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更何況,有紅倚與紅繡在,羅紗并不懼怕。 “將掌柜的放了,我們出去。”紅繡在羅紗的示意下這樣揚聲說道。 待她確認掌柜的被放開離了屋子后,姐妹倆才一左一右地站在羅紗身側護她出了隔間。 少年看到羅紗后便是一怔,咦了聲遠遠說道:“好漂亮的女孩兒?!笔种形罩亩虅鸵策€了鞘。 這本是句贊美的話,可也得看由什么人說。 白啟正說出口,那便是由衷贊美;程博文說出口,頗有幾分敷衍;穆景安說出口,那就有些調侃了。 而這少年說出口,再配上他那陰冷冷的樣子,羅紗直感覺自己跟那砧板上的rou一般,正被人琢磨著是第一刀是橫著割下來好還是豎著,不由脊背上就出了一層薄汗。 三人走到距離他們一丈遠的地方便停下了。 “你們想要怎樣?”羅紗忍受不住少年的貪婪目光,別開了頭說道。 少年只盯了她低低地笑,黃衣少女卻是不耐煩了,走過來頤指氣使地說道:“你將東西乖乖交出來,往后我們就放你一馬。” 她說的,應該就是那紅珊瑚盆景了。 羅紗自是不肯。 自家表哥送來的禮物,哪有別人要就送出去的道理。況且,還是這樣兇殘的兩人! 羅紗淡淡笑著,朝紅倚看了一眼。 紅倚會意,說道:“你們若想要那東西,去別的地方想辦法好了,反正我們姑娘的是絕不會送人的,你們就死了這份心吧!” 黃衣少女見一個丫鬟都敢反駁自己,怒氣沖沖走到紅倚跟前就要扇她巴掌。紅倚只是隨意偏了偏臉,就躲了過去。 黃衣少女更氣,吼著讓身邊的丫鬟小廝上前來捉住羅紗主仆三人。 少年在一旁閑閑地看著,只涼涼地叮囑道:“別傷了那個小丫頭?!?/br> 兩人只當紅倚紅繡姐妹倆是尋常丫鬟,哪會想到居然有這樣好的身手? 紅倚一人三兩下就將那幾個隨從打得趴在地上哼哼直叫,爬不起來了,羅紗由紅繡護著,從始至終只在一旁淡淡看著。 少年靜靜看著羅紗,眼中狂熱越發熱烈。眼看紅倚收了手回到羅紗身邊,主仆三人就要不管不顧離去,他忙側了下頭讓自己冷靜了下,又回轉過來,朝羅紗招手笑道:“你上前一步來,我有話和你講。” 紅倚看他那副命令人般的樣子,心頭的氣憤壓也壓不住,怒斥道:“盛永治,你不要得寸進尺!” 少年怔愣了下,扶額思量了番,忽而哈哈大笑,單手托腮連連拍著椅子扶手說“妙”。 “既然你不肯過來,那我過去了。不過你讓那倆丫頭往旁邊點兒,別擾了咱們說話。” 他放柔了聲音這樣說著,起身朝羅紗這邊走來。 羅紗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可一時間又琢磨不透,但她可以肯定,此人絕對招惹不得。 眼看他朝自己走來,羅紗便往后退了退。紅倚紅繡立刻上前半步,將她護在了身后。 見羅紗不肯聽自己的,少年的步子就停在了那里。 “不識抬舉自尋死路!”他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面上刻意偽裝出來的溫柔即刻消失不見。 朝著門口處拍了幾下手,少年惡狠狠地大聲喚道:“來人!把她們給我抓起來!” 他話音一落,店門口憑空出現了十個短裝打扮的青衣人。 看這些人的行動方式,羅紗莫名就想起了跟在穆景安身邊的阿一阿二他們,只是阿一阿二他們性格各個不同很好區分,面前這十個人的肅殺陰冷氣質卻如出一轍,感覺上就好似同一人分成了十個一般,齊齊透著股血腥氣息。 她蹙了眉正想細問身邊的兩姐妹,卻見紅倚紅繡嬌顏煞白如臨大敵。 “姑娘,等下若是不好,我們想法將你帶出去。只有一點,你趕緊逃,別管我們?!?/br> 紅倚突然在羅紗耳邊這樣說道。 羅紗心中一凜,抓緊了她的手,還未開口,紅倚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緩緩搖頭。 “若是他們有六個人,我們二人能堪堪打成平手。如今十個……有些困難?!?/br> 羅紗頹然松開手,抿緊了唇心中狂跳不止,面上神色卻越發清冷。 少年見羅紗她們終于緊張了,發出桀桀的怪聲笑得張狂。 黃衣少女在一旁也哈哈大笑,將懷中的瓶子也掏了出來,晃了晃說道:“若不肯將東西給我們,那么二選一,在他們面前殺出去,或者自己吞藥我們把你抬出去?!?/br> 少年止住了她,說道:“不行。兩個丫鬟我不管,這丫頭我要活的!” 黃衣少女又望了眼羅紗后,拒絕道:“不行!這人我看了礙眼,不得不除!” 兩人就僵在了那里。 紅倚紅繡對視一眼,拔出腰間佩劍拉了羅紗就往門外沖。誰知原本排成一排站在門口的青衣人突然腳下微動,變成三層守住門口。 二人眼見沒法一下子沖出去,忙將羅紗往身后一推,與青衣人纏在了一處。雖然姐妹二人功夫極好,可那些青衣人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不多時,兩人就有些力不從心。 羅紗心中擔憂至極,胸口狂跳不止呼吸也漸漸粗重起來。 她正心焦著,忽地臂上一緊,卻是被少年抓住了手臂。 少年抓得那樣緊,羅紗感到骨頭傳來揪心的疼痛,不由自主輕呼出聲,伸出腿向他踢去。 可她發現,自己每多叫一聲、多踢一下,那少年臉上的興奮便會盛上一分,偏偏自己又無法掙脫,羅紗便狠下心來,硬是咬緊了牙不再動彈也肯再吭聲。 少年見沒了趣味,心中惡意頓起,用盡力道將捏了羅紗的手來回地轉。 手臂仿佛就要斷裂……劇痛襲來,羅紗差點吃撐不住差點暈了過去。 黃衣少女抱臂冷眼看著,時不時地輕嗤一聲。 十個青衣人已被姐妹倆傷了四個,只是他們畢竟人多,身上的傷算不得嚴重,而姐妹倆身上也有了幾道淺淺的傷痕。 紅倚紅繡見羅紗痛苦的樣子,拼了命要來幫她,卻被青衣人圍堵在了那里。 “姑娘……”紅倚剛剛哀喚了一聲,突然,一個石子兒穿過門口打斗中的眾人直直向少年這邊飛來,“啪”地橫擦過他的手背,在他細白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后落到地上又彈起了三尺,蹦跳了幾下終是落地,在地上溜溜打轉。 少年恨恨看向門口,只見紅倚紅繡已經呆立在了一旁,幾個黑衣人迅速沖進來將青衣人制服住。 人群中間,那有著一雙漂亮桃花眼的貴公子正一手搖著折扇一手拋著石子兒往屋中行來,意態閑適舉止風流。 52身份 盛永治心中暗恨。 旁人只看得到他的手被劃出一道血絲,只有他自己明白,方才石子打來的那一下有多狠——當時就被震得從手背疼到了肩胛處,如今手骨依然疼痛鉆心,甚至都能感受到手臂在微微顫抖。 發覺羅紗自那人進屋后又開始掙扎著想要脫離自己的桎梏,盛永治面容陰郁眼神驟然變到極寒,從懷中摸出三根四寸長的鋼針就要羅紗脊背刺去。 穆景安一直在盯著羅紗看,發現異狀后急急丟開石子將折扇插入腰間,快速掠到二人身側出手如電拍向盛永治的手腕。骨碎聲響起,穆景安撈起對方手中之物就勢一甩,三根鋼針全數插入盛永治的腳上。 盛永治悶哼一聲晃了身子又站好了,抓著羅紗的手依然不松開。 穆景安五指開合摸在他雙臂的肩、肘、腕處,只剎那的功夫,六處的另外五個關節已經被卸了下來。 盛永治再也沒力氣抓住羅紗,手指頹然松開。只是他疼到極致卻也不叫,只是喉嚨里發出咯咯怪音。 盛永嫻看著盛永治耷拉著的兩條胳膊和流血的腳,尖叫出聲飛奔到穆景安身邊突然出手襲來。 她剛剛揚起手,穆景安右手并攏硬生生迎了上去,盛永嫻瓶中飛出的粉末還未完全散開就被穆景安全數撈入手中,只是他仿若毫無所覺,動作不停繼續伸手前探直取盛永嫻手中瓶子。 盛永嫻見到他渾然無事就是一愣,再看他手中沾了那些藥粉就朝自己的手摸過來,登時嚇得尖叫著就往后跑。 穆景安見狀,腳下前滑半步的同時右手反轉順手一帶,那些粉末便如黏在他的手中一般不曾有一粒落下,他速度不減就勢朝盛永嫻后方猛地揮去。 眼看他掌中粉末就要沾上少女□的脖頸了,突然那些被制住的青衣人中傳出一聲厲喝:“住手!” 穆景安頓了下才停了下來,粉末便有一丁點兒沾到了盛永嫻的脖子上。 她哀叫一聲捂住后頸,卻引得手上也沾了藥粉,不禁哇哇直叫。 在她的叫聲中,穆景安緩緩側過頭,朝著方才聲音的來處笑笑,眼神清冽地說道:“好巧啊,六表兄?!?/br> 聽他如此說,正在制住青衣人的阿一阿二他們和紅倚紅繡便讓方才說話之人走出來。 此人倒是沒受到什么明顯的傷,惟有臉頰微微鼓著個腫起的包而已,想來在打斗時那些青衣人有刻意護住他,而阿一他們制住人時出手極快,也沒傷他太多。 只是……他的面容與平時差異頗大,想來是有高手為他刻意上妝掩飾過。 既然易容便是不想讓人知道他是誰,除非迫不得已,不然絕不會輕易表露自己的身份。 如今他不得不如此做的原因是…… 穆景安心中一動,掃了眼盛永嫻。 待一身短衫打扮的宋風羽方才緩步走出青衣人群、靜靜站在眾人前面后,只不過由方才的垂首斂神改為負手而立,身上那種皇家的風范便顯現了出來。 聽了穆景安的稱呼后,再看那人氣度,羅紗心中隱隱明白過來此人是誰。 可此人跟盛家兄妹是一伙的,左右穆景安不稱“皇子”只呼表兄,羅紗便故作不知他是誰,只靜立在穆景安的側后方一聲不吭。 宋風羽瞥了眼攤在地上的青衣眾人和盛家的仆從,說道:“還不去照顧照顧你家主子?”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嚴。被他凜冽的眼風一掃,盛家下人再顧不得身上疼痛,屁滾尿流地爬起來去看盛家兄妹。 盛永嫻叫得聲音很大,宋風羽頗為不耐,掏出懷中一個瓶子丟給照顧她的丫鬟??善孔映鍪?,他就后悔了,轉而去看穆景安。 穆景安仿佛根本沒看見他方才的動作一般,正低聲和羅紗說話。 羅紗雖然沒見到盛永嫻害那四個護衛時的樣子,卻是看到方才盛永嫻那一小塊皮膚沾到粉時的情況了的,所以穆景安剛一停手,她忙去拉穆景安的手,生怕他方才抓了一手的白色粉末會出問題。 只是她的手還沒觸到穆景安,穆景安就忙將手往旁邊一側閃避開來。 “我沒事。那東西很毒你別碰?!蹦戮鞍舱f道,又問:“你的手臂怎么樣?” “還好,應該沒大礙?!?/br> 穆景安見她還是一臉擔心,就揚起手來給她看。 羅紗見他白皙的手上除了些許粉末外只是有些薄繭,并未不妥,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阿二急急走了過來,拿了塊濕的布巾給穆景安,上面隱約透著股子藥香。 穆景安正細細擦著手,就聽宋風羽問道:“景安你怎么來了這里?先前并沒聽說啊?!?/br> 看著宋風羽恍若先前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般的笑容,穆景安笑道:“聽姑母說這兒的賞花宴定然極好,我來看看?!?/br> “哦?你居然也來賞花宴?只是不知你賞的花啊,還是人呢……”宋風羽說著,向羅紗看去。 穆景安不動聲色側身擋住他的視線,說道:“自然是花。人看得多了后,還是覺得花漂亮。” 宋風羽哈哈大笑。 這時青衣人來請示,問是不是要將盛家兄妹安置到車上,待宋風羽點了頭,他們便躬身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