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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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伯塵得勢后一陣窮追猛打,僥幸刺傷袁三郎,可袁三郎畢竟有天品修為,身懷十八般法寶,若是斗久了,勝算依舊是在袁三郎一邊。他懼怕的不是安伯塵的槍,而是從半空滾滾壓來的青煙。 以人祭收法寶,先得點檀香,聚青煙,以表誠意。 當(dāng)青煙聚滿筑頂,自上而下壓來,便是煉化生魂之時。 原本只有安伯塵一人受傷流血,法寶只會收取安伯塵一人的魂魄,袁三郎怎么也沒想到最后關(guān)頭他會被安伯塵所傷,同樣流出鮮血。 順著袁三郎的目光,安伯塵也看到了滾滾如云撲面而來的青煙,剛一愣神,就覺右手虎口止不住的顫抖起來,似有什么想要從傷口中鉆出。 身形一晃,大地平沉、山河粉碎的聲音震耳欲聾,魂體被一股巨力牽扯出rou身,卻非往常那樣從右目游出,而是出自右手傷口處。轉(zhuǎn)眼后,安伯塵被怪力牽引,魂體不受控制的沒入滾滾青煙,扶搖而上,穿過時間與空間,消失于東界大匡…… …… 遠天似鍍著一層斑駁陸離的青銅色,浮云翩躚,卻是云中流水,將如海的松濤倒映上天穹,看起來整個世界都顯得無比清澈澄凈,不染塵埃。 松濤柏海逶迤連綿于群山間,山勢高而險,峰起巒涌,蔚為壯觀。 安伯塵懸浮于山巒之上,俯瞰林間白猿,遙望峰頭鷹鶴,心中暗嘆,原來是來到了屏風(fēng)中的世界。 “若那屏風(fēng)便是袁三郎的法寶,按理說,以活人為祭,收魂魄煉化于屏風(fēng)中的世界,這法寶便可收服。可現(xiàn)如今,我和袁三郎同時被收入,這法寶又該歸誰?難不成……上官婉兒?” 安伯塵莫名的一笑,低頭看向身下山崖處的身影。 煉化了天地雙魂后,魂體飛出便能俯瞰百里天地,呆立在崖邊的袁三郎自然躲不過安伯塵的法眼。 神魂出竅是神師以上的修煉者所掌握的神通,袁三郎雖有天品修為,可從未神游出竅過,如今第一次出竅,自然和安伯塵當(dāng)初一樣,僅是地魂。那年安伯塵從琉京出,剛過煙花江便開始有些迷迷糊糊,如今可是離開大匡,來到不知有多遠的屏風(fēng)世界,袁三郎早已神志不清。 “你和匡帝究竟什么關(guān)系……他下旨定我罪狀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安伯塵喃喃自語著,御風(fēng)而下,飛向袁三郎。 在太清鎮(zhèn)上,安伯塵面對袁三郎幾無還手之力,現(xiàn)如今來到此方山水,兩人間高下強弱業(yè)已調(diào)換。袁三郎縱有天品修為,可地魂遠離rou身,渾渾噩噩,是生是死,還不是由安伯塵說了算。 第209章 亂斗太清鎮(zhèn),初獲驚天秘(四) 山嵐清幽,安伯塵踱步走到袁三郎身邊,就見袁三郎目光呆滯,怔怔地望向懸于遠山的飛瀑,神志全無。 “袁兄,可曾記得我?” 安伯塵伸手在袁三郎眼前晃悠兩下,袁三郎麻木的抬起頭,目光渙散,茫然的點了點頭:“你是安伯塵。” “為何要殺我?” 安伯塵點了點頭,問出第一個問題。 袁三郎雖神志不清,卻也還記得前塵往事,只不過已經(jīng)丟了辨別是非的能力。 “吾等受陛下栽培之恩,十三年朝夕苦修,只為十年后守衛(wèi)大匡宗廟。” 聽著袁三郎驢頭不對馬嘴的話,安伯塵皺了皺眉,剛想發(fā)問,就聽袁三郎接著道:“安伯塵為少年俊杰,修為不差,恰好當(dāng)作三郎磨礪修為和心性的踏腳石,順便殺之祭寶,一舉兩得。” “踏腳石?倒還真看得起我。” 安伯塵冷笑一聲,接連問道:“如你者還有幾人?修為如何?現(xiàn)在何處?” 袁三郎想也不想,張口便答:“吾等共九人,乃是大匡同輩中的佼佼者,皆有天品修為,現(xiàn)如今各尋踏腳石,磨礪修為。” “他們可是和你一樣,用的《大匡神怪談》中的化名?” “非也,吾等化名出自《神怪奇談》中的九個傳說典故。” “神怪奇談……” 安伯塵呢喃著,心中暗道,莫非《神怪奇談》就是《大匡神怪談》?匡帝為何也有一本?其中的故事初讀荒謬,可如今看來,無不暗藏玄機,仿佛真的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般……難道它是記錄大匡年間神怪秘聞的野史。 想了想,安伯塵又問道:“你們選中的踏腳石都有誰?” “琉京安伯塵,中都張布施,秦國無華,第一王風(fēng),長門任天罪,長門風(fēng)蕭冷……吳中司馬槿。” 安伯塵一直皺著眉頭,直到聽到最后那個名字,心頭猛地一條,再看向袁三郎,眼中已醞滿殺意。 “挑選我們幾人當(dāng)作踏腳石,究竟是你們自己的主意,還是由你們陛下所安排?” “陛下道,這幾人乃是放養(yǎng)于外的蛐蛐,同輩中的佼佼者,只有先殺了這幾人,才有資格挑戰(zhàn)天下虎狼,以吾等之力平定亂局,磨礪道行,以備十年后之戰(zhàn)。” 隨著袁三郎一五一十的說出,籠罩在安伯塵心頭的疑云漸漸散去,隱約間,他看到了一個足以驚絕世人的秘密,出自那個專好逗弄蛐蛐的帝王之手。 “竟將我等比作蛐蛐,好一個匡帝。” 沉默許久,安伯塵忽然笑了起來,時至今日,他終于知道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是誰。 長門自以為借助昏庸帝王之手,加害安伯塵,意圖逼出無邪居士。卻不知匡帝順手推舟,反倒利用上長門,讓安伯塵為誘餌,引動天下亂局。 世人皆知匡帝昏庸,那黑鍋自然為長門法會所背,天下越亂,在深宮逗弄蛐蛐的匡帝越開心。等到大局落定,他再以明君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世人眼前,以他的謀劃本事想來輕而易舉便能平定亂局。到那時既能完成他的計劃,又可贏得一個中興之主的美名,可謂一舉兩得。 安伯塵步步推衍,越想越吃驚,他唯一想不通的,卻是為何匡帝要借天下大亂來磨礪那九人。 九個天品修士,若能光靠他們自身的力量,在十年中將天下之亂平息,以全天下為踏腳石,十年后,這九個人會成為如何強大的存在卻已不言而喻。 “十年后,究竟會發(fā)生什么?” 安伯塵開口問道。 袁三郎一反常態(tài),竟沉默起來,許久才道:“十年后,仙臨東界。” 安伯塵心頭一動,卻是突然想起女兒國中,那位“八臂上人”逃走前留下的狠話。彼時安伯塵并沒把那當(dāng)回事,此時此刻,卻不得不把兩者聯(lián)系起來。 仙臨東界?那會是怎樣一番情景?匡帝又如何得知? 遙望遠天猶如一面圓鏡的行云流水,安伯塵目光閃爍,漸漸收斂。 十年太久,至少對才渡過十七載歲月的安伯塵來說,十年之后的事,且等十年后再說,這十年中也不知會發(fā)生多少變故。 可無論天下會變成怎樣一番模樣,都不能以我為踏腳石,用我的死作為代價,來成全那九個所謂的天才少年!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修行道路漫漫,一時高下又能說明得了什么? 遙望遠天,山嵐跌蕩,安伯塵眺望天地,目光如水,卻也不知流向何方。 他出身卑微,卻因得遇“貴人”,一路前行,走在那條無數(shù)人追逐的不歸路上,一經(jīng)走上,便無法回頭。 修道為何? 為了超凡脫俗?還是為了長生不死?又或是為了逍遙自在?歸根結(jié)底,對于安伯塵而言,卻只為了一件事徹徹底底的掌握他自己的命運。 昔日琉京,初遇司馬槿,安伯塵張口便討要修行之法,那時候的他尚懵懵懂懂,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為何對修行那么好奇。如今想來,或許正因此前面對王馨兒時的無能為力,后又見識過道符道法,心底無比渴望能借此改變命運。待到踏上修行之路,卻因二妖謀斗,安伯塵再度陷入困局,命運難度。為了抓住他的命運,安伯塵涉險游走于二妖殺局間,歷盡艱難險阻,終于掙脫而出,重新掌握命運。 琉京如小熔爐,天下為大熔爐,不到三年,安伯塵再度陷入困局。而這一回,竟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匡帝親手所布的局,在這一局中,安伯塵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誘餌,一個被輕忽的踏腳石,僅此而已。 山風(fēng)清冷,安伯塵懸浮于山崖三尺上,笑著看向袁三郎道:“你既被匡帝看上,那你應(yīng)當(dāng)就是千萬里挑一的俊杰天才了?” 安伯塵的笑容沒變,和琉京時候一樣,有著小村少年的靦腆。只不過,他那雙眸子早已比從前明亮了無數(shù)倍,里面沒有半點畏懼和軟弱,也沒有絲毫猶豫和踟躇,眸如寒潭,瞳如潭中冷月,深不見底。 袁三郎也沒多想,按照他潛意識里的想法,點頭道:“正是。” “好。天才去死。” 安伯塵開口道,一腳踢中袁三郎的背部。 蒙匡帝青睞,許以大匡同輩佼佼者的天才少年搖晃了兩下,隨后摔落山崖,轉(zhuǎn)眼消失在云霧繚繞間,不見了蹤影。 雖只死了地魂,可地魂七日不歸,rou身也將死絕。 安伯塵一腳踢死了袁三郎,看向墜落山崖的魂體,只覺壓在他心頭的巨石也隨之摔落,裂成粉碎。 那塊巨石壓著許多,有安伯塵刻意隱藏的脆弱、害怕,也有身為大匡子民,與生俱來對上位者的敬畏,此時皆隨著袁三郎的身死,一同被安伯塵丟入看不見底的山崖深淵。 匡帝授意袁三郎,以安伯塵為第一塊踏腳石,磨礪道行修為,迎接天下虎狼的挑戰(zhàn)。而今安伯塵反將袁三郎殺死,當(dāng)作他第一塊踏腳石,邁過此石,依舊布滿荊棘尖石。 挑戰(zhàn)皇權(quán),直面千萬里大匡之主的征途又豈會那么好走? 道途漫漫,該丟即丟,該舍即舍,有舍有得,方為造化。 丟棄諸般無用的劣性,安伯塵再度成長,天下為熔爐,安伯塵這塊石頭表面依舊圓滑柔軟,可大火自石中起,將內(nèi)里熔煉得愈發(fā)堅硬。 屢屢被人奪走命運,現(xiàn)如今又得開始重奪命運,安伯塵心無畏懼,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興奮。 遙望崇山峻嶺,安伯塵只覺天高地廣,環(huán)視四合八荒,這一瞬,竟無一物能遮住他的眼。 奇異的感覺從心底生出,安伯塵上前兩步,揚聲道: “我命何在?” 恍惚間,遙遠的彼岸響起一聲回應(yīng),血rou相連的感覺從遙不知幾萬里的天地盡頭傳來。 山河粉碎,大地平沉,安伯塵怔怔地望向遠山下初露崢嶸的紅日,心中蕩起難以名狀的喜悅。 第210章 聚命魂,悟天機(上) 朝陽從山巒下抬起頭,密密麻麻的金光穿梭于群山峻嶺間。 緩緩轉(zhuǎn)過身,安伯塵遙望向日華普照的遠方,仿如大夢初醒的喜悅將他淹沒,恍惚間,安伯塵似乎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正站在彼岸世界,隔著億萬蒼生含笑望來。 “請命魂。” 下意識的,安伯塵脫口說道。 話音落下的一瞬,安伯塵抬起頭,就見天幕從千萬里高空墜落,日光剝落,幻化成漆黑的陰霾將他籠罩。腳底的山嶺平原亦隨之升高,將安伯塵的魂體托起,迎向擠壓而來的天幕。 魂歸rou身乃是天地法則,神游出竅已是逆天之舉。現(xiàn)如今,安伯塵還想請出命魂,聚合三魂,合抱成嬰,更是為天地所不容。 安伯塵腳踩地,頭頂天,筆直的立于天地之間。雖是虛幻之象,可來自天地間的威壓卻清晰無比,安伯塵僅憑心中的那絲執(zhí)念堅持著,硬生生承受來自天地難以估算的重壓。 按常理來講,只有打破三尺虛空的神師才有神游出竅的可能。突破神師境界后,便可于體內(nèi)聚合三魂,合抱成嬰,自能煉化神魂。安伯塵則將一步分為三步,先是地魂出竅,懵懵懂懂,只能奔走而無法高飛,懼怕金火之物,夜生晝隱。后又煉化天魂,聚合天地二魂,神志清明,能高飛,能游水,晝夜同行。 天魂游走天云,需吞食天雷方能煉化,聚合天地二魂后,只差再煉化命魂便可修成真正的神魂。可安伯塵眼前是一張白紙,能夠聚合天地二魂還是他連蒙帶猜,僥幸得來。任憑他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如何煉化命魂,卻在今朝明悟,終于邁出他修煉道途上極為關(guān)鍵的一步。 命魂者和天地雙魂有著本質(zhì)區(qū)別,地魂逐于地,天魂游于天,命魂則棲于rou身,守護心志、意念。因此,想要煉化命魂,無法依賴外物,就算安伯塵日夜吞食天雷,也只能強固天魂而已。煉化命魂的關(guān)鍵在于修道之人的本心,憑心煉之,召喚守護本心的命魂。 安伯塵殺死袁三郎,丟棄了因他出身卑微而根植在心底深處的猶豫和軟弱,從此往后大步向前,不再踟躇。道途漫漫,有舍有得,放下之后方能拿起,壓著他的那塊巨石已不復(fù)存在,命魂也因此蘇醒,從遠在大匡的rou身中釋放而出,遙遙盼向安伯塵。 頭頂天,腳踩地,安伯塵感受著那股從彼岸傳來迫不及待的渴望,心中也填滿欣喜。 來自天地的威壓一輕,安伯塵揚聲呼喚:“請命魂!” “呼!” 大風(fēng)起,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在風(fēng)呼嘯和絮語中安伯塵隱約能聽見一絲低鳴。低鳴聲中夾雜著喜悅,隨著命魂飛過彼岸疾飛向安伯塵,嗚嗚的低鳴愈發(f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