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你們到底是誰?要帶我去哪里?你們是警察?”寧采臣被蒙上了雙眼,手上還被靠上了一副冰冷的手銬,這手銬讓他有些心涼,更讓他心涼的是《天機本錄》這一次竟然沒有絲毫發(fā)威的跡象。 “閉上你的嘴。”身邊的人喝了一聲,伸手敲向?qū)幉沙嫉哪X袋,卻被他頭一偏,躲開了,他也沒再打第二次,只是道,“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冤有頭,債有主,我哥幾個只是拿錢辦事,到了下面可別告錯人了。” “釘子,少說幾句。”副駕駛位上的人回頭斥了一聲,那人馬上不說話了。 寧采臣心中叫焦急,手腕試著轉(zhuǎn)動了幾下,卻無濟于事,他也只能暫時放棄了,同時,他的腦中轉(zhuǎn)的飛快,搜索著可能是誰對他不利,前幾天那些人的命運他可都查過的,但搜索了一番后,竟然沒有一個和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對的上號的。 而自從出了上次的車禍后,他的敵人也豁然多了,甚至不可測算的也有一個。 唯一能對上日期的也只有趙大勇三個逃犯了,但那三人的命運他記得是被人收服,和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明顯也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切諾基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很多,連路面也開始起伏顛簸,雖然寧采臣被蒙上了眼睛,但依然能察覺到這輛車應(yīng)該出了市區(qū),他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 嘎!剎車聲。 “到了,下車吧!”身邊的人猛地扯了寧采臣一下,把他從吉普車上拽了下來。 下到地上,寧采臣腳一崴,卻觸碰到了一叢青草,這里竟然像是野外,他益發(fā)的恐慌了,帶著手銬的手隔著衣服摸著兜里的《天機本錄》,暗自叫苦,這玩意兒怎么就不靈了呢!記得之前對付陳東的時候不是很牛掰的嗎!難道今天兇多吉少了嗎? 踉踉蹌蹌的被扯著朝前走,路面又變得平整,蒙著臉的布光線也隨之變暗,這次卻是從外面進入了房間之中。 咚! 寧采臣被按到了椅子上,帶著手銬的手也背到了身后。 “你們先出去吧!”一個淡淡的帶著一絲慵懶的聲音響起,寧采臣的耳朵刷的就豎了起來,郭義龍,怎么會使郭義龍?他分明也查過郭義龍的,《天機本錄》上他的信息分明是利用隱秘獲得上級的好感,榮升一級。怎么會是他? 突然,寧采臣的臉色變了,郭義龍那件事的信息是在昨天發(fā)生的。而昨天到現(xiàn)在他都沒有第二次檢查郭義龍的命運。寧采臣的心在顫抖,竟然把他漏過去了。 “寧采臣,咱們又見面了?沒想到吧!”一聲冷笑,寧采臣臉上的布被溫柔的拿掉了,呈現(xiàn)在他眼前的正是郭義龍那張欠揍的臉。 寧采臣打量周圍,他們所在的地方應(yīng)該是個廢舊的養(yǎng)殖場,隔著殘破的窗戶,外面一欄一欄閑置的豬舍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他掃了眼郭義龍,沉聲道:“郭義龍,你想干什么?” 119 天譴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嗎?”郭義龍獰笑一聲,伸手在寧采臣的臉上輕輕的拍了拍,然后把手抽回來放在嘴下吹了一下,像是吹掉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一樣,“寧采臣,我以為在連江市你屢屢破壞我好事的時候就明白了呢!我以為在連江市你把我丟下的時候就明白了呢!” “郭公子,為了這么點小事就值得你把我這么一個小人物綁來?”寧采臣故意把事情往輕松里說。 “我可不認為這是小事。”郭義龍看著他,豎起了一根手指,慢條斯理的道,“同樣,我也不認為你是個小人物。” 他揚了下眉毛,語氣平和,倒是和之前在派出所時的做派迥然兩樣,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看來傷痛確實能增長人的能力:“小人物能讓楓葉集團的千金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嗎?小人物能從我手里搶走柳雅蝶嗎?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小人物能在大災難時調(diào)用直升機來救人嗎?”他輕笑了一聲,拉過一張破椅子坐在了寧采臣的對面,“寧采臣,你不會當我是傻子吧?” 寧采臣輕笑了一聲,知道自己做過的某些事讓郭義龍起了某種誤會,他也不解釋:“既然知道我不是那么簡單,你還敢這樣對我?” 郭義龍輕佻的掃了他一眼:“有什么不敢的!寧采臣,都到這時候了,你不會以為還能活著走出這里吧!我還就喜歡你這樣裝逼的大人物死在我手里的舒爽感覺!” “你什么意思!”寧采臣的心陡然沉了下去,“你想殺我?” “這次你終于說對一次,不過不是想,是肯定要殺你。”郭義龍贊賞的鼓起掌來,他笑著點頭,“別做夢有人來救你了,沒有人知道你被綁來了。更別指望警察,現(xiàn)在的警察局長巴不得你早死了,去地獄和他兒子作伴呢!”他彎下了腰,“當然,你也不會孤單的,你的女人葉小倩過不了多久也會下去和你作伴的……” 郭義龍猙獰的神情讓寧采臣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離遠點,你有口臭!”都到這個地步了,反正也不能善了,說話自然也不用再客氣。 恰在此時,一陣悅耳的手機從寧采臣的兜里突然響起,倒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寧采臣心頭一緊,暗道了一聲要糟,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郭義龍已經(jīng)把手伸到了他的兜里,把他的手機掏出來的同時,也把寧采臣賴以保命的《天機本錄》連帶著掏了出來。 《天機本錄》離體的那一刻,寧采臣的心也仿佛被瞬間抽空了,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 “柳雅蝶!?”郭義龍念出了屏顯上的名字,獰笑了一聲,也不接電話,隨手把手機砸到了墻上,電池摔脫了出來,手機也在跳動了兩下后,安安靜靜的不動了。 “絕望吧!”郭義龍用《天機本錄》在手心里敲了幾下,順寧采臣的眼光看去,搖頭笑了笑,“別看了,沒用的,你不會真的以為她們可以靠手機定位找到你吧!實話告訴你,那都是騙人的,無論如何你今天都活著出不去了。寧采臣,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 寧采臣鐵青著臉,一句話都不說,他的手在背后掙扎,但手銬很緊,根本掙不動。 “《天機本錄》!什么破書,這么寶貝,還被你隨身帶著?”郭義龍終于把目光投向了手里的書,但他卻沒翻開,而是不屑的笑了笑,“寧采臣,你不會就是靠這玩意兒坑蒙拐騙的吧!名字起的倒是挺拉風的,不過你就沒算到你今天的命運?”猶如貓抓住了耗子,郭義龍極盡挖苦之能事。 寧采臣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心卻是冰涼冰涼的,為自己,為《天機本錄》不值,《天機本錄》落在這家伙的手里,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了! 要是早日把他弄死就好了!寧采臣的心里升起了一絲悔意,不過,很顯然,為時已晚。 “妄泄天機,易遭天譴。非天機傳人,勿動。”郭義龍翻開了《天機本錄》,緩慢的念著扉頁上的諫言,卻混沒當一回事,“當爺是傻子呢!” 不過,從郭義龍嘴里重新聽到這句警告,卻讓寧采臣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一直以來,他用著《天機本錄》一點事情都沒有,也就沒拿第一頁的那幾句話當一回事,但現(xiàn)在,他倒誠心的祈禱郭義龍使用一下了。 那句警告是真的也說不定!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天機本錄》上還沒有出現(xiàn)過一句廢話。如果那句話是真的,先別管天譴是什么,他都能找到些心理平衡,至少郭義龍的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 天機傳人不可能有兩個吧? 心思電轉(zhuǎn),寧采臣剎那間打定了注意,低聲陪笑道:“不錯,郭義龍,我所有的本事都是從這上面來的,你放了我,我告訴你怎么使用這本書?保管你以后逢兇化吉……” “閉嘴,本大爺用你教!”郭義龍臉色陡然沉了下去,飛起一腳踢在了寧采臣的胸口,差點沒讓他背過去氣去。 寧采臣咳嗽了幾聲,才喘勻了氣息,也不在說話了,只是眼睛不住的看向了他手中的《天機本錄》。 郭義龍察覺到了寧采臣的目光所指,又把注意力收回到了《天機本錄》上,就在寧采臣的注視下,翻了開來。 寧采臣沉聲道:“郭義龍,你最好不要亂翻,不會使用方法的話,會出事的。” “出事,笑話,老子會怕出事?”郭義龍說著話,手卻不停,繼續(xù)朝后翻去,邊看還邊發(fā)笑,“就這么一本破書,你也拿他當寶貝藏著?后面還都是空白的,靠,真他媽的見鬼了……”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jīng)翻看完了前面的說明和警告,但緊接著,他的眼珠子就瞪了起來,忍不住跳起來驚呼了一聲。 很顯然,他依照著前面的方法使用了《天機本錄》,雖然前面的說明很無厘頭,但看了前面的文字后,所有人都會下意識的按照那方法試驗一下的,就像是一開始的寧采臣。 “真見鬼,竟然真的能用。”郭義龍用力的咽下了一口唾液,面色潮紅,呼吸粗重,一副撿了大便宜的神情,他看了眼寧采臣,眼中都仿佛笑出了花來,“寧采臣,男,23歲,1987年5月5日……” 他測的竟然是自己。 寧采臣愣住了,他的耳朵也豎了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命運,難免有些期待,他多希望能從郭義龍的嘴里聽到判定日期,不管是幸運還是劫難,只要發(fā)生日期不是今天就好,那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這一時刻,他甚至都把天譴的事情忘到了腦后,在他想來,天譴即使有也不可能馬上實現(xiàn)的。 不過,老天似乎并不想讓寧采臣如愿。 就在郭義龍口中剛吐出“幸運”兩個字時。 咔嚓! 一道晴天霹靂,從屋頂?shù)恼戏铰淞讼聛恚∏傻膿糁辛苏d高采烈宣讀寧采臣命運的郭義龍。 在寧采臣瞠目結(jié)舌的眼神中,郭義龍驚駭?shù)纳袂樗查g定格,然后剎那間變成了一尊焦炭,噗通!直挺挺的摔倒在地,摔倒在了寧采臣的面前,碎成了黑乎乎的八大塊!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寧采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眼珠里都要瞪出來了,他轉(zhuǎn)動僵硬的脖子,朝上面看了看一覽無余的藍天,又低頭看了看碎成幾塊的郭義龍,艱難的從喉嚨里擠出了兩個字:“天譴!” 而郭義龍身體的旁邊,《天機本錄》完好無損的掉落在地上,正好翻開了第一頁,上面那短短的十五個字觸目驚心,仿佛在回應(yīng)著寧采臣一般,樹葉還沙沙的翻動了一下,整整齊齊的合上了。 120 脫困 在另一個破落的地下倉庫里,潮濕的地上哼哼唧唧的躺著三個壯漢,細看之下,正是趙大勇三人。 “說,誰派你們來的?”一只黑黝黝的槍口頂著趙大勇的腦門,劫走葉小倩的醫(yī)生正著臉問話。此時,他的那身白大褂早換掉了,現(xiàn)在穿的是一件普通的工作服,看上面的字跡,分明是輪胎廠普通職工的制服,這個人趙大勇不認識,但寧采臣要見到他,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個家伙根本就是害死那些紈绔子弟的罪魁禍手陳東。 “沒……沒人派我們來!”趙大勇磕磕巴巴,上下牙都在打架,他的臉都綠了,他從沒想過自己還會享受到被槍指著的待遇,但冷冰冰的槍口抵在皮膚上的滋味兒可真不好受,他感覺兩腿當中的那個玩意有不受控制的趨勢。 趙大勇的腸子都悔青了,要知道這家伙這么厲害,他說什么也不敢跳出來黑吃黑啊!這可倒好,黑沒吃到,倒讓別人給吃了。 不過,想到那家伙的恐怖身手,自己三兄弟三下五除二的就被人放躺了,趙大勇也認了。 “大哥,饒命,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老人家,還請你大人大量,把我們當個屁給放了吧!”金二彪大聲的求饒起來,“我們再也不敢打您老人家的注意了……” “誰派你們來的?”陳東把槍口往下一壓,沒理會金二彪,依然看著趙大勇,沉聲道,“我沒多少耐心,我數(shù)到三,你要是不說,他們兩個會很樂意說的。” 嗤!一股熱流,趙大勇終于還是沒忍住,尿了褲子,不過,他緊張的心情也隨著那一泡臊尿流走了,他的嘴皮子也利索了許多:“大哥,這沒人派我們來,我們跟那個女的有仇,想把她綁來換一筆錢的,沒想到您老人家先動手了。我們不服氣,就跟著您來了,不信的話,你可以把那女的弄醒問一問,她知道我們,還把我們送到局子里一次……” 陳東回頭沉默了片刻,收回了槍,若有所思的掃了眼地上的三人,忽然道:“起來吧!”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我們這就走,您放心,我絕對不會把您的事情透露出去一絲一毫的。”死里逃生,趙大勇大喜過望,趴在地上干脆的磕了幾個頭后,招呼金二彪和錢三皮就準備溜走。 “我讓你們走了嗎?”陳東如鬼魅一般陰森的聲音突然響起,讓走出了四五步的家伙全都僵在了那里。 三個人哭喪著臉轉(zhuǎn)回身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等候發(fā)落。 陳東收起了槍,冷冰冰但不容拒絕的道:“從今天起,你們?nèi)齻€跟著我干吧!” ———————————————————————————— 天譴竟然來得這么快?這么直接? 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焦糊的氣息,像是燒烤的味道,又像是膠皮燒過的氣味,夾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寧采臣手足冰冷,沒有為郭義龍的死而感到慶幸,卻嚇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要知道,當初他可是和郭義龍一樣,什么都沒當一回事,就直接用《天機本錄》進行測算了的! 萬一……萬一他要不是所謂的天機傳人。他豈不是和郭義龍一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郭少,出什么事了!你剛才有沒有看到閃電……” 嘈雜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寧采臣的側(cè)面?zhèn)鱽恚珔s戛然而止。 寧采臣轉(zhuǎn)頭,把自己綁來的那四個人不可思議的盯著地上四分五裂的焦炭,全都僵在了那里,領(lǐng)頭的那個家伙嘴里的煙頭掉在了地上都沒察覺。 突然闖進來的四個家伙讓寧采臣心里一驚,不由暗暗叫苦。 “該死,怎么回事?”為首的那個家伙臉上閃過一絲驚恐,聲音都帶上了些許的顫抖,看著寧采臣問道,卻沒敢走過來,眼前的情況太過詭異,由不得他不多加了一份小心。 “我也不知道。”寧采臣聽出了他們的緊張,強自鎮(zhèn)定下來,故作輕松的笑道,“他想殺我,結(jié)果被從天而降的一道雷給劈死了。”他聳了聳肩,“估計老天爺不想讓我死吧!” 四人面面相覷,竟誰都沒敢朝前再走一步。 雷劈死人的事情經(jīng)常聽說,但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更何況還是詭異的晴天霹靂,而且,他們是知道郭義龍的目的的,和寧采臣說的并無出入。 他們的表現(xiàn)被寧采臣看在眼里,讓他稍微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了少許,他慢悠悠的問:“你們也想試一下嗎?我雖然是個算命先生,但說實話,雷劈死人還是第一次看到。” 像是在配合寧采臣。轟隆隆,天上閃過一聲炸雷,剛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空,這么一會兒的時間竟然烏云密布。 四人的臉色同時改變。 寧采臣心中雖然焦急,但還是笑嘻嘻的看著他們,目光中還有些許的期待。 “大哥,怎么辦?”側(cè)后方的那人輕輕的探過了頭,在領(lǐng)頭人的耳邊詢問,他的眼睛還不是的往寧采臣這邊看過來。 那大哥的臉上陰晴不定,頭頂上轟隆隆的雷聲像是在發(fā)出警告一般,提醒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遲疑了片刻,那大哥朝寧采臣拱了拱手,沉聲道:“兄弟,冤有頭債有主,說實話,我們哥幾個也是被郭少雇來的,不是成心要和你作對。現(xiàn)在郭少死了,我們跟你也沒有太大的仇恨,我們不為難你,你也別為難我們。從現(xiàn)在起,我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看這么樣?”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為難你們了!我又不是警察。”寧采臣的心終于放下來,他笑了笑,示意身后的手銬,“不過,救人救到底,你們可不可以把銬子給我打開?” 那大哥猶豫了片刻,一揮手:“釘子,你去給他打開。” “我?”后面的那人驚訝的指著自己的臉,滿面的不情愿,好像靠近寧采臣半步都會被雷劈死一般。 “讓你去你就去。快點,別磨蹭!”那大哥踹了他一腳,轉(zhuǎn)身朝外走去,“我們在外面等你。給他解開趕快走。”他恨恨的朝門框上啐了一口,“這地方真他媽的晦氣。”說完,他和剩下的三人果然迫不及待的轉(zhuǎn)身出去了。