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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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馨兒垂下寶劍,幽聲說道。她只顧著打量墻壁上的絕句,卻沒發現隱藏在安伯塵驚恐神色下,一閃而過的驚喜。 改變了!之后的事果然改變了!在夢里她可沒說過這樣的話。 “像你家公子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又怎會將仙人秘籍交給別人,即便在他死后。” 王馨兒接著說道,忽地轉目看向安伯塵,嘴邊露出玩味之色,莞爾一笑,拍了拍手掌。 慘叫聲傳來,人頭跌落在地,卻讓密室中的安伯塵神色陡變,落入王馨兒眼里只當面前少年被嚇了個半死。 咽了口唾液,安伯塵的心瞬間又跌回谷底。 他本以為接下來的一切將會有所不同,可誰想竟是繞了個彎,繼續重復起夢里的場景。 “不過,誰知道在臨死前的那一刻,離公子是不是突然開竅了。” 含著笑意的話音傳入安伯塵耳中,不用抬頭去看,安伯塵便清楚感覺到女子無比戲謔的眼神,就像夢里一樣。 即便過程稍有改變,可結局終究不會變,為了不讓琉國人知道離公子被她所殺,王馨兒定會將自己和李小胖他們滅口,自己再做光會忍耐的田蛙又有什么用,到頭來還是難逃一死。 復雜的感情涌上少年心頭,有絕望,有失落,有恐懼,還有一絲生性懦弱的他從未有過的恨意或許也算有過,在之前的那個夢中,自己被殺之前。 等等! 安伯塵猛地一怔,卻是回想起這惡女人每每殺人之前,都會口念咒語,而公子尚在時候,只言片語中偶爾也曾聽到過這等修行之法。 王馨兒再度拍落手掌,又一名仆僮慘叫著死于密室外,可她看向安伯塵時卻微微一愣。 少年人呆呆地盯著地面,不再像之前那樣,因為同伴的死而驚慌失措。 莫非嚇傻了? 皺了皺眉,王馨兒瞥了眼墻壁上的絕句,猶豫著開口道。 “你若想讓我放了他們,只需解開墻壁上的詩謎就行。” 話音落下,王馨兒又是一怔,卻見少年抬起頭,直直望向她,神情復雜變幻著,下一刻,竟踉蹌著起身向她撲來。 心頭一驚,轉瞬恢復淡然,王馨兒冷笑著舉起寶劍,口中念念有詞。 先前她只覺得眼前少年膽小而可憐,先殺兩個人逗弄他一番,看看宛他如待宰羔羊般慌亂失措的表情,也算有趣。可如今,王馨兒對他再無絲毫興趣,這少年非但可憐,而且魯莽無知,簡直就是一個傻子,也不知那離公子怎么會挑他當仆僮。 可咒語還未念完,一只沾滿汗水的手飛來,重重按在她嘴上。 就仿佛一巴掌扇來,立馬將王馨兒打懵了,也將她方念到一半的咒語掐斷。 “大膽!” 異變突生,可卻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又相距十來步,密室外的護衛們又怎來得及相救。 為首的護衛頭領低吼一聲,猛地翻身下馬,可腳步剛邁出,就見少年有些慌亂的搶過寶劍,匆匆架于王馨兒脖頸處,另一只手則卡在王馨兒腰間。 他的動作很生硬,且微微顫抖著,可越是如此,越讓外面的騎兵緊張。 同樣緊張的還有僅剩的那個仆僮,也來自圓井村的李小胖,胖乎乎的臉蛋上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眼里猶噙著淚水,此時卻睜得老大。 之前兩個小仆僮的死已讓他絕望到極致,再沒任何活下去的念頭,護衛首領手舉長刀擱在他脖子上,隨時可能落下。他怎么也沒想到,在這最危急的時候竟有人挺身而出,制服了那個女魔頭,且不是別人,居然是在村子里出了名膽小怕事的安家小子。 平日自己常常捉弄他,他也只是傻傻的站著,任憑自己欺負。可四名仆僮中,只有他敢奮起反抗,不出手則罷,一出手竟他娘的制服了那個女魔頭! 下意識的揉了揉雙眼,順便擦干了影響自己少爺形象的眼淚,李小胖再看向自己昔日最瞧不起的少年時,只覺哪里有些不一樣起來。 過了許久,王馨兒終于反應過來,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幽幽說道。 “你在找死嗎?你以為要挾本小姐便能逃出去?你家公子尚死在我劍下,可況是你?” 馬有失蹄,人有失足,今次算是自己大意,竟被一個不通修行、愣到不能再愣的少年欺負到頭上來。也算他走了狗屎運,碰巧打斷了咒言。 余光中,那只緊握著劍的手正微微顫抖著,王馨兒嘴邊掠過一絲自嘲,心中暗想。 “你的劍已被我奪下,而你的命在我手里,他們不敢拿我如何。” 僵硬的聲音傳來,王馨兒眸里浮起惱意,冷笑一聲道。 “也是。可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家中的爹娘想想,你若傷了我,賠了你自己的小命且不談,還會累及家人,本小姐可是很記仇的。倘若你現在收手,本小姐或許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話音落下,王馨兒明顯感覺到緊摟著自己腰的那只手輕輕一抖,而身后的少年也沉默了起來。 嘴角翹起,面紗后的眸子中閃過一絲不屑,可就在這時,王馨兒面色一怔,卻是身后的少年居然笑了。 他的笑聲有些顫抖,可卻能從中聽出幾分道不明的怒意。 “你會放過我?你這個臭娘們真當我是那只笨到不能再笨的田蛙?” 臭娘們?田蛙? 王馨兒眸中閃過古怪之色,轉瞬化作怒火,可怒火還未燃起,就被隨后的話撲滅。 “若你來自琉國世家,說出這番話,或許真能嚇到我。可你們來自吳國,殺完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逃回吳國,哪有功夫在琉國停留,更別說前去報復了。” 話音落下,王馨兒陡然一怔,眸中浮起驚詫,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個本以為很容易便會被誆住的少年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居然知道自己來自吳國,可從頭到尾自己都沒提到過吳國兩字,他又是如何得知? 沒來由的,王馨兒脊背涌起絲絲寒意,卻聽身后少年接著道。 “你來我琉國,名義上是尋找公子的那個秘密,可暗中卻為了殺死柳師。如果這個消息傳到你吳國,也不知道你們國主會怎么處置你。” 安柏塵的聲音不再顫抖,漸漸變得平靜,他也不知道怎么會說出這番完全不像是出自己口的話來,可當身前的女子止不住的顫栗時,他的心卻突然靜了下來,好似圓井村上飄著麥香的秋夜。 他知道自己蒙對了。 鴉雀無聲。 不單是王馨兒,便連密室外的騎兵也都不可思議的看向安柏塵,月光鋪灑在一張張青銅面具上,那一雙雙裸露在外的眼睛里滿是忌憚和慌亂。 柳師是國主監視他們王家而布下的棋子,借琉國之行拔去這顆棋子,是他們王家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誰會想到,這個秘密竟被一琉國仆僮輕而易舉的道出。他遠在千里之外,區區少年人,前一刻還囚禁在密室中引頸待戮,下一刻竟搖身一變,不但反制住了精通符咒之術的小姐,還從容不迫的揭穿小姐的心思,把王家足以遭來滅門大禍的秘密娓娓道來。 月光落下,映上安伯塵發白的面龐,月華氤氳朦朧,將少年樸實無華的面容染得有些妖冶。 “安娃子,我們快走!” 卻是滿臉激動的李小胖看向安伯塵,喘著粗氣,尖聲叫道。 第004章 煙花江 “你走吧。” 將王馨兒丟下馬背,安伯塵回頭看去,那百多名護衛隔著西郊外寬逾十數個馬身的郍溪,不安的向這望來。 “你叫什么名字?” 站起身,揉了揉發麻的手腕,王馨兒低著頭,開口問道。 安伯塵愣了愣,正當這時,旁邊傳來一道趾高氣揚的聲音。 “臭婆娘,也不怕告訴你。我家兄弟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正是我圓井村中第一好漢,伯塵!” 話音落下,安伯塵只想立馬將身旁的胖子掐死,心中好生后悔答應帶他一起逃命。 李小胖卻毫無半點覺悟,騎在馬背上,挺著圓鼓鼓的小肚皮,顧盼生姿,真當自己身后還有千軍萬馬,而他一馬當先,獨拒敵酋,看得王馨兒忍俊不禁。 沉默半晌,王馨兒細細打量向安伯塵,突然一笑,開口道。 “離公子留于墻上的絕句,你一定破解了,對不對?” “沒有。” 安伯塵瞪了眼李小胖,止住他的躍躍欲試,平靜的說道。 越看眼前的少年,王馨兒越覺好奇,隔著面紗,她的眸中閃爍著nongnong的興致,就好似見到了什么罕見的珍寶一般。 離公子愛錢愛看戲,卻不通修行之術,傳言他得到了不該得到的東西仙人秘籍,被國主得知,于是令王家遣人刺探。可也只有一心想當真人的國主才會去相信那個傳聞,眾所周知,早在數千年前仙人便已死絕,只剩下一部《文武火修行術》流傳世間,成為了如今大匡王朝的修行之法。或許還有其它,那些專克道術的道符,以及它們的煉制方法,被各大諸侯、世家收藏,專門對付那些不安分的修行者。既然仙人早已死絕,又怎會留下秘籍,就算有,也當和《文武火修行術》一同早早被發現才是。 因此,王馨兒此行暗訪琉國,名義上是奉國主之旨查探秘籍,實則受命王家元老盟,殺死柳師。倘若隨隨便便找個地方將人殺了,回國后國主定會懷疑,可若柳師因為離公子而死,國主即便心存疑慮,也不會再深究。離公子雖非琉國臣,卻比尋常臣子還要重要,他這一死定會引起琉國朝野震動,若知道是吳國人所為,即便隔江宣戰也未嘗不可能。 君上臣屬都心知肚明,可誰也不道破,就當從沒發生過,此為制衡。王家雖然沒落,可花費無數手段打探到國主心意,得到行往琉國的機會,又暗中陰了國主一把,抓住把柄,日后未嘗不能借此重新崛起。 然而意外偏偏發生了,只因眼前貌不驚人,卻智謀奇高的少年。 如果離公子真得到了仙人秘籍,臨死前藏于絕句中,或許早已被他破解出來。 好一個會隱忍的少年。 王馨兒暗嘆一聲,對安伯塵又高看兩眼。 她卻不知,若沒那個邪門的夢,眼前的少年早已冰冷的躺在密室中。 也正因為那個夢,今晚的一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連帶著無數人的命運。 “圓井村……伯塵……安娃子……原來你是來自圓井村的安伯塵。” 瞇起雙眼,王馨兒意味深長的說道。 這話的味道有些怪,就好像戲臺上演的,英雄豪杰相遇于江湖,總會唱個肥諾,故作驚呀道,啊,原來閣下就是來自某某山的某某某,失敬失敬。 安伯塵微微皺眉,一旁的李小胖卻入了戲,重重拍向馬臀,躍至安伯塵身旁,昂首挺胸,一副一應俱榮的姿態,只差那一句在下也來自圓井村。 “伯塵,伯塵,這名字起得倒是妙。不俗不雅,卻翩翩出塵,看來令尊定是位隱世大才。” 聞言,安伯塵又是一愣,目光瞄到女子眸里的戲謔,心中陡然一寒。 平日里跟著公子寫字讀書,觀看那些對白晦澀的戲,安伯塵總會覺得迷糊。可今晚一場生死大劫后,也不知怎么,安伯塵仿佛突然開竅般,漸漸領悟出些許藏于書本、戲臺中的道理,雖離融會貫通還差著好遠,可稍用點心,卻也能生搬硬套上幾分。 人有三大魔,欲念、惰性和怯懦。從前的安伯塵獨占其二,他出身貧寒,所以自卑,自卑則懦弱,懦弱久了,自然不會再去爭,也就生出了隨遇而安的惰性。說到底,還是因為不敢反抗自己卑微出身所誕成的命運,然而,一場死里逃生的血夜過后,一切都漸漸變得有所不同起來。 李小胖聽得有些迷糊,可安伯塵卻隱隱察覺到,這女子是在拿爹爹威脅他。 “且不說你們有沒那個工夫,就算有,你就不怕我將你殺死公子和柳師的事抖出去?” 故作鎮靜,安伯塵安坐馬背,穩穩當當的說道。 掌聲傳來,女子拍著掌,深深看了眼安伯塵,笑著道。 “安居士果然非是尋常少年,若是安居士肯守住這個秘密,馨兒自然不會去驚動令尊老人家,不知意下如何?” 想了想,安伯塵也沒想出除此以外還能怎樣。 為那個糊涂公子報仇?得了,自己能保住小命已經是老天保佑,公子雖不虧待自己,可也讓自己伺候了四年,算是互不相欠。大不了,等往生節到了,自己蹬個山包為他老人家燒柱高香好了。 “行,一言為定。” 眼見對面的少年一番“深思熟慮”后點頭答應,王馨兒不由暗松了口氣,愈發覺得此子非凡,舉止鎮定,從容不迫,又會隱忍,日后定是一了不得的人物。 “一言為定。倘若日后居士到了吳國,大可來王府尋馨兒。如此,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