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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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卒斥候?qū)⑿藕掠诎干希B磕了十個頭,方才道:“屬下無能,路遇強手,奪走了神龕。” 鬼卒斥候之強,足以抵得上兩三地品好手,卻被人斬去雙臂,奪走神龕。他雖未多言,可司馬槿如何不知,若非遇上實力遠高出他的強者,也不會淪落至此。 “誰?” 司馬槿問道。 “司馬房。” 那斥候抿了抿嘴,看向案上信函,又道:“他說統(tǒng)領(lǐng)只要看過信函,便會知道他的心意。” 面紗后的美目漸漸變得冰寒起來,司馬槿看向信函,喃喃道:“怎么可能,他此前尚在秦國,就算匿蹤潛行,也沒有逃過我八百斥候耳目的道理……莫非他們聯(lián)手了。” 臉色一變再變,司馬槿緊抿朱唇,拾起案上信函。 她口中的他們是指鬼軍中前兩軍的都督,若不是他們倒向司馬房一邊,司馬房斷不會在她眼皮底下長驅(qū)南下,過了吳國直入琉國。 拆開信函,沒入司馬槿眼簾的是一行龍飛鳳舞的楷字,觀人先觀字,信函上的字不羈灑脫,又透著意氣風(fēng)發(fā)。想來也是,不足二十便突破地品,老祖宗眼中的雛龍,少年得志,也的確有輕狂的資格。 目光落向信函,司馬槿輕念出來:“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nèi)隋诙疚夷c。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還未讀完,信函已被司馬槿從中掐裂。 這首《鳳求凰》是她十二歲那年所著,用來取悅家主夫人,宴會后,這首《鳳求凰》和司馬槿的才名一起傳遍司馬門閥各家分支,司馬家人皆道司馬槿文武全才,當(dāng)為世間奇女子。 司馬房寄來《鳳求凰》,言外之意司馬槿又豈會不知。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司馬房,你好大的膽子!” 司馬槿的聲音愈發(fā)冰冷,眉宇間卻含著一絲擔(dān)憂。 就算司馬房和兩軍都督聯(lián)手,司馬槿也全然不懼,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則誰也無法奪下八百鬼軍。令她心生不安的卻是司馬房毫不停留,徑直取道前往琉京,還奪了神龕和書信。 余光落向信函最后,下一刻,司馬槿再忍不住心中的怒意,眸里青華閃爍,砰然躥出。 在信函最后如是寫道:“昔日統(tǒng)領(lǐng)殿下一曲《鳳求凰》驚艷四座,吾心仰慕,然遠在秦水邊,傾訴難及。今朝南下,偶知殿下另有所懷,卻為琉國氓民,房甚憾。此去琉京,若為俊才,房暫留性命,日后再爭。若為駑馬,司馬房不才,愿為殿下除此心結(jié)……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秦中司馬房敬上。” “小安子……” 信紙粉碎,化作齏粉流散入窗外,轉(zhuǎn)眼被暴雨卷走。 匍匐于地的鬼軍斥候驚訝的看向令他們敬畏有加的統(tǒng)領(lǐng)大人,就見司馬槿從格中拔出五尺青鋒,掛于腰間,披上墨黑色的斗篷,整個人的氣度陡然一變,從閨中嬌柔少女搖身變回執(zhí)掌八百斥候的冷顏女將。 “統(tǒng)領(lǐng)大人……” 那名斥候失聲叫了出來,想要勸阻,可轉(zhuǎn)眼后司馬槿便如一陣疾風(fēng)出了小筑。 小筑外,老人舉著油紙傘,苦笑著看向司馬槿。 司馬槿止步,目光落向后軍都督劉老休,神色冷凝。 “是你告訴他?” 司馬槿平靜的問道。 劉老休苦笑連連,搖頭道:“若不說出,恐怕你再做不回從前的斥候統(tǒng)領(lǐng)。” “還有幾人知道?” 司馬槿似乎沒聽出劉老休的弦外音,冷聲問道。 嘴角的苦笑更盛,劉老休猶豫著道:“那個安姓少年嗎……只有老太君了。” 點了點頭,司馬槿并沒開口,徑直向前走去。 “你若無情,當(dāng)可長做司馬家的公主,日后就算元老會也有一席之地。你若困于情,一生成就止步于此。” 耳邊傳來老人復(fù)雜的聲音,司馬槿腳步微滯,半晌,冷聲道:“非是情……你不會懂。” “哪是我不懂,只是你尚不知罷了。” 老人的感慨聲穿過雨幕而來,司馬槿也只是冷笑,行至院門,用力推開。 沒入她眼簾的是黑壓壓的鐵騎,少說也有三千人,嚴陣以待,槍矛倒豎。 咯噔一下,司馬槿的心寸寸冰寒下來,雨珠子順著斗篷浸透面紗,她緊咬朱唇,面紗后容顏慘白如紙。 司馬房說得好聽,可他此行琉京,只為取小安子性命。若再給小安子十年,他定不會輸給司馬房,可現(xiàn)如今…… 心頭一橫,司馬槿的手已向腰間探去。 當(dāng)先那員大將忽然拱手道:“老太君喚七小姐。老太君還說,若是小姐不愿前往,她便親自來請。” 手臂輕顫,司馬槿怔怔地抬起頭,越過三千鐵騎,目光落向南方,心中生出nongnong的絕望。 劉老休的話依稀回蕩在耳邊,卻倒讓她目光愈發(fā)復(fù)雜。 自己真的動情了嗎?對他…… 余光落向腕邊的珠鏈,司馬槿忽覺鼻尖一酸,莫名的情緒縈繞心頭,她想要看清,卻又不敢看清,只覺很是委屈。 下一刻,司馬槿不再遲疑,玉手落向腰際,當(dāng)先的大將臉色微變,就見司馬槿猛地一晃,隨即昏倒過去。 扶住司馬槿的是一鶴發(fā)女子,白發(fā)及腰,說不盡的飄然出塵。她雖生著一頭白發(fā),卻有著年輕女子的容顏,清麗中不乏高貴。 “參見老太君。” 三千鐵騎翻身下馬,不顧盔甲沉重,跪倒泥濘中。 “我老嗎?” 女子忽然笑了,她雖在笑,卻令三千鐵騎面色發(fā)白,心中忐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誰敢說太君老,老夫第一個去和他拼命。” 劉老休弓著背走了上來,陪著笑道。 “都大把年紀(jì)了,還是這么會說話。” 看向劉老休,司馬門閥最深不可測的女子笑得愈發(fā)開心:“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 “是。”劉老休畢恭畢敬道。 “如此甚好。” 聲音雖在耳邊,人已在千步之外,劉老休抬起頭,看向女子遠去的背影,默默搖頭。 老太君已做出了選擇,面對司馬門閥一龍一鳳,身為女子的她終究還是選擇了司馬房。亂象生出,老太君卻將遠行,未來的計劃或許也會變上一變,等司馬房取得琉京安姓少年頭顱回轉(zhuǎn),折服司馬槿,向家主求婚,也不知家主會不會答應(yīng)。 只是可惜了她,非得喜歡上一個琉國佃農(nóng)兒子,若是被司馬家人知道那還了得。還好有司馬房出手,想來殺了那個少年,絕了她的念頭,她也不會再去胡思亂想什么。 朝向躬身施禮的將軍擺了擺手,劉老休搖著頭,邁著四方步消失在雨幕中。 …… 雨還在下,看這天氣,鐵定沒完沒了。 琉京人都在猜是不是天頭的龍仙在發(fā)怒,又或許是布雨算錯了時辰,不過雨下得再大也影響不到他們,該吃的照樣吃,該看的戲照樣去看,和往常一般,誰也沒發(fā)現(xiàn)街頭稍有點年歲的算命先生紛紛搖著頭匆匆離開琉京。 大劫降臨,血流成河,滿城白骨,又豈是憊懶的百姓所能看到。 夜深人靜,雨水連成串,擊打向窗欞,擾人清夢。墨云樓七層,燭光明亮,少年人披著大氅,靜靜地看著案頭的紙卷。 局至終途,卻已無計可施。 琉君坐視不管,只等借助二妖之手清洗京城世家,唯一能拖住二妖的胡不非也自取滅亡,安伯塵有心無力,也只能等到大劫降臨的那天,召喚龍君除滅二蛇。 可召喚龍君需要神龕,到現(xiàn)在司馬槿還未將神龕送來,安伯塵心中焦急,卻又無法聯(lián)系上司馬槿。 “轟”的一聲,夜穹深處劈來一道雷電,狂風(fēng)席卷,窗戶搖擺咯吱咯吱作響。 “你可是在等這個?” 背后傳來清朗的聲音,安伯塵回身看去,就見一個少年人手捧包裹,笑盈盈的看向他。 少年約莫十六七歲,穿著素白的里衫,身披雪白大氅,面容清俊,眉毛挑起時一跳一跳,透著輕松的神色。這只是第一眼,第二眼看去,卻陡然發(fā)現(xiàn)那個少年氣質(zhì)飄逸,隱隱出塵,讓人賞心悅目,至少比此時神色萎頓愁眉苦臉的安伯塵要好上太多。 “她派你來的?” 安伯塵看向少年手中的包裹,喜聲道,卻然沒發(fā)現(xiàn)那少年會跳的眉毛此時深深皺起,眼中閃過一絲可笑。 他便是司馬槿的心上人? 看向發(fā)髻散亂,身形單薄的安伯塵,司馬房只覺得無比荒謬。 劉老休早就告訴過他,司馬槿的心上人是一出身佃戶的仆僮,可司馬房卻始終將信將疑。在他心中,高傲冷漠如司馬槿要么不動情,一旦動情,定是那等人中龍鳳,英俊不凡,文武雙全的青俊人物,至少不會輸于他。 然而眼前的少年相貌普通,披頭散發(fā),一個勁的在那憨笑,而修為似也不高,面對陌生人全身上下竟全是破綻……這樣一個尋常無比的小人物,平日里自己看都不會去看一眼,可他居然贏得司馬家冰公主的芳心。 第154章 無邪在手 北龍亦伏(上) 這一瞬,司馬房心中生出nongnong的憤慨,嘴邊猶含著笑,卻如上京的雪一般冷漠。 他出身司馬門閥旁支,幼年隨叔父遠走秦國,在那安身立命。他三歲前并不靈光,無論說話還是走路都比同齡人遲上許多,家里人并不看好他,只有叔父可憐他自幼父母雙亡,悉心照顧。誰也沒想到,在他五歲那年,突然間開了竅,從此往后,無論學(xué)識還是修為都突飛猛進,直到踏足地品,終得秦中北龍之稱。人皆稱他絕世英才,北有秦中司馬房,南有吳中司馬槿,一龍一鳳,司馬門閥后繼有人。而他也很是爭氣,短短四年間,便將秦齊二國的司馬家眼線密探收入囊中,且發(fā)展壯大,老祖宗更是數(shù)次召他相見,直言他將是司馬門閥歷史上第一個二十歲前便拜將者。 年紀(jì)輕輕,便成為司馬門閥說得上話的人物,放眼大匡,同輩之中除了那幾個先天無底洞的怪物,又有幾人能和他相論? 司馬房輕狂孤傲,并非沒有依仗,他所儀仗的是他自己的實力。在司馬門閥這個弱rou強食的世家門閥中,只要有實力,便能擁有想要的一切,而他司馬房最想要的,便是南方一鳳。 也只有她才配得上自己。 司馬房常常如是想著,誰曾想,再到吳國,卻聽到一個令他憤怒無比的秘密,司馬槿居然有了心上人,且還是個低賤的仆僮。 打量著眼前一臉欣喜好像個傻子般沒心沒肺笑著的少年,司馬房心中的不屑和荒謬再無法收拾。 這等人又怎配得上司馬槿?更枉論我的對手……沒想到司馬槿居然如此有眼無珠,也罷,我就替你了結(jié)了這段孽緣。 眼見安伯塵向自己走來,司馬房眉毛輕跳,忽而一笑道:“我還有些話要和你說,需得換個地方。” 安伯塵腳步一頓,皺眉道;“此處無人,你有什么話大可說來。” “在這華樓之上可說不得。” 司馬房嘴邊的笑意更濃,藏于眸子深處的殺意更盛。 他殺人喜歡應(yīng)景,殺豪杰,需在高山大河前,殺惡人,需在牢獄囚房中,而殺眼前這個猶如草芥螻蟻的賤民,又豈可在如此華美的樓中,荒郊野嶺泥濘之地,才是他葬身之處。 說完,司馬房飄然出樓,負手立于朱雀街,玩味的看向樓中神色漸漸變得復(fù)雜的少年。 安伯塵并非真蠢,怎會察覺不出白衣少年的古怪,可神龕就在他手中,安伯塵勢必要得到。 猶豫著,安伯塵抄起無邪,返身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