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免去程義厚輜重營指揮使,剝去三江侯爵位,貶為庶民。免去劉茂應州通守職位,剝去虎亭侯爵位,貶為庶民。剝去忠義侯王半斤的爵位,貶為庶民。免去撫遠軍指揮使杜義的一切官爵,貶為庶民。加鄭旭為歸德將軍,定南侯,接替杜義為撫遠軍指揮使。加駱縛為歸德將軍,同三司,平北侯,讓他替朕掌控好建雄軍,以防北方的大遼!” 連續下了這許多道旨意,因為疲勞,因為精力耗盡,孝帝看上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神采,臉色重新又變得慘白,眸子中的色彩也漸漸消失逐漸恢復了暗淡無光的樣子。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手抬起來在自己胸口上用力的敲打著,似乎是想將肺里不多的空氣都擠壓出來,喉嚨里不斷的發出咯咯的聲響,如同響尾蛇爬過的響動。令人心悸,不寒而栗。 終于,一口氣喘不過來,孝帝的眼珠子猛地往外一凸,手猛地的往上伸了出去,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卻最終無力的垂了下來。 “諸君不可負朕!否則朕做鬼也不會放過爾等!” 一聲凄厲的哀號,孝帝嗓子一甜,一口血上來堵住了呼吸,就此去世,年近三十八歲。 諸君不可負朕…… 這話就好像一句下了血咒的咒語,在幾個人心里震蕩盤旋。終于,最先反應過來的盧森往前爬了幾步,顫抖著手在孝帝的鼻子前探了探,如同被蛇咬了一口,猛地縮了回來。盧森一頭磕了下去,砰然有聲。 “陛下……駕崩了!” 鳳儀宮中哭做一團,才接到消息趕過來的皇后蘇箋黎正好走到門口,聽到這一聲哀呼,她心里猛地一堵,嗓子里一口氣上不來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守在外面的太醫趕緊將她扶了起來,手忙腳亂的診治。 不多時,鳳儀宮中就只剩下了一片悲鳴,九月二十七,才剛剛撐著身子主持了重陽節大典的漢孝帝劉卓與世長辭。這個北漢的第二位皇帝是一位勤勉到令人尊敬的皇帝,即便是在以往各朝歷代帝王中也能排進前幾位。他也是大漢建國來最英明的一位帝王,當然,如果沒有最后幾個月這近乎于白癡般的自掘墳墓的話,他將是一位圣明的毫無瑕疵的君主??上В罱K在他不多的日子里,他犯下了一個又一個錯誤?;蛟S是為了懲罰他的過錯,上天早早的就將他收了回去。 這一天,大漢九月飛雪,也不知是在哭孝帝的離世,還是再替另一個人哭訴委屈。孝帝死了,留下了一個年僅七歲的太子劉立,成為了大漢天下的唯一繼承者。也留下了盧森,候申,裴浩這三個輔政大臣,位極人臣。 不能以好和壞來評定孝帝最后時刻做的決定,只能說,這是一個悲劇式人物,一個掙扎在強國夾縫中求生存求強大,最終郁郁而終的帝王內心的恐懼吧。他怕了,真的怕了,怕自己的兒子不能撐起大漢這片天空。他能做的,僅僅是給自己的孩子將道路鋪的更平一些,減少一些坎坷,雖然一廂情愿,卻難以用對和錯來衡量。站在一位君王的角度來看,或許他錯的一塌糊涂,可是站在一位父親的角度來看,他真的錯了嗎? 大漢嘉豐四年九月二十七,在位僅僅三年零九個月的漢孝帝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歷史使命,短暫,也不輝煌。在滾滾的歷史長河中,他的死,或許連一朵浪花都不能激起。但是在大漢,卻如山崩海嘯。 沒有留下濃重的一筆,沒有留下一個傳奇,只留下了……一聲嘆息。 盧森,候申,裴浩三個人退到外面,看著人來人往的鳳儀宮,看著漫天飄落的雪花,黯然無語。 蘇醒過來的皇后蘇箋黎正在寢宮里面親手為孝帝洗面,她的淚水能將人的心滴碎,雖然她并沒有嚎啕大哭,只是任由淚水從臉頰上滑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裴浩嘆了口氣道:“宮里的事就交給宰相大人和侯大人了,下官這就去皇陵宣旨,忠王……不,庶民劉凌沒有資格進宮,下官先去阻止了?!?/br> 裴浩拱了拱手,轉身欲走。 候申一把拉住他道:“恒之,你打算如此做?” 裴浩愣了一下說道:“陛下遺旨如此,身為顧命大臣,裴某怎么能不按旨意做事?難不成,侯大人想違抗圣旨?!” 候申嘆道:“恒之,你想想,若真是按照陛下的旨意宣讀的話,那軍中豈不大亂?太原三衛兵馬都是忠王一手練出來的兵,那些將軍們也都以忠王馬首是瞻。若真的將忠王貶為庶民守陵的話,軍中一旦起了變故,如何處之?” 裴浩掙脫開候申的胳膊道:“陛下不是已有安排了嗎?如今李浩將軍,錢正蘭將軍分別掌管著神戰,神鋒二營。裴某得陛下賞識為神機營監軍,三營兵馬皆有朝廷重臣震懾,誰敢反來?!” 盧森道:“恒之此言差矣,忠王素的軍心,以他在軍中的威望其實李浩,錢正蘭之流可以比擬的?況且那二人才剛剛入住神戰神鋒二營,如何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控制軍心?一旦軍隊嘩變,他二人靠什么震懾?靠陛下剛剛嘉豐的大將軍官職嗎?” 裴浩指著盧森吼道:“盧森你大膽!陛下才剛剛歸天,你難道就想謀反不成!” 他瘋狂的喊道:“左右侍衛何在,于我將這兩個亂臣賊子拿下!” 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來十幾個一身黑衣的麒麟衛,將三個人團團圍住。麒麟衛統領郎青臉色陰沉,緩步走了過來。 “你是何人?!” 裴浩指著郎青問道。 郎青道:“陛下親衛,麒麟衛統領郎青。” 裴浩哈哈大笑道:“你來的正好,快!快將盧森和候申這兩個賊臣拿下,他二人要謀反!” 郎青點了點頭道:“既然有人謀反,麒麟衛理當為國擒賊?!?/br> 他揮了揮手,兩個麒麟衛的黑衣侍衛沖上來,三下五除二的,竟然將裴浩綁了個結結實實。裴浩雖然年輕力壯,但如何能是武藝高強的麒麟衛的對手?他一邊掙扎,一邊大罵郎青狼子野心。奈何宮中哭聲震天,他的怒罵聲是那么的綿軟無力。 一個麒麟衛抬手在裴浩的后頸上切了一記,裴浩身子一軟立刻就昏迷了過去。郎青擺手示意將他帶走,十幾個麒麟衛頃刻間走的一個不剩。盧森和候申兩個人也是詫異當場,怔怔的不知道為什么會是這樣。過了一會兒,緩過神來的盧森躬身道“謝郎統領高義!大漢的未來,盡在統領今日的義舉!” 郎青也不答話而是轉身離開,走出去十來步遠的時候他的腳步一停,也不回頭,只是緩緩的說道:“但愿今日,朗某和兩位大人都沒有做錯!” 盧森和候申相視一眼,對著郎青的背影,一揖到地。 ps:我盡力碼字存稿,只能說盡力,畢竟知白只是個業余寫手,不是全職,不能有整天的時間來碼字。我能保證的是,我業余的全部時間都用來碼字了,絕不會偷懶懈怠,請大家相信我! 第二百四十六章 哭過 遺忘 宣旨:“加忠王劉凌為攝政王,總理內外軍國事,首輔大臣,軍機處首領大臣,天策大將軍……“ 一連串的職位加在了劉凌的頭上,如果已經入土了的孝帝知道盧森和候申周延公三個人如此篡改自己的旨意,會不會氣的翹了胡子?有或者,在地下另一個世界,他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委,釋然而笑? 孝帝已經出殯后的當日,新皇登基,年僅七歲的太子劉立登基為帝,為漢明帝,改國號為大統。 皇帝登基大禮,作為真正主掌朝廷內外事,集大權于一身的攝政王劉凌卻沒有參加。在漢明帝劉立接受群臣跪拜大禮的時候,他卻在皇陵中,孝帝的棺槨前飲酒。酒苦澀,淚苦澀,心亦然。 “二哥,好好睡吧,生前你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現在終于能安安穩穩踏踏實實的好好睡了。我聽說,那個世界是寒冷的,你身上的被子可夠厚實?” 劉凌喝了一口酒,撫摸著冰冷的棺槨。 “二哥,我沒怪你,真的沒怪你。我知道你這樣做都是為了太子,為了你唯一的兒子。即便你想對我下手我也不曾怪過你,這樣的結果早在我的預料之內。你瞞著我做了很多事,我也瞞著你做了很多事。你想將我貶為庶人,而我也早想著離開大漢遠走高飛。咱倆其實并不是彼此一直幻想的那樣互相信任同心同德,只是這層紙看誰先去捅破了而已?!?/br> “二哥,咱倆扯平了。” “其實從嘉豐二年開始,你對我的監視我都知道。而我對你的監視,或許你也知道吧?咱倆都在小心翼翼的提防著對方,小心翼翼的維持著看起來很美好的和諧。我知道,若是你的身體好一些,你是絕對不會出此下策的。你走之前作出的那些決定,現在沒有一條執行下來的。這不是我意思,是盧森大人和候申大人的意思,還有……是你的妻子,曾經的皇后現在的太后蘇箋黎的意思?!?/br> “你覺得自己做的都是對的,站在你的角度看我知道真的說不上犯了什么錯。當局者迷,我還不是時時刻刻小心的應對著你不停變換的態度?你的妻子,我的嫂子其實比誰都看得透徹,若沒有她的支持,盧森和候申也沒有這個膽子作出違抗遺旨的事情來?;蛟S他們會內疚,但絕對不會違背你的旨意?!?/br> “二哥,你知道嗎?在你召見盧森,候申和裴浩的前一天,皇后也召見了盧森,還給了候申一份密旨。這些我也是才知道的,我也不曾想到你們夫妻之間竟然有如此大的分歧。你下旨貶我為庶人,而之前一天皇后卻要求盧森要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你我兄弟自相殘殺?;屎蠼o候申的密旨,是讓候申告訴我,即便陛下有朝一日龍御歸天了,我也還是大漢的忠王,是太子的叔叔!” “二哥,你不用怪皇后,也不能。不要以為皇后這樣做是在為我著想,為我考慮,這些年我對皇后雖然恨尊重,但前前后后也沒遇見過幾面。皇后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啊,我的二哥!” “她怕咱們兄弟手足相殘,即便我最后死在了二哥的手上,二哥也會痛不欲生吧?我本以為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最了解你的人是那個和你朝夕相處的女人。她的智慧,她的堅定,是我比不上的。” “皇后做的沒錯,二哥,你也沒有做錯什么?;蛟S你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也會心如刀絞吧?我其實并不了解你,而你也從不曾了解過我,或許這才是咱們兄弟之間最悲哀的事。其實,我早已經不是你那個懦弱多病的九弟了,從十六歲開始就不是!但我敬重你,佩服你,愛戴你,是因為你真的好想我的哥哥一樣照顧我,愛護我。” “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冷冰冰的。直到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里還是有溫暖的。咱們的父皇其實一直想殺我,卻又不敢殺我,我猜,或許是他看出了什么吧?太子想殺我,老四想殺我,這個所謂的家里父親想殺我兄弟想殺我,這還是家?只有你,二哥,只有你給了我溫暖。” “別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記得。當初我病重的時候,老四用濕布捂住我的口鼻想悶死我的時候,是你救了我。當老四說這事父皇的旨意的時候,是你堅定不移的擋在我前面。我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幕,就是這樣的殘忍,而你是這殘忍中唯一的一點溫暖。就好像冬天里的一支燭火,照在我的心里。從那天開始,我就發誓要守護你,守護咱們之間的兄弟之情。” “他是咱們的弟弟??!你怎么下得去手!二哥,我還記得當初你紅著眼睛喊出來的這句話,我也記得當初你們的爭論。你們都看到有一陣紅光照落在我身上,然后的病就漸漸的好了。父皇聽信讒言說我被邪魔附體了,會禍害了大漢的江山,所以那個心狠的父皇就決定讓我“病死”!為了得到皇位老四立刻就跑來下手,多滑稽多冷酷?父皇的眼里,我不過是個妖精,老四他們眼里,我不過是個死人,只有在你眼里,我還是你的弟弟?!?/br> “我發誓要守護咱們兄弟之間的情分,無論如何,不管做出什么事,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也要守護住這份感情。你知道嗎二哥,從嘉豐二年的時候我就開始準備逃走了,帶著兵逃走,所以才會建立神鋒三營,建立修羅營,都是為了逃走做準備。但我不會禍害大漢,真的不會,我只是想等我帶兵在別的地方打出一片天下來,遠遠的,遠遠的繼續守護咱們之間的兄弟情分,守護大漢,你的大漢!” “二哥,我來自另一個世界,這件事我誰也沒有告訴,也沒有告訴你。現在我說給你聽,我瞞了你這么久,你不會怪我吧?” “我知道你不會的,我瞞著你的事情太多了,你從不曾怪我對不?即便到了最后你想趕我走,心里其實也沒有怪我背后做的那些小動作是吧?” “二哥,你才三十八歲,才三十八歲?。∪羰悄闵眢w好一些,我保證,給我十年時間,我幫你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我也知道,你心里一定想再向天借十年時間吧?如果給你十年時間,你也不會這樣倉促的下決定。我記得咱們曾經說好的,我來打,你來守,咱們兄弟一起開創出一個盛世來!比盛唐還要強大的盛世!” “二哥,劉立七歲了,你總覺得他很小,其實……他已經懂事了。那天我進宮的時候,他那么一個小小的人兒,冷冰冰的站在你窗前,冷冰冰的看著我,就是不許我靠近一步。他很聰明,而二哥你,卻只教給了他陰暗的東西。如果是我有怪你的地方,這唯一就是你讓小劉立從小就看到了太多的陰暗,希望,我能讓他改變。” “放心吧二哥,你的大漢還是你的大漢,我會盡心盡力的輔佐小劉立的。等到他有能力自己做主,自己掌控這個國家的時候,我相信我已經完成了我對你的誓言,二哥,不能為你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我就為小劉立打下這片江山。如果……如果他到時候還是想對我下手的話,我還是不會束手待斃,但你放心,二哥,我永遠不會搶奪你的江山。到時候,我或許會真的離開大漢,尋找一塊樂土過下半輩子?!?/br> “只要我有在一天,我保大漢無憂!” “只要有我在一天,你的子孫世代為帝!” “只要有我在一天,大漢,威武強大!” 將酒壺里的老酒一口干掉,劉凌把眼淚和嘴角的酒一起抹掉,站起身子,凝視著那看上去很龐大但實則冰冷的棺槨,他笑了笑,一臉的哀傷。 “二哥,我該回去了。今兒是小劉立登基的日子,我該回去道賀的?!?/br> 他轉身過身子,走出了墓室,在昏黃火光照耀下他的影子被拖出去老長,看上去,如此落寞。 才出了皇陵,劉凌就看見門外站著幾個大內侍衛和一個內侍,正是小六子。見劉凌出來之后,小六子跪倒在地叩首道:“叩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攝政王?” 劉凌愣了一下,隨即苦笑。 “以后別喊什么千歲千歲的,還是叫我王爺就好,攝政王這三個字不是什么吉利詞?!?/br> 他說的莫名其妙,也沒人理解他說的是什么。 “攝政王……王爺,太后召見,奴婢已經在這等了有短時間了?!?/br> 小六子跪伏在地上說道。 “走,進宮。” 劉凌擺擺手,臉色帶著自信,似乎從不曾哭過。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再沒有了 孝帝安葬后蘇箋黎就搬到了鳳儀宮,這里是孝帝辭世的地方,她選擇在這里住下來的用意不言而喻。這是一個堅強的女人,也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人。在孝帝近乎于瘋狂的那段日子,難得的,她還保持著一顆冷靜的心。 孝帝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大漢的皇后比自己還要早一天召見了盧森,并且給候申下了一封密旨。如果他知道的話,以他當時的狀態難保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幸好,盧森也好,候申也好,都是識大體的人。 除了孝帝對劉凌的處罰決定之外,孝帝的其他遺旨基本上都被太后蘇箋黎否決了。在現在的大漢,有權利有膽子這樣做的,或許只有她這個砍死柔弱的女人了。劉凌有這個實力,以他現在攝政王的權利他也能這樣做,但最終下了這個決定的還是這個女人。蘇箋黎唯一按照孝帝遺旨辦下來的事情,就是認命盧森他們三個人為顧命大臣,只不過是將裴浩的名字換成了周延公。 一身孝服,蘇箋黎看上去有些憔悴,但她依然美麗,高貴典雅。 劉凌到了門外站住,撩袍跪倒:“臣劉凌,覲見太后。” 他原本不用這樣大禮參拜的,這個時代的規矩還沒有繁復到明清時期那樣。平日里臣子覲見皇帝也不需要大禮參拜,何況以劉凌現在的身份其實無需對蘇箋黎行跪拜之禮的。但劉凌還是這樣做了,一絲不茍。 一個素裝的宮女迎出來,低聲說道:“攝政王還請免禮,太后請攝政王到屋里說話?!?/br> 劉凌再次叩首:“臣遵旨?!?/br> 他這樣做,其實只是想告訴人們,不管太后給了他什么樣的爵位,什么樣的權利,他還是大漢的臣子?;蛟S,在劉凌看來,這大漢其實不過是他二哥的一份產業而已。看在他二哥當初對自己的情分上,他只不過是在幫著蘇箋黎孤兒寡母在看護著自家的產業。劉凌固執,很固執,固執到讓人心疼。 舉步走了進去,這鳳儀宮,劉凌還是第一次來。孝帝自從搬到這里居住之后,就再也沒有召見過自己這個曾經最信任的九弟了。而劉凌,也把自己放逐在權利核心圈子以外,每日只是練兵,再也不過問朝廷里的大小事宜??墒撬@樣做這樣表明心跡,孝帝似乎并不領情。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因為劉凌去皇陵這件事,刺激到了孝帝原本就內疚至極的心,從而讓他爆發出了最后的瘋狂。 同樣可惜的是,孝帝最終還是沒有過了自己那一關。他不是一個真正能狠下心來的人,在他準備傷害劉凌的時候,其實他也狠狠的傷害了自己。他無法入睡,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對劉凌的內疚。可越是這樣,他對劉凌的忌憚就越深,內心的猙獰就越恐怖。當一個人害怕另一個人到了極點的時候,或許他想到的不再是逃避,而是將自己所懼怕的那個人毀滅。同樣,若是一個人感激一個人到了極點卻無法回報他,反而顧忌他,或許他下起手來殺人比對付仇人還要果決。 “臣劉凌,見過太后?!?/br> 劉凌弓著身子說道。他的身上穿著的是繡著八條金龍的攝政王袍服,比皇帝的朝服上只少繡了一條。 “你還是叫我嫂子吧,從陛下登基之后這幾年你就再也沒有喚過我一聲嫂子,總覺得咱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從皇后改成太后這么叫,似乎距離就更遠了。” 她所說的陛下,自然是孝帝而不是她才剛剛登上帝位的兒子?;蛟S,她同樣沒有適應新的身份,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兒子的。曾經的陛下是他的丈夫,那個在她心中偉岸如天的男子。而現在的陛下是她的兒子,那個還稚嫩的好像一株才破土而出的小草般的孩子,肩膀稚嫩的令人心疼的孩子。 “臣不敢!” 劉凌依然保持著恭敬的態度,卻帶著一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 “叔叔……你還在怪陛下?” 蘇箋黎苦笑著問道。 劉凌搖了搖頭:“臣從來就沒有怪過陛下,時至今日,依然不曾怪過?!?/br> 蘇箋黎笑了笑,很苦:“我知道,其實是陛下錯了,委屈了你。所以我才想盡力去補償你,讓你不要記恨著陛下。他……其實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