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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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張布施微微蹙眉,心知無華是準備硬來了,若是尋常騎兵倒也罷,可攔截于此的可是三十個地品高手,和無華修為一般。以無華的實力,對付三四個當沒問題,六七個稍廢點力氣,十個往上幾乎不可能。 張布施如是想到,轉眼后,就見一陣金砂從白色袈裟下涌出,腳踩金砂,無華身如旋風,一瞬間飄過三十騎。下一刻,三十匹駿馬同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揚起前蹄,脖頸處都裂開一道口子,guntang的鮮血噴涌而出,仿若梅花點點傾灑于華衣街頭。 和尚不殺生,只因坐佛前。一朝從秦國天傾寺中走出,除了佛祖,還有誰能止得住他與生俱來的殺性。 三十匹駿馬倒地不起,三十騎士翻身躍起,怒不可遏的看向施施然的無華,青火自刀尖躥出,合成刀陣斬向無華。無華不慌不忙,抽身后退,手捏佛家法印,劍眉挑起,低喧一聲:“哞!” 佛印中自由浩瀚真言,佛號喧出,無華腳底的金砂陡然沖天而起,化作一條斬魔棍,被秦國僧人抄于手中。剎那后,無華逼身而上,一條斬魔棍舞動如風,變招連連,仿佛瘋龍出淵,猛地拔起,劈斬向那三十騎。 張布施看得清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斬魔棍看來就是無花的道技了,出入無形,游弋空色,倒有幾分佛家奧妙,只可惜無花殺性太重,佛法存于表,未入心中,一條瘋魔棍強歸強,卻遠遠未強到能戰敗三十個同級好生的地步。 果然,一棍落下,石街轟響,十丈內再無完地,當先的七名騎士被震飛,可其后的二十三騎毫發無損,手握鋼刀殺向無華。 “這和尚,就愛逞能。” 張布施搖了搖頭,苦笑著道,剛欲拍馬而上。 就在這時,他的身體陡然一震,瞇起雙眼看向天頭。 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轉眼間已是烏云滾滾,遮天蔽日,重若萬鈞,似要壓向七十里琉京。 張布施心頭一動,轉目向無華看去。 少年僧人手提金棍,白衣輕揚,卻紋絲不動。在他的雙眉間裂開一條縫隙,仔細看去,竟是一條豎立著的眼睛。 天目生出,天頭云層間破開一汪漩渦,漩渦中黑氣繚繞,轉眼越過萬丈高空被無華吸入天目中。這一張一吸間,二十三地品騎士已殺至近前,然而彈指間,他們個個露出驚恐至極之色,面對無華那只睜開的豎眼竟不知所措,呆若木雞的頓立當場,動彈不得。 斬墨棍掃過,二十三騎橫飛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激起塵埃飛揚。 烏云漸散,云卷云舒間,無華猶豫著,終究還是沒有擊落斬魔棍。 “不殺人……” 低聲呢喃著,無華暗嘆口氣,余光中,張布施拍馬而來。 “穿布鞋的,如何?” 扭頭看張布施,無華瞇眼問道。 “將就。” 張布施眼皮也不抬一下道,心頭卻生出一絲好奇。無華背對他,有意無意沒讓他看見天目睜開時的情形,張布施自然不知他如何讓那二十三騎定于原地不動。 天生無底洞者各有異相,各有神通,師父也曾提起過秦國少年僧,直道他的天目神通為世間一絕,算是無底洞中的佼佼者。即便如此,張布施也不氣餒,平日兩人賭斗時無華雖未動用天目,可他也未曾取出眉中那兩把刀,若真正全力以赴交手,勝負依舊難測。 不過,應當不會有那一天。 感覺到無華不服的目光,張布施心中好笑,可轉眼后,他的眉頭又深深皺起。 無華憑借一己之力殺敗三十騎,就在這當口,馬蹄聲傳來,兩人放眼望去,又有三十騎從街角轉出。一模一樣的黑假蒙面,同樣也是地品修為。 他們是誰的人? 張布施心中暗問,就聽無華笑了起來。 “穿布鞋的,該你了。” 心下無奈,張布施苦笑著策馬而上,就聽一陣嘶鳴聲由身后傳來。 兩人轉身,一眼便看到拍馬沖來的安伯塵,相視一眼,兩人同時面露古怪。 剛散學他們便急匆匆的趕向朱雀街,卻是因為聽說厲家圍攻墨云樓,以為安伯塵還在樓中,這才馬不停蹄趕來,誰曾想到安伯塵竟從他們后面跑來。 “安施主別過去!” 無華心中一急,失聲叫喚道。 安伯塵心急如焚,哪有心思理會他,猛踢馬腹奔向朱雀街。 出乎張布施和無華意料之外,原先擋在路口的三十騎不約而同的散開陣形,放安伯塵過去,隨后又合攏陣形,望向兩個少年,嚴陣以待。 “奇怪,為和放安兄弟過去,卻要攔著我們。” 張布施眉頭緊鎖,喃喃自語著。 “穿布鞋的,還愣著干嘛。” 耳邊傳來無華的聲音,余光中少年僧人已經手提斬魔棍率先沖了上去,張布施略一猶豫,也拍馬而上。可他心里卻隱約猜到,若是有人有意不讓他們過去,恐怕這蒙面騎兵將會沒完沒了。 …… 沖過華衣街,安伯塵已能看見墨云樓前的黑壓壓的大軍,心中愈發焦急。 李小官每日下午都要去墨云樓等自己,吃過晚飯再回鋪里,此時他定被困在樓中。厲家人馬圍而不攻,想來知道自己不在樓里,守株待兔,只等自己回轉。 就在這時,安伯塵眉頭皺起,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是了,厲家在京城起兵,這是大逆不道之舉,叛國的罪名。琉君若想對厲家動手,何不在這時派兵鎮壓,一來解決心腹大患,二來名正言順……從棟苑到朱雀街隔著老遠,厲家軍就這樣長驅直入……” 回頭看去,塵埃飛揚間,安伯塵清晰的見著和無華、張布施戰在一起的鐵騎,下一刻,他心頭劇震,臉色發白。 這一路行來,安伯塵心慌意亂,壓根沒去多想。 此時此刻,安伯塵哪還猜不出那些對局者的想法,一切都因為他另外一個身份無邪居士。想來琉君等人一直在懷疑自己和無邪居士有關系,這一局讓厲家投石問路,他們坐視不管,靜靜等待。倘若無邪居士現身相救,那他和自己再脫不了關系,倘若無邪居士不救,自己死便死便了,連同厲霖身死獄中在內,恐怕都是那三人其中之一所為,只為激怒厲家,陷自己于死地,引來無邪居士。 無名之火從心頭騰起,轉眼被安伯塵壓下。 正如先前在井底所想的一般,自己固然好運連連,可面對那些上位者的傾軋,依舊如同螻蟻般無力,縱然能逃過一次又一次的死局,卻免不了再度淪陷九死一生之境。 火風撲面,掀起長發向后飛揚,兵戈馬蹄聲轟轟作響,一股腦地傳入少年耳中。 這一瞬,安伯塵心底那個念頭愈發清晰起來。 深吸口氣,安伯塵猛踹馬腹,加快行速。 原本他打算在朱雀街尋個無人的角落施展火行術救出李小官,可眼下卻知道萬萬使不得,此時定有許多雙眼睛盯著他,一舉一動都逃過那些人的耳目,若是施法,定會暴露身份。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施法未被發現,李小官神卻不知鬼不覺的被救走,誰都會猜到是無邪居士所為,安伯塵最后的依仗公之于眾,行于琉京又將變得束手束腳起來。 可是,李小官非救不可。 前方固然是死路,安伯塵卻義無反顧。琉京一個多月來,經歷了數次置之死地而后生,從初時的忐忑不安,到如今的心如止水,安伯塵的心境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心境漲得再快再高,也只是修行的保障,對于眼前的局面毫無作用。 想要從千軍萬馬中救出李小官,又不得行法,如此,就只能蠻干一場了。 從始至終,安伯塵似乎都是依仗著運氣和急智,方才屢屢涉險過關。 現如今,面對那些無形巨手的傾軋,面對圍死墨云樓的兩千雄兵,面對卑微如螻蟻的命運,安伯塵心底深處的熱血再度難以抑制的奔涌而起。 馬蹄陣陣,兵戈噌噌,千軍萬馬當面,一將一槍,取上將首級如拾草芥。 戲文里如是唱道,或許早在那年的望君湖旁,便讓少年悸動不已,直至今日。 …… 第131章 血染墨云樓(下) 墨云樓前,老人披甲戴盔,手持雙锏。 他晚年得子,自然寵愛有加,對厲霖驕縱放任,只要不作jian犯科,即便是和乳娘私會這等傷風敗俗之事他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幸好厲霖還算爭氣,文成武就,在琉京世家子中隱為第一人,望子成龍,他自然欣喜。孰料自從那個小仆僮出現后,厲霖屢遭挫折,現如今更是不明不白的死于牢中,傳入他耳中當場昏厥。 被救醒后,厲家主二話不說,提锏點將,收拾家財細軟,舉兵發往墨云樓。 此前早已打探過,那安伯塵又逃課,本以為他會在墨云樓,誰想樓中只有一個小胖子,厲家家主又怎會甘心,當即下令圍死墨云樓,卻是打著守株待兔的念頭。 “大人,還望節哀。” 年歲近百的幕僚看向雙目通紅的厲家主,暗嘆口氣,拱手道。 “霖兒可是個好孩子,生時幾乎不讓我cao心,死后還為我厲家解難……就這么死了,他最后的心愿又豈能不幫他完成。” 厲家主呢喃著道,眸里的傷痛看得老幕僚一陣心疼,暗暗感慨。 誠如厲家主所言,厲家本已陷入死局,卻因厲霖之死打開一條活路。他助厲家主爭雄于朝堂已四五十年,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君上借機發難,準備對厲家動手。厲霖身陷大牢,相當于人質,逼得厲家不敢妄動,只能眼巴巴的等下去,等候琉君發落,輕則罷免厲家上下官爵,重則流放南蠻。 而現如今,厲霖已死,琉君沒了人質,厲家也不再顧忌,且還占著道理。 你把我兒子投入大牢,卻讓他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于情于理都要給個說法,可你是琉國之君,我又能拿你如何?也只能反了。 即便傳揚出去,也是琉君不是在先,何況厲家并非走投無路。早在七八年前便和那位皇叔暗通曲款,又有祖上所傳的道符,只要祭出那張霍山千里遁行符,當可裹挾厲家上下三千余口飛出琉京,前往中都。 以琉國軍政秘密為投名狀,到哪都是炙手可熱,只不過又要從頭開始,厲家上百年的基業算是完了。 厲家本該早早祭符而去,卻因厲霖最后的愿望未完成,這才兵行墨云樓。 無論是誰殺了厲霖,這筆帳都被算在安伯塵頭上,只有殺了他,厲家主才會心安理得。 日薄西山,傍晚將近,日光一圈圈的映上如林如山的兵槍,晃人眼眸。 老幕僚輕嘆一聲,猶豫著,朝向厲家主拱手道:“大人,那安伯塵怕是不會來了,再拖下去……” “他一定會來。” 厲家主看了眼墨云樓上那個躲躲閃閃的人影,沉吟道。 聞言,老幕僚也只能苦笑。 看來家主是鐵了心要等下去,可又有幾分把握?除非那個安伯塵是傻子,否則他又豈會自投死路,回轉墨云。 老幕僚如是想著,可就在這時,轟轟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扭頭望去,他陡然一愣。 青衫一襲,駿馬一匹,手無寸鐵的少年瘋了般的疾馳而來。 “還真被大人猜中了,果然是傻子……” 還未說完,老幕僚立馬緘口,余光掃向厲家主,就見他面如死水,陰翳得仿佛烏云壓城。 風流一世的厲家公子就是被這樣一個蠢笨到極點的少年一次次挫敗,威名掃地,想必家主定是惱恨到極點。 未及幕僚繼續想下去,厲家主已經揚起手臂,低吼道:“結陣!” 墨云樓前,兩千雄兵調轉馬頭,兵戈如林,刀槍如山,齊齊對準那個仿若飛蛾撲火的少年。 一時間,琉京上下,無數雙眼睛齊齊朝朱雀街望來。 王宮深處,琉君獨坐金鑾,看向鏡中少年若有所思。 …… 舊唐古道盡頭的小茶肆中,布衣男子自顧自的沏著茶,嘴邊浮起莫名的笑意:“終于忍不住出手了。藏了這么久,一朝暴露,也算可惜。只不過,你一人一槍終究敵不過千軍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