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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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伯塵行于岸邊,哼著桃源的歌謠,再看向并肩而立的那對男女,不由心生感觸。 “看來第一王風和月青青他們的私奔也是有先例的,百年前九辰君帶著月輕羽反出桃源,卻不想百年后舊事重演,依舊是第一氏和月氏的后人。” 第一王濱帶著月輕羽來到大匡,他惡桃源,心念九輪秘術,遂改名換姓,自稱九辰君。他和月輕羽的關系則有些奇怪,兩人雖在一起,可和月輕羽的無微不至不同,九辰君對于月輕羽很冷淡,大多數時自顧自的修煉,并不怎么理會月輕羽。 直到他們來到齊國,遇上了那人。 那是個會變戲法的中年人,穿著一身樸實無華的布衣,眉目淡然。除了會變戲法外,他還好品茶,精通音律,機緣巧合下結識九辰君和月輕羽,卻因興味相投,從此相交莫逆。 彼時的九辰君還不知道易先生的真實身份,也沒發現隨著他們和易先生相識漸久,月輕羽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每每觸上易先生的目光,總會低下頭,下意識的移向別處。 九辰君迷迷糊糊,在一旁觀戲的安伯塵卻看得清楚。 無論放在哪月輕羽都是那種惹人回眸的美女,兼之出身桃源,她的身上有一股大匡女子沒有的特殊氣質,除了九辰君外應當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動心。相比鋒芒畢露的九辰君,易先生雖貌不驚人,卻多出幾分詼諧和溫潤,若只有幾天倒也罷了,可相處時日一長,甚少有女子不被他打動。 又是一場命中注定的孽緣,九辰君、易先生還是月輕羽都沒能在一開始就意識到,等那件事發生后,難免兵戎相見。 西江邊,九辰君冷眼盯著易先生,牙齒咯吱咯吱作響。 “既然是長老們命你來捉拿我,你又何必鬼鬼祟祟的假裝相識,毫無男兒氣概!你若欲捉拿我,手下見真章好了!” 易先生不惱也不怒,目光透過九辰君,落向低著頭站在他身后的女子,稍縱即逝:“首先你說錯了,不是你桃源長老命我前來,而是請我。其次,我之所以不明說,是想給你一次機會。” “哈哈哈……”九辰君臉上浮起恨意,怒極反笑道:“好一個虛偽之人。你何不明說,你假裝和我廝混,是為了她!” 那個“她”字落下,月輕羽打了個哆嗦,卻又低著頭,不言不語。 “你說的倒也不算錯。”出乎安伯塵意料之外,易先生點頭,笑盈盈道:“她一心遷就你,為了你背叛桃源,你卻如此冷落,負她一片心意,別說是我,換作任何一個人也看不過眼。” 頓了頓,易先生嘴角浮起一抹譏諷:“我所說的這些,你自己心里最為清楚。你待她如此,她卻未嘗抱怨過半句,對你的心意連瞎子都能看出,若非怕她傷心,我早便將你擒殺。” 月輕羽驚愕的看向易先生,美目中似有什么在滾動著,短短片刻后,這一瞥就被九辰君擋住。 移身站在月輕羽前,九辰君忽然一笑:“那好。我從此以后便對輕羽視如我妻,百般疼愛。這么一來,你還有何話可說?” 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包括安伯塵在內,同是一臉驚訝。 細細看向將月輕羽反手摟進懷中的九辰君,安伯塵恍然,他并非突然間對月輕羽起意,而是不想輸給易先生,方才有此舉動。此時此刻在九辰君心中,月輕羽就和桃源中的令牌一樣,勢在必得。 “又何必如此呢?”憋了許久,安伯塵終于忍不住搖頭一嘆道。 “她早就和我定親,既是我妻,何錯之有?”九辰君道。 “可你在離開桃源之前已和她說過,桃源里的婚事再不作數。”安伯塵沉吟道。 “是不作數。所以不用等到兩年后,從現在開始,她便是我妻。”九辰君一如既往的蠻橫無理,如此男人雖也惹女人心動,可戀上他卻是一件無比孤獨的事。 安伯塵沒再多言,他退出兩步,看著九辰君懷摟月輕羽遁去。 在兩人即將消失在西江密林時,月輕羽突然抬起頭,遙望易先生,目光復雜,有不舍,有無力,還有愧疚。 一聲長嘆,易先生搖頭苦笑,靜立片刻隨后甩開大步向前奔去。 “就是從這時起,易先生下定決心開始追殺九辰君了嗎?”安伯塵喃喃道,也不停頓,大步邁出緊隨易先生。 接下來的日子里,九辰君果然對月輕羽很好,那時的他還是個一諾千金的人。不曾想他這邊熱起來,月輕羽那卻冷了下去,時常茶飯不思,一個人發著呆,只有被神出鬼沒的易先生追上時,眼中才會煥發光彩。 得到了月輕羽的身子,得到了她的一切,卻得不到她的心,這番打擊對九辰君而言不可謂不大。 瞻前顧后,心緒難平,面對易先生層出不窮的古怪手段時,九辰君漸落下風,直到那一日幾乎被逼上絕路,月輕羽終于從他身后走了出來。 “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同時喜歡上兩個人?” 看向對峙于東海懸崖邊的那兩人,以及面色慘白無比虛弱的月輕羽,直到這時安伯塵也沒能搞清她月輕羽究竟中意誰。 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一個是從小到大如烙印般深深刻于她心中,一個則讓她一想到便能會心一笑的男子,不過也不用繼續想下去了。東海邊的懸崖上,月輕羽終于沒能抵擋住心力交瘁,對自己日復一日的折磨,倒下后便再沒起來。 易先生迎風悲歌,九辰君怔立許久,直到此時他才發現,他早已習慣了月輕羽日復一日的陪伴身側,一朝離別,他竟有些懵了。 把月輕羽海葬后,兩人又開始了逃亡和追殺。 這一回易先生是動了真怒,而九辰君的心漸漸冷凝如冰,一腔熱血深埋心底,人也變得難以捉摸起來。 再后來,九辰君到了南荒。 “好戲要開始了。” 緩步走上東山,安伯塵望向那個坐在老巫宗對首,虛心問道的少年,滿臉的期待。 第324章! 和安伯塵想象中不同,老巫宗神態和善,普通荒人的相貌,丑陋之中卻有一副仙風道骨。他并沒因為九辰君是外鄉人而不予待見,相反的,見到九辰君博學廣識、勤奮好學,大為中意,相識第五天后,便有意將巫宗之位相托。 與中土大匡林林總總的流派不同,南荒巫廟似乎更講究緣分,否則也不會把執掌南荒千萬子民的大權拱手托付給一個此前從未見過的外鄉人。用老巫宗的話來講,有些事是命里注定的,命運如此何須違? 南荒以蠱術聞名,安伯塵本以為老巫宗最精通的也是蠱術,卻不料他耗費一生心血所鉆研的卻是宿命。 “命運者,虛無縹緲,吾師緣何會傾心此等虛妄之談?” 巫廟大殿,一地月華,九辰君布衣滌塵,正襟危坐。 在他對首老巫宗也是盤膝坐地,笑著看向九辰君,蒼老卻明亮的眼睛中閃爍著智慧的光彩。 安伯塵本想加快時間進度,可聽到九辰君有此一問,不由聯想起生平種種,一時心動遂也盤起腿坐于兩人側席,默默聽著。 “你若不敬天,不尊道,自然覺得你之命運不屬天地,只掌于你自己手中。實則不然,天地造化早有定數,就如同周天繁星,五運六氣,雖然浩瀚無窮,難以捉摸,可無不是按照各自的軌跡運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乃至萬萬紀元后,始無變化。” “始無變化?” 九辰君喃喃自語。 “始無變化……”安伯塵低聲咀嚼著,不由想起了他尚未形成雛形的周天大道。 “吾師的意思是,天地萬物看似都在變,實則都被限制于一個早已束縛死的范疇內,變到后來,始無變化,亦如人之宿命?” 抬起頭,九辰君看向老巫宗道。 “正是。”老巫宗對于九辰君的領悟能力很是滿意,笑而頷首,卻沒發覺九辰君眼中一閃而過的懷疑。 如九辰君者怎會相信宿命在于天地,而不掌握于己手? 安伯塵笑著搖了搖頭。 老巫宗講的雖有道理,話語間也有勸誡九辰君的意味,可九辰君天性桀驁,只信自己的雙手,宿命之說在他眼中再荒謬不過,又怎會輕信?不過,老巫宗這番說教倒也沒有浪費。 萬物常變,變到后來始無變化,亦如九辰君所創的彈指布局術。 “也算得上舉一反三了,只是不知老巫宗泉下有知會是怎樣一番心情。” 安伯塵淡淡說著,輕揚衣袖,加快時間進度。 幾日里老巫宗和九辰君所講的無外乎宿命,其間也有傳授蠱術和巫偶術,用老巫宗的話來說這些都是旁門左道,謀世手段,非入道養命之法。 “既知命運本天定,又何必養命?”九辰君反詰。 聞言,老巫宗許久無言,似被九辰君問到了。 “是啊,倘若命運本天定,又何須養之。”安伯塵冷笑著打量向老巫宗,自言自語著。 同九辰君一樣,安伯塵也不信老巫宗的命運無變之說。他還記得昔日在地府,城隍言他為無命根之人,只因他已踏足修行之路。且在琉京之局中他第一次將自己的命運反手相奪,從此以后無論是百戰百敗還是闖關奪鎮,安伯塵都未嘗將命運拱手相讓過。 都是歷經辛苦和磨難把握住自己的命運,誰還會相信命運由天不由己? 老巫宗談吐清雅頗有仙風道骨,所授道意也不俗,可無論九辰君還是安伯塵都不信宿命,所以打從老巫宗開始講起時,就已注定他是徒勞。 “只有歷經劫難生死者,才知道何為養命,如何養命。” 許久,老巫宗抬起頭笑著說,眸瞳澄澈,可落在此時的安伯塵眼中卻像極一個老巫棍。 “怕是連你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搖頭一笑,安伯塵低聲道。 和安伯塵一樣,九辰君滿心疑惑,卻因尊敬老巫宗并沒表現得那么明顯。 “也罷,為師時日無多,總有許多事需要你知道。”看向九辰君,老巫宗莫名一笑:“其實,我一開始同你一樣,也不相信宿命之說。直到不得已當上巫宗,參了百多年上古讖詩后,終于發現,天命難違。” 皺了皺眉,九辰君沉吟著道:“吾師的意思是,您羽化后,由我繼任巫宗?” “自然。你可是不愿意?” “徒兒本非南荒之人,又不信荒神,如何能擔此等重任?”九辰君搖頭。 “哈哈哈……荒神?別說你不信了,連我都不信。” 聽得老巫宗的笑聲,九辰君和安伯塵同時愕然。 “不過。”笑聲戛然而止,老巫宗凝視著九辰君:“這是宿命。從你踏足巫廟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南荒下一任巫宗便是你。” 嘴角浮起一抹嘲笑,九辰君搖了搖頭,目光漸漸變冷。 他敬重巫宗是因其收留傳道之恩,倘若老巫宗硬是勉強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九辰君自然不會再記掛那些無足輕重的恩情。 站起身,九辰君朝向老巫宗拱手一拜正欲離去,就聽老巫宗開口道。 “你不愿意,為師也不勉強。為師元壽無幾,不妨稍留幾日,待你蠱術大成再出廟,如此方可從容應對大敵。” 說話間,九辰君已走出五步。 看向腳步停滯的九辰君,安伯塵輕聲嘆息,他知道最后的結局,不由生出一絲不安。 “九辰君的命運便這么定下了?” 沒等安伯塵繼續想下去,老巫宗看向轉過身來的九辰君,忽而一笑:“在這座巫廟中藏著一個天大秘密,我推敲百年只參悟出一點皮毛,你資質遠勝我千百倍,何不去查探一番?或許,這里會有你想要的東西也說不定。” 九辰君沉默。 安伯塵心知他是對老巫宗生出戒心。 “我若心懷不軌早動手了,何必等到大限將至?為師所愿,只想你知道那些。世上有知之者,卻多庸碌,明知大禍將臨卻不作為,一心盼著好運,以為有前人蔭庇便能高枕無憂。” 老巫宗說著,深深看了眼九辰君,再然后閉上雙眼假寐起來。 九辰君返出桃源,月輕羽也已死去,他算是無牽無掛,被老巫宗一番說辭引發了好奇心,遂留了下來。 恰逢午夜,九辰君合目而眠,黃粱一夢神游出竅,游走巫廟,卻是探查起了老巫宗所說的天大秘密。 然而,和桃源時神游天宮不同,這一回安伯塵并沒能夠隨同九辰君一起神游。 身體微顫,安伯塵倒退兩步,驚訝的望向四周廟璧。 “怪了,這仍是在九辰君的夢里,為何無法隨行?” 面露疑色,安伯塵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