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14、第四周目(七) ... 這神展開的劇情,有時候現實可比小說要扯淡的多。 帶著一串尾巴,聞欣努力做到了悄無聲息(怎么做到的??。┑臐摰搅似畲皯舻紫?。宮人把陸基從長門外抬進無為殿時,就是把他放在了挨著窗戶邊上的炕幾上,想必蘇貴妃也不會想著隨便挪動還是病人的陸基。在窗口偷聽,剛剛好。 清明很是無語,但為了左之那句寸步不離的守護,只得選擇了跟隨狀態。 偏殿內,陸基在問:“你與皇上說了我的身份?” 沒錯,這就是清醒以后,各種擔心,結果卻得知皇上把他拋之腦后帶著人上山去看弟弟了的陸基,所能夠想到的皇上突然轉變態度的合理解釋。 蘇貴妃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兒,聲音哽咽:“我一直謹遵父親教誨,從未透露過半句。誰知那昏君是怎么知道的,想必也就只有司徒大將軍了吧,我真為他不值,那么忠心的追隨一個笨蛋。那個昏君還任由你跪在外面,直至跪暈為止!你小時候遭了罪,留下了病根,最是經不得再折騰了……” 蘇貴妃依舊在哭,聲音還是那么好聽,但話里的內容卻實在不怎么順耳。 “休要胡說!”陸基嚴厲打斷了蘇姬的話,“陛下只是被小人蠱惑,現如今不是已經醒悟了嗎?還是說,陛下待你不好嗎?” “不好,哪里好了?!他就是個昏君,我明明不喜歡他的,卻還要每日強顏歡笑,背后以淚洗面,你可知我過的是什么日子?地獄也不過如此!也就是只有父親和你才會覺得他不錯,他要是真不錯,就不該強娶了我,斷送我一輩子的幸福!”蘇姬字字誅心。 “你在說什么???!當了帝國二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你所要應有盡有,難道還不幸福嗎?!”其實陸基更想說,小心隔墻有耳,這種話也是可以在這樣的地方隨便說的嗎? “你明明知道的,我所愛另有其人!”蘇姬幾乎是對陸基咆哮出來的。 ——那你喜歡誰? 后面卻沒有話了,躲在外面偷聽的聞欣不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陸基和蘇姬都失去了聲音,但他也實在是沒有那個興趣去看了。 現實永遠比話本更加cao蛋,自以為能夠二到一塊去的妃子竟然把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比喻為地獄。 站在陽光曬不到的陰影處,聞欣努力了再努力,才重新揚起笑臉,他覺得他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片漆黑中,他聽見母妃在他耳邊低語:“記住了,無知才是一種幸福?!痹贈]有過的安心。 圍觀了全程的趙謹言和清明大氣都不敢出了,這這這,他們現在裝雙目失明,雙耳失聰,晚嗎? 清明更多的是覺得怪不得小師叔會對自己下了必須一步不離的跟著聞欣的死命令,這種連自己老婆給自己戴了綠帽子都不知,還興沖沖的來看人的性格,真的是想不讓人擔憂都不行,生怕一個不注意,他就被人賣了還不自知。 聞欣就好像沒事兒人一樣的俯身悄聲對趙謹言說:“不要告訴他們朕來過,在朕沒有下決斷之前,一切,一切照原樣?!?/br> “奴婢領命。”趙謹言回答的也很小聲,就好像稍微大點聲就會提醒聞欣要殺人滅口。 “你,跟朕走。”聞欣這次是對一臉正色寫著我是正直青年的清明開的口。離開無為殿,直奔長生殿而去。 長生殿外,被自然而然的清了場。 聞欣神色如常的推門進入長生殿,清明則被留在門外負責守衛。小心駛得萬年船,聞欣勢要杜絕任何時候的落單。 進入長生殿內,素幔黃幃,香煙繚繞,莊重又肅穆。聞欣閉上了門,抬腳直奔目二皇子的靈位,上書“理親王之位”——這便是聞欣給他二皇兄的追封了,一個“理”字,是聞欣能夠想到最合適的封號了。 看著他二皇兄的牌位,聞欣再也控制不住的開始嚎啕大哭,一身九龍紋章黃袍,站在靈位前,抽泣的亂沒有形象,就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 自聞欣登基以來,他就已經忘記了什么是哭泣。因為他身邊所有人都在告誡他,你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你肩負著全國百姓的幸福,你要成為一棵深深扎根在泥土里的參天大樹,庇佑你的子民,成為可以依靠的強大存在,你不可以哭。 所以,除了找聞欣茬找了一輩子的二皇兄的靈位,聞欣都不知道他還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放聲哭泣。 聞欣心說,二皇兄,真抱歉啊,又來打擾你的清靜了。 你說感情到底是個什么樣子呢?我被人戴了精神上的綠帽子,還真是猶如一盆涼水從頭傾盆澆下,透心涼,心飛揚……咳,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明白,如果蘇姬心有所屬,嫁我之前她為何不早說?既然選擇嫁了我,她又怎么可以如此理所當然的朝秦暮楚? 好吧,她不是個好妻子,我也不是個好丈夫,我有后宮佳麗三千人,又怎么有立場約束她只忠于我一人?你肯定會這么想。 …… 美艷風流的二皇子縱有千般不是,萬般紈绔,但他總還是有優點的,那就是他信奉一句話——“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聲色犬馬也罷,酒rou池林也罷,醉酒醉的一塌糊涂的他曾對聞欣說過,如果他喜歡的人可以喜歡他,他會立刻為那人放棄一切,改變所有。 那晚的月亮是那么圓,二皇子的眼神是那么亮,過于害怕的聞欣錯過了那眼底的深意。 …… 此時已經登基的聞欣陛下繼續對已故的二皇子絮叨,二皇兄,怎么辦,我沒有你的執著,我找不到那種為了一個人可以傾其所有的感覺;也沒有你所說的,誰若敢負你,即便豁出所有你也會把負你之人趕盡殺絕的狠絕。 二皇兄……我很想你,真的,想你戳著我的額頭說,你就這點出息,除了哭你敢不敢還有點別的作為?別再讓我看到你的懦弱了,那真是倒盡了胃口。 你說話可真毒,但不可否認聽你這么說后我會斗志滿滿,忘記悲傷。 記憶中的二皇子好像真的從遠方飄飄而至,步步生蓮。一身他摯愛的火紅色長袍,猶如跳躍的火焰,明艷而又囂張。他勾起唇角,鳳眼微挑,他開口,睥睨天下:“你果然就是個白癡,一輩子都學不會讓人放心。那蘇姬再喜歡那人又怎樣,還不是只能想想而已。你白玩她三年,怎么都夠本了。” “二皇兄……”聞欣不僅張口,再睜眼,一切不過如夢泡影,轉瞬即逝。 發泄完畢,樹洞夠了,擦干眼淚,聞欣就又神清氣爽的走出了長生殿,精神勝利法什么的,聞欣才不會承認呢。 邁出長生殿大門的最后一刻,刺眼的陽光下,聞欣對清明輕聲說:“記得保密?!?/br> 清明頷首,沒再多說一句話。他看到了聞欣被背叛,他聽到了聞欣的哭泣,所以才他想不明白聞欣為什么還可以這么燦爛的笑,并且再次燃起對別人的信任,對另一個幾乎算得上是陌生的人毫無芥蒂的說,記得保密。 “我不明白。”清明還是開口了。 聞欣回頭,看著看樣子比他還大上一些的青衣男子,回答道:“因為蘇姬是蘇師傅唯一的女兒,蘇師傅用生命換了我的生命和皇位,我不能令他在九泉之下不安心。” 從某意義上來說,這也是聞欣的魅力之一,他有一顆會感恩的心。即便有可能這種感恩會顯得他很愚蠢,會讓他受到傷害,但他依舊故我,只要不是一命抵一命這種,他一般都會容忍。因為他覺得,當得到了幫助,結果卻又因自保而辜負恩情時,再到下次,還有誰會舍命再次營救,追隨呢? 清明站在原地,卻是想……他其實問的不是聞欣處置不處置蘇貴妃,他只是好奇聞欣的神經是有多粗,才會這么快雨后天晴。 算了,這種尷尬的誤會,還是當成一輩子的誤會吧。 聞欣的心情是真的好了,特別是在他借蘇貴妃隨意探看朝臣一事發作,下了讓蘇貴妃出宮去坐忘心齋面壁反省三個月的圣旨之后。眼不見心不煩,大抵如此。甚至他都有閑心思考,蘇貴妃喜歡的到底是誰呢?要不要一起打擊報復一下? 報復,是的,是報復,聞欣又不是只是軟包子,他還是掌握生殺大權的皇上,即便因為蘇太傅,他不能直接讓背叛了他的蘇姬和jian夫浸豬籠,但稍微懲戒一下還是在允許范圍內的。 終此一生,我斷不會在吃喝住行上欺了她去,聞欣想。但也就是止步于此了。 至于蘇太傅的恩情,聞欣想,他可以繼續還在陸基身上,不是嗎?最起碼,在蘇姬說出那些話時,陸基是進行了反駁的。 最令聞欣高興的事情則莫過于,大將軍,阿律,他終于風塵仆仆的回來了。 司徒律一身戎裝,精神抖擻,身材頎長,形貌昳麗。站似松,坐如弓,滿目發自肺腑的擔憂與關心,與聞欣一同坐在小榻上,問道:“陛下急招臣返回,可是出了什么事兒?身體不適?朝政問題?還是誰膽敢欺負你了?!悌親王?!” “朕做了個噩夢。”聞欣在趁著大將軍的聞欣被害妄想癥越來越嚴重之前,終于開口打斷了他。 “……” 15、第四周目(八)【二更君】 ... 人生自古誰無死,可朕死的真冤枉! 聞欣眨眨眼,欲哭無淚,雖然他很想編個理由騙一下司徒律的,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這么直說了。聞欣心想,要是有個人敢用這么個理由把他從遠地召回,他肯定是要抽人的:“阿律,你別生氣……。 饒是如大將軍者,面對這樣的回答,也很是緩了半天,才能維持著關心表情問:“什么樣的噩夢呢?”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聞欣又一次重復了他的夢……呃,略微夸大了一些的夢,以此來證明他因為個噩夢,把遠在降國穩定國情的大將軍突然叫回來這種事情一點都不扯淡:“……我去問過左之了,他的意見就是把你叫回來?!?/br> 因為先帝的迷信,本朝經歷過先帝時代的人多少都對鬼神之說懷有敬畏之心,聞欣搬出來左之也為了更有說服力。 只是司徒律卻在聽到左之的名字后皺起了眉頭,那對雙子就是不詳,司徒律一直這么堅信。因為,司徒律總覺得,如果聞欣當年沒有帶著雙子下山燒了飽暖,那么后面聞欣也就不會和蘇太傅一起被二皇子包了餃子! 但司徒律也知道聞欣最不耐煩聽別人說他弟弟。 所以,話題再次回到聞欣的噩夢上,雖然司徒律不喜歡雙子,但他們的話多少還是有些分量的,當即司徒律便下了決斷:“臣晚上就宿在偏殿?!?/br> “tat你能不能睡在外間?”事實上,聞欣更想說,咱倆同塌而眠吧。 “……”司徒大將軍雖然面上不顯,但如果這是動漫的話,早就會配上一張他的大腦瞬間原子彈爆炸了的畫面,轟然一聲,他那里已經因為運轉過熱而死機了。 “阿律?”阿律不會生氣了吧,也是,讓大將軍住上夜的宮人住的小榻確實有些過分了。聞欣還是萬分惆悵,怎么辦,怎么辦?他不想惹阿律生氣的,但他也很害怕死啊tat如果讓阿律和自己住,阿律會不會就不生氣了? 如果大將軍知道他錯過了什么,他一定不會急著那么快開口,可惜……“臣愿以死效之?!彼就铰赏蝗宦暼绾殓姡H鏘有力的回答道。 把坐在座位上前傾著身子正要仔細觀察司徒律的聞欣嚇了一大跳,那點想要和司徒律說要不然咱們住一塊吧的奇思妙想就不翼而飛了,心說,雖然阿律這么說他是很感動沒錯啦,但不就是陪個睡嘛,死什么的略顯兇殘了啊。 也許對于大將軍來說確實是以死效之了,和聞欣共居一室,十分容易把他憋死。 此中深意,請自行領悟。 于是,聞欣陛下和司徒大將軍的有愛同居生活就這樣開始了,當然,中間還要夾雜一個至今還在偏殿養病的電燈泡陸基。 陸基是讓所有人最匪夷所思的存在。只是中暑而已,按理來說早就應該好了,可結果太醫院每次來查,陸基的病都遲遲不見好,不是不好,他起身和聞欣談個話啊,說個人生理想神馬的完全沒有問題,但……就是好不全乎,令太醫院百思不得其解。 又細問了是否是吃食上的問題,結果一聽,好家伙,這貨竟然是和皇上一起吃的飯。聞欣以示榮寵,甚至連皇后的養生湯和悌親王的糖果都沒落了陸基的份兒。 太醫院眾人知道后,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和皇上天天吃飯,那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無異于酷刑啊,吃不多,吃不好,吃不飽,還擔驚受怕著,陸基不繼續病著才有鬼。 但御醫們又不好對聞欣直說,陸基這是陪吃陪出了病,只要不和您吃飯,他一準就好了。 于是,就只能繼續耗著。 這樣的情況哪怕在司徒律回來了也沒能好轉。 太醫院眾人心說,理解,實在是太尼瑪的理解了,就大將軍那個不怒自威的樣子,誰和他吃飯誰純屬沒事找事。能在這么兩尊大佛的注視下活這么久,陸大人,你熊的! 短短一周后,陸基以rou眼速度迅速憔悴了下去,瘦的都沒樣了。 聞欣十分詫異,至于司徒大將軍,呃,大將軍心想,這個陸基倒是好本事啊,他怎么還不去死呢?! 司徒律對陸基的意見是很大的,因為陸基哄的一向不怎么喜歡搭理政事的聞欣都開始努力看折子了,還養成了沒事和陸基下棋品茗的好習慣!臥槽啊,大將軍表示,難道你不知道這是我這么多年來都沒能完成的事情嗎?! 其實司徒律也是錯怪了陸基,陸基要真有這種隨便聊聊天就能讓人改邪歸正一心向上的本事,他哪兒還用在朝堂上混啊,早就投奔國師離境,被當活菩薩受萬人供養了。 聞欣之所以對政事起了興趣,完全是出于覺得只有阿律身邊才是最安全的考慮。晚上他們一起睡覺,早上一起上朝都沒問題,但剩下的時間呢?司徒律這個工作狂一直以聞欣的工作就是他的工作為己任,不僅如此,他還有自己身為大將軍的工作,能不累死,真的是醫學史上的一個至今成謎的奇跡啊。 聞欣想跟著司徒律,就只能跟著他一起去議政殿辦公,他又不好明目張膽的在議政殿里睡覺。 前面說過了,聞欣本質上就是個乖寶寶,即便再不喜歡,他也是有原則的。一如上朝,即便聽不懂他也會努力聽完全場,即便不喜歡批改奏折,如果來了他也不會荒廢時間。 于是,就有了聞欣和司徒律教學相長的美好相處時光。要說教聞欣這個本就不夠靈光的學生學習批改奏折,那真是比司徒律自己收拾這一切好要累上好幾倍。但架不住人家司徒大將軍甘之如飴啊,心情好的每日都跟打了雞血似的。 本來呢,這是個好事,很招大將軍待見陸基的,但怎么又變了呢? 這就還要從聞欣性子說起,他實在是個不喜歡政事的,讓他全天干活,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的痛快。 于是,聞欣就想到了折中的辦法,上午和司徒律去議政殿教學相長,閃瞎大學士們的狗眼。下午,帶著司徒律和司徒律的工作一起回無為殿,司徒律工作,他和陸基玩。至于為什么不全天這么辦,那是因為人家陸基是病號啊,聞欣推己度人,如果他病了,那肯定是想要睡懶覺不想被人打擾的。所以,聞欣陛下特別體諒的給陸基同志留出了一上午休息時間。 至于聞欣能夠和陸基玩什么,那就玩的很有限了。不過下棋品茗而已,別的聞欣也不會啊。還別說,一身龍袍便服的聞欣和一身白袍的陸基坐在那兒低頭下棋的樣子,很像一副畫。 但在一邊辦公的司徒律可就沒有什么賞畫的心情了,陸基受到的來自大將軍的壓力也就可想而知。 最后的最后,倒在這樣的重壓之下的,不是陸基,反而是聞欣。 還是那一日,建平三年四月一日,隨著時間的平靜度過,聞欣覺得他都快要忘記這一天了。下了朝,一如以往,聞欣跟著大將軍來議政殿教學相長,如果不是這一天最反常的陸基在早上突然來了議政殿,聞欣也不會注意到今天就是那個必死之日。 聞欣心中一顫,臥槽,這次不會是陸基要弄死我吧?我可沒得罪他啊……聞欣開始心中一一想著和陸基有關的事情。 陸基朋友的事情已經在司徒律回來之后就解決了,小胖寶貝被罰閉門思過,丟了差事,罰了俸祿?;ハ嗤普喌膸讉€長官也多少受到了相應懲罰,罷官的罷官,罰俸的罰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