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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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伯塵心中一跳,轉瞬壓了下去。 張七若是懷疑,只能說明他的城府比自己此前預想的還要深厚,如此一來,自己將一敗涂地毫無勝算。可張七應當找不到理由懷疑自己才是,他的傳信言辭誠懇,再者,他若是生出懷疑,紅拂定會察覺提前通知自己……難不成,是那個非邪上人? 幾個瞬息,安伯塵已隱隱猜到了事情的關鍵。 那個非邪上人身為國師府煉丹師,地位超然,或許和天都判官交情甚好,張七當局者迷,那個非邪上人可不是那么好欺瞞的。 月朗星稀,笙簫漸沒。 在天都判官笑吟吟的審視中,安伯塵灑然一笑,長嘆道:“人心如月,心思如月影,或許判官大人也沒說錯,安某心中的確藏著一輪妖月。” 天都判官圓胖漆黑的臉上笑容更濃了,手指摩挲,上下打量了著安伯塵,幽幽道:“哦?何來妖月?” 只要安伯塵的話語中稍露蛛絲馬跡,天都判官將會毫不留情的出手擊殺安伯塵,事實上,他也已準備好了。 安伯塵忽然起身,如箭雨密布在他周身的殺機隨之引動,將虛空切割成條條片片,龐大的氣息傳出,月下走出的女妖全身發冷,舞也跳不下去了。 “安某此前一直在海外漂泊,海外雖險惡,可人心卻如海中波瀾,一覽無余。而今來到胤朝,雖只區區數日,可也見得人心不古,處處狡詐,卻比海外還要險上無數。” 安伯塵臨風而立,平靜的說道,聽得天都判官眉頭時皺時舒,也不知在想什么。 “或許安某這些日子太過鋒芒畢露,不僅讓太子府中人害怕……有道是,飛鳥盡,良弓藏,這一杯酒當是安某和判官大人喝的最后一杯。” 說話間,安伯塵端起酒盞,敬向天都判官,隨后一飲而空。 天都判官沒有說話,只是凝重的看向安伯塵。 他和別人不同,往往在他生氣時,臉上的笑意反而會更濃,此時他不笑,說明他心中的殺機消淡大半。 “我心中有妖月,并非不滿七公子,而是胤京實在不適合安某,等此事終了,安某就此告辭。” 背對著天都判官,安伯塵淡淡說道,心中暗舒口氣,卻是清楚的感覺到天都判官殺機已退。 還有什么比受到不公待遇而心灰意冷,更會讓自恃公道的天都判官心生同情。 安伯塵雖不指望一席話讓天都判官完全消除懷疑,可他這番示弱卻恰到好處。 天都判官凝視著杯中月影,默然不語。 他之所以對安伯塵生出懷疑,是因為收到老友非邪上人傳書,列舉安伯塵諸多古怪之處。 可他也知道他那位老友的性子,聰明世故,對于威脅不到自己地位者往往大家提拔贊賞,可若有人威脅到他,他將會毫不留情的打壓。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坐穩國師府首席煉丹師之位,且偌大國師府就他一名煉丹師父,煉丹師雖少,可也沒少到連國師府都難以招攬。 “安客卿說得過了。” 天都判官輕嘆一聲,舉起酒盞,一飲而盡,隨后擺了擺手:“公子虛懷若谷,豈會沒有容人之量。國師府能出安客卿這樣的俊才,我們這些老人也是老壞安慰。” “判官大人客氣了。”安伯塵轉過身,表情柔和了幾分,卻依舊沒有改口:“只不過,我意已決,胤京雖繁華,卻非留我之地。” 安伯塵說出這番話,卻是篤定天都判官不會和張七說明,若是說了,卻等于間接陷非邪上人于不義。而張七若是知道安伯塵執意離去,自然不會獻出法寶供安伯塵渡劫。 真像司馬槿所言的那般,安伯塵的處境猶如走鋼絲,一個拿捏不當便會全功盡棄。 眼見天都判官的懷疑消退了大半,安伯塵將目光投向昏睡著的拾龍客,是時候出殺手锏了。 第536章 發難 “我怎么睡不過去了?” 拾龍客睜開惺忪睡眼,懷中猶抱著那只酒盞。 轉頭看去,拾龍客苦笑著搖了搖頭,小院桃樹石亭仍在,卻少了寒月廣宮和月中仙子。 “看來我錯過了不少。” 拾龍客不是貪杯好色之人,雖覺遺憾,可也沒有放在心上。 天都判官和安伯塵相視而笑,笑中的意蘊卻各不相同。 “酒也喝完了,兩位是先回國師府,還是陪安某去接應剩下的高手?” 安伯塵問道。 現如今,接應與否已不再那么重要。此前太子府實力占優,國師府隱藏高手倘若一個個出現,十有八九會被太子府客卿截殺于半途,而眼下就,五羊城一戰后,局面傾倒,二府實力的差距不再那么懸殊,在氣勢上反倒是國師府占上風。 “安兄……” 拾龍客詫異的看了眼安伯塵,隨后皺眉道:“此前不是說好,我們暫且不回府,趁著太子府陣腳不穩,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聞言,天都判官露出玩味的笑意,深深看向安伯塵,顯然又動了疑心。 安伯塵苦澀的一笑,搖了搖頭:“此前那么說,是為龍兄抱不平,如今想來,此舉太過冒失,萬一惹得公子不快……” 聽到安伯塵這番話,天都判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瞪了一眼安伯塵,卻是怪他還惦記著“鳥盡弓藏”。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再說,七公子虛懷若谷,豈會如此小氣。” 拾龍客察言觀色,也隱隱猜到了安伯塵的擔憂,淡淡一笑道:“況且在這個時候,太子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七公子身上,哪里會想到我們竟然越過七公子行事,膽大到偷襲太子府。” “可國師府中定還有幾名真仙坐鎮。” 安伯塵面露擔憂。 “這就靠判官老爺了。”拾龍客笑著看向一言不發的天都判官,顯然他和天都判官也是老熟人:“想來判官老爺定有手段能讓我們不知不覺間靠近太子府,我們要對付的也不是真仙,而是剩下的六重天客卿。” “可是……”安伯塵仍舊遲疑。 “拾龍客言之有理。”天都判官忽然插口道:“太子府的實力畢竟強國我國師府,就算國師大人留下的全部高手到齊,也非太子府的對手。一旦等太子府得到喘息之機,氣勢回升,公子還是會落敗。不若兵行險招,斬其羽翼,而七公子也有渡真仙劫的法寶,加上非邪老兒的丹藥,若是成功,至少能和太子府形成僵持之勢。” 無論天都判官還是拾龍客,在他們古怪的性情之后,都藏著潑天大膽,否則也不會被張國師相中,留于三朝。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將事情定下大半,卻已無需安伯塵再費口舌。 “既然如此。”在兩人注視下,安伯塵沉吟道:“可要先接應其余的高手?” 拾龍客剛想說話,天都判官已率先說道:“不可。此事需秘行,人一多,氣機引動,反而會暴露。太子此時除了注意公子外,亦在監視各地,防范我國師府高手出沒。既然是偷襲,就我們三人足矣。” 天都判官說得頭頭是道,安伯塵也暗暗點頭。 無論拾龍客還是天都判官都是難得的允文允武之輩,才智不俗,只一個身為臣子的張國師便得這么多能人相助,胤朝的鼎盛局面可見一斑,更別說還有截葵二朝。 然而安伯塵的出現卻如同一層薄紗,阻斷了他們和張七之間的聯系,讓格局消息變得朦朧起來,讓他們無法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何時動手?” 拾龍客抽出魚竿,一邊拾月光浣洗著,一邊問道。 “就在今夜。” 天都判官呵呵一笑道。 聞言,安伯塵也不免有些詫異,卻是沒想到天都判官還是一個急性子,最重要的是安伯塵還沒準備好,亦找不到機會和司馬槿聯絡。 “如此甚好。” 拾龍客滿意的說道,面露殺機。 “不知安客卿以為如何?” 轉頭看向安伯塵,天都判官笑吟吟的問道。 安伯塵還能如何,只好硬著頭皮應下,隨口問道:“如何去才能瞞過太子?” “天都判官成名千年,乃是天地間老牌真仙,安兄無需擔心。” 拾龍客笑道。 “太子既能派出黃天老人截殺安客卿和拾龍客,想必府中至少還有一名真仙,甚至兩名真仙坐鎮。尋常的虛空翱翔術實難瞞過他們,只能乘妖月而行了。” 天都判官說道,系著明月的綢帶又出現在手心。 聞言,安伯塵暗暗佩服天都判官心思縝密。 他有意隱瞞太子府的真仙數量,卻沒想到還是被天都判官輕而易舉的推斷出來,面對至少兩名真仙坐鎮的太子府,天都判官還敢偷襲,他顯然對自己的實力有相當的自信。 又一輪妖月被天都判官從天頭拉下,透過如龐大玉舟一般的妖月,安伯塵看到了天頭那輪明月。 明月當空,灑落月影無數,千萬億縷,即便仙人也無法細數,更難以判別出真偽。 三人踏上妖月,妖月緩緩升上天頭,融入千萬憶縷的月影中,開往胤京太子府。 “安客卿似乎對我這一手小道法很感興趣。” 天都判官看了眼安伯塵,忽然道。 安伯塵收斂心緒,笑道:“判官大人目光如炬。只可惜,這似乎是真仙境的道法,安某只能空艷羨了。” “哈哈哈。”天都判官大笑著,拍了拍安伯塵的肩膀:“只要你留在國師府,等突破真仙境后,我將這手道法傳于你又如何。” 拾龍客聽了淡淡一笑,換做別的國師府高手看到天都判官如此賞識安伯塵,少不得會吃味,又或心生嫉妒。好在拾龍客感恩安伯塵相救之恩,非但不嫉,反而生出幾絲歡喜。 “判官大人的好意心領了。” 安伯塵婉拒道。 拾龍客性子淡漠,受人恩惠必會回報,而天都判官則明辨是非,公道為先,都讓安伯塵打心底里贊賞。 如果換個時間地點身份,安伯塵或許會和兩人誠心結交,可惜這世上永遠沒有如果,安伯塵也只能狠下心。 安伯塵撒了無數謊,卻獨只有一個是真的。 此事罷了,他將帶著司馬槿抽身離去,留下陷入混亂的三朝,也不知到那時眾人再看他,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和心情。 …… 胤京,太子府。 和月朗星稀的截朝不同,胤京上空飄著冷珠子般的雨,將彎月遮擋。 淡淡的燭影下,裹在金龍華袍中的男子冷眼盯著昏迷在病榻上的九幽鬼王,半晌才道:“炎前輩,九幽他究竟是死是活?” “不死不活。” 被稱為炎前輩的老者收回那支雕鏤著螺旋紋路的金針,淡淡說道。 “什么意思?” 胤太子眼中爆綻出一抹寒光,燭火映照下,他的神情愈發不可捉摸。 炎姓真仙抬起頭,嘆了口氣道:“那個安客卿,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恐怕就連張七也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