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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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三日奪命 臘月初五,也就是三日后……三日后大劫降,而我也會亡命亂軍。 …… 墨云樓七層,少年靜靜看向華燈初下時的朱雀街,一如既往的死寂,連同墨云樓中的他也一起陷入。 人之生死錄于生死簿,一旦定下,幾難更改,除非大劫大福。安伯塵踏足修行之途,命運無常,元壽已非生死簿所能看清,卻因三日后的那場大劫,再度將此生命數扭轉。 還有三天……亡于兵刀之禍。 安伯塵雙拳握緊,遙望茫茫夜色,眼里浮起不甘。 早先因為從虔婆口中得知七日后離左將要禍亂琉京,安伯塵便已打定主意,勢必要盡力制止。而今大劫再度拉近,從七日變成三日,非但七十里琉京將會變成血海尸山,就連安伯塵也會有血光之災,元壽將止。 墨云樓中少年看似神色平靜,實則神經緊繃成弦,只覺手心冒汗,脊背涼颼颼一片。 前所未有的緊張將他淹沒,生死一線,只在三日后。 無論是琉京血劫,還是他將近的元壽,都讓安伯塵無比緊張,再無法像從前那般閑游琉京,悠哉悠哉的探尋秘密。 陰差陽錯的變數打亂了所有人的布局,也讓他亂了陣腳,可安伯塵又怎能坐以待斃? 獨擁墨云,安伯塵四下無助。蕭侯面對離公子早已沒了對局的膽子,李小官粗枝大葉只會惹禍,無華和張布施雖有一身遠超同濟的修為,卻礙于神師弟子,交心有限,就連她也在千里之外的吳國,空有八百鬼軍斥候,也無法前來援助。 今時今日,面對轉眼即來的血劫,安伯塵能靠的只有自己。 晚風吹落最后一絲晚霞,順著窗欞襲來,卷起少年堪堪及腰的長發向后飛揚。 此時若有人看來,定會微微吃驚。 樓里的少年整個人沒入風中,飄渺如影,眸如星月,炯炯有神,眉毛向雙鬢斜飛,銳氣無匹。 緊張雖緊張,可早在從前,安伯塵便能臨危而洞察秋毫,彼時一區區仆僮尚且如此,現如今,呆頭呆腦的小仆僮一躍成為炙手可熱的安校尉,更有一神秘莫測的無邪居士身份。歷經種種磨難,安伯塵于危難之際洞察蛛絲馬跡的本事更勝數籌。 又看了眼夜色下的云霾,安伯塵揮灑襟袂,坐回榻前,拉開白卷,提筆而書。 正如那回誘各路人馬夜襲墨云樓,佯裝修為全失一般,安伯塵用筆墨來整理眼下種種關鍵事項。一字一句,落于卷上,悟于心頭,糾纏在一起的凌亂局勢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墨毫按下,少年人捧卷而觀。 卷首出現四個人的名號,李鈺、龍女、離公子以及左相。 這四人為琉京十四載沉浮乃至更久的幕后掌控者,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們所布的棋局中,好戲連臺,戲子伶人粉墨登場,卻都是被他們牽著線,cao控于臺前。 當然,這只是琉京之局,此局若是鋪展開去,上京帝王,中都皇叔,亦有關聯??砂膊畨m并不去理會,他所要做的只是在這七十里琉京中安身保命,救得滿城百姓于大劫之下。 琉君李鈺明知離左身份,卻置之不理,反而用于朝野,他一非昏君,二非懦弱之主,為了報殺妻之仇隱忍于江南,卻也不會坐視琉京乃至琉國毀于二妖之手。如此說來,他定有后手,方才有恃無恐,任憑左相離公子斗于京城。一個凡間君王,能不畏大妖,除非他是神仙下凡,又或者有神仙相助……因此,他的后手也呼之欲出,龍女。 燭燈下,少年穿著單薄的青衫,目光隨著搖曳的燭火閃爍著,漸漸變得篤定。 李宣夢見龍女,窗臺上的那盆水仙絕非偶然,或許是來自玄德洞天的龍女和大匡琉京聯手之征。 龍女借助琉君于琉京養傷,避開離左耳目,安樂坊中水仙花凋零之際,便是龍女恢復修為現身之時。而琉君知道離左在等龍女,坐視不管,只因他有龍女相助,不但能制二妖,還能為他報得大仇璃珠夢中,匡帝曾說陸司空是老君山神君轉世,想來修為極高。 卻因小官搗毀了水仙花,龍女提前現身,原先的布局被打亂,或許龍女修為還未完全恢復,不是離左對手,虔婆方才如此歇斯底里。 燭火輕晃,少年睫毛眨閃,一番整理下,只覺已將這一切看清。 離左相斗于琉京,說到底只為了爭奪龍女所修的龍珠,吞食成龍。龍女雖然勢單力薄,可未嘗不能借此對付離左,然而,若是她的修為尚未恢復到巔峰,即便離左相爭,兩敗俱傷,恐怕她也會難以對付……或許白日里虔婆正因為此才會那般痛苦絕望。 深吸口氣,安伯塵業已理清頭緒,雖仍有幾處細枝末節上的看不明,可大致應當如此無差。 為今之計,想要杜絕四日后的大劫,卻需做三件事。其一,等待司馬槿送來神龕,想要對付離左,需得龍君出手不可,其二,尋出龍女的所在,若不能在離左之前找到龍女,安伯塵就算等來神龕,召出龍君也是無濟于事。其三,想盡一切辦法拖住離左二人,直到安伯塵找到龍女,司馬槿送來神龕。 這三件事息息相關,缺一不可,安伯塵可不敢在琉京命人打造神龕,萬一泄露出去,被離左得知,他也將浮出水面,勢必會被猜到一切的離左殺害。 這三件事,首當其沖的是拖住離左,令他們暫時分心。 如今琉京之中,能做到的,卻有兩人。 收起卷軸,安伯塵起身來到窗前,猶豫片刻,并沒神游出竅。神游必降天雷,雙頭蛇喜食天雷,安伯塵可不想驚動離公子或是左相,引來他們的注意。 “急急如律令,鬼影去無蹤。” 手捏印法,口吐咒語,安伯塵化作一汪無痕無影之水,匍匐于地,涌出窗欞,仿佛長蛇般曲繞游于朱雀街,朝向棟苑而去。 棟苑街之末,一座并不高大的府邸里燈火通明,三十來歲的將軍坐于燈下,捧卷而讀。 他所看的并非兵書,也不是奏章,而是一部漆黑的小冊,邊看邊吐息。 似有冷風拂過,煽動燭影左右翩躚,胡不非皺了皺眉,下意識的看向窗口。 窗口空無一人,少時卻傳來一陣低笑。 “胡將軍好興致?!?/br> 胡不非身軀一顫,虎目中精光閃過,直直盯向窗欞處,喝聲道:“何方高人造訪?” 短暫的沉默后,笑聲再度響起。 “在下無邪。” 胡不非臉色微變,伸向腰際的手緩緩垂落,目光復雜。 無邪居士這個名號早已在世家公子間傳得沸沸揚揚,那些公子哥以為這只是他們間的秘密,終日沾沾自喜,卻不知早被他們有意無意間泄漏出去,不單世家子們知道,連王公大臣也知道琉京有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高人。 世家公子們私底下對無邪居士信服有加,只當他有神鬼之能,無事不知無事不曉??伤麄兊母篙叴蠖嗖灰詾橐?,沉浮數十年,也見識過不少高人手段,因此大多數琉官對無邪居士僅僅好奇罷了,毫無敬畏可言,出身長門的胡不非更是如此。 然而眼下,胡不非再無半絲小覷。 神不知鬼不覺的現身自家府中,若非他開口,自己估計還一無所知,如此人物,若要想取自己的性命,怕是輕而易舉……不過也沒什么,這等高人在我長門之中可謂多如牛毛。 胡不非如是想著,可當他聽到“無邪居士”接下來的話,整個人頓時呆若木雞,滿臉的難以置信。 “胡將軍,你身為長門中人,來到琉國本為斬妖除魔,而今妖魔未除,反而當起大官享起清福,你如何對得起你長門之徒的身份?又如何對的起被妖魔害死的霍國公?” 臉色漸漸變得慘白,胡不非張大嘴巴看向窗欞處,他看不見“無邪居士”,卻能清晰的感覺到“無邪居士”的神秘莫測,通達天機,無所不知,便說有神鬼之能也毫不為過。 下一刻,胡不非面色一僵,眼中閃過劇驚,怔怔道:“霍令主被妖魔害死……那妖魔……” “那妖魔為何人,你若還猜不出,也枉費我今夜前來?!?/br> 腳踩水影,安伯塵立于水影樹下,淡淡的說道。 如今琉京王公大臣掌實權者中,膽敢對左相動手的,也只有長門胡不非,更何況他此時已知道左相為琉京大妖。 “除了當朝左相外,還有一妖,若非他相助,那也霍國公也不會被騙入王宮。那人便是墨云樓,離公子。” 頓了頓,安伯塵接著道:“兩妖作亂,就在近日,望胡將軍還記得你為長門法會中人。” 說完,安伯塵不再多看一眼呆立當場的胡不非,化作長水,流轉而去。 時間緊迫,三天雖長,卻又無比短暫,安伯塵可耽擱不起。 今夜他還要去見一個人,那人坐擁王宮,執掌琉國萬千子民,卻因一己之私坐視兩妖禍亂塵世而不顧。 第150章 百姓何辜 夜色深處,寒意將至。 子時已過,王宮上下燈落燭熄,黑壓壓的龐然大物坐擁城池中央,隱隱和天頭看不見的霧靄相接,正合望氣士所言的天龍地虎之象。 琉君是不是龍虎,別人不知,可安伯塵卻知道,能和北方真龍聯手,隱忍七載無人察覺,琉君李鈺就算不是真龍,也可稱得上一方雄主。 奈何造化弄人,龍未騰天便痛失珍寶,只得潛于平野泥濘,這一隱便是漫漫七年。 身化長水,安伯塵游轉過亭臺樓閣、長廊水榭,穿梭過鳴哨暗崗,終于來到沒有侍衛也無宮女的宮苑深處。 溪水環流,繞著假山潺潺鳴唱,假山后的這座小殿和王子李宣的住所一般孤僻冷清,樸實無華,放在金碧輝煌的后宮中尤顯寒酸。 殿內燭影搖曳,將高瘦的男子和他手中的奏章倒映于壁上,隨風晃動,單看其影任誰也猜不出殿中那人的真實身份,只當徹夜苦讀的書生學子。 “白龍當空,龍女將歸,你就絲毫不擔心?” 喃喃低語著,安伯塵眉中閃過疑色,隨后游入殿中。 立身琉君之后,安伯塵剛想開口,就在這時,心頭忽地生出nongnong的不安。 在琉君頭頂三尺處裂開一道細縫,內中似有云霧繚繞,雷雨交加,向上望去,卻又高遠無際。 舉頭三尺有神明,打破神明修大道! 沒來由的,安伯塵腦海中掠過這句修行箴言,心頭疾跳,滿臉的難以置信。 少時,從虛空中走出一身穿金甲手提雷錘的神人,懸浮于半空,怒目望向安伯塵方向,厲聲喝道:“何方修士,竟敢驚擾人間君王!” 未等安伯塵開口,琉君便已轉過身,目光落向周遭,蜻蜓點水般掠過安伯塵并沒停留,顯然沒能發現安伯塵的所在。 眉頭舒展開,李鈺忽而一笑,朝向半空欠身道:“上仙請回,來人并無惡意?!?/br> 那神人也不多言,虛拱回禮,踏足雷雨風云間,返身而上,騎著異獸奔向高天,而琉君頭頂三尺處的裂縫也緩緩閉合。 安伯塵生平第一次見著這等奇景,心中驚駭,哪還能說出半句話。 舉頭三尺有神明,打破神明修大道,那可是神師的作為,莫非琉君真正的修為是神師?不可能,他若是神師哪會看不見自己,更何況,他若有凌駕大匡修煉一道之上的實力,早該出手殺了陸司空為故王妃報仇……剛才那個從虛空裂縫中走出的神人,究竟是什么? 安伯塵驚疑不定,不料琉君已開口為他釋疑起來。 “閣下來無影去無蹤,又對我琉國關懷備至,想必就是無邪居士了。居士莫怪,適才那員神將為天庭謁諦,昔年龍仙大人為保本王完全,發道符相請得來?!?/br> 原來如此。 聽得琉君這么一說,安伯塵卻也釋懷,心道自己此前的推測果然沒錯。龍女和琉君聯手,定不想琉君為離左二妖所害,請來傳說中的謁諦,守護琉君,等她歸來后共除二妖。 琉君是個聰明人,也不遮掩遮掩,道出龍女直入正題,免得兩人再虛禮上半天。 “君上客氣了,那位龍女果然了得。” 安伯塵平靜的說道,他以無邪居士的身份而來,自然要擺起高人架勢,言語間不卑不亢,隱隱帶著孑然塵世的氣息。 聞言,琉君笑了笑,坐回太師椅,看向安伯塵方向道:“居士既然賞臉來此,不如現身一見,本王也好命人看茶,讓居士品嘗一番我塵世茶藝。” 潛意識里,琉君已將“無邪居士”當作不出世的高人,只那日對付厲霖的本領,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便令李鈺既敬既畏,隱隱間懷疑這“無邪居士”擁有神師修為。 “君上莫怪,在下行世素來不喜顯露容貌。” 安伯塵淡淡道。 琉君含笑而坐,不以為怪,兀自品茶,也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