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
姬無名今年三十多歲,看起來是個很和和氣氣的胖子。對人和善,無論進秀月樓的人是普通百姓還是達官貴人,他一律笑臉相迎,從不以貌取人。他很會做生意,短短三年,秀月樓的名號已經在開分叫的響當當。 秀月樓的廚子,據說是姬無名花大價錢從南唐皇宮里挖來的御廚。至于他用什么手段將那御廚偷出來的,這就無法猜測了。他得罪了南唐的皇室,既然能把自己從南唐偷出來,再偷出一個人來相信也不是什么難事。 姬無名偷人很專業,尤其是從皇宮里往外偷人。 顯元小皇帝柴宗讓就是他從大周戒備森嚴的皇宮里偷出來的,毫無疑問,他是大漢監察院的人,至于什么南唐的富商,不過是一個并不怎么高明的謊言。去過南唐金陵的人都知道金陵有秀月樓,但是誰會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為了求證這么一件無聊的事千里迢迢跑去金陵看看? 無聊的人有,這個人在別人眼里總是那么無聊,冷酷的無聊。 他叫雨小樓。 第三百八十九章 你很蠢 一襲米白色的儒衫,一個溫文爾雅,眉角看起來有些高,眼神清淡的男子走進了秀月樓的大門。這人很奇怪,儒雅,秀美,可是偏偏讓人感覺很冷。或許這是一個錯覺,陰和冷,往往會被人混淆。這人的奇怪還在于,很難從面容上看出他的年紀。 說他是二十幾歲的青年,那秀美的面容就能證明,他的臉上幾乎看不到皺紋,皮膚的光澤比之于少女還要好??墒强催@個人的氣質,又感覺他已經是過了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他的兩邊鬢角上的頭發也已經是雪白的顏色,似乎是在說明著他的年紀確實已經不小了。這樣一個俊美的有些陰柔的男子,這樣一張看起來很年輕卻帶著一點歲月滄桑的臉,總是能吸引很多女人的曖昧目光,無論是少女,還是少婦。 他是孤身一人走進秀月樓的,感覺不到他有什么逼人的氣勢,可是他一走進秀月樓的大門,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 開封是一個很奇怪的城市,或許是因為作為大周都城的緣故,或許是這里的達官貴人太多了,紙醉金迷的日子過的太舒服了,所以即便大周已經亂的好像一棵已經樹根都腐爛了大樹,那些樹杈枝椏都已經枯萎腐朽,但是開封城內還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酒樓的生意依然很好,推杯換盞的人們臉上沒有一點對前途的擔心。也不知道他們是真的沒心沒肺,還是想借助酒精的麻醉讓自己過的舒服些。 秀月樓的生意一直不錯,從三年前開張到現在,幾乎每一天都會坐滿了人,無論是大堂還是雅間。 那個白衣儒衫的男子走進大門的時候,忙碌的算賬的賬房先生撥弄算盤的手忽然停了下來,抬起頭,看向門口。正在端著托盤上菜的一個小伙計也猛地停住了步伐,看向那白衣男子的眼神有一絲不善一閃即逝。就連在二樓瞇著眼睛假寐的掌柜姬無名,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但是很快,算賬的賬房先生就繼續低下頭算賬,將算盤珠子撥弄的啪啦啪啦的想。而送菜的伙計也對那白衣男子展現出一個笑容后繼續送菜上桌。門口迎客的小二剛剛帶著一桌子客人坐好,立刻就陪著笑臉到門前來打著招呼:“這位老客,今兒怎么一個人來的?坐雅間還是大堂?”倒是在二樓坐在躺椅上休息的姬無名,喚過一名伙計低低的吩咐了幾句,那伙計隨即冷冷的看了那白衣男子一樣,隨即匆匆的往后院去了。 那白衣男子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那個往后院匆匆而去的伙計,臉上依然一副清清淡淡的表情。 “就坐在大堂吧,一會兒就要離開?!?/br> 他對那迎客的伙計點了點頭,隨即找了一個無人的位置坐下來。 “老客,點些什么下酒菜?” 白衣男子很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先來一壺茶,茶錢可以算的高些,就當我點了你們秀月樓所有的招牌菜?!?/br> 迎客的伙計愣了一下,心說今天怎么遇到這么一位奇怪的人。但是職業的素養還是讓他微笑著說道:“這位老客說笑了,茶是免費的,當然,我們秀月樓的茶也是極好的,肯定不會拿茶土糊弄人?!?/br> 白衣男子似乎很不喜歡多說話,他掏出一塊銀餅子遞給那小二,不在說話,惜字如金。那伙計怔住,不知道是不是該去接那塊銀子。秀月樓雖然開門迎客,但是有一個死規矩就是從不收銅錢,只收銀子。這個規矩雖然有些苛刻但也容易理解,如今雖然開封還太平著,但是大周鑄造的五銖錢已經不值錢了。顯元元年,五銖錢的購買力比顯德三年的時候差了整整兩倍。 這塊銀餅子看起來最少有二十兩,按照現在的兌換比例,這二十兩銀子可以換六十貫五銖錢。六十貫,就是六萬枚銅錢,能裝滿一輛推車。銀子是硬性貨幣,一兩銀子就能點上一桌子不錯的菜肴,外加一壺好酒。即便是把秀月樓的招牌菜都上來,也用不了這么多。雖然秀月樓的茶葉確實不錯,但如果用這二十兩銀子買秀月樓招待普通客人的茶葉的話,幾乎快夠秀月樓一個月茶葉的消耗了。 “既然這位爺賞了,你就收下,這錢不入賬,你自己收著吧?!?/br> 正當那伙計猶豫不決的時候,秀月樓的掌柜姬無名從樓上緩步走了下來,很隨意的對那伙計說道。那伙計再次怔住,不知道今天是不是犯了什么邪,怎么掌柜的也變得這么奇怪?二十兩銀子,那可是他五年的工錢。 他接過那銀子,然后躬身說道:“謝這位客官賞,謝掌柜的賞。” 姬無名和大堂里的客人們打著招呼,臉上帶著和善且真摯的笑容。走到那桌子邊上的時候慢慢的收起笑意,語氣平淡的說道:“咱們秀月樓的茶水本來就是免費的,這銀子又是這位客官賞你的,你不用謝我。去撿幾樣茶點過來,要精致些?!?/br> 伙計連忙點頭,轉身走了。 姬無名在那白衣男子的對面坐下來,笑了笑問道:“這位客官,是第一次到我秀月樓來吧?” 白衣男子點了點頭,反問道:“掌柜,你可以記住每一個來過秀月樓的客人?” 姬無名臉色不變,但眉角卻不著痕跡的跳了一下:“這怎么可能呢,就算我的記性再好,秀月樓每天都有百多人來喝酒,一年下來那是多少人?秀月樓已經開了三年,是多少人?我肯定是記不住的?!?/br> 白衣男子似乎對姬無名稍微有些不客氣的話并不在意,捏起茶杯品了一口,隨即皺了皺眉,他的眉毛很秀氣,比一般女子的眉毛還要秀氣。 “客官對茶葉不滿意?我去叫人換一壺送上來?!?/br> 姬無名微笑著說道。他雖然不算特別胖,但已經能裝得下對面那白衣男子這樣身材的人最少一個半。他坐下的時候必須往后仰著,因為這樣才不會感覺有些憋氣。而胖子,尤其是一個和和善善的胖子,一個總是笑得很慘烈的胖子,總是會引起大部分的好感??墒沁@白衣男子卻連看都沒看姬無名一眼,而是看著桌子上的茶杯有些出神。 姬無名神情窒了一下,眉宇間閃過一絲戾氣。 “客官你坐著,我還有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隨便說,畢竟……你是付過銀子的?!?/br> 說完,姬無名站起來就要走。 白衣男子忽然嘆了口氣說道:“原來,你也是會做賠本生意的?!?/br> 姬無名頓住腳步,笑意盎然的問道:“怎么說?” 白衣男子伸出秀氣白皙的手指在姬無名眼前晃了晃:“我雖然付了銀子,但你已經賞給了你的伙計。你說讓我隨便點,豈不是虧了你自己?一個千里迢迢從南唐金陵跑來開封府做生意的商人,難道三年的時間就變了性格?” 他悠然的嘆了口氣,如處子一般:“你在金陵秀月樓的時候,可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那些樓子里的伙計,幾十人加在一起的工錢一年也花不了你二十兩。而且,你還經常拖著……怎么到了開封府之后,性子變得這么慷慨?” 他的話驟然變得多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卻很嚴肅:“最奇怪的是,在金陵的你還是老樣子,依然那么摳門。在開封的你,卻如此大方。” 這話說的讓人很難理解,似乎也說不通。但就是這樣一句很亂的話,讓姬無名變了臉色。他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盯著白衣男子的臉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從金陵來?” “從金陵回來。” 白衣男子嘆了口氣道:“我這個人活著總是很累,有些事,非得自己看了才會相信是真實的。所以跑去金陵,一個來回耗去了一個月的時間。真抱歉,我來晚了?!?/br> 姬無名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繼續問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能偷出來,為什么不偷出去?開封,真的走不出去嗎?我給了你一個月的時間讓你走,奈何你偏偏不走。” 姬無名的臉色越來越差,開始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別急著去后院,你剛才派過去的伙計剛好給我的人帶了路。還需要跟你說聲謝謝,辛苦你了。照顧小主子一個月,你也有心了?!?/br> 白衣男子站起來,很悲傷的說道:“我本來是想放你們走的,所以才會跑去金陵一趟,拿了人家的好處若是不辦事,說不過去。所以我躲了,躲到金陵去。也算我為小主子盡最后一份忠心,可惜…….你很蠢?!?/br> 白衣男子轉過身子,緩緩的朝著秀月樓門外走去:“另外……金陵秀月樓的茶,比你這里的好一些?!?/br> 第三百九十章 你錯了 就在那白衣儒衫的男子走到門口的那一剎那,大堂的后門忽然嘭的一聲碎裂開來。之前被姬無名派到后院去的那個伙計,撞碎了那扇木門之后橫著飛了進來。他的身子又撞擊在一根柱子上,佝僂著好像一條大蝦一樣再也站不起來。 姬無名的臉色很差,但此時,他已經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只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幕,一點表示都沒有。他也沒去閃躲那些朝著他激蕩著飛過來的木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胖了,讓他的行動總是變得有些遲緩。一個身穿顏色很艷麗錦袍的男子緩步從后門走了進來,這錦袍的款式看起來很特別,并不常見??雌饋硐袷枪俜墒谴笾軓恼黄返綇木牌返臒o論文武,都沒有這樣款式的衣服。 這錦袍男子從破碎的木門外走了進來,伸手彈去落在他帽子上的一片木屑。姬無名盯著他的帽子看了看,隨即心里一震。是官帽,但卻同樣的,不是朝臣的官帽。緊接著,姬無名就被那個錦袍男子的眼睛吸引住了,這是一雙詭異怪異邪異的眼睛。他的右眼是正常的,但是左眼,卻沒有黑眼球,白白的一片,看起來令人心生忌憚。 大堂里吃飯的客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更有離著后門比較近的一張桌子,客人身上和桌子上的菜里都掉上了不少木屑。這桌子客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有人站起來破口大罵:“哪兒來的王八蛋,敢在這搗亂,不想活了是嗎!” 這人姬無名認識,是開封府郡守大人二公子的幾個隨從。站起來說話的這個,是開封郡守家里的一個管家。他們的主子在二樓請人吃飯,他們這些有點身份的隨從就在大堂里也點了一桌子菜。那個二公子對自己的隨從向來很好,所以他們這些下人也登堂入室的喝酒而主人并不見怪。 在開封這個滿地都是達官貴人的地方,開封郡守的官職并不怎么大。正三品而已,雖然比其他州府的郡守高半級,但在開封三四品的官員太多了,就是一二品的大員也有三五十個,理論上一個正三品官員的家奴,在開封這個地方是不敢太跋扈的。但開封郡守這個正三品,可比那些什么銀青光祿大夫之類的虛職強的太多了,也有著很大的實權。同樣是正三品,手里有權和沒權,差距是非常大的。比如,劉凌所在前世的政協官員,正廳級干部若是和同樣級別的省公安廳廳長比起來差多少? 那錦袍男子走進大堂后,根本就不理會開封府郡守家里那幾個家奴的質問,而是恭恭敬敬的對站在門口的白衣儒衫男子說道:“侯爺,人……已經拿到了?!?/br> 白衣男子皺了下眉頭,輕聲道:“是請,不是拿,掌嘴?!?/br> 那錦袍官服的人立刻就抬起手打起自己的臉來,一下一下的極其用力。沒幾下,他的嘴角就滲出了血跡。只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怨恨之色,有的只是發自真心的敬畏。等他打了十幾下的時候,那白衣男子擺了擺手道:“夠了,砸壞了人家的門,總要說聲抱歉的” 他在門口站住,然后做出了一個坐下去的動作,要知道他的身后可是沒有椅子的,他這樣坐下去的話肯定會摔好大一個跟頭。可是跟頭是注定摔不了的,因為,就在他往下坐的那一刻,一個同樣身穿錦袍官服的人從門口閃出來,立刻爬跪在地上。那白衣男子剛好坐在他的后背上,很穩。不知道什么時候外面下起了雨,有兩個錦袍官服的人走到那白衣男子身后,將一件華麗雍容的大氅給他穿好。兩個人打著傘蓋,將那白衣男子的頭頂遮住。 一只眼睛沒有黑眼球的男人咧嘴對姬無名笑了笑,露出一嘴的血:“抱歉,將你的門打壞了,不過……應該不用修了?!?/br> 他說話的嗓音有些尖,臉上白的有些變態。 “侯……侯爺?” 開封府郡守家里的那個管家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縮了縮脖子,想坐回去。在大周,文官是不能封侯的。武將封侯,也必然是立過大戰功,且手握重兵的人。他家老爺雖然是有實權的郡守大人,可是和一位實權派的武將比起來,還是不如的。他們做下人的既然能混到一個管家的位置,哪個沒有一顆玲瓏心?知道了惹不起,那做做縮頭烏龜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姬無名嘴角扯了扯,哼了一聲:“裝模作樣,還不是個閹人而已?!?/br> 那一只眼全白的錦袍男人臉色一寒就要發作,門口的白衣男子輕聲道:“錦城,人家說的沒錯。做你該做的事,把這里清理一下,不要傷了無辜的百姓?!?/br> 姬無名冷笑道:“還算有點人性。” 叫做林錦城的太監陰測測的笑了笑道:“我家侯爺說不要傷及無辜百姓的意思,你誤會了。不要傷了,那就都殺了?!?/br> 他擺了擺手,忽然從后門涌進來大批的戴著斗笠身穿蓑衣的軍卒,這些軍卒手里都端著大周軍方造價昂貴的制式連弩。房頂上也是一陣亂響,不少軍卒壓破房頂從上面墜了下來,占據了二樓的有利地形。這些人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一沖進來就開始扣動連弩殺人。很徹底的殺人,一個不留。 不少蓑衣人沖進二樓的雅間,很快從雅間里就傳出慘呼之聲。那個郡守大人府里的小管家剛喊了一句:“我是郡守府里的人!”就被一直弩箭封住了喉嚨,他捂著自己的咽喉,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甘心的倒了下去。他臨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畫面是,他家的二公子,被人從雅間里拎出來一刀砍去了腦袋。 白衣男子對姬無名帶著些許歉意的笑了笑道:“不能確定哪些是你的人,所以只好都殺了,不要介意。” 他在殺人,還說不要介意? 姬無名此時卻完全放松了下來,既然人家已經將樓子圍了個水泄不通,這就說明院子里布置在外面的眼線已經都被人家給拔了。監察院訓練出來的密諜,還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巨大的打擊。訓練有素的密諜,在樓子外面最少布置了二十幾個人,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發出示警的信號,由此可見,這些太監是有備而來的。只是,卻不曾聽說,周國什么時候出了這么厲害的幾個太監? 門口坐著的那個被人稱為侯爺的白衣男子,樣貌清秀俊美,下頜上干干凈凈的連一根胡茬子都看不到。由此可見,這個人也是一個太監。姬無名有些懊惱,自己應該早就能發現的。侯爺?周國什么時候連太監都能封侯了? 忽然,一個名字猛地出現在姬無名的腦海里。 “你是雨小樓?” 姬無名問。 白衣男子微微頷首:“漢國的監察院果然厲害,能推測出我身份,這點很難。畢竟……我已經在天牢里待了五年。真想見識一下你們那個指揮使大人,是個何等驚采絕艷的人。凡人,又怎么可能訓練出那么多好密諜?也想見識一下你們的主子漢王劉凌,他……又是怎么樣的一個人?” 姬無名笑了笑:“我家王爺嗎?如果你活的足夠久,久到開封被我大漢雄獅攻破的那一天,或許你會見到的?!?/br> 雨小樓道:“我欣賞你的自信,由此也可以推斷出,你們監察院的指揮使大人也是一個極其自信的人。有什么樣的首領,自然有什么樣的屬下。只是……人若是太過自信的話,總是會有太多的破綻暴露出來。除非,擁有可以忽視一切的強悍實力,否則失敗是必然的結局。很顯然,最起碼你沒有那種可以忽視一切的實力。” 酒樓里的客人們在一片哀嚎苦求之聲中很快的死去,在秀月樓吃飯的何止百人,卻被那些用橫刀,用連弩殺人的蓑衣人殺了個干干凈凈。因為房頂破了,雨水落進了樓子里,將地上的血水沖的變淡,卻也慢慢的將木制的地板染紅。百多人,就這么被屠殺了個精光,其中,還包括幾個身手不俗的扮作伙計的監察院密諜。 自從大漢監察院成立以來,第一次被人打的如此狼狽,如此措手不及。其實劉凌很久以前就有過這方面的擔心,監察院成立以來,一切都順風順水的,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勢力能與正規的監察院密諜相提并論。密諜們雖然從進院子的那天開始就必須學會謹慎小心,可是他們心里的那種驕傲是根深蒂固的。在他們看來,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特務組織都沒有他們的對手。 驕傲就會輕敵,輕敵則會失敗,失敗,則是死亡。 秀月樓里一地的死尸,還有五六十名身穿蓑衣的軍兵。在后門,有那個叫做林錦城的太監守著。正門,則是雨小樓。門外還有多少人姬無名不能確定,他能確定的是,無論是那個叫林錦城的太監,還是雨小樓身邊的那幾個錦袍太監修為都很高。如今秀月樓里,院子里還剩下的人只有六個了,算上他自己。四個扮作伙計的人站在姬無名的身后幫他護住空門,其中就包括那個拿了雨小樓二十兩銀子的迎客伙計,還有一個老眼昏花卻偏偏從來沒有算錯過賬的先生,此時,他的腰桿卻挺的筆直。 姬無名忽然問雨小樓:“為什么你認為,我沒有那種忽略一切的絕對實力?” 雨小樓沒有說話,說話的是有一只妖異白眼的林錦城:“因為你是一個胖子,胖子,總是會反應慢一些,動作遲緩一些。” 姬無名嚴肅的,一本正經的說道:“其實……你錯了?!?/br> ps:快到元旦了,家里的事情變得多了起來,下班后還要去采購禮品什么的,昨天回來的晚了所以只更了兩章,但好在沒欠下來。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事情更多一些,但兩更的保底應該還是能保證的。至于更新時間上或許就會不確定一些了,抱歉,真的對不起大家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雨小樓 雖然雨小樓對監察院足夠重視,他看事情的態度決定了他將監察院作為一個最重要的對手來看待。但是很顯然的是,大漢的監察院他并不是很了解。他是第一個提出,漢國的監察院并不是一個執法機構看法的人。他敏銳的嗅到,漢國的監察院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個強力的類似于刑部大理寺這樣的部門,但其根本上,就是一個密諜組織。 大周的軍隊在漢軍面前節節敗退,真的就是周軍的戰斗力遠遠的不如漢軍嗎?雨小樓并不這么認為,在他眼里,即便大周的天下再亂,但軍隊還是那支曾經天下致銳的軍隊。能打得契丹人落荒而逃,能打得南唐人割地賠款,能打得蜀國人退避三舍,怎么在面對漢軍的時候就變得不堪一擊了? 他雖然在天牢里,但是因為他特殊的地位,還有天牢里那些孝子賢孫伺候著,大周的國情他并不是一點也不了解。在天牢的時候,他就聽說過大漢監察院這個部門了。以他敏銳的嗅覺,立刻就捕捉到了一絲異樣的東西。所以,在裴戰來天牢請他出去的時候,他才會選擇答應。至于什么侯爺的稱號,他雖然有些心動,但還不足以讓他背叛皇室。他答應裴戰的最根本的原因則是,他要和監察院交手。 在大周,雨小樓是第一個提出來戰爭取勝的關鍵其實最重要是情報。從這一點上來看,他的見識和劉凌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不同的是,劉凌是現代人,知道情報對于戰爭的重要性,而雨小樓則沒有那么多的書可以看,那么多的歷史可以借鑒,他提出建立一個專業的情報部門,就連柴榮都為之動心,所以才會在雨小樓犯下了大錯之后,柴榮都沒舍得殺他。不幸的是,柴榮后來病重,雨小樓的這個提議也就隨之流產。如果,如果柴榮真的建立了一個這樣的機構的話,劉凌的南下之戰只怕就不會如此輕松了。 雨小樓,他最擅長的恰恰是大漢監察院最擅長的事。這樣的一個人重新登上歷史舞臺,對于劉凌的漢軍來說也許是一個最大的阻礙。其危險程度,甚至要超過擁兵總數超過八十萬的周王裴戰!從某種意義上,雨小樓的出現,將會為裴戰的軍隊安上千里眼順風耳,從而使周軍的戰斗力大幅度的提高。 這個人,很可怕。 姬無名回身對自己的幾個手下輕聲道:“我攻那個一只白眼的家伙,你們隨后,能走就走。如果能出去,告訴指揮使大人,雨小樓這個人,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