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
書迷正在閱讀:魂武雙修、大將、總有那么幾個人想弄死朕、總裁很腹黑、無心、赫氏門徒、圣獄、挖黑魔王墻腳(HP同人)、網游之屠龍牧師、異界大巫
九條寬闊的水槽橫向排列,和夢里一模一樣,水槽都是用水銀鑄成,寬約九尺,長逾三十丈,橫亙廟堂。唯一不同的則是此時透過穹頂暗格灑落的是午后的日光,經由水槽倒映,仍泛起粼粼銀輝,神秘而詭譎。 一條條水槽好似并太曲折的輪渦,將站在巫廟上首的男人困于其中,仍然是和夢里一樣,他穿著青羽坎肩,身形高瘦,背對著安伯塵和司馬槿,安靜的凝望向對面龕牌上的讖詩。 無比熟悉的感覺涌上兩人心頭,攜著絲絲寒意,這種感覺就仿佛重新回到了昨夜的夢中,幾乎一模一樣,僅僅是少了阿芪。 深吸口氣,司馬槿挪了挪腳,剛想開口,就聽那個背對著他們的男人突然笑了起來。 “這一回,你怎么沒動殺意。” 第303章 圖窮見匕(上) 巫宗的語氣平靜,似乎早就知道安伯塵和司馬槿會來。 聞言,安伯塵目光微凝。 昨晚夢里他面對巫宗的背影,鬼使神差般生出殺意,可今日面對同一個人,幾乎一模一樣的情形下,安伯塵卻心如止水,再無絲毫殺意。 “你應當早就知道了,你現在之所以不想殺我了,因為那個夢是我造出的。” 心頭咯噔一下,司馬槿的目光陡然凝起:“昨晚你是故意的?故意露出破綻好讓我們發現?” 青羽坎肩輕輕顫抖著,巫宗似在笑:“當然。若不這樣,你們如何敢來?” 巫宗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巫廟中,這一回卻夾雜著nongnong的嘲諷。 大意了。 正當司馬槿心緒微亂時,耳邊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 “來了又如何?” 司馬槿轉目看去,只見安伯塵走到第一圈水槽前,身體如槍挺立,目光如隼,直直盯向始終背對著他們的巫宗。 青羽坎肩止住顫抖,巫宗故作詫異道:“你就不擔心這是一個圈套?一個足以讓你們葬身此處的陷阱?” “你費盡心機引誘我們前來,又怎會是想殺我們?再說,即便你想殺,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安伯塵說著,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司馬槿。 一路上她總是怪怪的,不像往常的她,進入大廳前還說有話要問巫宗,此刻卻這么安靜……最關鍵的是,隨著安伯塵走進巫廟正廳,看見九環水槽以及一動不動的巫宗,安伯塵對于巫宗的詭計已猜到大半,可司馬槿依舊恍若未察,和平日里相比大失水準。 “哦?那你且告訴我,我引你們來是為了什么?”巫宗似乎起興致,輕笑一聲問道。 收斂心意,安伯塵遙望向龕牌前的男人,捏指成槍手腕一抖,卷出一道氣旋,轟擊而出。 氣旋所含的力量并不大,然而前方是一片空曠,按理說這道氣旋應該能長驅直入,可氣旋剛飛出半尺就仿佛碰撞上一堵透明的墻壁,戛然而止。 非但止住,且隨著氣旋撞上無形之墻,最外層的水槽猛地一晃,頃刻間,潮水泛濫,不知從哪生出水流將水槽淹沒,洶涌澎湃,其勢浩大。那水槽看起來只有九尺寬,三十來丈長,此時卻仿佛一汪大海橫亙在巫廟中,浩瀚無垠,令人心覺恍惚。 “法陣?” 司馬槿終于回過神來,錯愕的盯著宛如大海的水槽,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和司馬槿的驚訝不同,安伯塵面色平靜,從海底緩緩升起三條黑影,陡然躍出海面,竟是三條通體黝黑的怪蛇。 那蛇不算大,長約七丈,渾身上下透著古老的氣息,蛇口下竟生著鯰魚須,最為古怪的是它們背插四翅,游走于浪花間,“嘶嘶”地吐著蛇芯,冷冷打探向安伯塵和司馬槿這兩個不速之客。 “小安子,這是怎么回事?” 司馬槿走上前,和安伯塵并肩而立,好奇的看向那三條怪蛇。 怪蛇雖飛馳于“海面”上,實際卻是游走于水槽上端,那水槽粗看是海,細看又變回水槽,而那三條怪蛇的活動范圍則僅限于水槽。 “紅拂,你可知道為何堂堂巫宗要繞這么多彎,設局將我們引來,而非親自動手?” 笑了笑,安伯塵開口問道。 眼睛一亮,司馬槿露出恍然之色:“原來如此,他是被囚禁了,囚于這巫廟中。” 司馬槿話音落下,安伯塵明顯發現那個披著青羽坎肩的人手臂一顫。 “那是飛天靨蛇。” 正當安伯塵以為局面已漸漸傾倒向他們一方時,不想巫宗居然毫不在意的開口說道:“此蛇能飛能游能潛,生得雖奇怪,可并不是多厲害的異獸,尋常天品修士即可輕易對付它們。它唯一的本領是對付蠱蟲,是南荒一切蠱蟲的天敵。” “這么說來,飛天靨蛇被養于水槽中,是用來防止有人施蠱術前來救你。”安伯塵頷首道,目光掠過其后八道水槽。 似乎猜到了安伯塵的心思,巫宗輕笑一聲道:“說起來,這第一道水槽可以算是最好破解的,只相當于擺設,其后八道水槽才是真正的殺手锏,有兩方殺陣,有弱水之毒,還有金木水火土五行道符,且都是七品道符。我在南荒當了一百一十二年的巫宗,這九道水槽也困了我一百一十二年。我每日只能見到一次日出,一次月落,除此之外,我所能見到的也只有這座龕牌了,以及這首讖詩……神怪為戲天下傾,五行落定帝王來。” 巫宗雖在笑著,可聲音里卻含著nongnong的悲憤,回蕩在空曠的神廟中尤顯落寞。 安伯塵和司馬槿面面相覷,心中古怪,卻是不知道巫宗為何要對他們說這些。 “你并非南荒人,緣何會來到南荒,當上南荒巫宗并被人困在這里?還有,你又為何要引我們來此?” 司馬槿輕舒口氣,問向巫宗,余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到安伯塵身上,神色復雜。 “反正你們已經到來,說出來也無妨。” 和安伯塵、司馬槿的劍拔弩張不同,除了偶爾露出的嘲諷和戲謔外,巫宗并沒顯露太多不善。 沉默著,巫宗似在醞釀措詞。 “我當年正被一個惡人追殺,說他強也不強,說他不強嘛,偏偏這世上還沒人能奈何得了他。我雖不懼他,可也不想和他這么糾纏下去,于是乎便來到南荒。后來我才知道,他追殺我是怕我發現一個秘密,然而陰差陽錯下,我竟在南荒得知了這個秘密。南荒表面上是一片不毛之地,可和世人想象中不同,在萬萬年前這片土地上曾誕生過一個無比輝煌的道法時代,萬萬年過去,滄海桑田,只留下了一個南荒巫廟,巫廟雖破敗,卻是萬萬年前一個宗門的……” “打住。” 司馬槿突然插口:“你上古時期的字體和如今不同,即便有書籍卷帙流傳下來,你也不可能全部看懂。” 詫異的看了眼司馬槿,安伯塵猶豫著,終究沒有說什么。 “都是這座巫廟告訴我的。”巫宗笑了笑,開口道:“你們且抬頭,看看這廟廳像什么。” 安伯塵和司馬槿同時抬起頭,疑惑的打量起廟廳,就見除了穹頂是向內拱而非平鋪外,和別處廟殿并沒太大區別。 “你們可曾覺得,這巫廟像一座鐘?” 聞言,安伯塵一愣。 若非巫宗這么一說,他還真沒發現,粗粗看去,這巫廟果真像一口巨鐘。 “廟廳和外面的甬道本非一體,卻因上古至今一次次動蕩,而湊巧銜接在一起,后人只見巫廟而不見那口鐘。我們所處的東山只是萬萬年前那座山門的一隅,而廟廳外的甬道則是那座門派衰頹時期留下的壁畫,壁畫上記載著宗門歷史。我來到南荒后,一夜神游,機緣巧合下發現巫廟的廟廳竟是壁畫中所記載的一件法寶,因為這座宗門名叫東海宗,因此這樣法寶便喚作東海鐘。” 鴉雀無聲。 安伯塵和司馬槿同時沉默著,巫宗所言荒誕至極,換做別人定會把巫宗當成瘋子,好在安伯塵和司馬槿知道得比尋常人多得多,雖覺得不可思議,但也沒有反駁。 “上古時候的法寶……怎么會變成這樣。” 對于法寶安伯塵所知甚少,陡然知道他正在一口鐘里,不禁訝然。 “法寶才是上古仙神們所用利器,比起可笑的道符不知要強大幾許,奧妙無窮。傳說里有神仙一泣成海,割發為林之說,上古時候的法寶流傳至今變成廟堂又有什么奇怪?” 那位性情捉摸不透的巫宗似對安伯塵的驚嘆很是嗤之以鼻,冷笑一聲道:“除了這座巫廟外,上古時期的法寶遺跡在大匡并不罕見,只不過是凡夫俗子有眼無珠,方才不看不見。中都斜塔和南荒斜塔,都是上古仙神戰斗時甭壞的劍鋒,否則又怎會傾斜于地面無數年而不倒,形如寶劍直指天際?” 安伯塵默然,巫宗所言雖荒唐而難以置信,可安伯塵胎息悟道時也曾見識過這方天地的歷史,知道上古仙神的強大,初時的驚詫后心情漸漸平定。 余光落向司馬槿,卻見她低著頭,眸中閃過失望之色,也有一絲慶幸。 她為什么對巫宗如何得知上古時期的事那么在乎……想要知道萬萬年前的事,也只能從流傳下來的遺物上尋找蛛絲馬跡,難道還可以回到萬萬年前不成? ……紅拂究竟想知道什么? 來巫廟之前,安伯塵設想過許多種情形,卻怎么也沒想到,他竟和紅拂在這兒聽那巫宗講起故事來。 從先前的劍拔弩張、如臨大敵,到此時的“融洽和睦”,也只不過短短片刻,廟堂上首的那個人不動聲色間,便將勢重新奪回,安伯塵有心相爭,卻因答應過司馬槿,只得悻悻罷了。 吸氣,呼氣,安伯塵牢牢盯著巫宗的背影,并沒松懈半分。 他來到這只為奪走cao控著小官的巫偶,而隱約間,他也猜到巫宗引誘他前來的目的。 第304章 圖窮見匕(中) “后來……” 巫宗越講越起興致,把他如何贏得上一任巫宗的歡心,如何參悟巫廟玄機的往事娓娓道來,就好像他把安伯塵和司馬槿引來只為了講他年輕時候的故事。 司馬槿沒有再插嘴,時而蹙眉,時而咬唇。 站在她身旁的安伯塵知道,司馬槿是在一邊推敲巫宗所述真偽,一邊在故事中尋找著什么。既然沒有出聲打斷,那么巫宗所言大半是真的了,可他再如何也是南荒萬人之上的巫宗,為何要對我們講這些,莫非是許久沒見到故鄉人心情激動按耐不住…… 安伯塵搖了搖頭,就聽巫宗語氣忽然一轉。 “……我剛知道那個秘密,追殺我的惡人便來了,他倒也不和我正面交手,一個勁的蠱惑上任巫宗。老巫宗中計,對我生出疑心,就在這巫廟中我們大打出手,而他則在暗中偷襲將我重創,并布下了這九條法陣將我的rou身困于尺寸之地,永世不得邁出半步,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巫宗的聲音說得很輕柔,仿佛隨時要斷的絲線,亦透著陰森森的氣息。 想來也是,被人設計陷害,不但身受重傷,還被囚禁在這只能見到一次日出和一次月落的巴掌大點地方,仍誰都會怨氣沖天,百多年的囚禁還沒將他逼瘋,他也算了得。 安伯塵和司馬槿互視一眼,同時生出疑惑之色。 “他為何不殺你?” 沉吟著,安伯塵開口問道。 那人將巫宗囚禁在南荒,雖控制住了他的rou身,可巫宗能仍神游出竅,還不如將他徹底殺死,免除后患。 “為何不殺我?” 巫宗的青羽坎肩又抖了一下,聲音里包裹著綿綿無盡的譏諷,也有著其它:“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哈哈哈……他不殺我,因為他愧疚了。” 從中原追殺到南荒,又耗費如此大的代價將巫宗制服,最后卻放了他一馬……只是因為內疚? 安伯塵默然,巫宗說話不似作偽,卻句句透著荒謬。若他之前所講述的故事都是真的,百多年前,他也算是風華絕代的人物,那個將他囚禁于此的人豈不是更厲害,那人…… 目光再度掠過九道水槽,如此精致而奇特的工匠手藝,安伯塵心頭一跳,陡然間想起一人。 難道是他? “那個秘密究竟是什么?” 沒等安伯塵出言相問,司馬槿便開口問道,相比是誰囚禁了巫宗,她更關心那個秘密。 “小輩不知禮數,竟用這種口氣和本座說話!” 冷笑著,巫宗的語氣又是一變,當真性情古怪難以捉摸。 司馬槿一愣,面露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