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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歆轉身走進趙弘謹的辦公室,趙弘謹雙手抱在胸前,雙腿交疊放在桌上,面無表情地盯著她,裴歆說:“抱歉,我進來躲躲,打擾了。” 裴歆抵在門口,她的左臉上有清晰的紅印子,趙弘謹覺得她肯定很疼,也很丟臉,但她并沒有哭,也沒有崩潰的跡象。 趙弘謹此時都有些佩服眼前的女人,如果是其他人,他想早已暴跳如雷,或者崩潰大哭了。 門外,舅媽一直在罵,舅舅和任思一直在勸,時不時詹凱旋會反駁梁安婷幾句,說:“裴歆姐不是這樣的人,她是好人。” 舅媽連帶著詹凱旋一起罵,直到鄭宜冬聞訊而來。 鄭宜冬怪舅媽多管閑事,舅媽罵她不知好歹。鄭宜冬和舅媽的音量都大,鬧得裴歆頭疼。 裴歆聽著外頭的爭吵聲,想起舅舅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能說會道梁安婷,伶牙俐齒鄭宜冬。 在家時,誰和她們倆打嘴仗都會敗陣,如果是鄭宜冬和舅媽對壘,則是兩敗俱傷,就像現在,兩人在人前又哭又罵,完全不顧旁人的眼光。 裴歆聽得頭疼欲裂,腦袋昏昏沉沉的。她手握成拳,讓指尖陷入rou里,掌心傳來的疼痛讓她的大腦保持著最后的清醒。 第十六章 裴歆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的爭執聲終于消失了,世界又恢復平靜。 “裴歆姐,他們走了,你出來吧。” 門外響起詹凱旋的聲音。 裴歆覷了趙弘謹一眼,對上他的眼睛時,裴歆神情戒備,有一絲緊張。 她開門出去,詹凱旋看著裴歆,眼圈漸漸紅了。 裴歆摸摸詹凱旋的臉,擠出一個笑說:“我沒事,你別擔心。” 詹凱旋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裴歆,只是點點頭。 任思覺得這樣的大美女受委屈,還故作堅強,同情心頓時泛濫,“沒事的,我們跟裴助理相處這么久,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們心里清楚。日久見人心,大家都會明白的。” 裴歆說:“謝謝。”她略帶不安地用余光瞟向四周,此時她真的很想自己一個人躲起來。 任思看她的神情,體貼地說:“要不你先回家休息?我替你跟經理說一聲。” “好。”裴歆呼出一口氣,誠心道謝:“任主管,謝謝你。” 裴歆拿起包快速走出辦公室,又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出大廈。 因這兩年缺乏鍛煉,所以跑時她不得不微張著嘴喘氣。 忽然一個人影從側邊躥出來。 “對不起。”裴歆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亂,胸部發悶,她低著頭正準備走開。 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臂,“歆歆,我路過,本來準備隨便看看,沒想到你竟然下來了。” 這只手的手腕上有一只棕色手表,這人身上還有消毒水味。裴歆抬頭去看,果真是肖唯南。 肖唯南低頭看了看手表,才四點,“你是有事嗎?我今天開了車,可以送你去。” 裴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冷冷地瞥了肖唯南一眼,“不用。” 說完,裴歆直直地往前走。 上周裴歆對他的態度還算友善,今天竟然一反常態,整個人帶著深深地疏離感,肖唯不明所以,追了上去。 趙氏大廈附近寫字樓居多,這個點大家都在上班,所以馬路上空蕩蕩的。 肖唯南能明顯感覺到裴歆周身的低氣壓,有一種頹敗之勢,他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敢離得太遠,只得隔了一米左右的距離跟在裴歆身后。 裴歆余光瞥見肖唯南的身影,熟悉又陌生,她緊緊閉著雙唇,忽然想起大三時的除夕夜,思緒萬千。 那晚,她在伊藤洋華堂做兼職收銀員,過年期間給三倍工資,她忙到晚上十二點半下班。 那會兒已經沒有公交車了,連出租車都少得可憐,她不得不走路回學校。 冬天天氣寒冷,樹葉子掉得精光,她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在寒夜里行走。 她走了約一公里,在半道遇到了肖唯南。 肖唯南又驚又喜,抱著她竟然急哭了。她嚇得手足無措,還以為肖唯南家里出了事。 后來,肖唯南平靜下來,問她:“你怎么不接電話,不回信息,我以為你遇到了危險,嚇得連年夜飯都沒吃就從家里跑出來找你。” 肖唯南看著裴歆的背影,心中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除夕夜,他帶裴歆去他家。 裴歆怕見他父母,想等他的家人都睡下才肯偷偷上去。 他無法,只得答應。 他惴惴不安地進門,正在想如何編造一個突然離家的理由。 肖父突然說:“你把人帶上來吧。” 他愣住:“爸,你怎么知道?” 肖父說:“你放假回來整天抱著手機,還問你媽女孩子的事,這說明你肯定在談戀愛。你才剛進門,就老往外頭看,心不在焉的,說明外頭有你惦記的人唄。” 他笑著夸道:“老爸,你不愧是經驗老道的刑警,那我下去帶人了啊,你們態度熱情點,但也不能太過,特別是你,媽,別東拉西扯亂說話嚇到人。” 等他把裴歆帶上去,他把肖父的推理告訴裴歆,裴歆也夸肖父料事如神。 肖母這時插了一句:“你們別聽他瞎扯,你們進小區時,我們就在窗戶那,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