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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歆極其討厭現在這種狀態,體內似乎有某種情緒想要爆發,她幾乎就要控制不住。 “你是在怪我一開始沒有站出來替你主持公道?”趙弘謹輕描淡寫地說:“抱歉,我不是警察法官,我沒這個責任,更沒這個義務。” 裴歆忽然鼻子一酸,她不得不承認,她現在覺得很委屈,很受傷。 心底生出一種很悲涼的感覺,沒有人真心對她好,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若是她順著趙謹,那么他也許會同情她的遭遇,替她憤不平,但她剛才說的那些超出了趙弘謹可以承受的限度,所以他不再忍她,甚至會反過來傷害她。 她雙手用力推開趙弘謹,咬緊牙根,面目有一絲猙獰,“是,你沒有責任和義務,所以現在也請你遠離我。” 裴歆轉身往前走,趙弘謹再一次追上去,拉住裴歆的手腕。 她的手腕又冰又涼,這讓趙弘謹心有不忍,“你別跟我置氣,你莫不是讓我英雄救美,沖過去跟她們打一架?” 裴歆盯著趙弘謹,雨水順著他好看的下頜流下。這樣狼狽的狀態下,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 裴歆想起他騙自己喝酒的事,想起他明明就在她的旁邊,卻冷眼旁觀,看著她被欺負,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其實有很多面,他可以在人前裝得很紳士,也可以在她面前冷漠無情。 她覺得趙弘謹此刻是想留下她,多看一會兒她的笑話,她不會再給他幸災樂禍的機會。 趙弘謹又說:“別逞強了,拿自己的身體賭氣嗎?再說了,惹你的人又不是我。” 裴歆一字一頓,吐出兩個字:“滾開!” 趙弘謹的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很難看,他從小到大,身邊多是恭維順著他的人,沒人給過他冷臉,叫他滾開。 裴歆甩開趙弘謹的手臂,向前走。 趙弘謹冷著臉,重新回到車上。 他的全身濕黏黏的,極其不舒服。他看著裴歆的背影,咬了咬牙,既然不接受他的好意就算了,給臉不要臉,不識好歹的女人。 鄭宜冬正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一本《金融理論與實務》在看。 外頭的雨下得很大,裴歆還沒回來,她有些擔心。 下午梁安婷去趙氏鬧了一頓,讓鄭宜冬很惱火。她把她決定自考本科會計的事情告訴她媽,她媽才作罷,跟著他爸回了城北的家。 忽然,門鎖打開的聲音響起。 鄭宜冬看到裴歆被淋成落湯雞,嚇了一跳:“表姐,你怎么淋著雨回家?你沒傘怎么也不買一把?” 裴歆聽到鄭宜冬叫她表姐,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說:“忘了。” 鄭宜冬走到裴歆跟前,這才發現裴歆臉上有紅印子,她知道這是她媽打的,非常愧疚難安,她張嘴安慰:“表姐,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媽會去公司找你鬧,我已經說過她了,她以后都不會找你麻煩了。” 鄭宜冬頓了頓,又一個勁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裴歆點頭,一個巴掌換來了表姐稱號和對不起。至少鄭宜冬以后會因為歉疚而少給她點麻煩,裴歆覺得還算劃算。 “我沒事。我先去洗澡,你看書吧。” 鄭宜冬還想再安慰幾句,但她看到裴歆腳下已經積了一灘水,她把話全咽回肚子里,推著裴歆去浴室,“那你趕緊洗個澡,我去煮姜湯,記得水調熱一點。” 鄭宜冬說完,轉身去廚房。 鄭宜冬走后,裴歆走到鏡子前,雙手撐在洗漱臺上,很認真地盯著鏡中的自己。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慢慢滲了下來。 她其實不愛哭。當她哭時,如果得不到安慰,她會越來越沒有安全感,這是她從小到大的真實體會。 但她這次沒忍住。 “這是最后一次哭。”裴歆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話。 她擦了擦眼淚,打開花灑,溫熱的水從頭淋下。這溫暖終于讓她的身心都輕松了一些。 讀書時,做考題,她習慣于先完成容易的;但工作生活中,她習慣于完成那些棘手的問題,她不喜歡自己的生活處于失控狀態。 她知道今天非常非常糟糕,但她始終相信這種糟糕的狀態并不會持續太久。 第十八章 周二早上,裴歆往臉上抹了厚厚的一層遮瑕膏,才勉強把左臉的紅痕遮住。 她匆匆忙忙地去趕地鐵。 進電梯時,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昨天才被打,今天去公司,肯定會面對別人同情或者探究的目光。 但市場營銷的人再見到裴歆,各個表現得跟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這讓裴歆暗自松了口氣。 詹凱旋告訴裴歆,是任思特地叮囑過的。 史天成和應戎從外頭進來,應戎鼓勵似的拍拍史天成的肩膀,率先回自己的座位。 應戎的動作給足史天成勇氣,史天成提著一只透明袋子走到裴歆跟前。 他把袋子遞給裴歆,“裴助理,你吃早飯了嗎?我請你吃蛋糕。” 史天成小心翼翼地去看裴歆的神色,以及左臉的情況,這種關注讓裴歆極其不自在。 她瞥見袋子里面是一只蛋糕,形狀像小胖狗的爪子。 史天成看裴歆沒接,吞吞吐吐地說:“昨天我跟應戎去做市場調研了,不在辦公室,要是,要是我在,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