,是不是三皇子威脅你什么了,可我問不出口。 易風盯著我,盯了好久。他忽然伸手奪過我懷里的琴,“郡主,我彈一曲給你聽罷。”說罷,易風果真給我彈了首曲子,一如既往的清冷,聽得我心中凄涼。 一曲畢,易風又道:“我再給郡主吹一曲罷。”他執笛于唇下,笛音清淺,說不盡訴不清的繁雜心緒…… 笛音終,易風不曾停下,又給我吹了另外一曲。一曲復一曲,我也數不清易風吹了多少曲子。直到易風吹得唇干舌燥時,他方是停下,雙手捧笛遞于我面前,“這五年來多謝郡主的照拂之恩,此笛郡主當年贈與我,如今原物歸還。為感郡主大恩,明遠此生再也不碰笛。” 我久久不能言語。 易風亦是不動,似乎我不接了,他就會永遠保持這樣的姿勢。我陡然輕笑一聲,“易風是跟我開玩笑么?” “明遠不敢與郡主玩笑。” 我道:“是不是誰威脅你了?” “不曾有人威脅明遠。” 易風這語氣聽得我青筋直冒,我怒道:“那你說說突然間要與我決裂是什么回事?” “明遠身份卑微,斷不敢與郡主稱得上相交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