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但你不能說阿洵的不是。”蘇黛正色道，“他是我的兒子，他有娘親就夠了。”

    蘇黛想要離開，可溫以墨卻拉住她的手。

    她低頭看了一眼。

    “放手吧。”

    “我說過為你造一個天下，你不要，那我也不要了。”溫以墨輕聲說道，“我信你，阿洵……”

    “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這不是你說不要，就能不要的。”

    她覺得自己的聲音也是清脆無比。

    她抿嘴一笑，帶著悲涼。

    “一開始，我們就已經走錯了這條路。你自己選擇的路，怎么也要走下去。”

    “能回頭的。”

    “那還要怎么回頭？”蘇黛說，“這不是嘴上說說的事情。”

    她用力，將溫以墨甩開，在她邁出腳步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也根本就回不了頭！

    兩行清淚淌下，她覺得心口好像被人撕裂著一樣，已經難以壓制痛楚。

    溫雁芙說得沒錯，他是帝王，他有自己的牽絆。

    事已至此，溫雁芙容不下她，溫以墨這是處于兩難的狀態。

    轉角處，墨月汐正倚在墻上，她瞥了蘇黛一眼，

    “這有什么的，不就是一個男人。”

    蘇黛并沒有說話。

    “無所謂，也不必留在這里，免得阿洵受委屈了。“墨月汐還是非常疼愛阿洵，不容得別人欺負阿洵。

    剛才，她差點就沖了出去，好好教訓一下溫雁芙。

    但想到溫雁芙剛剛喪女，肯定是有點偏激的。

    “阿洵可能會更加內疚。”蘇黛緩緩說道。

    阿洵讓慕悠先走，但慕悠卻出了事，阿洵可能難以原諒自己。

    墨月汐倒也是坦然，說：“生死有命，誰能夠預料下一刻發生什么。”

    408、難以離開

    蘇黛點點頭，也算同意了墨月汐所說的。

    她唯有是等溫雁芙先冷靜下來。

    但是，溫雁芙的想法，蘇黛怎么會不明白，她是這個時代的女人，溫雁芙一開始就選擇皇族，而不是東流。

    她就算是愛著東流，但她寧愿舍棄自己所愛，也要讓溫氏這個王朝繼續延續下去。

    溫雁芙是非常矛盾的，她可以未婚生子，不畏懼別人的目光，但限制自己不能去追求自己的所愛。

    “她是恨東流的，但她也愛東流，要不然她不會那么寵愛慕悠。”蘇黛鼻子有點酸酸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求我救她，她是在救她的孩子。”

    墨月汐嘆了一聲：“看來生長在帝王家的人，真的很無奈，本座不愿阿洵這樣。”

    終于是下雪了，雪花飄落，如棉絮一樣。

    蘇黛心里有些悵然，點點頭；“我也不愿阿洵這樣，這樣會毀了阿洵。”

    回去后，阿洵仍在安睡著，蘇黛便也給阿洵換了藥。

    途中，阿洵被驚醒了，他睡眼朦朧，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阿洵，娘親弄疼你了嗎？”蘇黛急聲問道。

    阿洵倔強的搖搖頭，說：“阿洵不怕痛。”

    蘇黛心里更加難受，阿洵自小就受到那么多的苦楚，她身為母親怎么會不心痛，但是她也明白，也是因為這樣，所以阿洵才會更加成熟，能夠有力量保護自己。

    她為阿洵包扎好后，她思量了一下，才說：“娘親有一件事要跟你說，阿洵，你不可以激動。”

    阿洵很聰明，當即就問；“是不是找到慕悠了？”

    但是他同時也猜到了一點兒，恐怕是兇多吉少。

    “她……她滾下山坡之后，就遇到了野狼。”蘇黛哽咽著，“她……沒能活著。”

    阿洵腦袋一片空白，他抱著被褥，覺得自己的力氣都要抽空了。

    他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讓自己發出半點哭聲。

    他以為自己能夠保護慕悠的，但是他現在終于意識到，他只是一個四歲的小孩子！

    蘇黛看見阿洵的身體顫抖著，就連忙說：“阿洵，你不要怪自己，這都是……都是我們這一輩的恩怨，是我們不好，讓你們受苦了。”

    阿洵只能是沉默的搖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如果他當時有能力，他就能夠保護慕悠了。

    他就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娘親……”阿洵的聲音都沙啞了，“阿洵真沒用，以前想要保護娘親，就一直跟著大娘修煉，可是現在卻連慕悠都保護不了，阿洵真的……真的非常沒用！”

    “阿洵，你還小……你太小了，等你長大后，你能夠獨當一面，你就能夠有能力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了。”蘇黛說著，“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相信自己，等你傷好了之后，你跟著大娘繼續修煉，那你很快就能夠像大娘一樣厲害了。”

    阿洵忽的握住了蘇黛的手。

    他淚眼朦朧，“娘親，你也要和阿洵在一起。”

    蘇黛點點頭，她摸著阿洵的臉頰，他那一雙眼睛都帶著淡淡的棕色，他的眼神倔強，阿洵的心里已經決定好了，他是一定會繼續讓自己變強的。

    那就能夠……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對于阿洵來說，最親近的人，也只有蘇黛和墨月汐而已。

    慕悠對于他來說，是一個玩伴，也是讓他激勵。

    隨后，蘇黛哄了阿洵很久，阿洵才又睡了過去，只是阿洵的雙眼已經紅腫。

    墨月汐坐在太師椅上，瞥了一眼蘇黛。

    “阿洵心里已經有了主意，他應該是不會留在這里的，那你呢？”

    阿洵跟著墨月汐，那墨月汐自然是高興，但是她要顧忌蘇黛的感受。

    蘇黛垂下眼眸，她也覺得累了。

    多少年的錯過，又多少年的牽絆，是不是該煙消云散了？

    她想了想，才說：“我和他的路，已經不一樣了。”

    “也對，兩個人要走的路不一樣，就算強硬著將你們拉在一起，你也不會幸福。”墨月汐嘆了口氣，“本座當初以為，將你們兩個人拉在一起就足夠了，但是，有時候最阻礙你們的，是你們兩個人的身份。”

    蘇黛神色黯然，生在富貴之家，他們不愁吃穿用度，但是卻每天活在陰謀里。

    這樣活著，太累。

    “我們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可是我們可以改變自己的現狀，和下一代。”說完，她看了阿洵一眼。

    阿洵為人是正直，可阿洵在這里生活，不適合。

    墨月汐伸了個懶腰，那就應該準備一下，等阿洵傷好了，就和阿洵離開，這一次，她一定會好好訓練阿洵。

    然而，墨月汐第二天去看盛菲菲的時候，發現盛菲菲已經被押進了宮里。

    蘇黛也意識到，溫雁芙是不會那么輕易放過盛菲菲的。

    她在心里嘆了一聲，溫雁芙是將自己逼得太緊了，不過慕悠越是溫雁芙的唯一牽掛，溫雁芙將全部的心思擺在慕悠的身上，怎么會接受得了。

    溫以墨可能是在宮里安慰溫雁芙，還有cao辦慕悠的喪事，根本就騰不出時間來。他交代溫宇劍，一定要將蘇黛母子照顧好。

    溫宇劍明白溫以墨的意思，也調動了不少守衛，就是為了防止蘇黛在一氣之下離開。

    燕玲懷著孩子，知道這件事后，也是黯然。

    她當時還打趣道：“幸好溫宇劍和別的女子沒有什么糾纏。”

    蘇黛點點頭，對啊，白羽琪也死了，自然是沒有了，只不過當初燕玲也受了很多苦。

    “蘇黛，我們都傻，愛上了這么一個人，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一旦愛上了，就難以再離開了。”燕玲說道。

    蘇黛低著頭，她臉色沉靜。

    “我現在更加在乎阿洵，我不想讓阿洵再受到半點傷害。”蘇黛緩聲說。

    “可現在阿洵擁有的，是整個天下！他會繼承皇位的啊，這原本就是屬于他的東西，難道你就要這樣掠奪了嗎？你現在都知道莫雨晴是溫俊馳的人了，你究竟還要任性到什么時候？！”燕玲有些著急。

    蘇黛的手一頓。

    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沉重了起來。

    409、父女之愛

    “我是任性……”

    蘇黛微微一笑。

    “我以前想著，我只要能夠和溫以墨在一起就好了，但是這五年來，我將阿洵帶大，我明白，我更加想阿洵快樂的活著，他不在乎這些，他也不奢求這些。”

    “你根本一點都不懂！有些事情不是你自己想怎么樣就怎樣的，蘇黛，一個人等待久了，會瘋掉的，我想溫以墨快要瘋掉了，你別那么自私，你將他一個人遺留在這里，他這一輩子，都會恨死你！”

    燕玲握住了蘇黛的手，不肯放開。

    她咬了咬下唇，繼續說道：“你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他呢？他就要被自己的身份束縛著他，他現在是別無他選，為什么你不陪著他一起面對呢？”

    蘇黛斂去了笑容，呆呆的坐在那兒。

    燕玲用力握住她的手，她才有一點的知覺。

    “他從來都是孤獨一人，這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了解。”燕玲輕聲說道。

    蘇黛只能是點點頭，她怎么會不了解，所幸的是，溫宇劍并不求帝位，兄弟之情尚算可以。

    可是人在高位，怎能不孤獨。

    “燕玲，他說為我造一個天下，可對我來說，我的天下也只有他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