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節(jié)
肅縣距離太原不過四十幾里,契丹人的斥候遠遠的就看見遮天蔽日的煙塵從南面撲來,站在高坡上觀察,看旗號漢軍竟然不下七八萬。契丹斥候大驚失色,分派人手回去大營示警,留下幾個人繼續(xù)監(jiān)視著漢軍,遠遠的保持著不到二里的距離跟著。 漢軍明明發(fā)現(xiàn)了這幾個契丹斥候,卻并不理會。對于那幾個搖搖掛在遠處窺視的人,漢軍似乎連派人殺過去的興趣都沒有。這更讓契丹斥候擔憂,不撲殺斥候,只能說明漢人有必勝的把握,勢在必得。 肅縣 “報!漢軍來襲!” 一名斥候飛馬直接沖進了大營轅門,離著大帳十幾步飛身而下朝著大帳跑了過去。耶律德光和蕭肅遜兩個人撩開簾子走了出來,那斥候單膝跪倒嗓音沙啞著說道:“報!殿下,漢軍大舉來襲,看樣子不下八萬人馬!” “八萬?!” 耶律德光臉色一變,上前一把抓著那斥候的肩頭問道:“八萬?你可看仔細了?” “殿下,卑職看得仔仔細細,最少八百面旗幟!” 耶律德光剛要再問,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一聲急切喊聲:“報!漢軍來襲,大營東門出現(xiàn)大批漢軍,看旗號不下三萬!” “報!” 第二名斥候才跳下馬,第三名斥候緊接著沖進了大營:“報!大營西南出現(xiàn)大隊漢軍,看旗號不下三萬!” “漢軍……漢軍打出旗號……白色大旗……上面寫著……” 耶律德光一腳將那斥候踹了出去:“寫的什么!” “恭喜……恭喜耶律雄機升天。” “啊!” 耶律德光猛的抽出彎刀,一刀將那斥候的腦袋劈了下來。血糊糊的人頭在地上滾出去老遠,沾滿了塵土。驟然間,耶律德光的眼睛就充斥了一片血紅。有一種能焚燒一切的怒火在他心里升騰而起,很快就順著他的血液燃燒遍了他的四肢百骸。血液沸騰,然后往上涌,沖擊著耶律德光的腦海,一陣陣的眩暈。 “殿下!” 蕭肅遜一把拉住有些癲狂的耶律德光:“切勿沖動!小心軍心浮動!” 他在耶律德光耳邊急促的提醒了一句。 如醍醐灌頂,耶律德光驟然僵硬在原地。 “膽小鬼!慌慌張張的也配稱為大遼的勇士嗎!漢軍來了又能怎么樣?我們有五十萬大軍,陛下就在你們身后看著你們!漢人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太原城里的漢軍全都加起來也不足十萬人,你們居然被這樣的小伎倆就嚇破了膽子嗎!” 耶律德光對那些圍攏過來的契丹武士怒吼道。 憤怒,終于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雖然大營里已經(jīng)開始流傳著耶律雄機病死的消息,但契丹武士們還是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陛下真的已經(jīng)有七八天沒有出現(xiàn)在大家的視線里了,漢軍打出的那面大旗確實引起了他們的恐慌。 “陛下微恙,就在大帳中休息,若是讓陛下看到你們一個一個這副軟弱的樣子,陛下都會心寒!” 蕭肅遜配合著耶律德光的話繼續(xù)穩(wěn)定軍心,他上前一步挨著耶律德光站著,抬起頭看著那些面帶愧色的契丹武士說道:“陛下確實身體不適,吃了藥剛剛睡下。你們都是大遼的勇士,都是陛下的子民,現(xiàn)在我要求你們做一件事,在陛下睡醒之后,第一件事聽到的就是你們擊敗了漢人的好消息!你們說,陛下會不會為你們感到驕傲!” “去吧!” 耶律德光接著蕭肅遜的話說道:“我是大遼國的太子,我將與你們一起戰(zhàn)斗!跟我出營列陣,漢人來多少,就殺多少,然后一鼓作氣打下太原!” “殺光漢人!打下太原!” 耶律德光的親兵千夫長迭烈見契丹武士們的士氣已經(jīng)漸漸提起來,他連忙上前一步振臂高呼了一聲。 “殺光漢人!” 契丹武士們一同抽出彎刀。 “那些軟弱無力的漢人侮辱了大遼國的皇帝陛下,就是侮辱了整個契丹民族!你們都是契丹族的勇士,是接受了長生天祝福的勇士!用你們的彎刀,來懲罰侮辱了陛下侮辱了大遼的漢人!” 蕭肅遜最后說道:“各營郎將,回去整頓士兵,出營殺敵!” 知道耶律雄機已經(jīng)中毒身亡的將軍大概有七八個,都是遼軍中的高級將領(lǐng)。他們見軍心已經(jīng)逐漸穩(wěn)定下來,立刻開始下令士兵返回各營,聽候?qū)㈩I(lǐng)們的調(diào)派。士兵們很快散去,大帳前只剩下了十幾個契丹大軍的高層。 “亞庫里!想替你哥哥花臘赤報仇嗎!” 耶律德光大聲的喊道。 金帳將軍亞庫里挺起胸膛說道:“殿下,我恨不得殺光所有的漢人!” 耶律德光贊賞的點了點頭道:“好!帶上你的本部人馬,本宮再給你兩個萬人隊,出大營南門阻擊漢人的主力。只要你堅持兩個時辰,本宮就能帶領(lǐng)大軍繞到漢人的身后去。到時候兩面夾擊,漢人必敗!只要將來犯的漢人擊敗,到時候任由你殺多少人都行!若是能抓住漢王劉凌,本宮也將他交給你處置!” 亞庫里激動的顫抖了起來,他大聲說道:“殿下放心,亞庫里會帶著麾下的孩子們把那些兩腳羊殺的屁滾尿流!” “去吧!” 耶律德光大聲說道。 “耶律淳,帶著你的萬人隊,去把東門來犯的漢人殺光!” “末將遵命!” “速提亞,帶著你的萬人隊去西門!等本宮率領(lǐng)大軍抄了漢人的后路,你就與亞庫里,耶律淳一同反擊,把漢人的腦袋都給我擰下來!” 蕭肅遜看了看耶律德光,對他這么快就鎮(zhèn)定下來頗為欣賞。 “你們都下去準備吧,命令全軍集結(jié),包括輜重營!” 耶律德光下了最后一條命令后,擺了擺手,示意將領(lǐng)們各自去準備。 “殿下,輜重營也要動?會不會影響大軍攻擊?” 蕭肅遜有些不明白耶律德光最后為什么下這樣一道命令,肅縣有近五十萬大軍,漢軍全軍不過才十萬人上下,就算大舉來襲,也沒必要讓輜重營動起來。而且,輜重營只能往后撤,一旦動了,軍心只怕還會浮動。這個命令很奇怪,就算耶律德光沒有打過仗也不會下這樣一條糊涂命令吧。 “要動……” 耶律德光嘆了口氣道:“軍師,難道沒明白我的意思嗎?” 蕭肅遜一愣,仔細想了想,隨即大驚失色! “殿下,是要撤軍?!” 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似乎聽到了一件和耶律雄機死亡一樣的噩耗。 “殿下三思!大軍士氣依然可用,未必就擋不住漢軍的進攻。且漢人大張旗鼓而來,實際上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若是這樣倉促后撤,只怕反而中了劉凌的jian計!亞庫里本部兵馬只有一萬五千,再加上兩個萬人隊兵力也還是太少了,大軍后撤,亞庫里他……” 耶律德光皺了下眉頭,有些對蕭肅遜的仁慈感到不屑:“他會和他哥哥一樣,為了大遼國盡忠到最后一刻。” “殿下!不能失了軍心啊!” 蕭肅遜急切道。 “軍師,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就在剛才,我的侍衛(wèi)已經(jīng)查出來父皇是如何中毒了。” 耶律德光嘆了口氣:“我沒有想到,劉凌竟然會這樣卑鄙無恥!” “劉凌下毒……難道是那些信!” 蕭肅遜的心臟驟然跳動的快了起來,緊接著他想到了另外一件可怕的事。 “看來軍師也想到了……就算毒是劉凌下的,可父皇昨夜才駕崩歸天,今日劉凌就得到了消息立刻率軍大舉來襲,軍中……只怕有漢人的jian細。所以,即便有五十萬大軍,可今日一戰(zhàn),劉凌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勝算。我不知道那jian細是何人,若是大軍激戰(zhàn)之際,此人倒戈一擊,士兵們再知道了父皇已經(jīng)歸天,咱們……還有幾分勝算?” 蕭肅遜仰天一聲長嘆:“是老臣錯了。” “軍師……你也看過劉凌的信。” 耶律德光忽然說了一句與軍情無關(guān)的話。 “可你沒事。” 耶律德光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陰寒起來,他看著蕭肅遜的臉,一字一句的問道:“軍師負責調(diào)查父皇如何中毒,可查了六七天,為何一點眉目都沒有查到?我能想到那些書信,難道軍師你想不到?還是說……軍師你想隱瞞什么?” “你!” 蕭肅遜一怔:“你懷疑我是漢人的jian細?!陛下對我禮遇有加,我隨陛下征戰(zhàn)二十年,大大小小歷經(jīng)數(shù)百戰(zhàn),你怎么能懷疑我!” 耶律德光搖了搖頭,他沒有回答蕭肅遜的話:“知道我為什么派亞庫里斷后嗎?” 他笑了笑,有些陰狠:“花臘赤被漢人困死在大青山,亞庫里恨那些漢人,他想報仇。可這只是一方面,亞庫里也恨我是另一方面,他恨我沒有率軍接應(yīng)花臘赤回來,以至于他的哥哥被活活餓死在大青山。父皇歸天,以后我就是大遼國的皇帝。亞庫里是金帳將軍,他恨我,我又怎么能留他?而且,說不得亞庫里才是那個jian細,你沒看到他平時看我的眼神嗎?倒好像我是殺死他哥哥的罪魁禍首。或許,相比于殺了劉凌,他更想殺了我吧。畢竟劉凌是敵人,兩軍交戰(zhàn)殺死花臘赤也算不得什么仇恨。而花臘赤是我派出去攻打沁州的,亞庫里恨我應(yīng)該比恨漢人更多一些吧。” 耶律德光笑的令人毛骨悚然:“亞庫里是誰?我的軍師?是你妻子哥哥的孩子,你是花臘赤和亞庫里的舅舅!” “所以,我若是說,你和亞庫里為了給花臘赤報仇而投降了漢人,毒死了陛下,還想毒死我,你猜,士兵們會不相信嗎?” 蕭肅遜聽完耶律德光的話反而平靜了下來,他竟然也笑了起來,笑的很釋然:“從那天我懷疑給陛下下毒的是殿下你開始,殿下就在考慮怎么除去我吧?這個理由雖然牽強了些,但還算說得過去。說來說去,倒是我自己這么多年跟在陛下身邊還沒有懂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是我自己的悲哀。” 他的視線猛然凌厲起來,盯著耶律德光說道:“也是大遼的悲哀!陛下才歸天,你就開始殺忠于陛下的老臣,大遼有你這樣的人做皇帝,滅國不遠!” ps:考慮了一下,帝胄再有一段日子也就要完結(jié)了,新書本來是打算等帝胄完結(jié)之后再發(fā)的,征求了一下意見,大家都說帝胄完結(jié)前新書就貼出來比較好。所以,從這周四或是周五就開始更新新書,帝胄也不會斷更,在帝胄完結(jié)之前還是以帝胄為主,新書一日一更,就當給大家嘗鮮了。等到帝胄完結(jié)之后,新書的更新就會加速。所以在此懇求大家,新書貼出來之后多多收藏,我會用努力回報大家的支持,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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